湛藍晴空下身姿優美的海鷗成羣結隊地朝着一處恬靜的小島飛去,然後優雅地落在小島的沙灘上。
無邊無際地的汪洋大海上此時有一艘漁船以奇怪地航行方向彎彎曲曲地朝着小島而來,彷彿這艘船正在進行着兩方的較力。
“海伯,不行,根本劃不動,船沒法轉向!”漁船上的船工海生和其他船工一起掌舵,但是漁船就是不朝他們制定的方向走,反而朝着一個荒島駛去。
此時,海生口中的海伯正在拿着香祭拜海神,他在海上討了一輩子生活,大風大浪都經歷過,就是沒見過此時這樣奇怪的事情。
他們的漁船在即將返航的時候,突然不受控制地朝着別的方向急速行駛,船工們根本沒有划槳,但是船還在朝着前方小島行進。
這艘漁船是附近幾個漁村村民合力籌錢建造出來的,因爲近海已經沒有魚可捕,所以這次海上經驗最豐富的海伯帶着幾個村的後生和常年在海上捕魚的漁民一起划槳遠航。
卻沒想到第一次滿載而歸的時候卻發生這樣的事情,此刻他們這艘較大的漁船正在被成羣結隊的魚從海中託着往前駛進,這才詭異了,早就有人嚇得面色灰白。
“不好了,海伯,艙底漏了,咱們的魚全都跑了。”有一個後生又是怕又是急地搖搖晃晃地走上甲板哽咽地說道。
眼看着辛苦了兩個月的收穫毀於一旦,在加上此時這樣恐怖的事情發生,漁船上所有的人都從心底裡升起一股絕望之感。
他們比誰都清楚,一旦漁船漏了,魚跑了還是小事,怕是他們也要死在這海里,然後葬身魚腹。
海生已經帶着人去補魚艙,而此時船底的魚兒像發了瘋一樣地往前衝着,他們在船上被甩得東倒西歪。
好不容易漁船穩當了,那些奇怪的魚也突然間急速消退,這時候船上的衆人才驚覺,經過異常的顛簸,他們的漁船已經在小島的沙灘上擱淺了,總算是有驚無險地沒死在海里。
“嗨,你們好!嘿嘿嘿!”還沒等漁船上的人穩定心神,他們就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可愛小男孩虎頭虎腦地站在沙灘上。
剛纔只顧着查看漁船,卻沒想到這大海中的荒島上竟然還有人,而且還是一個這麼令人覺得親近的小娃娃,彷彿他一笑,整個世上都亮了,然後奇異地讓所有人心裡暖暖的。
海伯他們從船上架好了木梯子,然後一個個從漁船上下來,很快就都聚在了小男孩的身邊。
“小娃子,這是什麼地方?”海生覺得眼前的小男孩太討人喜歡了,他笑起來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亮一樣,似乎爲了能看到這孩子的一個笑容,讓他做什麼都願意。
“這是我家呀,漂亮吧!嘿嘿!我家第一次來客人,我應該熱情招待你們的,我娘說,好孩子要懂得禮貌,要親切待人,那我這樣算不算親切呢?當然算了,我這麼可愛,怎麼不親切,你們說是不是?可是,萬一我娘說我招待不週呢?我那些寶貝又不能隨便給別人。不對,我是小孩子,你們應該尊老愛幼,應該給我禮物纔對,你們有什麼禮物給我嗎?算了,看你們穿成這個樣子,衣服上還有補丁,家裡面一定生活很困難,那你們是不是吃不飽?沒關係,沒關係,你們來到小爺我的地盤,我會讓我娘管飯的。不行,不行,你們這麼多人會累着我孃的……”從來沒見過外人的正正嘮嘮叨叨個沒完。
海伯、海生這羣人一開始還覺得這荒島上突然出現的猶如天上童子一樣的小男孩,可愛無敵,親切有禮,讓人心裡暖洋洋的。
可他的紅嫩小嘴一張一合地從他們下船就沒有結束,所有人都傻眼了,甚至覺得無法插話的他們,很可能就這樣傻愣愣地站在這裡聽這孩子嘮叨個沒完。
“孩子,孩子,你家裡人呢?”有人就好,海伯不得不打斷小男孩的喋喋不休,他們必須儘快回去,否則幾個村的村民都沒活路了。
正正像是沒聽見一樣,還在傻笑着自言自語,偶爾還一臉可愛地看看海伯他們。
玉扇在漁船靠近小島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出來了,這六年來從來沒有船在附近出現過,這艘看起來很堅固的漁船怎麼會在小島上擱淺呢?
