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而大多數人在餓急的情況下,會不顧形象地狼吞虎嚥,哪怕擺在自己面前的是幾個餿窩頭。
但是臨青溪卻發現,辛漠陽這個人明明別人都能聽到他肚子裡在唱空城計了,可他依舊優雅地端起野菜蘑菇湯,然後不發出一絲聲響地細嚼慢嚥,姿態高貴,舉止雍容,和此時的破屋爛頂太不相配了。
一旁的孫家阿奶和小梨子也看傻眼了,頓覺得辛漠陽高貴地不可侵犯,反而臨青溪愈加顯得親和了。
辛漠陽不緊不慢地喝了三碗湯,臨青溪覺得,要不是她對他說,鍋裡已經沒有湯了,他可能繼續把她當他們王府的丫鬟使,直接遞給她碗,讓她去再乘一碗。
喝完湯,辛漠陽繼續雙腿盤坐在牀上閉目養神,臨青溪也不想彆彆扭扭地和他單獨呆在一個房間裡,所以就和孫家阿奶、小梨子一起去山上挖野菜和採蘑菇。
山梨村很小,只有六七戶人家,臨青溪和辛漠陽暈倒在孫家阿奶家門口的時候,是村裡人把他們擡到牀上去的,爲了報答這些村民,臨青溪就教他們如何識別有毒蘑菇和無毒蘑菇,順便將山裡幾種能吃的野菜也告訴了村民。
又過了一天,山梨村的村民也沒有替臨青溪打聽到白樺和董鷹他們的消息,不過,村民告訴臨青溪,出了山梨村往北走幾里路就是一個小鎮,也許他們可以去那裡打聽打聽。
想到白樺他們可能和董鷹在一起,於是臨青溪決定和辛漠陽結伴去找他們,當然她說出自己的意思之後,辛漠陽沒說拒絕也沒說同意,臨青溪就當他默認了。
銀票早就被茉莉他們帶回了臨家村,身上的幾錠銀子也沉入了關江底,就是自己的小荷包也在深山裡丟了,臨青溪現在全身上下窮得叮噹響,她想救濟一下孫家阿奶和小梨子都不行。
“辛漠陽,你身上有沒有銀子?”臨青溪示好地問道。
對於應該怎麼稱呼辛漠陽,臨青溪苦惱了很久,她喊他“辛大哥”,辛漠陽冷冷地說了一個“不許”,喊他“辛公子”,又是一個“不許”,更別說什麼其他的稱呼了,最後乾脆喊他“辛漠陽”,他纔不說“不許”了。
“沒有!”辛漠陽覺得在這小山村耽誤太長時間了,他想盡早離開。
“沒有銀子,金子也成,或者能拿到當鋪當得東西,你身上不是應該有玉佩什麼的?”臨青溪看古裝電視劇,那些大家公子哥總有值錢的玉石珠寶在身上,更何況辛漠陽還是吳國最有錢的寧王爺的兒子,他應該有值錢的東西吧。
如果有,無論如何,她都要“打劫”到,大不了以後加倍還他。
“沒有!”除了身上這把劍和這身衣服,他什麼也沒有。
“真沒有?”臨青溪明顯不相信,這辛漠陽應該不是小氣的人吧?
