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青溪沒有說什麼,不管是誰的錯,她都已經停不下來了!
“這不是你的錯,青樓那些人的死亡,是魏梓珍那個女人一手造成的,如果說錯,也是她錯!”焃昀知道臨青溪此時心有不安是因爲那些死在青樓的人。
傷害自己的只有魏梓珍、上官徽凝和巫鳳兒,可是在她復仇的過程中,已經有一些無辜的人受到了牽連。
“也許吧!只是,我沒想過要傷害那些無辜的人,我現在做的事情,或許註定要去傷害很多無辜的人,就算知道自己和自己恨的人,也有可能變成一樣的人,我還是停不下來。”
“不要覺得那是殘忍,她們對你所做的一切,就是用更殘忍的方式來對待也不爲過。”如果不是爲了讓臨青溪親自報仇,焃昀早就用更殘酷的方式懲罰傷害過她的那三個女人。
“以前的那個我!”臨青溪回答道。
“誰?”焃昀眼中的嫉妒臨青溪並沒有看到,而他也很快隱藏散去。
“在想一個人。”臨青溪笑了,轉臉看向了遙遠的天際。
“在想什麼?”焃昀臉色柔和地看着她問道,他覺得此時的臨青溪身上有着淡淡地憂傷。
“謝謝!”臨青溪轉頭對一直陪在她身邊的焃昀說道。
黑夜漸漸過去,遠方的地平線開始散發出柔和的晨光,站在山頂上看遠方,臨青溪覺得有些微微地涼意,但很快,她的身上出現了一件溫暖的外衣。
臨青溪離開之後,魏梓珍在冷水浴桶裡呆了很長時間,當她再次起身穿衣的時候,渾身的冷意都沒有她心中的恨意深,巫鳳兒,好一個巫鳳兒,原來是你,你真是夠狠!
“沒有爲什麼,你就當我看不慣她囂張的樣子,還有,同樣身爲女人,我覺得她這樣對你們姐妹,實在是……”臨青溪沒有往下說,但她相信魏梓珍會明白的。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魏梓珍已經在開始思索臨青溪告訴她的這些話,難道真是巫鳳兒不想她成爲楚國的皇后,所以纔派人來毀她清白?
“呵呵呵,魏大小姐,你可不是楚國一個普通的女子。聽說,你很喜歡衛王,衛王不但是楚國的冷麪戰神,還可能是下一任楚國的皇帝,嫁給他的女人就可能是楚國未來的皇后。啓軒國要一統天下,你覺得巫鳳兒這個啓軒國未來的皇后,會讓另一個聰明的女人和她作對嗎?想想吧,魏大小姐!”臨青溪手中的匕首在魏梓珍的脖子裡打了個旋兒,然後收了起來。
“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楚國一個很普通的女子。”恢復了理智和冷靜的魏梓珍聲音也鎮定了不少。
不過,聰明的魏梓珍卻已經從她的話中推測出身後的黑衣女子可能也是巫族的人,而且和巫鳳兒之間還有仇恨,也許從她的嘴裡,可以套出更多今天這件事情的真相。
“我是誰不重要,只是巫鳳兒那個賤人擋了我的道兒,她真以爲自己當了啓軒國的太子妃,又是巫族的聖女,就能成爲巫族的族長了嗎?巫族可不是隻有她一個聖女!”臨青溪聲音裡充滿了恨意,只是這恨意和她所說的話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你到底是誰?”魏梓珍現在才覺得今天的事情也許根本不是巧合。
“魏大小姐,不要給我假裝驚訝,你剛纔和你丫鬟說過的話,我都聽到了,看來你和巫族的巫鳳兒關係不錯呀,真是可惜,還以爲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這麼蠢。”臨青溪冷聲說道。
“你……你說什麼?”魏梓珍驚訝地問道。
“聰明,真是聰明!魏大小姐,我只是江湖上一個無名小卒,來到楚國京城碰巧遇到你和你妹妹兩個人被人欺負而已,別怪我沒有救你們,我可打不過那兩個巫族的毒女。”臨青溪湊近魏梓珍的耳邊說道。
“你不想殺我,無非是想拿這件事情要挾我,或者是想和我做交易,說吧,究竟要怎麼才肯放過我?”魏梓珍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說過,我目前還沒想到要什麼,你要容我想想!”臨青溪匕首離魏梓珍的脖子更近了,已經劃出了血珠。