正在地裡帶着女兒,領着幾隻小白兔除草的臨青溪也察覺到小島上的異動,聽了玉扇的描述,臨青溪讓玉扇去打發這些漁民離開。
只是,一個多時辰後,已經修好漁船的海伯他們卻沒有離開,反而一臉爲難地看着玉扇,只因爲正正已經不知何時指揮海生他們把自己的東西搬上船,而且執意要跟着他們離開。
得到小島主人的幫助,可也不能把人家的寶貝兒子給拐跑,玉扇也是無奈,就將正正已經上了船的事情告訴了臨青溪。
“正正,快下來!”沒辦法,臨青溪拉着女兒朵朵來到了漁船擱淺的沙灘上。
海伯他們見一個身着普通衣衫的美麗少婦拉着一個和小男孩一模一樣的小女孩跑到他們船邊,而小女孩水晶晶地大眼睛怯怯地望着他們,讓人心生憐惜。
“娘,我爲什麼要下來呢?爲什麼我不能跟着他們走呢?爲什麼我要一直留在島上?爲什麼我不能坐船?爲什麼……”正正的“十萬個爲什麼”模式也開始開啓。
“焃正正!”臨青溪無奈地扶額高聲喊道。
她和焃昀都是偏好靜的人,怎麼生下來的這個二兒子是個異類,小小年紀就愛嘮叨,還整天問“爲什麼”,她哪知道那麼多爲什麼的答案是什麼。
“娘,二哥一個人會怕的,我要去陪他!”朵朵突然甩開臨青溪的手,也順着小木梯爬上了船,別看她個子小小,速度倒是不慢。
“朵朵,你怎麼也跟着胡鬧!”今天這兩個孩子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爲第一次見到外人,所以他們感到新奇?
“娘,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妹妹的,等到小爺我凱旋歸來,就沒人敢欺負娘了!”正正站在船頭得意洋洋地說道。
臨青溪看到二兒子臭屁的樣子,真想爆粗口,這個二兒子就是有惹她炸毛的本事,而且這孩子自從聽她講故事的時候,說了一遍“小爺”,他就學會了,整天“小爺”地自稱,把她這當孃的都氣得不輕。
“這位夫人,您看這孩子……”海伯也有些爲難,這兩個孩子都很惹人喜愛,而且剛纔正正告訴他們,在這個島上就他們一家人,其他人都沒有見過。
一想到這裡,海伯他們都覺得這當孃的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怎麼能讓孩子一直住在荒島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把兩個孩子弄下來,耽誤你們行程了,真是對不起!”於是臨青溪給玉扇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也從木梯上去,想把兩個孩子都抱下來。
誰知,等到她們上船之後,正正突然拉着朵朵往船艙方向跑,而漁船也在這時候猛地一動,接着自動就快速地往大海里疾駛而去。
所有人都被甩倒在船上,就是臨青溪和玉扇也是一個不穩被磕住了頭,而等着昏沉沉的腦袋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們已經離小島十多裡了。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俊俊!俊俊還在島上!快往回劃!”臨青溪看着越來越遠的小島差點哭出聲來,她還有一個兒子在島上。
海伯他們也慌了,聽到臨青溪說還有一個孩子在島上,就想划槳返回去,但漁船和來時一樣,根本不聽他們的使喚。
“哥哥,你什麼時候上船的,我怎麼不知道。你這樣可不好,你看,娘都要被你嚇哭了。你快點告訴我,你是怎麼上船的,我一直在船上,我怎麼沒看到你,難道你隱身了。哇,我正正的哥哥就是厲害,看到了吧,你們看到了吧,這是我哥哥,我焃正正的哥哥,告訴你們,我有哥哥,一個厲害的哥哥,我哥哥可厲害了!”正正拉着還沒鎮定下來的船工就又開始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
如果說一開始衆人還覺得正正“小話嘮”是非常可愛的,那麼這幾個時辰的相處,他們都想躲開他了,實在是受不了這孩子在耳朵邊說個沒完,更怕他問他們“爲什麼”,因爲那些問題他們也不知道答案。
一聽到二兒子的話,臨青溪騰地從船板上站了起來,轉身看去,三個孩子都好端端地站在船艙口,大兒子俊俊面無表情,二兒子正正口沫紛飛,小女兒朵朵正新奇地看着小島外的世界。