辛漠陽用極爲冷淡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很明顯,讓她別再繼續問廢話。臨青溪撇了一下嘴,再仔細回想一下自己身上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突然,她想起上次從京城回來生了一場大病好了之後,葉氏和穆氏一起去福安鎮上給她打了一個金腳鏈,還去天神娘娘廟供了一天,寓意是“壓驚(壓金)”。
雖然腳鏈很細,但拿去當鋪也能當些銀子,足夠孫家阿奶祖孫兩個維持些時日,目前,她也只能幫這些了。
“阿奶,我現在身上只有這個細金鍊子了,您拿着去當鋪當些銀子,買點兒糧食,再給小梨子找個大夫看看。”臨青溪發現小梨子是那種病態的瘦,這是常年飢餓造成的,她雖然會背藥方,可她不會看病,做不到對症下藥,前兩次的藥方她也不過是冒險一用。
“林姑娘,這金鍊子我不能要,你和你哥哥還要去尋家人,身上沒有銀子可不行。你這兩天已經教會村裡人識別蘑菇和野菜,餓不着小梨子的。”孫家阿奶說什麼也不收臨青溪的金鍊子,她人雖窮,可也知道事有緩急,自己孫子的病不是一天兩天了,臨青溪和辛漠陽更需要銀子。
孫家阿奶的善良和無私讓臨青溪很感動,在自己這般窮困的光景之下還能想到別人,臨青溪自認她也不一定能做到這樣。
幾番推脫之下,辛漠陽有些厭煩了,拉起臨青溪就想走,但臨青溪甩開了他的手,說是再和小梨子說兩句話,而趁孫家阿奶和辛漠陽不注意的時候,她把金鍊子系在了小梨子的腳上。
告別了孫家阿奶和小梨子,臨青溪和辛漠陽趕往山梨村村民所說的小鎮。可是,辛苦趕到小鎮上問了很久,也沒人見到過白樺和董鷹他們的蹤影。
唯一的金鍊子給了小梨子,辛漠陽又絕對不會當他的劍,飢腸轆轆的情況下,臨青溪又和辛漠陽一起趕到了附近的大鎮上。
只是,剛到鎮上辛漠陽就消失了,臨青溪已經沒有力氣繼續找人了,她有些懊惱地癱坐在地上。
“給你!”很快,辛漠陽就又出現在臨青溪的面前,而且還拿着兩個熱包子給她。
“你去哪兒啦?”臨青溪覺得自己問出口的話都有了哭音,實在是這一路太波折委屈,辛漠陽又是個冷石頭,她以爲他拋下她離開了。
“去當鋪,吃吧!”辛漠陽看見臨青溪的眼睛裡都有了淚光,知道她肯定是以爲自己獨自離開了,雖然他只比她大四歲,但在他眼中,臨青溪還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
去當鋪?臨青溪這時候才發現辛漠陽已經換了一身粗布衣服,身後還揹着他那把劍,想來他是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給當了。
“哦,謝謝!”臨青溪餓壞了,接過包子就猛地往嘴裡塞。
吃過包子,兩個人又在大鎮上找了兩天,可還是沒有董鷹他們的消息,只好先回暫住的客棧。
“辛漠陽,他們不會有事吧?”找了這麼久還沒有找到,臨青溪怕白樺他們真的出事。
“董鷹不會!”辛漠陽的聲音依舊淡淡的,但對臨青溪已經少了冷意。
董鷹雖然是他的屬下,武功也沒有他高,但是這十年來董鷹盡心盡力地陪在他身邊,他相信董鷹絕對不會有事。
辛漠陽的話不但沒讓臨青溪安心,反而讓她生氣了,什麼意思嘛,董鷹不會,難道白樺和白楊他們就會嗎?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大爺,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兒子吧,求求你了!”大街上突然傳來一個老婦人哀求的聲音。
“滾,別礙着大爺辦事!”“啪——”一聲鞭子劃破長空的聲音,緊接着就聽到老婦人痛苦的叫喊聲。
“娘……娘……娘,你怎麼樣?娘,您回去吧,快回去吧!”一個男子焦急的哭喊聲。
房間裡,臨青溪和辛漠陽對桌而坐,店小二正在給他們端上飯菜。
“小二哥,外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比起辛漠陽對周圍事物的漠不關心,臨青溪的好奇心就多了很多。
店小二嘆氣一聲說道:“也沒什麼,這是趙家莊的人又在拉壯丁去山上採石頭去了。”
客棧的店小二見臨青溪是個小姑娘,也就沒多心,她問什麼自己就告訴她什麼,不一會兒,臨青溪就從這店小二的嘴裡知道了這趙家莊拉壯丁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離這個大鎮二十里的地方有一個趙家莊,莊主是一個卸甲歸田的大官,叫趙德貴,聽說他的侄女還是宮裡得寵的娘娘,這附近的大小官員和百姓都沒有敢得罪他的。
三年前,趙德貴要在莊外蓋一處別院,說是要給宮中的娘娘省親用,於是以此爲名到處拉壯丁去山上採石頭,很多壯丁都是有去無回,活活累死在山上。
不僅如此,趙德貴的手下還到處狗仗人勢、欺壓百姓,霸佔百姓良田,禍害好人家的姑娘,就是打死人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店小二離開之後,臨青溪有些憤憤不平,怎麼哪裡都有惡人爲非作歹,不是說楚國現在的皇上賢明睿智嗎?怎麼還讓這樣的人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更與地方官員沆瀣一氣而不管不問?
