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天色陰沉,淒冷的天氣讓人走在啓軒國京城的大街上,都有一種透心的涼意。
臨青溪和焃昀站在擁擠的人羣中,在相距他們三丈遠的地方有一個高大的四方石臺,石臺正中間放着一個需要八名強壯男子才能擡起來的金銅火爐,爐子外邊雕刻着巫族特有的黑鴉圖案。
這個爐子就是店小二所說的聖爐,只要楚國人的血倒進聖爐裡,就會有沖天的火光升起來。
在聖爐兩旁各有五根大木樁,此時十根木樁上綁着十個身穿楚國衣服的人,男女老幼都有,臉上俱是驚恐。
臨青溪看到一個身穿黑衣的巫族祭司模樣的中年男子領着衆人對着聖爐拜了起來,然後又嘰裡咕嚕地說了一些衆人聽不懂的咒語,接着就讓人把柱子上的一個小孩拉到聖爐旁邊用來盛血的金盆前,然後拿出一把匕首,就要朝着孩子的手腕割下去。
就在臨青溪和焃昀準備動手救下那個孩子的時候,已經有一個十三四歲的瘦弱少年飛身到了石臺,然後從那人的手中救下了小孩子。
“你是什麼人?膽敢阻止我們懲罰這些罪惡之人,給我把他抓起來!”聖爐祭司陰狠地說道。
“他們都是無辜的百姓,根本不是什麼罪惡之人,你們怎麼能這樣濫殺好人。”少年衝口說道,將他救下的孩子緊緊地護在身後。
“小子,你是什麼人?不要多管閒事,我看你也是罪惡之人,把他給我一起綁了!”聖爐祭司命令石臺周圍的侍衛把少年和那個孩子一起抓起來。
“你們這些巫族之人妖言惑衆,殘害百姓,你們纔是世上最大的惡人!”白淨的少年怒指他說道。
“把他給我抓起來!”聖爐祭司懶得跟少年多說,不能讓他毀了今日的祭祀。
臨青溪總覺得少年很熟悉,直覺地就想要幫助他,所以她在侍衛動手去抓少年的時候,快速地出手了。
焃昀也和她一起飛身到了石臺上,不但救下了木樁上綁着的幾名楚國人,還趁機將那名祭司抓住,然後拿起匕首劃過他的手腕,等到祭司的血滴入聖爐的時候,慌亂的人羣看到聖爐裡突然升起了火光。
“看來你的血更罪惡!”焃昀沒有手軟,又用匕首劃開了祭司的另一隻手,疼得他哇哇大叫,而聖爐裡的火光越來越高。
在場的衆人心中疑惑,爲什麼今天祭司的血滴到聖爐裡會有火光呢?以前這聖爐祭司也往聖爐裡滴過血,但是並沒有燃燒起來呀?
整個石臺因爲少年、臨青溪和焃昀的突然出現變得雜亂起來,而等到大批侍衛趕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帶着救出的楚國人不知道躲到城裡的哪個地方了,更直接驚動了巫族的長老。
臨青溪和焃昀帶着十個老弱婦孺不是很方便,而且還要躲避啓軒國侍衛的搜查,好在那名少年對啓軒國京城似乎很熟悉,帶着他們躲進了一個大宅院裡。
等到能喘兩口氣,剛在院子裡站住的臨青溪突然被一旁的少年猛地抱住,但焃昀動作更快,下一秒就把少年猛地拉開了,將他甩在了地上,痛的少年呲牙咧嘴。
“你幹什麼!”焃昀將臨青溪護在身後,剛纔他還覺得眼前的這少年正直俠氣,沒想到轉眼他就變成了小色鬼。
“我……我不幹什麼,我只是太震驚了!”少年雖然身體很疼,但他沒生氣,只是有些靦腆和不好意思地看着焃昀以及焃昀身後的臨青溪。
“你……你是小梨子?”臨青溪這才仔細地打量着少年,覺得他眉眼之間太像記憶裡的那個孩子了。
“姐姐,你認出我了!”孫梨高興地蹦到臨青溪面前說道。
“小梨子,真的是你!小梨子,你快讓我看看!”臨青溪推開了面前的焃昀,然後激動地拉過孫梨仔細地瞧着。
雖然還和小時候一樣瘦弱,但是長大之後的孫梨明顯精神好多了,而且他還會武功,身體應該沒事了。
“姐姐,我就是你的弟弟小梨子,我從魔醫島出來了,我好了!”孫梨眼圈紅紅地說道。
他在這個世上就剩下一個親人了,那就是臨青溪,這次他來啓軒國,就是爲了還景修一個人情,然後他就回楚國去找臨青溪,卻沒想到兩姐弟在這裡巧遇了。
“小梨子,這麼多年沒見,你都長這麼高了。對了,你怎麼會來啓軒國?”臨青溪感概地說道。