“俊俊,你什麼時候上船的?”臨青溪走到三個孩子面前,有些奇怪地看着大兒子。
“剛纔,他們搬正正東西的時候,把我的東西也搬上來了,我就跟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等到我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弟弟妹妹和娘也在船上。”俊俊氣定神閒地說道,那模樣根本不像一個五歲的孩子。
撒謊,撒謊!正正很想衝口對自己的孃親說出事實,但是俊俊的餘光閃了他一下,他就縮縮脖子不吭聲了,以後還要靠着厲害的哥哥闖天下,還是別惹他不高興了。
“娘,大海真漂亮!人魚公主會出來嗎?朵朵不想她變成泡沫,嗯,她還是不要出來好了,等到朵朵去海里邊和她玩。”朵朵嘴角笑出了一朵花,眼睛裡的亮光閃瞎了船上衆人的眼,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惹人憐愛的小女孩呢。
臨青溪每天晚上都會給孩子們講童話故事,還有很多現代的歷史故事,只要自己能想起來的,她恨不得全都告訴孩子們。
因爲沒辦法帶他們離開小島,所以她把島外的世界講述給他們聽,現在想想,或許就是因爲自己也對島外產生着渴望,纔會在遠離小島之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無論怎樣,自己都不能帶着孩子們回去了,或許真是天意,讓她在躲藏了六年之後,又機緣巧合地回到正極大陸。
在船上安頓下來之後,臨青溪開始從海伯幾人口中打探外邊的消息。
這些漁民告訴她,如今正極大陸上已經沒有吳國了,只剩下楚國和啓軒國,而啓軒國的皇帝也不姓軒轅,而是改姓巫了。
“海伯,吳國怎麼會沒有了呢?”六年的時間讓正極大陸上的強國消失,是誰有這麼大的能力?
海伯原是吳國人,現在算是楚國人,自從成了亡國奴之後,他們這些吳國人並沒有受到想象中楚國人的欺壓,相反與同樣在困境中的楚國人反而成了近鄰好友。
“這幾年來,正極大陸上到處都是戰火,強盜山賊比比皆是,現如今楚國要不是有衛王和臨王在,恐怕早就被啓軒國給吞併了。幸好當年楚國的青溪公主把胡商的很多種子都栽種成功了,纔沒讓大家餓死、凍死。”海伯感嘆地說道。
“海伯,臨王是誰?”臨青溪突然問道。
“有人說他是青溪公主的丈夫,有人說他是海島靈族的族長,咱們這些小人物哪知道那麼多大人物的事情。我只是聽海上碼頭的一些商人說過,這個戰無不勝地臨王是楚國皇帝親封的異姓王爺,冷麪無情,殺人如麻,是個很可怕的人物。”海伯看了一眼臨青溪笑笑說道。
臨青溪懷疑海伯說的“臨王”就是焃昀,可是說他冷麪無情,殺人如麻,又和她記憶中的那個人不太像。
船上的漁民關於正極大陸上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每天爲了討生活,他們就已經很艱難了,哪有別的心思去關注什麼國家大事。
“哎呀,哎呀,難吃死了!這都餿了怎麼吃?你們欺負我是個小孩,就捨不得拿好東西給我,這種東西小爺我怎麼下的去口。”坐在船板另一側的正正氣憤地把一個餿了的窩窩頭扔進了大海里,看得海生幾人一陣心疼。
他們可是忍了很久都沒有吃,特意留給這個可愛的孩子的,雖說這孩子有點兒小嘮叨,可只要他一笑,衆人就會覺得這天變得更藍了,心情也會更加愉悅,誰讓這孩子的笑容能溫暖人心。
可是他的行爲有時候讓人無奈又覺得生氣,但仔細一想又覺得讓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吃餿了的饅頭是他們的過錯,可船艙裡的糧食能不能回到正極大陸上的岸邊還是未知數,就連喝的水也要節省的。
臨青溪這兩天已經看出這幫漁民各個心底都很善良,處處好心對待自己的幾個孩子,他們自己寧肯忍飢挨餓也要讓三個孩子吃好喝好,但是正正的言行此刻傷了他們。
“焃正正,道歉!”臨青溪臉色冷了下來。
正正從小到大都是被臨青溪用好飯好菜養着,他是真的下意識就把餿窩頭給扔了,此刻被臨青溪冷眼一瞪,立即乖乖地低下頭對海生幾人說道:“對不起,正正不該把吃的東西扔掉!”