“不值得!”辛漠陽見臨青溪爲了幾個陌生人就把自己氣得雙眼冒火,實在是不值得,像趙德貴這樣狐假虎威的人,這個世上多得是,不僅是楚國,其他國也有,而且還不少。
沒想到辛漠陽還會安慰人,這幾天和他相處下來,臨青溪覺得他並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樣冷漠無情,恰恰相反,總覺得他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
“我知道,我就是很生氣,如果這裡的官員能夠有所作爲,百姓的日子也不會這麼難過!”冷靜下來,臨青溪心裡也明白,這個世上能像她師父陸志明那樣公正廉潔又不畏權勢的官員不多,所以福安縣的百姓真是幸福多了。
“吃吧!”辛漠陽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他沒想到臨青溪竟然還有心懷天下的仁愛之心,只是這個世上比她想象的要骯髒和黑暗得多。
吃完飯,辛漠陽去集市上買了一匹馬,臨青溪也不知道他那件衣服到底當了多少錢,反正那匹馬是花了不少銀子。
一匹馬兩個人,自然是要共乘,再說她也不會騎馬,辛漠陽都不在意,她就更不在意了,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兩個人都沒放在心裡。
只是,兩個人騎着馬還沒出鎮上的大街,就被人羣給擋住了,隱隱約約還能聽到人羣裡傳來孩子悲痛的哭聲。
辛漠陽打算視而不見,但是坐在他前面的臨青溪卻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說道:“辛漠陽,你聽這孩子的聲音,是不是……小梨子的?”
辛漠陽皺了一下眉頭,臨青溪卻想要翻身下馬去探個究竟。沒辦法,辛漠陽只好先下馬,然後把臨青溪從馬上抱了下來。
擠過人羣,臨青溪驚訝地發現那孩子的哭聲就是小梨子的,他正伏在孫家阿奶的身上痛哭,旁邊還蹲着兩個山梨村的村民,臉上也是愁苦和無奈。
“小梨子,你……你們怎麼在這裡?”臨青溪看着躺在地上緊閉雙眼的孫家阿奶,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小梨子只是哭,似是沒聽到臨青溪的聲音。
蹲着的一個村民見過臨青溪,他站起來對臨青溪說道:“林姑娘,自從你們走後,村裡人都去山上採蘑菇和挖野菜,想着快到冬天了,儲存一些可吃的東西。只是,孫家阿奶挖野菜的時候,不小心從山上摔了下來,她家也沒其他人,我們就把她送到了小鎮上的醫館,可小鎮上的大夫看不了,這不今天就來到了大鎮。誰知飛來橫禍,一個拿鞭子的人嫌小梨子擋了他的道兒,要拿鞭子抽小梨子,孫家阿奶護孫心切,被打了一鞭子,又被那人踹了一腳,就……就……唉,就沒氣了。”
小梨子聽到村民說自己的阿奶沒氣了,哭得聲音就更大了,以前阿奶也說過他爹和他娘沒氣了,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他不想見不到阿奶。
“阿奶……阿奶……,你醒醒,小梨子再也不說餓了,再也不說了,阿奶……阿奶……,嗚嗚嗚……”小梨子的哭聲就像小貓兒一樣,但卻聲聲哭進圍觀人羣的心裡,更哭得臨青溪眼淚也掉了下來。
“大叔,阿奶她還有其他家人嗎?”臨青溪抹了一把眼淚說道。
“唉,沒有了,孫家阿奶有兩個兒子都死了,兒媳婦大前年也病死了,她和小梨子相依爲命,如今就剩下這孩子了。”山梨村的村民說道。