“姐姐,當年我被送到魔醫島之後,經過一年多的醫治,總算保住了一條命。後來,我沒有再收到你的信,也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情,魔醫島的島主見我整日心神不寧,就讓我跟着他學習醫術,我的師父也就是景修師兄的師父。前一段時間,師父把我趕出了魔醫島,說是我和魔醫島的緣分已經盡了,讓我來啓軒國還景修師兄一個人情,然後我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我原本是打算見過景修師兄之後就去找你的,可是景修師兄遇上了一點麻煩,所以我就在這裡先住了下來,準備這裡的事情結束之後就去見你。”
孫梨一直都擔心臨青溪這些年是不是出事了,就連景修也很久沒往魔醫島寫信,這幾年來要不是在魔醫島學習醫術,他根本堅持不下來,現在他身體好了,又學了一身本事,以後他就可以好好保護姐姐了。
“景修他……怎麼樣?”雖說現在兩國開戰,但景修畢竟曾是她的知己和朋友,而且兩個人多年未見,他是真得變了嗎?
“這裡是景修師兄的別院,姐姐,景修師兄身體不舒服,他也不想對楚國開戰的!”孫梨畢竟是楚國人,啓軒國和楚國打仗的事情他也多少了解一些,但他知道一些內情,這次開戰和景修並沒有關係。
“是嗎?哦,對了,小梨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焃昀,剛纔他不是無意打你的。”臨青溪感覺到焃昀看她和小梨子的眼神很強烈,趕緊給他們兩個介紹一下,“焃昀,這是我義弟孫梨。”
孫梨剛纔被焃昀摔得很疼,但他能感覺出此人對臨青溪的維護,只要對他姐姐好的人,就是他要感激的人,所以他很友好地對焃昀說道:“姐姐,我沒關係的,焃昀公子因爲是太關心姐姐纔會如此,是小梨子沒有解釋清楚。”
只這一句話就讓焃昀對孫梨的好感提升了,看來這孫梨和臨青溪的姐弟感情也很深刻,以前雖沒有聽說過這樣一號人物,但是他現在急需要鞏固自己在老臨家的地位,所以對孫梨也就沒有了敵意。
“你不應該叫我焃昀公子,我是你姐夫,以後我和你姐姐一樣,叫你小梨子吧!剛纔,對不起!”焃昀笑着說道。
“姐夫?原來姐姐你成親了,太好了!姐夫,姐姐,小梨子還沒有恭喜你們呢!”孫梨高興地看着兩個人說道。
孫梨這一聲“姐夫”叫得焃昀心情更加舒暢了,要是臨青溪的那幾個哥哥也能像孫梨這樣容易接受他這個“妹夫”,那就更好了。
“小梨子,別亂叫,我還沒有成親呢!”臨青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孫梨聽臨青溪這樣說,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焃昀。
“我們很快就成親!”只要把那些討厭的人都處理掉,他和臨青溪的婚事就能更快地完成了。
“小梨子,這裡安全嗎?”臨青溪轉移了話題,現在他們在啓軒國引起了騷亂,說不定追他們的人很快就能找到這個地方。
“姐姐不用擔心,這些人先在後院呆着,然後找人給他們換上啓軒國的衣服,到時候混出城就行了。姐姐,姐夫,你們現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去安排一下他們。”孫梨把救下的楚國人帶到了宅子後院,這座宅子裡的人都是景修的心腹,而孫梨又是景修的師弟,所以他算是宅子的第二個主人。
安排好這些人之後,孫梨和臨青溪又坐在房間裡聊了很多這些年他們各自經歷的事情,焃昀沒有打擾他們敘舊,就在院子裡守着他們。
到了晚上的時候,孫梨要去後院的藥房煉藥,臨青溪和焃昀坐在前院的客廳裡,然後一身夜行衣的景修就來了。
久別重逢的臨青溪和景修看到對方的時候,彼此眼中都沒有太多的驚訝和激動,相反兩個人都很平靜,然後就像當年他們見面時一樣打了招呼。
似乎他們不是五六年沒有相見,而只是剛剛分別沒多久而已。
景修也看到了焃昀,雖然兩個男人彼此沒有見過面,但是他們都知道對方,要說嫉妒肯定是有的,但兩個人也都表現的很冷靜,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溪兒,我能和你單獨談談嗎?”景修面對臨青溪的時候,臉上依然是柔和的笑容,沒有一點兒外邊傳言的冷酷模樣。