“你給我閉嘴,你究竟想要什麼?”魏梓珍氣得渾身發抖,這世上沒人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但是身後這個人卻知道。
“我是誰不重要,你是誰才重要,想想這楚國第一才貌雙佳的女人被幾個男人同時給……呵呵,你說,天下人要是知道這件事情,會是什麼反應呢,還真想知道呢!”臨青溪輕笑出聲,但滿是嘲弄。
“你究竟是誰?想要什麼?”洗澡水已經開始變得冰冷,但是魏梓珍渾身都是熱氣,那是憤怒和恐懼交織在一起而無法發泄的表現。
“你有話想跟我說?我要是給你解穴,你大聲叫可就不好了。說起來,我今天還是有些運氣的,唉,你還真是倒黴,你妹妹惹了別人,你也跟着遭殃,我要是個男人,說不定當時會救你,可惜我不是。”臨青溪笑嘻嘻地說道,順便給魏梓珍解開了穴道,但是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魏梓珍快速地眨眨眼睛,她感覺不出身後黑衣人的殺氣,而且聽聲音應該是個女人,會不會就是白天遇到的那兩個少女中的一個?不,不是,那種感覺不對。
“怕嗎?像你這樣的美人要是死了真是可惜,可是我今天心情不好,殺了你,也許會讓我心情好一點兒。”臨青溪拿着匕首又在魏梓珍的後背很是緩慢地劃了一圈,這次她劃出了紅痕,但是卻沒有破皮。
不過,即使被點住了穴位,那種利刃劃過肌膚的恐懼感和森冷感,也讓魏梓珍打起了寒顫。
臨青溪冷笑一聲走近魏梓珍,在她的右手裡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她把匕首輕輕地在魏梓珍的鎖骨處劃了一圈,但是卻沒有劃傷她的皮膚。
“你是誰?來——”還沒等魏梓珍喊出來,她就不能動了。
魏梓珍正有些迷亂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有人在她背後出聲,她慌忙在水桶裡轉過身來,看到一個黑衣蒙面人出現在她面前,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就算你把自己的身體洗爛,靈魂的骯髒也洗不掉。”臨青溪看着她冷冷地說道。
果然,臨青溪從窗戶輕盈地跳了進去,然後繞過屏風,走到了正在沐浴的魏梓珍的身後。
臨青溪觀看魏梓珍洗澡的時候,焃昀早就很有“君子風度”地背過身當起了臨時“守衛”,他想,臨青溪應該是有話要和魏梓珍說。
等到房間裡就剩下魏梓珍一個人的時候,臨青溪看到她開始瘋狂地洗澡,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皮都給搓掉,嘴裡默聲不停地念着一個字:“髒!”
“是,奴婢遵命!”
如果不是爲了大局着想,魏梓珍真想讓魏梓蝶永遠記住在青樓發生的一切,要不是因爲這個不長進的妹妹,她也不會遭受這一切,所以,她恨她,恨得想殺了她。
“讓巫族的人把二小姐和四皇子的記憶都換成一樣的,而且永遠?...
不要讓他們記起來事情的真相。”
“小姐,二小姐的記憶也要抹去嗎?”心腹丫鬟低聲問道。
對了,還有那兩個一黑一紅的少女,一定是她們對她做了什麼,否則她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就中了春藥,她一定要找到她們,然後把她們千刀萬剮。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只留下一個心腹,然後讓她拿着自己的信物去找楚國巫族的人,此時她需要巫鳳兒的人幫她,幫她洗刷掉無人知道的醜陋。
那個骯髒的地方已經被燒成了灰燼,這個世上沒人知道她曾在那個房間裡經歷了什麼,就是僅存的魏梓蝶和四皇子,她也會讓人洗去他們有關她的記憶。
她的一切是屬於楚玄的,即便身體已經不再幹淨,但是她會把它洗乾淨的。
可即便絕望的想要立即死去,魏梓珍也咬牙挺住了,她不能輸,絕對不能輸,無論想要傷害她的人是誰,她都絕對不能輸。
沒人能知道,她也曾遭受了魏梓蝶遭受的一切,她的身心也都是千瘡百孔,想起那令人噁心的一幕,她都想吐,髒,真是太髒了!