“阿奶……阿奶,小梨子不要一個人,你快醒醒,快醒醒!以後……嗚嗚嗚……小梨子都聽阿奶的話,小梨子會去挖野菜,小梨子還要給阿奶買好東西吃。阿奶……阿奶……嗚嗚嗚!”小梨子使勁推着孫家阿奶已經變涼的身體。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阿奶她已經死了,這都要怪老天爺不長眼,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都快死絕了!”圍觀的一個老者憤怒地說道,他的兒子也是被趙家莊的人害死的,如今家裡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我阿奶沒有死,沒有死!阿奶……阿奶,你快起來說你沒死,你別丟下小梨子,嗚嗚嗚……”小梨子突然大聲哭喊着說道。
“辛漠陽,借我銀子!”臨青溪突然轉身對牽着馬的辛漠陽說道。
“幹什麼?”辛漠陽依舊冷淡地說道,似乎死掉的那個根本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和他也沒一點兒關係。
“買棺材!”臨青溪大聲說道。
孫家阿奶的屍體被放進了冰冷的棺材裡,臨青溪總覺得如果沒有她的出現,也許孫家阿奶就不會死,她對此有很深的內疚。所以,她決定要帶着小梨子回臨家村。
“小梨子,你阿奶不會再回來了,你在這世上也沒有了親人,姐姐願意做你的親人,你願意跟着姐姐走嗎?”孫家阿奶的棺材已經放在了僱來的牛車上,兩個村民負責帶回山梨村,並且把孫家阿奶葬在她丈夫和兒子的身邊。
小梨子還沒有從失去阿奶的痛苦中緩過神來,他總覺得阿奶還會醒過來,每天早上還會給他熬一碗粥,可是所有人都對他說,阿奶死了,阿奶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小梨子,姐姐向你保證,姐姐會把你當成我的親弟弟一樣照顧。姐姐家可以吃飽穿暖,姐姐家還有很多家人,他們也會像你的阿奶一樣對你好。等你長大了,姐姐會親自送你回山梨村,讓你在你阿奶的墳前磕頭上香。”臨青溪希望小梨子能跟她走,雖然她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從今天開始,小梨子就是她臨青溪的親弟弟。
“小梨子,你就跟着林姑娘走吧,你阿奶我會替你好好安葬的,等你有了本事,記得回來到墳前看看疼愛你的阿奶和爹孃。”山梨村的村民養活自己都成問題,現在臨青溪願意給小梨子一個家,他們也只好讓這孩子走。
“姐姐,小梨子跟你走,小梨子要學本事給阿奶報仇!”阿奶是救自己死的,他要爲阿奶報仇。
孫梨這是第一次走出山梨村,但他付出的代價太大了,這天,他失去了最後一個至親之人。但也同樣是在這一天,他擁有了世上最珍貴的姐姐,唯一的姐姐。
就算知道孫家阿奶是被誰害死的,臨青溪也沒法報仇,而辛漠陽更不會讓她有機會報仇,他們在這裡已經耽誤了太長時間。
直接將臨青溪和小梨子扔上馬背,辛漠陽黑着臉就往前疾馳,比起尋找董鷹,他還有更重要的人要去尋找。
兩天之後,臨青溪嚷着要和辛漠陽分道揚鑣,他趕起路來簡直就是不要命,就算要找人,也不用先把她和小梨子折騰死吧,他們可沒他身體素質好。
“辛漠陽,借我銀子,咱們各走各路,各找各家的人。”再讓辛漠陽這樣折騰下去,她就不是在馬背上顛簸的吐了,還有,本來身體就不好的小梨子,現在臉色更蒼白了。