“好!”臨青溪也有很多話想要問景修。
焃昀沒有像對待楚玄那樣地敵視景修,他很清楚景修和楚玄是不一樣的,這個男人看臨青溪的眼神有喜歡但卻沒有強勢的佔有,也許冷酷只是他的面具,此刻的溫文爾雅纔是他骨子裡的東西。
焃昀相信臨青溪,也相信自己,所以他對着臨青溪笑笑,然後一個人走到院子裡去了。
景修看着焃昀離開的背影微微一笑,這個男人的確比他更適合守護在臨青溪的身邊。
屋子裡就剩下兩個人了,景修定定地看着臨青溪,她比他記憶中的樣子更加清晰美麗,依舊令他動心,但他也清楚,自己走不進她的心裡去了。
“溪兒,你恨我嗎?”景修苦苦一笑,他當年發誓要守護好她,可是卻也因爲他,讓她受盡苦痛折磨。
“恨你什麼?小梨子說了,這場戰爭不是你想挑起的,就連聘禮也不是你的人去送的,這一切都是巫鳳兒的主意,不是嗎?”今天臨青溪才從孫梨的嘴裡知道,前段時間往麗水灣送聘禮的根本就不是景修的人,而是巫鳳兒派去的人。
“我這個太子很窩囊,對不對?”景修怕從臨青溪的眼睛裡看到厭惡和鄙視,無論怎樣,他都希望當年留存在臨青溪心目中關於他的美好永遠不會消失。
“景修,不是你太窩囊,也不是你太無能,是你的對手太狠毒也太狡猾。我聽小梨子說,你的母后和你都中了巫族的毒,是巫鳳兒給你們下的,對不對?”巫鳳兒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連自己的恩人都不放過,臨青溪覺得留她在世上一日,受到傷害的人就越多。
“小梨子倒是告訴了你不少事。我這個師弟以後在醫術造詣上怕是比我還要厲害得多,巫族的人你不用擔憂,當年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我不會放過巫鳳兒的,我會讓整個巫族爲你曾經受過的苦賠罪。”當景修知道是巫鳳兒合謀害臨青溪墜崖的時候,他真得想掐死她,但是就那樣讓她死,真是太便宜她了。
“景修,不要這樣!”這時候,臨青溪的腦海裡突然想起那個神秘人的話,“並不是所有的巫族族人都是壞人,至少不要傷害那些無辜的人。”
“溪兒,你還是太善良了,巫族的人已經漸漸控制了啓軒國國人的心智,再不剷除他們,將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受到傷害。像今天你們遇到的這種事情,在啓軒國每天都會發生。”景修不愛殺人,但不代表他不會殺人,巫族的人早就惹怒了他,現在他只是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將巫族滅族的機會。
“殺人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但有時候有些人的確該死,我這次來啓軒國,就是爲了殺巫鳳兒的,還有她的孃親巫秋月,這兩個人都留不得。”臨青溪道明來意。
“巫鳳兒母女一定要殺,不過,溪兒,我想請求你把殺死巫鳳兒的事情交給我來辦,這個女人我要親手殺了她,不過不是現在。我要利用她成爲啓軒國的皇帝,我和你一樣不喜歡戰爭,一旦我成爲啓軒國的國君,只要楚國不率先挑起戰爭,啓軒國願與楚國永結同盟,再無戰事。”景修向臨青溪承諾道。
“景修,一定要利用巫鳳兒,你才能坐上皇位嗎?軒轅嫡系一族不就剩下你一個繼承者了嗎?”她可以暫時不殺巫鳳兒,但是景修是太子,他坐上皇位有這麼難嗎?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景修眼神暗了下來,“在軒轅一族未出世之前,我的父皇雖然也有別的女人,但是她們並沒有生下其他子嗣。近年來,母后越來越不討父皇歡心,父皇的幾個寵妃都已經生下了皇子,甚至因爲巫族幾位長老和朝臣的明爭暗鬥,父皇最近更生了廢后的心思。”
“那你身邊就沒有值得信任的人嗎?”畢竟他是一國太子,巫族的人能耐就真得那麼大嗎?
