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腳步越來越近,臨青溪從最初的忐忑不安到現在的欣喜期待,她覺得這幾天就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雖然,那天她和焃昀被火雀給設計了,但原本焦慮的奇異感覺徹底消失了,她也曾期待過自己的第一次,想象過會是怎樣的狀況,只是事到臨頭,或者事情在糊里糊塗中過去之後,她反而坦然了。
這些天,她總會情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小腹,依照現代科學來講,一次未必就能懷上孩子,但是火雀言之鑿鑿,就連焃昀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滿了期待和緊張。
事實上,她和他從未想過這麼快有一個孩子到來,第一次的不真實讓臨青溪覺得如果她肚子裡真有寶寶,那也一定是外星人偷偷放進去的,她可是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焃昀則覺得他是世上最悲催的新郎,他已經知道臨青溪受孕的日子是靈族幾位長老根據火雀提供的消息和自身的靈力算出來的,而且如果那日真得受孕,這個孩子將是靈族千百年來最具有靈力的一個繼承者。
而他,孩子的父親,將在之後的兩年裡,最多對自己的妻子拉拉小手、親親小嘴,卻不能有進一步的動作,否則就會破壞孩子的靈力。
他從認識臨青溪到現在,已經隱忍了五年,好不容易娶得嬌妻,卻只能看不能吃,而兩人的第一次還是在聖藥的作用之下,他現在慪氣的想要殺人。
“主子,您……沒事吧?”火武見焃昀又是一臉沉色,火雀已經受到懲罰了,主子怎麼看起來還是不開心。
“我沒事,說吧,什麼事情?”焃昀口氣不好。
成婚之前,新郎、新娘不能見面,如今焃昀住在稻園,而臨青溪住在臨家村,但兩個人每晚都會偷偷見面,就算吃不到,焃昀也想解解饞。
兩個主子正在甜情蜜意的階段,而且還有兩天就要成婚了,火武也不想打擾他們,但是最近雲州的知府和城內的兵士有些蠢蠢欲動,這一異常現象還是告知主子比較好。
“主子,雲州知府溫方勾結駐紮在雲州的幾個將領想要密謀造反,現在整個雲州都已經被秘密圍困住了。”火武稟告道。
這十年來,楚懷讓每個州都修建了外圍的州牆,而且還建了州牆大門,說是爲了預防外敵,但同時也把一個州的百姓都困在裡面。
“這個溫方是什麼來頭?”怎麼所有事情都湊在一起了,還偏偏在自己快要成婚的時候,焃昀正愁找不到撒氣的地方,這溫方就送上門了。
“屬下已經查明白了,這個溫方是吳國奸細,隱藏在楚國已經很多年了,自從來到雲州之後,他就與保護雲州的王傑將軍走得極近,只是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這個時候突然狼狽爲奸發生兵變,現在州門、城門都有重兵把守,雲州百姓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火武也是覺得雲州突然關上城門而且很多兵進入雲州很奇怪,纔去調查一下,沒想到就查到溫方和王傑勾結兵變的事情。
臨青溪那邊也知道了這件事情,因爲夜猴是和火武一起去的,而且通過夜猴的觀察和臨青溪的分析,她怎麼都覺得,溫方和王傑像是衝着她來的。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整個麗水灣又一次被重兵圍困,而且溫方還讓人送了一封信給臨青溪。
老臨家裡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外邊那些凶神惡煞的兵士只許臨家村的人進來,卻不許出去。
臨青溪在房間裡看完溫方的信,就轉手交給了站在她身旁的焃昀,臉色也十分不好。
“看來這兵變是吳國皇帝策劃已久的,他的手可真長,竟然伸到了雲州。”焃昀知道了對方的來意,反而氣定神閒了。
信上說,吳國皇帝邀請臨青溪去吳國一趟,說是邀請其實是脅迫,還說她要是不去,溫方的軍隊就會屠城。
信上的內容只有臨青溪和焃昀兩個人知道,他們都不想造成其他人的恐慌,現在整個雲州都在溫方和王傑的手中,而他們則勢單力薄。