只是往自己院子走的路上,魏梓珍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刺破了她的掌心,不住地有血珠流下來。
等到魏梓蝶睡下之後,魏梓珍才起身離開,然後讓伺候魏梓蝶的丫鬟、婆子進來,又叮囑了她們一遍,這才放心地離開。
“好了,現在乖乖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記住,你將是楚國的皇子側妃,不,你會是王爺側妃,以後也會是王妃。”魏梓珍給魏梓蝶許了一個美好的未來。
“嗯,蝶兒相信姐姐!”魏梓蝶此刻覺得這個世上她能相信的也只有魏梓珍一個人了。
“蝶兒,他不會記起來的,我絕對不會讓他記起來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事情。蝶兒,不要胡思亂想,好好養身體,然後專心繡你的嫁妝,其他的事情交給姐姐來辦,相信我!”魏梓珍定定地看着魏梓蝶說道。
魏梓蝶又突然想起什麼,驚恐地說道:“可是姐,當時房間裡不只是有我和四皇子,還有那些侍衛和丫鬟,既然我都能記起來,那麼四皇子一定也能,如果知道真相,他就不會要我了。”
所以,只要許他王爺之位和京城的勢力,那麼讓他娶一個側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自從楚玄認祖歸宗之後,四皇子在皇上那裡就漸漸不受寵,現在他最想被皇上封王,然後擁有自己的勢力。
“他會,他一定會!”魏梓珍很有信心地說道。
從小到大,姐姐就是最疼愛她、最保護她的那個人,無論她闖了什麼禍,聰明的姐姐總能想辦法幫她躲過去,她把姐姐當成自己的崇拜對象和最親近的人,所以,這次也會沒事的,因爲姐姐會幫她。
“姐,我不想死,也不想被爹送到尼姑庵,可四皇子真的會娶我嗎?”魏梓蝶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眼含希冀地看着魏梓珍。
魏梓珍嚴肅地板正魏梓蝶的臉,讓她看着她,然後沉着聲說道:“蝶兒,不要任性,仔細聽我說。如果被人知道在青樓裡發生的一切,不但你這一生毀了,魏家的一切也都毀了。我一點兒都不喜歡四皇子,也絕對不會嫁給他,你是想被爹送去尼姑庵,還是做個風風光光的皇子側妃?你放心,四皇子他一定會娶你!”
魏梓蝶被魏梓珍一巴掌打蒙了,她愣愣地看着魏梓珍說道:“姐——你……”
“啪!”魏梓珍狠狠地打了魏梓蝶一個耳光,這也是她第一次出手打自己的妹妹。
“姐,四皇子不會娶我的,不會的,他喜歡的是你,想要娶的人也是你,我不要嫁給他,不要!”魏梓蝶搖着頭哭道。
“蝶兒,你給我冷靜下來,仔細聽我說!所有的事情,姐姐都幫你處理好了,沒人知道你在青樓裡發生的事情。你給我牢牢記住,奪去你清白的只有四皇子一個人,只有他!爹會幫你求皇上下旨,允你側妃之位。”魏梓珍聲音柔和了一下,試圖讓魏梓蝶冷靜下來。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魏梓蝶雙手捂着頭使勁地搖晃着。
“不活那就去死吧!如果你覺得死了會痛快的話!你這樣大聲又哭又吵,是想告訴全府上下的人,你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魏梓珍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妹妹。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魏梓蝶大聲哭鬧着。
“什麼怎麼辦?你給我冷靜,冷靜!”魏梓珍雙手狠狠地搖晃着魏梓蝶,雙手的指甲幾乎要摁斷。
“姐,嗚嗚嗚……怎麼辦……怎麼辦?”魏梓蝶初醒之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很快她就記起了那可怕的一幕,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自己的腦袋挖空。
丫鬟婆子們早就被魏梓珍趕了出去,守在門外的也是魏梓珍最信任的人,而且不仔細聽是聽不到屋子裡兩姐妹的對話的。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麼用!”房間裡,魏梓珍惱怒地看着躺在牀上哭泣的魏梓蝶。
臨青溪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找到魏梓珍的住處,沒費多少時間,她就找到了自己想找到的人。
還沒等臨青溪動手,身邊的焃昀不知何時就弄來了兩套夜行衣,兩個人換上之後也融入了魏家的黑暗之中。
很快,兩個人就來到燈火通明的魏府,臨青溪和焃昀看到魏家的主宅客廳裡,魏明、魏啓兩兄弟正在爭論着什麼,而且魏家四周暗處都藏着黑衣人。
“去另一個宰輔府!”臨青溪率先轉身朝着魏府的方向施展輕功而去。
“接下來去哪兒?”月色下,焃昀發現臨青溪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裡面能看到他的影子。
臨青溪也看着他笑了,她也曾經想盡一切辦法希望陸志明和淮氏能有孩子,但是沒有成功,卻沒想到焃昀連這樣的事情都想到了,她真的是很感動。
“不客氣,我只是無聊而已!”焃昀朝着臨青溪露出淡淡的笑容。
同樣飛身到屋頂,臨青溪走到焃昀的面前,說道:“焃昀,謝謝你!”