“別怪正正,別怪正正,這窩頭本就餿了,小孩子吃了也不好,是我不對。”一看正正委屈的小模樣,海生他們心都軟了,趕緊給正正求情,就怕臨青溪再訓他。
“焃夫人,別怪正正這孩子,船上沒有孩子們愛吃的東西,只能委屈委屈他們了。”海伯也很喜歡正正三個孩子,而且看着焃夫人的模樣和幾個孩子給人的感覺,他們都不像小戶人家出身,只是不知爲何流落荒島。
“娘,對不起,正正錯了!”正正認錯態度良好地走到臨青溪面前,而且一擡頭給了臨青溪一個燦爛的笑臉。
本來心裡還生氣的臨青溪,一看到這張笑臉什麼怒氣都沒有了,這二兒子的笑容太有治癒人心地力量了,這些年也正是看着他臉上的笑容,讓她覺得日子不是那麼難過。
“海伯,這些日子你們就是靠這些餿窩頭過來的嗎?船上不是有火有炊具,爲什麼不熬一些熱乎乎地魚湯喝呢?”臨青溪詫異地問道。
“唉,這年頭出海捕魚不容易,近海的魚越來越少,這深海的魚也不好打撈,原本我們這船是打算回去的,可是突然就朝着你們的小島去了,魚艙也漏了,魚也跑了。不過,能遇上你們也算緣分,或許這就是天意吧。”海伯笑着說道。
雖然,這一次出來沒有捕到很多魚,但是回去的時候再試試,說不定還能有收穫,就是帶着幾個孩子不太方便,船上的食物和水都不太多了。
“正正,你不是最會釣魚嗎?今天的午飯就靠你了,釣不到魚,沒飯吃!”臨青溪想了一下,突然低頭對二兒子說道。
原本笑容還掛在臉上的正正肩膀一聳一耷,頭一低,像個無力地殭屍似得泄氣地說道:“唉,我怎麼命這麼苦,吃飯還要自己釣魚。”接着就是一連串地碎碎念。
“那你中午飯還吃不吃?”臨青溪忍着笑說道,這個二兒子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吃,好久沒吃到娘做的魚了,我這就讓它們送幾條壞蛋魚過來,留給娘下鍋。”正正任命地往船艙底部走去,他的釣魚竿在下面的箱子裡。
等到正正笑嘻嘻地從船艙走出來的時候,他的手裡多了根極其簡單的釣魚竿,然後就坐在漁船甲板上釣魚,小身子晃悠悠地,海生他們真擔心他會被海里的魚給拖走。
“正正,我來釣吧,這釣魚我最在行。”二十多歲的海生家裡也有一個和正正差不多大的兒子,雖然沒有眼前的小男孩機靈可愛討人喜歡,但也是他的心頭肉。
再說,他從小在海邊長大,釣魚更是拿手絕活。
“不用,不用!對付這些壞蛋魚我最厲害,我娘做的魚可好吃了,我要多釣幾條,你們不要一直打擾我,你們打擾我的話,魚都會嚇跑的。放心吧,我一定能釣很多很多的壞蛋魚。”正正信心十足地模樣再配上他憨厚可愛的笑容,登時就把海生幾人的心融化了,世上怎麼會有男孩子笑起來這麼惹人喜歡的。
“什麼是壞蛋魚?”爲防止正正本人把海里的魚嚇跑,海生適時地問道。
“伯伯,娘說這世上有好人也有壞人,遇到好人要好好地相處,遇到壞人就要把他們打跑。所以,這海里的小魚也有好魚和壞魚,現在二哥正在把壞蛋魚釣出來,這樣它們就不會欺負那些善良的小魚了。”朵朵走到正正的身旁蹲下,然後帶着一點點讓人酥軟的童聲解釋道。
這小女娃看着就讓人喜歡,更想讓人保護,而且她稚嫩的話語中是一個孩子多麼善良的心,他們的孃親教的也好。
很快,正正就釣上來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而且一條接一條,很快甲板上就都是正正的成果,喜得海生和海伯他們恨不得抱起正正親兩口,這小奶娃釣魚的能力太令人驚歎了。
臨青溪和玉扇也沒有閒着,一個幫忙收拾正正釣上來的魚,一個開始生活做飯。
船上有米有面,但是米都是雜陳米,面都是黑麪,沒想到六年的時間過去了,正極大陸上的百姓還在吃着黑麪。