“沒有!”臨青溪要帶小梨子一起離開,辛漠陽原本就覺得她多事,現在還耽誤行程,而且還想和他分開走,他心情也不好了。
“你明明就有銀子,你放心,你借我一兩,以後我還你十兩,小梨子病了,我要帶他去找大夫!”臨青溪沒好氣地說道。
“沒有!”辛漠陽聲音的溫度也直線降低。
“你……”臨青溪氣得冷哼一聲,轉身不想理他。
“姐姐,小梨子沒事!”小梨子原就有些怕辛漠陽,看他和臨青溪生氣,就趕緊走到臨青溪面前低聲說道。
“小梨子別怕,姐姐一定給你找個好大夫看病!”只要再往前走一天就是楚國的東渡城,城裡一定有好一點的醫館,到時候她再想辦法弄一些銀子,就不用再看辛漠陽的臉色了。
只是,他們快到東渡城的時候,卻發現有很多人慌不擇路地往城外跑,似乎後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着他們一樣,而且東渡城的城門也被突然關住了,還有重兵把守。
城門暫時進不去,三個人只好在城外找個地方歇息,順便問問東渡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城外樹林裡也有很多和臨青溪他們一樣被困住的人,於是臨青溪就去問他們。
“大叔,這城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官兵把住城門不讓進去呢?”臨青溪在一個面相比較和善的男子面前蹲下身問道。
“小姑娘,這東渡城發生了瘟疫,城主大人就把城門給關住了,想要進城是不太可能了。”那個大叔帶着懼意說道。
瘟疫?現在是深秋時節,會爆發什麼瘟疫呢?臨青溪再問那人時,他也說不知道是什麼瘟疫,反正東渡城裡已經有人因爲瘟疫死掉了。
“姑……姑娘!”臨青溪站起來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棕竹的聲音。
猛地轉身看去,還真是他!
“棕竹,你……你怎麼在這裡,其他人呢?”臨青溪高興地跑到棕竹的身邊問道。
“回姑娘話,董大叔和小人跑出羣山之後,就和你們走散了,然後就一路查找你們的消息,在東渡城的城門外,小人發現了棕節留下的記號,想着一定是他們進了城,於是就打算和董大叔進城去找,可是官兵突然把城門給關了,董大叔讓我在這裡等着,他一個人用輕功先進去了。”棕竹將自己和臨青溪失散之後的行程簡單地說了一下。
臨青溪帶着棕竹到辛漠陽身邊的時候,又對辛漠陽說了董鷹的消息,大概一個時辰之後,董鷹也出現在了樹林裡。
“公子,林姑娘,你們都沒事吧?”看到辛漠陽和臨青溪完好無損,董鷹總算是放心了。
“沒事!”辛漠陽沒有多餘表情地說道,但董鷹已經習慣了他這種說話方式。
“董大叔,終於找到你們了,對了,你有沒有在城裡看到白樺他們三個?”臨青溪着急地問道。
董鷹搖了一下頭,說道:“東渡城大街上已經沒人了,家家緊閉門戶,我去幾家客棧問了問,也沒有他們的消息,不過,我聽說,東渡城的城主將所有可能染有瘟疫的人都集中在城裡一個偏僻的院子,只准進不準出。”
“董大叔,你是懷疑白樺他們也可能染了瘟疫?”臨青溪問道。
“有可能,因爲我描述了白樺他們三個人的特徵,據一家客棧的夥計說,有和他們很像的三個人染了瘟疫,已經被官兵帶走了。”現在是白天,董鷹打算晚上再去那個院子裡仔細查看一下。
“董大叔,你有沒有聽城裡的人說,東渡城的瘟疫到底是什麼引起的?”無論是不是他們三個,臨青溪都要確定一下才放心。