“昀,這件事情你怎麼看?”現在楚國四面八方都遭受了敵國的侵襲,幾乎所有的兵力都被抽調走了,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來救援雲州的。
“楚國境內發生兵變的應該不止雲州這一個地方,我懷疑雲州不過是吳國皇帝想要撕開的一個口子,無論你答不答應去吳國,這雲州都不會像信上保證的那樣安全無憂。”好一個陰險狡詐的吳國皇帝,想要內外夾擊楚國,然後一口吃掉楚國,想必他爲此也籌謀了很多年。
“你說的沒錯,現在衛玄哥、沈瀚哥和我五哥他們都在邊疆抵抗着吳國和其他小國的進攻,如果再抽出一部分兵力回來救援,那麼不但邊疆城池很容易攻破,就是楚國內部的州縣也會被吳國一口一口吃掉。可他爲什麼要讓我去吳國?”自己就算出名,也只不過是個會種田的農女,爲何吳國的皇帝要讓自己來換取雲州的平安呢。
“很簡單,他是打算拿你做人質,你在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裡,就把楚國最窮的兩個州變成了遠近聞名的州城,像你這樣厲害的人才,這吳國皇帝就算不能用你,也不會讓你留在楚國。真沒想到,這正極大陸還藏着這樣一隻狡猾惡毒的狐狸,倒是瞞過了所有人。”焃昀從來沒留意過這個被吳國太后一直控制的傀儡皇帝,他可真是善於僞裝,騙了天下人。
“別管他是狐狸還是惡狼,我都不會讓他傷害我的家人,也不會如他的意,既然我去不去吳國,這雲州都不會太平,倒不如守好這個地方,讓吳國皇帝的陰謀破產。”大敵當前,臨青溪變得異常冷靜,她曾經說過,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脅迫她,尤其是現在這樣生死存亡的時刻。
“那你打算怎麼做?”無論臨青溪要做什麼,焃昀都會和她並肩作戰。
“我要守好雲州,讓敵人打不進來。不過,現在先穩住溫方和王傑。”說完,臨青溪讓藍羅進來,然後讓她易容成自己的模樣,帶着蝶兒和竹香跟着溫方的人離開了。
一直守在外邊的人並不知道屋裡面焃昀和臨青溪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看到臨青溪帶着兩個侍女跟着叛軍的士兵走出去了。
“溪丫頭,溪丫頭,你去哪兒?”葉氏又是擔憂又是害怕地想要拉住臨青溪,但是被人拉住了。
“阿奶,您不用擔心,我很快就回來,沒事的!”藍羅吃了一種特殊的藥丸,她說話的聲音也和臨青溪很像,着急的衆人一時都沒聽出來有什麼不同。
穆氏也是害怕,她眼淚都出來了,眼看着女兒就要出嫁了,卻在這個時候雲州突然亂了,難道一家人又要分離。
爲了讓溫方和王傑的人相信藍羅就是臨青溪,焃昀陰沉着臉送假的臨青溪到了村外,他想要跟着,但是外邊的士兵攔住了他。
到了晚上的時候,易容成藍羅模樣的臨青溪將玉扇、白狼、雪鷹他們都叫到跟前,然後像上一次一樣,從稻園的後山秘密把臨家村所有的人都帶到曼陀羅山莊去。
然後,她又叫來安命、安生,集合所有的家丁在稻園,拿上武器守在稻園裡,因爲事發突然,納園的很多女工也被困在了麗水灣,她們不知道自己外邊的家人怎麼樣了。
“嗚嗚嗚,怎麼辦?怎麼辦?也不知道我爹我娘他們怎麼樣了?”女工們已經聽到風聲,現在整個雲州都被叛軍佔領了,雖然燒殺搶掠這樣的事情還沒有發生,但是遲早的事情。
“彆着急,大家都彆着急!”茉莉在納園裡安慰着女工們。
現在魏梓珍和巫鳳兒的人都被她想辦法逼離開納園了,現在納園的女工人數也沒有前兩年多了,主要是已經有人把千層底的做法傳出去了。
“槐花姐,不會有事的,對嗎?”丁小如緊緊握着何槐花的手臂。
去年,她們都已經成婚了,而且如今丁小如、何槐花都是孩子的娘了,她的孩子婆婆幫忙帶着,也不知道兵荒馬亂的時候,家裡安不安全。
當天晚上,焃昀和臨青溪就已經得到了關於雲州兵變的更多消息,果不其然,在假的臨青溪離開雲州之後,溫方並沒有依照信上所說的放過雲州的百姓,那些妄想逃出雲州的人都被殺了。
與此同時,楚國其他的州城也有兵變的事情發生,而且有人已經開始屠城了。
臨青溪聽到這個消息很震驚,這吳國的皇帝到底在楚國安插了多少奸細,爲什麼楚國的人竟然都沒有發現呢?