想了一下,臨青溪決定做魚肉黑麪,誰讓這裡沒有白麪呢。於是,她把玉扇和海生幾人清洗乾淨的魚剔骨剁碎,然後又加上一些黑麪和貼心大兒子俊俊搗碎的鹽,使勁地揉搓成麪糰。
船上沒有擀麪杖,但是正正的百寶箱裡什麼都有,所以臨青溪找來了類似擀麪杖的小圓棍將麪糰擀成了薄面餅,又捲成卷放在鍋上蒸了一刻鐘左右。
等到麪餅變涼之後,她用刀橫切成條狀,然後放在乾淨的木板上曬乾,留着後來吃。
同時,她也熬了一鍋鮮美的魚湯,然後把魚肉黑麪下了湯裡,給船上的每個人都舀了一碗吃。
早在魚面蒸上鍋和魚湯飄出香味的時候,船上的衆人都已經眼巴巴地守在臨青溪和玉扇的面前,他們可是好久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了,尤其是像這樣香的饞人的面。
正正的口水也早就留下來了,這兩天他的小肚子都沒有好東西進去了,終於孃親親自下廚了,聞聞,這魚面真是香呀,沒有放那些新鮮的菜也香。
“我從來沒吃過這麼鮮美的面,焃夫人,這叫什麼面?”海生呼啦啦地喝完了一碗麪,裡面的魚湯更是一滴都不剩。
“我知道,這叫魚面,只不過我娘以前做得魚面都是白白的,可是這次卻是黑的,不過一樣好吃。”正正很沒有形象地吃了一碗,也同海生一樣一滴不剩,“娘,我還要吃一碗,不,兩碗!”他真的好餓。
海生他們也沒想到,正正小小的個子竟然趕上一個大人的飯量,他那小肚子能裝得下嗎?
“好,今天正正功勞最大,這些魚都是你釣上來的,所以魚面管夠。”臨青溪讚賞地看着二兒子笑着說道。
“謝謝孃親,我最愛孃親了!”正正突然覺得吃過飯,他一定要再多釣一些壞蛋魚,這樣就可以天天吃孃親做得魚面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焃正正小朋友就像着了魔一樣,一邊小嘴叭叭不停地找人說話,一邊動作神速地釣他的壞蛋魚。
剛開始兩天,整個漁船上的人都被這位小爺正正給“嘮叨”得一個頭兩個大,可是後來他們寧願忍受他的“魔童之音”,也想他坐在甲板上釣魚。
實在是這大海里的魚都跟傻了似得,誰的魚鉤也不咬,偏偏咬住正正的不撒嘴,他們就幫他把那幾斤重的大魚提上來,然後放到魚艙裡去。
正正說了,只要有人願意和他說話,他就把自己釣上來的魚送給誰,於是後來船上除了臨青溪、玉扇、俊俊和朵朵,全都圍在正正身邊說話,哪怕他問出來的問題讓所有人腦門上都是黑線,他們也不願意離開他身邊。
看着正正整天拽拽得意地樣子,臨青溪只剩下無奈,她也拿這個二兒子沒有辦法,嬌憨的小模樣非要做出張揚的小樣子,實在是滑稽地可愛,又讓人疼到骨子裡。
相比較來說,大兒子俊俊就太過正常,上船之後,整天板着一張小臉,話也不多。
要是船上的人主動找他搭話,他也會禮貌地回答,但總是帶着生人勿進地疏離,別人問,他就說,不問,他就不吭聲,小臉冷冷地。
結果,海生他們情願天天圍着正正和朵朵,也不願多靠近俊俊,實在是這孩子和他的弟弟妹妹差別太大了。
看看人家正正小嘴多甜多會說,釣魚更是好手,還十分熱心,如果他不是那麼多問題和那麼多話,簡直就是這世上最完美的孩子。
還有朵朵漂亮善良的像個小仙女,柔柔弱弱的可憐樣子讓誰都不忍心欺負她,哪怕是一句重話也不想對她說,誰要是惹她落淚,那簡直就是犯了最不可饒恕的罪責一樣。
眼看就要靠近正極大陸了,臨青溪站在甲板之上,已經能看到遠處碼頭上船帆張揚,人來人往的熱鬧場面。
近鄉情怯,她心裡沒來由地一陣緊張,六年的時間改變了很多,家人一定會埋怨自己不告而別吧,還有焃昀,他對她也一定是失望了吧,也不知道衛玄哥和師父、師母怎麼樣了。