臨青溪和陸志明、淮氏又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離開了宰輔府,在此期間,焃昀一直在遠處高高的屋頂上等着她,並不打擾她和自己的師父、師孃敘舊。
“好,師父會努力的,哈哈哈!”陸志明看着臨青溪和淮氏大笑出聲。
“師父,您是我師父,而且您也說我是您女兒,這個謝字以後就不要說了,趕快找大夫來給你們抓藥和鍼灸,我還想早點看到我的弟弟妹妹呢。”臨青溪笑着說道。
自己也已經快是年過半百的人了,本來就沒奢望着還有自己的子女,這次自己的徒兒不僅大難不死,還給他送來這樣一份“大禮”,原本覺得孤獨和日漸絕望的陸志明彷彿再一次看到了曙光。
“無論這張藥方管不管用,溪兒,師父都要謝謝你,也謝謝你那位朋友,更要謝謝那位故意被我們撞的老者,辛苦你們了,謝謝!”
“師父,您就放心吧,就是不診脈,三境老人也看得八九不離十,還有,他平時是不出谷的,這次也多虧了我一個朋友,才讓他專門來這裡給你們診脈,那老頭兒有點兒怪癖。”臨青溪笑笑說道。
“可是溪兒,那位老者只是扶了一下我們的手,真的診脈準嗎?”陸志明的“高智商”此刻也出現了“短路”,比起自己想要孩子,他更希望淮氏不再失望。
“師孃,您想想我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來,人都已經走到閻羅殿門口晃盪很多圈了,但三境老人還能把我給救出來,您和師父這不過是小毛病而已。”臨青溪說得很輕鬆。
“溪兒,這是真的嗎?”淮氏希望是真的又害怕無法實現。
“那就行了,只要你葵水按時有來,再按照這個藥方上所說的吃藥、鍼灸,那麼你和師父很快就有孩子的。總之,我在三境山谷底也學了一點兒醫術,對女人身體這方面還是有些研究的。這個方子也許對別的人沒什麼用處,但卻是三境老人根據你們的身體狀況,對症下藥,特意開出來的。”三境老人的醫術絕對精湛,就是景修這個魔醫島出身的神醫也不一定能趕得上他。
淮氏不知道臨青溪爲什麼這麼問,但還是點點頭說道:“有的,一個月一次,很準時。”
“師孃,我問你,你的葵水可還有?”臨青溪也不覺得當着陸志明一個大男人的面問這個問題有什麼不妥。
“溪兒,你別逗師孃開心了,就算三境老人醫術再高,我都四十多歲了,怎麼可能還有孩子!”已經經歷過太多次的失望,淮氏很難相信了。
“師父,那個你們撞到的老頭兒就是救我的三境老人,而且你們扶他的時候,他可能趁機就給你們診了脈,然後還託我的朋友寫了一張藥方給你們,就是這個。”臨青溪從懷裡掏出藥方遞給陸志明,“這個藥方可以幫助你們早日爲人父母。”
“沒錯,是有這樣一個人!”陸志明這時候也想起來了。
陸志明和淮氏都仔細回想了一下,突然淮氏恍然大悟地說道:“我想起來了,兩天前,我和你師父出去的時候,馬車不小心撞到了一個長鬍子的老頭兒,本來侍衛要去扶他起來,可他非要我和你師父一起去扶他。當時我就是覺得奇怪,我和你師父把他扶起來之後,他看着我們兩個笑笑,然後就走了,我當時還想着要不要找個大夫給他看看。”
“師父,師孃,你們再仔細想想,大概就是兩天前,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兒,他還有着很長的灰白鬍子,真的沒見過嗎?”臨青溪將三境老人的特徵說了一下。
“溪兒,怎麼了?”陸志明問道。
“沒有?不會呀,他沒有理由騙我!”難道焃昀說的是假話,可是不像呀。
淮氏也看着臨青溪疑惑地搖搖頭,她和陸志明都沒有生病,怎麼會有人來給他們診脈呢。
“沒有!”陸志明搖頭說道。
“還是師孃最疼我了!對了,前兩天是不是有個老頭兒給你們診過脈?”臨青溪趕緊轉移話題,她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昏迷一年,五臟六腑都受到了損傷,這是一個普通孩子能承受的嗎!淮氏只剩下心疼,不想陸志明一直提起那些讓臨青溪不開心的事情。
“夫君,溪兒能活着回來就是福大命大,你不要一直問她。”淮氏說道。