“這些人在楚國至少潛伏有三十年了,這樣的心思不可謂深,想必這吳國新皇的背後定是有更神秘的人在,否則三十年前還是個小娃娃的吳國新皇怎麼會想到要派奸細到楚國。”似是看出此時臨青溪的心中所想,焃昀分析道。
“精心籌劃三十多年,爲什麼要選在這個時候突然地對楚國發生戰爭呢?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有些不合理嗎?早兩年的時候,楚國更弱,那時候吳國爲什麼不像現在這樣呢?”臨青溪百思不得其解。
焃昀沒有說話,他看了一眼臨青溪的小腹,難道靈族古書上所說的真會成變成現實?
半夜三更的時候,有人闖進了焃昀在稻園的房間,而焃昀鎮定地坐在書案上,像是等候來人很久。
“靈族南長老見過小主子。”來人一身深藍衣袍,五十歲左右,身形瘦小,眼角有着微微地笑意。
“南長老從海島千里迢迢地趕來,不會是隻想來參加我的婚禮吧?”能讓靈族四大長老之一的靈族南長老親自前來,可見事情真如自己預期的那樣糟糕。
“小主子,你應該也猜到了,你和臨家姑娘的婚事這幾年怕是都要拖着了。毀滅才能新生,這是正極大陸的劫,也是靈族的劫,命已定,運難改,靈族會全力以赴跟隨在兩位主子身後的。”千年前的靈族預言成真,這正極大陸從今往後怕是年年戰火無休了。
“回去告訴所有族人,誰要是對她說漏半句,定斬不饒!”焃昀陰狠地說道。
南長老無奈一笑,說道:“小主子不必震怒,臨姑娘是我靈族未來聖子之母,更是小主子心愛之人,靈族族人沒有小主子的命令,絕不會多話。”
“南長老請吧!”焃昀冷冷地說道。
南長老摸摸自己的鼻子,小主子從來沒對他說過這個“請”字,這次他們幾個老傢伙算計他,本就惹怒了他,現在又告訴他,臨青溪這肚子裡的孩子又關乎天下蒼生和靈族的安危,他生氣也是應該的。
南長老離開之後,焃昀一個人推開窗看着外邊黑沉沉的夜色,原本以爲古書上的不過是無稽之談;原本以爲就算他和臨青溪生下了孩子,也不過是像他一樣的普通人;原本以爲他和她能順利地成婚,平淡地生活,過着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可是,隨着這個孩子的到來,一切都不一樣了,如果讓臨青溪知道了這一切,那個傻丫頭一定又會把所有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如果她到時候要怪,那麼就怪他好了,他希望她把一切的罪責都推到自己身上,他的女人,他的孩子,由他來守護。
“火武,進來!”焃昀轉過身,臉上已經是一片冷清。
“主人,有何吩咐!”火武一直守在外邊,南長老進來的時候,他也是知道的。
“通知火龍,讓他帶着所有人來雲州,先把溫方和王傑給我拿下,控制住雲州的軍隊,不要讓其他地方的叛軍攻進來。”焃昀命令道。
此刻的他雖不是王者,但卻有傲視天下的氣概,身爲靈族下一任繼承者,他雖沒有靈氣,但是骨子裡的霸氣無人能敵。
“屬下遵命!”火武轉身消失在暗夜之中。
整個麗水灣都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焃昀和臨青溪的婚事也被迫取消了,雖然真的臨青溪在稻園,但是爲了不引起外人的懷疑,臨青溪除了親近的家人,誰也沒告訴。
納園女工的情緒很不穩定,此刻納園大門外依然有叛軍看守着,園子裡的人出不去,而園子外的人一旦住進來就再也出不去。