六年的時間,臨青溪的容顏也多少發生了一些改變,更加成熟嫵媚,不過因爲整日風吹日曬,倒是黑了不少,玉扇也是如此,所以她們倒不擔心一到正極大陸就會被人認出來。
還有半天就要到正極大陸了,這天俊俊突然在正正耳邊嘀嘀咕咕兩句,然後就見正正非要海生他們撒網捉魚。
這一個多月來,光是正正一個人釣的魚就已經盛滿了大半魚艙,也算是很有收穫,海生他們不明白正正爲什麼讓他們在近海撒漁網。
但衆人受不了他嘮嘮叨叨地解釋,只好撒漁網,就當哄這個孩子高興,也當感謝他這段日子以來的辛苦。
一個時辰後,海伯、海生他們都覺得不對勁,明顯覺得船速慢了下來,似乎有很重的東西拉拽着他們。
海伯心裡一緊,趕緊讓海生他們把漁網拉上來,可漁網只拉到一半就拉不上來,而且很多大魚直接躍出了海面,主動往他們的甲板上跳上來。
臨青溪和玉扇心裡也是一驚,尤其是看向正正那得意至極的小模樣,想着定是他運用自己的靈力幫助了這些漁民。
雖然不想幾個孩子太引人注目,但這些漁民着實不易,又幫了他們那麼大忙,臨青溪就沒有出聲阻止。
海伯他們此時哪去想爲什麼近海會有那麼多魚,一個個欣喜地開始把魚從海里撈出來,然後成筐成筐地往艙底搬去。
此次真正地滿載而歸,海伯他們都很高興,漁船一靠岸,他們就去喊在碼頭等了三個多月的同村人,然後把魚分好,最後賣出去。
早在漁船靠岸的時候,俊俊和玉扇就先下船了,他們租來了一輛馬車和兩個碼頭勞工,將正正的兩個百寶箱和俊俊的一箱東西擡到了馬車上。
海伯他們因爲一時太過興奮,竟然忘了臨青溪一家人,而等到他們轉身去尋找臨青溪一家人時,卻發現船上已經沒人了。
而且,正正的箱子也不見了,只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木盒放在俊俊和正正睡覺的小房間裡,木盒上稍顯稚嫩地寫着兩個蒼勁大字“謝禮”。
海伯、海生幾人打開小木盒只看了一眼,就“啪”地一聲慌忙蓋上了,那可是滿滿一小盒的黑色海珠,看個頭足夠在十年左右,其中最小的一顆也要百十兩銀子才能買到。
“你們都跟我出來!”
海伯抱着小木盒鄭重地走了出來,然後率領船上衆人齊齊在甲板上跪了下來,先是朝着大海的方向磕了三個頭,然後又朝着臨青溪等人消失的人流磕了三個頭。
再說臨青溪幾人坐上馬車之後,臨青溪很奇怪地看着玉扇問道:“你哪裡來的錢租馬車?”
她可是記得很清楚,當初自己身上帶的所有銀子都給了別人,她們一文錢也沒有留下,玉扇怎麼可能一到正極大陸就有錢租馬車和僱人呢。
這時,玉扇湊近臨青溪,低聲說道:“主子,俊俊小主子給了屬下一顆二十年的黑色海珠,說是他在小島海邊撿的,讓屬下去當鋪看看能不能換錢。這黑色海珠在正極大陸本就不多見,而且極其少見,這一顆二十年的黑色海珠屬下當了四百兩,足夠維持咱們一段時間的花費了。”
臨青溪招招手,讓大兒子俊俊坐到自己腿上,然後抱着他問道:“俊俊,告訴娘,這黑色海珠真是你撿的?你撿了多少?”
俊俊點點頭,看着臨青溪的眼睛說道:“娘,那天正正在海邊和魚蝦逗着玩,就有一個大貝殼被海水衝到了沙灘上,裡面就有一個黑色的珠子,我覺得好玩就留下來了。”
“正正,是這樣嗎?”爲什麼臨青溪有種錯覺,她這個大兒子小小年紀就看起來很腹黑呢,而且他眼神這麼真摯,不像在撒謊。
正正手裡拿着玉扇在碼頭上給他買的點心,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臨青溪和俊俊說得什麼,他壓根就沒聽進去,只是無意識地點點頭,嗯,這點心真好吃,太好吃了!