“沒有聽說,也不知道瘟疫是從哪裡先出現的,城裡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感染了瘟疫,我出城的時候,聽說城主已經請了名醫進城,而且已經開始有人死了。”東渡城的瘟疫事態比較嚴重,董鷹原以爲辛漠陽和臨青溪在城裡,現在他們沒事,他想讓他們快點離開。
“沒有名字的瘟疫,也不知道是什麼症狀,這該怎麼辦?白樺他們到底在不在城裡?”臨青溪的心有些開始亂了。
“林姑娘,你先別擔心,等到晚上的時候,我再進城去看看,如果我今天沒回來,你和公子立即離開東渡城。”董鷹知道臨青溪擔心自己的幾個手下,如果他不去,那麼臨青溪一定會自己去。
“不行,董大叔,辛漠陽救了我,你救了棕竹,我已經很感謝你們了,既然這裡很危險,你和辛漠陽就趕緊離開吧。”臨青溪不想董鷹爲了她的人涉險,既然董鷹和辛漠陽主僕已經團聚,那麼她和他們就應該分開了。
“林姑娘,這怎麼可以!”董鷹很明顯不願意丟下臨青溪離開。
“董大叔,咱們現在兩不相欠,關江的時候,我和白樺他們救了你們主僕一命,深山的時候,你們主僕又救了我們一命。無論白樺他們在不在東渡城,我都要去確定一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不要跟着我再去冒險了,相信你們也有自己的急事要去忙。”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最怕揪扯不清,臨青溪不想董鷹爲了她喪命。
“董鷹,走!”不知是不是臨青溪的這番話惹惱了辛漠陽,他怒瞪了臨青溪一眼,就讓董鷹跟着他離開。
“公子,你——”董鷹進退兩難。
“走!”辛漠陽乾脆轉過身不看臨青溪幾人,所以臨青溪也看不到此時他臉上的表情。
“董大叔,你們快點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希望日後咱們還能相見!”臨青溪笑着說道,然後她又看着辛漠陽略顯孤傲的背說,“辛漠陽,欠你的銀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你,但我臨青溪會記住的。”
相處這麼久,辛漠陽沒問過她的真實姓名,她也沒對他說過,這一別說不定真是永不相見,所以,她把自己的真實姓名說了出來,也許辛漠陽很快會忘記,但至少與他經歷的這些,她一時半會兒是忘不掉的。
最後,辛漠陽和董鷹還是騎着馬朝着與東渡城相反的方向離開了,看着兩人消失的背影,臨青溪發自內心的笑了。
“姑娘,小人晚上偷偷進城去查看,您和小少爺先離開這裡。”棕竹也是不可能讓臨青溪犯險的,董鷹他們雖然走了,但他還在。
“棕竹,咱們要先確定白樺他們在不在城裡,如果在,咱們再想辦法和他們見面,如果不在,咱們就走。”其實,剛纔臨青溪從董鷹的話裡就聽出來了,白樺他們三個十有八九就在東渡城。
“姑娘,如何確定?”棕竹趕緊問道。
“這個你先別管,你現在先把小梨子送到城外二十里的符楊鎮,我這裡有些銀子,你先拿着,把他安排在鎮上的小客棧住下,然後你再回來,我在這裡等你。到時候,我再告訴你怎麼辦。”臨青溪說道。
“姐姐,小梨子不走!”小梨子不想和臨青溪分開。
“小梨子乖,你在客棧乖乖等姐姐,姐姐辦完事就去找你!”臨青溪摸了摸小梨子的臉說道。
如果真是瘟疫感染得會很快,小梨子身體原本就不好,剛纔也許應該讓辛漠陽和董鷹把他給帶走,可她既然已經答應了要做小梨子的姐姐,就不能再一次拋下他。
孫家阿奶對自己有恩,所以她心甘情願照顧小梨子,白樺、白楊、棕竹、棕節雖然是她的下人,可他們一直都在用生命保護着她,現在他們遇到了危險,她同樣也不能拋開他們。