“夜猴,你去查一下,爲什麼這些叛軍願意跟着王傑反楚?”臨青溪坐在稻園的偏廳裡,若心在外邊守着,廳裡茉莉、薔薇、夜猴、雪鷹幾人都站在廳裡。
夜猴的辦事速度很快,大概一個時辰之後,脫掉叛軍衣服的夜猴就來到了偏廳。
他告訴臨青溪,這些叛軍有一部分是雲州當地的壯丁,另一部分是王傑忠心的部下,守在麗水灣的人不多,大概有百十來人,安命他們這些經過特殊訓練的家丁就能解決掉他們。
“夜猴,雪鷹,你們假扮叛軍混進去,如果能勸服這些叛軍投降最好,如果他們冥頑不靈……”臨青溪下面的話沒有說,但是夜猴和雪鷹已經領悟到她的意思。
到了晚上的時候,守在麗水灣外邊的叛軍就少了一半,而到了第二天,走進稻園的只有二十個人了,其他人都死在了夜猴和雪鷹的劍下。
這二十個人都是雲州當地人,他們是被強拉來當兵的,原本就不想當叛軍,但是王傑告訴他們,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反不反都要死,不如爲了自己的家人拼一把。
當時頭腦一熱,他們想着自己反正在大家眼中都已經是叛軍了,而且王傑還逼着他們都殺了人,自覺無路可走的人,只有破罐子破摔。
臨青溪沒想到王傑用心這麼歹毒,爲了讓這些人效忠自己,竟然逼着他們殺害無辜的人,這樣一來,他就拿住了他們的把柄,這些人只有聽他的話。
“這二十個人留下,然後派人出去打聽一下納園女工家人的情況,如果她們家裡沒什麼情況,就讓她們先回去,如果不安全,讓她們先暫時在納園住下來。”臨青溪在屋內吩咐道。
兩天後,雲州的叛軍將領王傑突然被殺,其頭顱被懸掛在城門外,緊接着溫方的頭顱也同樣被懸掛在雲州的城門外。
叛軍一時羣龍無首,有些副將想要趁此機會取代王傑和溫方,然後佔地爲王,誰承想,所有意圖謀反的人都被一羣神秘人所殺。
第七天,原本被吳國脅迫爲人質的臨青溪出現在雲州的城門上,她手拿楚懷聖旨,宣佈暫任雲州城主,管理州內大小事務。
雲州兵變是楚國所有兵變州城裡最短時間結束的,而且在更短的時間內,臨青溪又召集了一批百姓爲守城衛士用來抵抗妄圖進入雲州的叛軍。
雲州原本是沒有城主的,臨青溪這個城主是楚懷臨時任命的,現在楚懷和陸志明也是焦頭爛額,楚國幾個州城突然發生兵變,這是始料未及的。
而楚國根本沒有那麼多的兵士去增援幾個州城,所以只能讓每個州城的城主自己想辦法。
“溪丫頭,這場戰役怕是長久之戰,楚國的西疆已經被吳國的人攻進來了,現在吳國大軍勢如破竹,楚國已經有很多城池失守了。五郎已經被任命爲鎮西將軍,正在趕往西疆,我擔心他會出事,打算帶着糧草給他送去。”臨青雲此次從郴州回到雲州,就是來告訴臨青溪這個消息,同時這次去西疆兇險萬分,萬一到時候回不來,他也給家人打個招呼。
“五哥去了西疆?大哥,楚國現在形勢危急,我聽說南疆的叛亂衛玄哥已經鎮壓住了,他也已經帶兵增援西疆,有他們兩個在,楚國的西疆一定不會有事的。”臨青溪不懂帶兵打仗,這些天都是焃昀幫她處理軍務,她能做好的就是後勤工作。
“楚國有衛王的軍隊在,絕不會讓吳國的人肆意妄爲的,只是,一拳難敵四手,他們也只是血肉之軀,我聽說吳國有人發明了一種火藥,楚國將士傷亡慘重。”臨青雲擔憂地說道。
“火藥?這個東西比刀劍的殺傷力要大,大哥,你知道是誰發明的嗎?”難道這個世界除了她還有別的穿越人士?