景修微微地搖搖頭說道:“我從小就跑到魔醫島學習醫術,之後常年在正極大陸上做遊醫,身邊最值得信賴的人是魔醫島上的人。但是我師父是個怪脾氣的人,他說,等我到二十歲的時候,就和魔醫島沒有任何關係了,就連雲實他也要回去了。”
在臨青溪失蹤的那幾年,景修的日子也不好過,他的父皇變得沉迷美色,他的母后被巫鳳兒控制,就算他武功再高,有些事情身邊沒有信任的人,還是不能放開手腳去做。
這幾年,他一直僞裝自己和巫族、巫鳳兒周旋,暗中也通過東長老培養了一批忠於他的死士,只是時間還很短,他還不能真正地放開手腳,必須小心地應對所有人。
“原來你的日子也不好過,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更適合做遊醫景修,皇宮不適合你。”臨青溪真心地說道。
景修雖然是軒轅一族最正統的嫡子,但他並不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現在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被逼迫的。
“不適合又能怎樣!我雖不認爲這是我的宿命,現在也可以帶着我母后逃開這裡,但我始終是一個男人,身上流着軒轅一族的血,我不能忍心看着我的族人被巫族的人利用,成爲他們的儈子手,更不想他們到處製造殺戮。爲了阻止這一切,我必須捨棄掉很多東西,還有……你。”景修這話說得有些艱難。
現在的啓軒國雖然已經成爲了正極大陸上的強國,但是無論是朝堂還是後宮,都是步步殺機。
當他知道臨青溪還活着,他曾想不顧一切地將她娶到手,可是他的處境讓他意識到啓軒國並不是臨青溪最好的歸宿。
他要啓軒國的江山,那麼就要捨棄掉兒女私情,如果他的宿命不會因爲臨青溪的出現而改變,那麼他也不希望她的命運強行被他改變。
東長老替他卜算過,這一世他和臨青溪終究是擦肩而過的緣分,能在茫茫人海中認識她,與她有一段永遠無法抹去的美好回憶,這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既然如此,不能相愛,他便選擇守護,讓自己變成一個強者,永遠不去侵犯她的國家,讓她安安穩穩地過着快樂地日子。
就像以前一樣,見過景修之後,他有什麼話即使不說,臨青溪也能明白。雖然他有很多地方變了,但是有些骨子裡的東西是變不了的。
“景修,對不起!”此時,臨青溪心裡對景修有了愧疚之意,之前她還誤會他,真是太不應該了。
“什麼?”景修沒明白臨青溪的意思,該說“對不起”的那個人應該是他纔對。
“沒事!”臨青溪搖搖頭,“巫鳳兒,我先不殺她,但是我也不能眼看着她挑起兩國戰事不管。你是啓軒國的太子,你有你的族人要守護,我是楚國人,我也有我的國家要護衛。我不能眼看着啓軒國的人殺害我們楚國人,如果戰爭真的不能避免,景修,到那時恐怕咱們要成爲敵人了。”
這不是臨青溪想看到的,也不是景修想看到的,但這又是事實。
“溪兒,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平息兩國戰事,我們是知己,是朋友,永遠不會成爲敵人。”臨青溪出口的話讓景修有些受傷,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必須要儘快掌握啓軒國的大權才行。
“我也希望是這樣!”沒人喜歡戰爭,尤其對方還是自己的朋友,希望兩國能更快地停戰,無論是哪一國百姓都耗不起。
兩個人說完之後,景修去後院找孫梨去了,這些天孫梨在幫他解除身上的毒,再過兩天他就不必受巫鳳兒的控制了。
焃昀沒有問臨青溪和景修兩個人單獨說了什麼,他給予臨青溪充分的自由,雖然他也嫉妒,但因爲清楚景修對於臨青溪沒有楚玄那麼深的想法,所以他放心不少。
接下來的兩天,焃昀和臨青溪就在這個院子裡住了下來,救下的那些人也在景修的安排下秘密送出了啓軒國。
啓軒國聖爐祭司被殺,其血也能燃燒的事情,當天就傳遍了啓軒國上下,已經有人開始懷疑那些所謂“罪惡之血”的說法。