臨青溪還是有些半信半疑,俊俊現在越來越像他爹焃昀,可又和焃昀太不一樣了,至少焃昀身上有一種光明磊落的君子俠氣,而大兒子才五歲就讓人看不透,有時候臨青溪都懷疑這孩子是不是也是穿越過來的。
此時的臨青溪還不知道,她屁股底下坐着的大箱子裡是滿滿一箱子的黑色海珠,而且幾乎每一顆都在百年以上,而這也是俊俊準備日後送給其他家人的小小見面禮。
馬車駛出海上碼頭之後,臨青溪在一個小鎮上給自己、玉扇和三個孩子重新買了衣服,又讓玉扇製作了兩張大人假面皮和三張不同面容的小孩假面皮,於是易了容的五個人在小鎮上呆了幾天之後就重新出發了。
搞怪的正正非要讓臨青溪給他做個看起來霸氣的眼罩,他說自己要當臨青溪給他講的故事中的海盜船長,誰要是敢欺負他,他一隻眼睛就能搞定對方。
兒子大人的要求臨青溪只有應承下來,誰讓她也受不了正正的嘮叨式哀求,只好給他縫了一個柔軟透氣一些的眼罩,而且她發現棉花這幾年來在楚國已經很普遍了。
五個人所在的小鎮屬於原本吳國東南方向的疆土,自從吳國的東南大部成爲楚國的地盤之後,慢慢有很多楚國商人和百姓也在這裡住了下來。
不過,這個地方離雲州很遠,而且中間還要渡過關江。臨青溪讓玉扇買了一張簡易羊皮地圖,又詢問了別人具體地路線。
現在,要想去雲州,他們先要從小鎮坐馬車去楚國新建的驛州,然後從驛州到恩州,再從恩州的關江碼頭做船去江對岸的堂州,接着從堂州轉道去東渡城,之後一路南下穿州過府就到雲州了。
同時,臨青溪一路也暗暗打聽到一些消息,如今楚國的皇帝還是楚懷,只是他病重恐怕難痊癒,皇宮裡的德王、定王、衛王爲了爭奪皇位正鬧得厲害。
啓軒國的太子軒轅景修在啓軒國的皇帝和皇后突然離世之後,也離奇失蹤了,現在啓軒國的皇帝是個才四歲的小娃娃,而直接從太子妃晉升爲太后的巫鳳兒把握朝政,朝中官員皆是巫族之人。
巫族國師聲稱現在啓軒國的小皇帝就是衆人口中的聖子,並不是靈族繼承者生下的孩子就是傳說中的聖子、聖女,巫族聖女與軒轅嫡系一脈生下的孩子同樣是聖子。
據說,這個孩子出生那天,啓軒國的天上祥雲環繞,更在第二天落下聖雨,讓很多生病的啓軒國的百姓在淋了聖雨之後病馬上就好了。
傳聞的真假沒人去追究,但是因爲這個聖子傳聞,很多人歸順了啓軒國,認爲啓軒國的小皇帝纔是天命所歸,楚國不過是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前往驛州的一路上,臨青溪發現吳國的東南大部雖然成爲了楚國的地方,但是因爲時間太短,百姓與百姓之間,百姓與官兵之間時有衝突發生。
也因爲上位者不可能面面俱到和部分官員的殘暴統治,這裡的百姓並沒有心甘情願地臣服,日子也是苦不堪言。
“官爺,求求您,求求您放開我女兒,她還是個孩子,求求您放了她吧!”馬車外,臨青溪聽到一個婦人苦苦地哀求聲音,充滿着絕望和恐慌。
正正早就一把掀開了馬車簾,只看了一眼,小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這時候臨青溪給他講的那些英雄故事像突然發酵一樣,他“噌”地一聲衝出了馬車,把臨青溪、玉扇和正在趕車的馬車伕都嚇了一大跳。
“壞人,放開她!”正義感爆棚的焃正正小朋友斜戴着他十分霸氣的眼罩,對着一臉兇相的官兵大喊道。
------題外話------
跪求票票花花和鑽石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