棕竹帶着小梨子離開之後,臨青溪轉身在附近拽了幾把野草,然後塞進懷裡就走近了東渡城的城門口,要想確定白樺幾人是不是感染了瘟疫,她只有深入險境,並沒有其他什麼好辦法。
“你幹什麼?快離開這裡!”守門的衛士看到一個小姑娘出現在城門口,大聲衝她喊道。
“我是來給城中醫館的一位大夫送草藥的,他說要拿這藥研製看看能不能治療瘟疫,快讓我進去,快讓我進去!”臨青溪大聲急切地喊道。
守門的衛士見這個小姑娘懷裡的確露出了藥草模樣的東西,此刻城裡亂成一鍋粥,聽說還來了位神醫,說不定這小姑娘就是那神醫的人。
就是抱着這樣想當然的心理,守門的衛士放臨青溪進去了,反正這城門是有進無出,一個小姑娘就算撒謊,她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進了城之後,臨青溪問清楚城主大人將感染瘟疫的人都放在哪裡之後,直接就跑過去了。這讓告訴她方向的侍衛都大吃一驚,只見過躲瘟疫的,還沒見過想找死的。
只是,臨青溪對這東渡城畢竟不熟悉,走着走着,她就迷了方向,幸好,在大街上,她遇到了一個和她一樣不怕死的人。
“大姐姐,你知道感染瘟疫的人都被城主大人放在哪裡了嗎?我找不到路了。”臨青溪拉住一個急急忙忙趕路的少女問道。
“小妹妹,你去那裡幹什麼,趕快回家!”少女善意地對臨青溪說道。
“大姐姐,我的哥哥可能在那裡,我一定要找到他們!”臨青溪有些可憐兮兮地說。
可能是因爲少女也急着去那裡,就對臨青溪說:“你跟着我吧,我也去那個院子看我弟弟!”
於是,臨青溪就跟着少女一起小跑着往那個院子趕去。
到了之後,臨青溪看到院子外邊也站着很多士兵,而且還在門外用柵欄將一些臉帶哀慼的百姓攔住,不讓他們往院子裡去。
“這是怎麼回事?”看到士兵不讓百姓進門,少女俏臉一怒,不滿地對士兵訓斥道。
“啓稟大小姐,這些百姓的家人都感染了瘟疫,城主不想他們進去後也感染,所以就讓屬下攔住他們。”領頭的士兵說道。
“知道了,快讓我進去!”少女瞭解了原委之後,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一些。
“大小姐,這——”眼前的可是城主的女兒,城主和小少爺都在裡面,士兵不敢放少女進去。
“別廢話,讓開!”少女火大地推開了士兵,直接就闖了進去。
臨青溪順勢也跟了進去,可能那士兵把她當成了這個少女的小丫鬟。
進入院子之後,少女急急忙忙地朝着一個房間走去,臨青溪則在院子裡搭起來的臨時草棚底下查找着白樺他們幾個的身影。
院子裡除了感染瘟疫躺在木板上的病人,就是被城主拉來治病的城中大夫,臨青溪在這些人中間仔細地尋找着。
突然,她看到了白樺、白楊和棕節正躺在一個草棚的最裡面,於是趕緊走到幾人的身邊。
“白樺、白楊、棕節,你們怎麼樣?”臨青溪發現他們臉上都有了膿包,而且眼神無光,四肢無力。
沒想到臨青溪會出現在這裡,白樺他們三個都震驚至極。
“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快離開這裡,不要管我們!”白樺又是擔心又是生氣。
離開臨家村之前,臨遠山和臨忠國單獨找到他和白楊,讓他們無論如何都要照顧好臨青溪,他們不能讓她有事。
“要走一起走,好不容易找到你們,我是不會丟下你們的。”進都進來了,臨青溪就沒打算一個人再出去。
“姑娘,這是瘟疫,不是鬧着玩的。你快走,白樺很感激姑娘爲了我們不懼生死,可是姑娘也要想想自己的家人,你不能有事!”白樺想坐起來,可他根本沒有力氣。