不僅如此,那些關於臨青溪和楚玄的謠言也都不攻自破,因爲又有別的版本流傳了出來,都已經傳到了啓軒國。
其中一個版本說,臨青溪這個農女將自己所產的幾百萬斤糧食全都以半賣半送的方式給了邊疆兵士,而且曾在楚國捐贈布鞋給兵士的大商人也是臨青溪這個農女,她還將自己全部賺來的銀子都給了衛王爺,讓他用來打造兵器,以便兵士們能夠更好地保家衛國。
這個版本的真實度已經得到了楚國皇帝楚懷的確認,爲此,皇帝還賜她公主封號,並將福安縣、麗水縣、五寶縣賞賜給她做封地。
另一個版本說,臨青溪在邴州發現了一件神奇之物,此物具有長生不老的功效,啓軒國之所以求娶臨青溪就是爲了這樣寶物和她出色的種田能力,只要楚國人殺了她或者容不下她,那麼別的國家就有機可趁了。
還有人說,那些送聘禮的根本就不是啓軒國的人,衛王也不是給臨青溪送聘禮,而是給他的師妹送謝禮,是有人故意要害衛王和女官大人的。
這個版本的真實度也得到了確認,邴州的大小官員嘴巴很嚴,沒有一個人說過臨青溪的壞話,而且邴州百姓也都十分維護臨青溪。
很多楚國百姓開始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錯怪好人,也不知道哪個挨千刀的竟然將楚國最應該感謝的女官大人說成是“掃把星”和“禍害”,這根本就是敵國的奸計,他們真是太傻了,差一點就成了楚國的罪人。
“主子,您都不知道,現在楚國百姓就差給您燒香跪拜了,就連文武百官都想快點見到您呢!”藍羅是跟着火雀來啓軒國的,她們兩個是偷偷跟來的,找了幾天纔在一處宅子裡找到臨青溪和焃昀。
“焃昀,這些是不是你做的?”楚國上下對她的印象突然改觀,不利於她的輿論沒有了,現在各個當她是大善人、大好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形勢發生這樣的變化,除了焃昀,臨青溪想不到第二個人。
“我沒做什麼,我只不過是讓人說出了事實!”這兩個版本中的內容都是真實的事情,臨青溪也的的確確做過,善有善報,這都是她自己的善心所致。
“那也有些太誇張了!比如這芝麻,雖說有延年益壽的功效,可是加上長生不老就過了!”臨青溪很感激焃昀這樣爲她着想,只是她覺得自己根本沒做多少事情,氣球吹得大,很容易破掉的。
“沒關係,今冬邴州的芝麻一定會賣上好價錢的。”焃昀笑笑說道,“火雀,沒有我的命令,你就擅離職守,可知罪?”
“主人,我沒有擅離職守,是夫人給我下的命令,讓我無論如何要保護好靈族未來的族長——夫人!”火雀這次可不怕焃昀生氣,她可是有“靠山”的。
“族長夫人?焃昀,你是靈族族長的兒子?”臨青溪對於靈族沒有任何地瞭解,但是一族族長的兒子,地位肯定不低。
“這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你放心,靈族和巫族不一樣,族人之間都很相親相愛,也非常團結,你一定會很喜歡他們的。火雀,既然娘讓你保護未來的族長夫人,你就在傻丫頭身邊效力吧。”焃昀可是早就知道火雀想在臨青溪身邊了,正好如了她的願。
“屬下遵命!”哈哈,她終於可以過上和藍羅一樣自由自在地小日子了。
“等等,我還沒答應呢!”臨青溪趕緊說道。
“你我的婚事都已經訂好了,我是未來的靈族族長,你自然是族長夫人,火雀是娘給你的,你就收下吧!”焃昀笑着說道。 шшш_ тt kán_ C○
“是呀,主人,您就收下我吧,我保證比小藍子做得更好,嘿嘿!”火雀可憐兮兮地看着臨青溪說道。
“什麼叫比我做得更好,哼!”藍羅有些不忿地說道。
一開始,臨青溪那麼爽快地答應婚事自然是因爲自己很喜歡焃昀,但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形勢所逼。
訂婚的事情她自然不反對,也想好了要做焃昀的妻子,只是她可沒想好做靈族未來的族長夫人,也不知道這靈族規矩多不多,這未來婆婆對她又是什麼想法呢?