“是吳國的一個煉丹師,他在配藥的時候不小心落上了火星,然後引起了爆炸。吳國皇帝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直接找到那個煉丹師,逼他把藥方交了出來。”臨青雲的人遍佈很多地方,而吳國皇宮裡也有他的人,所以他才能知道這個消息。
“原來是這樣!火藥的配方是什麼呢?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如果吳國的軍隊有火藥,那麼楚國光憑血肉之軀去擋是不可以的。
“溪丫頭,你不會連火藥的配方也知道嗎?”臨青雲看着陷入思考中的臨青溪問道。
“我也不知道,大哥,你讓我想想!”臨青溪記得她以前聽林然給她講過四大發明的事情,而且那時候他曾經仔細地給她說了火藥的配方,還說說不定以後就能用。
臨青溪努力地回憶着配方,焃昀也從外邊走了進來,臨青雲讓他不要打擾臨青溪。如果臨青溪真得知道火藥的配方,那麼楚國就不用懼怕吳國了,對戰也有了籌碼。
焃昀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只是不想看到臨青溪苦思冥想的樣子,而且此時的她看起來那麼痛苦,是沒想到,還是想到了不知道要不要說?
臨青溪的確是想到了火藥的簡易配方,但是就像焃昀猜測的那樣,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說,一旦拿出這個配方,在戰場上將會死更多人,可是不拿出來,楚國人就會死的更多。
現實已經不允許她猶豫,所以她起身走到書案上,揮毫寫下了火藥的配方,然後摺疊好交給臨青雲。
“大哥,麻煩你把它交給衛玄哥和五哥,應該會有些用。”臨青溪鄭重地將配方放在了臨青雲的手裡。
“溪丫頭,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親手交到衛王和你五哥手中。”事不宜遲,臨青雲連山莊都沒有回,就踏上了去西疆的路。
臨青雲走後,臨青溪一直看着自己的雙手發呆,焃昀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就拉着她去了雲州的城門上。
站在高高的城門上,看着城外拖家帶口往雲州擁擠而來的逃難百姓,臨青溪有些不解地看向此時一臉冷色的焃昀。他帶她來這裡幹什麼?
“安安,你告訴我,此時的你看到了什麼?”焃昀的臉上少有的沒有了溫度,這個世上是殘酷的,要想過去這個劫難,那麼唯有狠絕才能拯救更多的人。
“焃昀,我不明白,城下的是百姓,是逃難來的百姓。”臨青溪有些怕現在的焃昀,似乎他在推着她往另外的世界走,那個世界會徹底顛覆她,顛覆她的生活。
“知道他們爲什麼冒着生命危險,不畏艱難地逃難到雲州嗎?”焃昀不允許臨青溪逃避,也許以前正極大陸上的事情和他和她都沒有多少關係,但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和他們緊密相連。
“因爲雲州的叛軍已經被殺或者投降了,這裡是附近幾個州城最安全的地方。”臨青溪想了一下說道。
“你只說對了一半,他們之所以逃難到雲州,是因爲你在這裡。你這雙手不但能給他們安全,還能讓他們吃飽喝足。在他們的眼中,你不再是那個默默無名的農女,你是楚國的青溪公主,是能夠把邴州和郴州由窮變福的傳奇女子,是能夠提高糧食產量,心地善良的農女,所以比起別的地方,他們更願意來這裡,因爲這裡,你可以給他們希望。”焃昀定定地注視着臨青溪說道。
“焃昀,我可以嗎?”臨青溪自認沒那麼大的能力,在她自己心裡,她不過是有點小聰明的農女而已。
“現在就算不可以,你也要可以。安安,你聽我說,現在你就像兩軍交戰中那面鼓舞士氣的旗幟,只要你在,就會有人不放棄。最重要的是,你還有我,所有的一切交給我去做,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你是楚國人,那我也是楚國人,這裡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會保護你,保護你們!”焃昀擲地有聲的話語就像戰鼓一樣聲聲擊打着臨青溪的心。
他要爲了她衝鋒陷陣,爲了她不顧一切,那她呢?她也可以做到的,她會做那面屹立不倒的旗幟,如果有人能因爲她的存在而覺得有希望,那麼她也應該不顧一切的。
“昀,我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了!”臨青溪看着城下越來越多的百姓說道。