“你們也是我的家人,我不能有事,你們同樣也不能有事。好了,快躺下休息一會兒,我一定不會讓你們有事的。”說完,臨青溪就站了起來,她雖然不是大夫,可她會背藥方,在她的腦子裡,可是還有幾個防治和治療瘟疫的方子,就是不知道哪個纔是能用的。
“姑娘,你是不是想到了辦法?”臨青溪眼睛裡的自信給白樺帶來了希望。
“白樺,你應該不會忘了,在京城的時候,是誰救了四師兄的心上人,在福安鎮,又是誰救了彤笙。相信我,我一定會盡力的。”臨青溪堅定地笑着說道。
“姑娘,白樺信你!”白樺笑了,他的姑娘不是尋常人,她說能就一定能。
“姑娘,白楊也信你!”臨青溪能在這時候出現在這裡,對於白楊的震撼不是一點點,他相信不但是他們三個,這院子裡所有的人,姑娘都是能救的。
棕節雖然不知道白樺和白楊對臨青溪的信心來自何處,但在深山的時候,臨青溪所表現出來的智慧早就讓他信服,自己這個主子絕非一般人。
安撫了三個人,臨青溪抓住身邊的一個大夫問道:“城主現在在什麼地方?”
那個大夫正滿頭大汗照顧着病人,他心中也是害怕的,可城主的命令不能不聽,現在這小女孩出來搗亂,他不免口氣壞了一些:“不知道,不知道!”
臨青溪甩開這個大夫,想起剛纔那個少女進了一個房間,所以她也快步走到那個房間,正想推門進去,有人攔住了她。
“你是誰?想幹什麼?”說話的是一個和臨青溪高矮差不多的男孩,但年齡明顯比她小一些。
“我是誰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有很重要的話想和城主大人說。”非常時刻,臨青溪也顧不得什麼禮節,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什麼人,快出去!”房間裡站了很多人,而且一屋子的藥味,也不知是誰對臨青溪喊了一句。
“你們哪個是城主大人,我有話要說!”他們着急,臨青溪比他們更着急,她要找人趕快試一試那些瘟疫的方子有沒有用,晚了可是要人命的事情。
“胡鬧,把她給我扔出去!”又不知是誰大聲嚴厲地說道。
很快,門外就出現了兩個侍衛,他們架起臨青溪,就想把她真得扔出去,好在帶臨青溪進來的那個少女看到了臨青溪,並制止了他們。
“小妹妹,你找到自己的哥哥了嗎?趕快出去吧,神醫正在給我弟弟治病呢!”少女並沒有同樣斥責臨青溪。
想着少女在悲痛的情況之下還能對自己這麼親和,臨青溪也冷靜了下來,對她說道:“大姐姐,我找到自己的哥哥了,謝謝你帶我進來!你能讓我見一下城主大人嗎,我有很着急的事情想和他說,人命關天!”
“我是城主的女兒,你有什麼着急的事情和我說也是一樣的,爹他……”少女強忍眼淚說道。
“大姐姐,我有幾個預防和治療瘟疫的藥方,只是我不是大夫,也不懂醫理,不知道哪一個纔是最管用的,麻煩你讓城主大人趕快找大夫研究一下藥方,說不定有用!”臨青溪鎮定地說道。
“你說什麼?!”
一時間,聽到臨青溪這些話的人都驚訝地看向她,包括坐在最裡面被竹簾遮蓋住身影正在施針的白衣少年。
“姑娘所說可是真?”一道磁性悅耳的聲音傳來,讓臨青溪稍微愣了一下神。
“是真是假,試試不就知道了!”她哪知道藥方到底能不能用。
只是,這好聽聲音的主人是誰,爲什麼讓她像受了蠱惑般,連心臟都漏停了一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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