不過,她也不好意思拒絕,等到以後見了焃昀的孃親再說吧,這人她就先收下,反正火雀和藍羅的關係一直都不錯,而且火雀也跟在自己身邊過。
臨青溪已經決定暫時不殺巫鳳兒,而且自從兩國開戰之後,巫鳳兒母女表現得很低調,也沒有什麼動作。
景修也像他自己說得那樣,盡力在平息兩國的戰爭,再加上,楚玄訓練出來的楚國士兵已經大爲不同,他們作戰英勇,很快就抵擋住了啓軒國的大軍,如果再打下去,啓軒國也佔不了便宜。
最後,兩國戰事發生一個月後,啓軒國就宣佈停戰了,而這一次楚國態度也很強硬,對於啓軒國提出的割地賠償沒有答應,兩國使者雖然鬧得不愉快,但割地賠償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啓軒國國內巫族利用“罪惡之血”殺害楚國百姓的事情,啓軒國的國君也給了天下人一個交代,說是有人故意挑起兩國戰事污衊楚國人,他已經把這些人全都抓進天牢之中,即日處死了。
而那些被殺害的楚國百姓,啓軒國國君也給了楚國幾箱金子作爲補償,兩國又恢復了友好地邦交。
臨青溪幾人因爲孫梨要給景修治病,在啓軒國多呆了幾天,而等到景修完全好了之後,臨青溪就決定帶着孫梨和焃昀一起離開了。
“溪兒,現在兩國不打仗了,你不能多呆幾天嗎?”現在正是寒冷的十一月份,景修想讓臨青溪在這裡多呆幾天。
這些天,因爲臨青溪在宅子裡住着,他每晚藉着來治病的機會,可以偶爾和她喝喝茶、下下棋,彷彿又回到了以前那樣輕鬆快樂的日子。
“景修,邴州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回去處理,看到你沒事,我也放心了。我希望你能早日實現自己的目標,也希望你對我說過的那些兩國永遠交好的話能早一天變爲現實。”臨青溪之前很怕那些關於景修的傳言是真的,如今知道他不過是在迷惑巫鳳兒,迷惑那些想害他的人,她就覺得很欣慰,記憶中的少年沒有變。
“我會努力的!”景修看着她笑着說道。
她終究是要走的,巫鳳兒最近已經開始有些起疑,臨青溪此時離開也許是好的。
“嗯,我相信你,也會支持你的,需要我幫助的時候就說!”臨青溪不懷疑景修的能力,他一直都有足夠的力量撐起一片天,只不過有得必有失,他失去的那份自由,她也希望有一天他能重新獲得。
臨青溪和焃昀走了,在他們離開啓軒國的時候,除了有景修默默地相送,還有遠處高山上神秘人手中的巫鈴之聲。
這天,邴州下着大雪,臨青溪剛進入府城,就看到冷名揚和朱毅之幾人一起在城內列隊迎接她,還有很多府城百姓。
“下官參見青溪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看着跪了一地得官員和百姓,臨青溪趕緊下馬讓他們都起來,她把冷名揚叫到近前說道:“冷名揚,你弄那麼大陣仗幹什麼,這皇上的聖旨我還沒接呢!”
名聲越大,責任越大,楚懷哪是封她一個公主,根本就是有了一個更正當的理由來“奴役”她。
別人都當公主封號如何尊貴,擁有封地又是如何地受到恩寵,只有她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麻煩,更是楚懷有意壓在她頭上的“王冠”。
就算她成不了皇帝的兒媳婦,也要成爲皇帝的“女兒”,這樣她和楚國就有了更深的聯繫,怕是楚懷還打了很多小算盤。
“公主,這聖旨早就供奉在您老家的祠堂裡了,您是沒接,可公主您的家人接了,皇上的那些賞賜也都到了臨家村。皇上可說了,這邴州的寶物您要先孝敬他這個‘父皇’,要不然您就是不孝。”冷名揚還掏出了皇上的密函給臨青溪看,他這也是忠君之事,爲君效命。
“哼,我就知道公主不是那麼好當的,先回城主府!”她這芝麻還沒開始賣呢,楚懷就打起了主意,而且還自認是她的“父皇”。
她臨青溪就是再不知事,也明白楚懷賜她公主封號和封地的目的,這聲“父皇”她可不會這麼驕傲自大地真去叫。
她只是一個農女,永遠要看清楚自己的真正位置,這樣纔不會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也不會被人利用了而傻傻不知。
一到城主府,冷名揚、朱毅之他們就說起了芝麻之事,原本邴州的芝麻早該賣了,可是他們都不知道芝麻怎麼吃,怎麼去做出其他的東西,一切只能等臨青溪。
但臨青溪來來回回失蹤了一個多月,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再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這各地的商人來邴州的也開始變少了。
“公主,這芝麻究竟該怎麼賣呀?”