爲了讓雲州能在叛亂之後恢復到正常的秩序之中去,臨青溪讓人貼了很多的佈告,其中第一條就是不許商家隨意漲價。
接着,她又召集來郴州的大小官員,軟硬兼施,讓他們一邊安撫民心,一邊妥善處理那些外來的難民。
同時,她讓山狼、白狼建立雲州民團,專門負責訓練那些願意主動當兵的雲州百姓。
但是,雲州民團建立之後,並沒有多少百姓參加,很多人還以爲臨青溪也和王傑一樣,就想着讓他們去送死,而且楚國百姓本就不愛打仗,所謂的愛國之心更是少得可憐。
“主子,這些百姓真是愚昧無知,您要訓練他們,還不是爲了他們着想,爲雲州着想,可他們只想到了自己。”山狼有些氣憤地說道。
“這也不能全怪他們,誰都怕死,更何況吳國和楚國實力懸殊,仗還沒有打,他們自己就先怕了。現在,咱們做的就是激起楚國民衆那顆勇敢的心,我相信楚國男兒不是孬種,他們只要想明白了,都是很熱血的人。”人都有怕的時候,尤其是當你在面對一個看起來很有力量的巨人的時候,但只有鼓足勇氣挑戰巨人,纔可能勝利。
“那要怎麼做?”山狼問道。
“你去雲州給我找一個戲班,我要讓他們給雲州的百姓排一齣戲。”臨青溪說道。
十天之後,在雲州最繁華兩條街的交叉口,臨青溪讓人搭了一個高高的四方臺,而且臺子的一側還掛上了很大的背景布。
臺子兩側還豎着兩個很大的戰鼓,而且戰鼓旁邊站着幾個威風凜凜地穿着鐵甲戴着銀盔的士兵。
很快,圍着四方臺的百姓就看到臺子上開始出現別的人,而且臺子上出現一個普通的老婦和一個樣貌英俊的年輕人。
緊接着兩個人就開始大聲說起話來,而臺上的侍衛讓周圍的百姓都不要說話,寂靜的街道上只能聽到臺子上一老一少的對話聲。
最後,老婦在年輕人的後背上刻了“精忠報國”四個字,接着又講述這個年輕人如何上陣殺敵,英勇保家衛國的故事。
接下來的很多天,這個四方臺上每天都會講述一個故事,而這些故事裡的主角都是英雄人物。
不僅如此,隨着這些故事在雲州的傳播開來,還有無數首愛國詩詞通過這些故事在民間流傳。
“皇上,您聽聽這首‘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臣聽說,我楚國很多男兒都是在聽了這首詩之後上了戰場。”此時正值楚國山河破粹之際,一向膽小懦弱的楚國百姓能主動反抗,這已經是讓陸志明覺得驚喜的地方了。
自從雲州兵變開始,楚懷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好在他的身邊還有陸志明這樣的忠臣,好在邊疆還有楚玄、楊毅這樣的守衛大將,好在楚國還有一個傳奇女子臨青溪。
“不錯,‘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朕也不能退縮,無論如何都要守住楚國的江山。”楚懷堅定地說道。
同時,正在西疆對抗吳國大軍的衛玄和臨青禾也見到了臨青雲,而且衛玄從他手裡接過了那張火藥配方,而負責配火藥的不是別人,就是臨青溪的六哥臨青木。
軍營大帳裡,楚玄坐在主位,臨青雲和臨青禾坐在左右兩側,除了他們三個再沒有其他人。
“大哥,溪兒……她還好嗎?”楚玄終究還是問出了口。
當時聽到雲州兵變的時候,楚玄很擔心,可等他打算去雲州的時候,卻聽說雲州的兵變已經快速地結束了,因此,他又帶領大軍直奔西疆與臨青禾匯合。
“她很好,衛王,你不用擔心溪丫頭,現在她有焃昀照顧,你還是忘了她吧!”雖然焃昀和臨青溪的婚期推遲了,但兩個人在一起是遲早的事情,看着楚玄爲了自己的妹妹這樣痛苦,臨青雲也於心不忍。
“大哥,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叫我玄弟吧。我是忘不掉溪兒的,就算她嫁人也沒關係,我始終會在她的身邊。”楚玄臉上的笑容帶着更多的苦澀,自從臨青溪決定嫁給焃昀之後,她的幾個哥哥對自己反而會更親近了。
“玄弟,你這又是何苦!”臨青雲與臨青禾相視一眼,皆是微微一嘆。
是苦是甜只有他自己知道,別人是無法體會的。不過,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保楚國四方平安,就像臨青溪此時在雲州努力做的那樣。
接下來,楚玄就和臨青雲、臨青禾商量起了對付吳國的事情。
只是,誰都不會想到,隨着臨青溪肚子裡的“寶貝”從小蝌蚪變成了人形,真正白熱化的戰爭纔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