朱毅之他們心裡都沒有底,如今芝麻“長生不老”的名氣都已經打出去了,可很多人都是半信半疑,而所有的芝麻在臨青溪回來之前又不能隨意拿出來,已經有人懷疑邴州根本沒有什麼寶貝。
“你們還是叫我大人吧,今天你們就先在府城住下,明天我讓你們見識一下芝麻都能做成什麼。”他們着急,她更急,原本制定的計劃被攪合了,她也想快點扭轉局勢。
“是,大人!”
臨青溪等到冷名揚他們離開之後,又把竹香叫過來詢問了水泠膏的情況,因爲冬天鮮花盛開的不多,所以水泠膏的製作產量下降了一些,但依然是供不應求。
“竹香,從明日開始你帶人重新制作出一種適合冬天擦的凍瘡膏,藥方我待會兒寫給你,然後和製作水泠膏一樣,加上一些花香味,還有一些清淡的味道,要老少皆宜。”臨青溪打算除了水泠膏再新開發出一些別的東西出來,除了能賺錢,更能給百姓帶來福利。
“姐姐,我能幫上你什麼?”孫梨對於臨青溪的瞭解並不多,但是這一路上他聽火雀和藍羅講了很多關於臨青溪的事情,對於自己這個姐姐,他非常佩服,又覺得與有榮焉,也想要做點什麼。
“小梨子,姐姐的確是想要讓你幫我一個忙,我有一張關於創灼膏的藥方,但是具體要用各種藥材的量是多少,我記不太清楚了,想要你幫我熬製出效果最好的藥膏。這個藥膏最好只有你一個人知道。”這個創灼膏是臨青溪想要爲楚國的士兵熬製的,到了冬天,守衛邊疆的戰士一定是手腳凍裂的,也不知道自己的五哥臨青禾在邊疆的日子怎麼樣。
“姐姐放心,小梨子一定會完成這個任務的。”孫梨對於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
於是,臨青溪回到書房給竹香和孫梨分別寫了一張藥方,竹香的那張藥方上只有麻油、松香、黃佔三味中草藥,而孫梨那張藥方上則有生茅術、黃柏、地榆、石膏、爐甘石、冰片等十幾種藥材。
寫完了藥方,臨青溪又處理了邴州的一些事情,然後就開始着手準備有關芝麻的事情。
焃昀不忍心她一回來就這麼辛苦,竟然親自下廚給她熬了熱粥,這還是臨青溪第一次看到焃昀這個翩翩君子下廚房。
“焃昀,沒想到你還會做飯!”臨青溪喝了一口,香香甜甜的,正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我會的還有很多。傻丫頭,我們都要成親了,你以後是不是要對我改個稱呼了?”焃昀在臨青溪的身邊坐下來,看着她吃着自己的“愛心粥”,心裡也暖暖的。
“改什麼?”臨青溪叫“焃昀”都叫習慣了,而且他一直叫她“傻丫頭”,她都沒讓他改,其實她也不喜歡這個稱呼的。
“昀,我喜歡這個稱呼!”焃昀笑着說道。
“好,那我以後就叫你昀,不過你也不要叫我傻丫頭了,我更喜歡你叫我青溪。”臨青溪很快就喝完了一碗粥,焃昀的手藝真是不錯。
“青溪?”他總覺得這個稱呼顯得有些見外,不如“傻丫頭”和“溪”親切。
“你不喜歡?其實,我從很久很久之前就想要聽到有人叫我另外一個名字,那個名字讓我覺得像是被人疼愛着。”現在的臨青溪被人寵愛着,她覺得很幸福,但她內心深處還藏着另外一個人,她也希望她也是被人寵愛的。
“那個名字是什麼?”焃昀很想要知道,臨青溪此時眼神裡的渴望和憂傷刺痛了他。
“安安,安心的安,平安的安!”這樣說着,不知爲何,提起這個久遠的名字,臨青溪心裡酸酸的。
“安安,以後我是你的昀,你就是我的安安,無論是青溪還是安安,我都會永遠寵愛你。”焃昀握住了臨青溪放下粥碗的手。
“昀,謝謝你!”
“安安,不客氣!”
兩個人相視一笑,緊握的手久久沒有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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