“溪兒,你沒說實話!”在陸志明的面前說謊的確需要很高深的“功力”,但臨青溪只是笑笑,既不承認她說了謊,也不告訴陸志明實話。
“不知道!”臨青溪笑着說道。
“溪兒,你知道是誰逼你墜崖的嗎?”臨青溪可以忽略,不代表陸志明這個“神探縣令”會放過,他覺得臨青溪這次回來隱瞞了很多事情。
接下來,臨青溪就給陸志明和淮氏講她墜崖之後的事情,不過大多是在谷底養病的一些事情,關於誰害她墜崖,還有之後兩三年的事情,她都簡單帶過。
“師孃,我沒死,我被人救了!”臨青溪也抱着淮氏。
“溪兒,真的是你,你沒死!”淮氏一把抱住了臨青溪,剛擦乾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是我,溪兒見過師父、師孃!”臨青溪走近兩人,還特意地衝他們眨眨眼睛。
“溪……溪兒?”陸志明和淮氏看到大晚上臨青溪出現在他們面前,都驚呆了。
“師父,師孃,別怕,是我!”臨青溪帶着笑意從淮氏屋子裡的屏風後邊走了出來。
“誰,是誰?”淮氏也四顧看着。
“屋裡有人!”陸志明練過功夫,耳力也很驚人,但是和他說話的人,竟然讓他無法察覺,可見來人武功在他之上。
“夫君,怎麼了?”淮氏見陸志明神情緊張起來,她也趕緊擦乾淨眼淚問道。
“是誰?”陸志明警惕地環顧四周。
“當然是真的!”陸志明直接就回答道,而是說完他就警覺起來了,剛纔的問題似乎不是淮氏問出來的。
“師父,你這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臨青溪突然出聲問道。
“可是,可是娘……”淮氏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陸家就是沒有香火,我陸志明說過的話也不會更改,這一生我不會要別的女人。誰說我陸志明沒有孩子,溪兒就是我的女兒,就算她不在了,我陸志明也不是沒有孩子的人。”陸志明是被逼無奈才坐上宰輔之位,爲了楚國朝堂的安穩,他必須要挺身而出。
“夫君,要不你就照娘說的,把那四個人收了房吧,總好過陸家沒有香火。”淮氏想了很長時間,現在已經不是在福安縣那種小地方,陸志明也不再是七品縣令,一切都不一樣了。
到了晚上,臨青溪和焃昀又一次來到了右宰輔府淮氏的房間裡,他們到的時候,就聽到淮氏還在低低抽泣,陸志明在一旁唉聲嘆氣。
如果這藥方真的管用,那麼淮氏和陸志明就不用再那麼擔心子嗣的問題了。
焃昀理所當然地話讓臨青溪又是無奈又是生氣又覺得哭笑不得,他有時候做起事情來,真是讓她捉摸不透,不過對於他這樣的好意,臨青溪卻是十分感謝的。
“我又不認識他們,我只是無聊而已,讓我的朋友給他們把把脈,至於這藥方,讓你看到的話,你纔會安心!”
“那你爲什麼不把這方子直接給我師父和師母?”
“沒錯!”
“這是三境老人開的方子?”臨青溪再一次看着焃昀問道。
“在你到京城的前一天,不好意思,通知你晚了!”焃昀答應過臨青溪,每次幫助她之前會事先通知她,只是第一次就事發突然,三境老人只答應出現在楚國京城一個時辰,那時候臨青溪還沒到京城。
“什麼!什麼時候?”臨青溪趕緊問道。
“你懂醫術,也應該知道三境老人醫術高超,我讓人給你的師母和師父把過脈,對症下藥,這個方子應該管用。”焃昀說道。
“這是生子藥方?...
?可是我師父和師孃身體都沒有病,御醫、神醫都給他們看過了,你這個方子管用嗎?”臨青溪不確定地問道。
臨青溪狐疑地看了焃昀一眼,然後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兩張紙仔細地看起來,她原本就會背藥方,又跟着三境老人學了一點點的醫術,很多穴位也能看得懂。
“幫你師母的辦法,不過,我不能保證會一定成功。”茶樓裡沒有酒,焃昀給臨青溪倒了一杯熱茶。
“這是什麼?”臨青溪看到紙上寫着很多中藥名,而且還有穴位名字。
“你就是那樣衝進去也不會改變什麼,不如找個安靜的地方想想辦法。”焃昀爲了安撫臨青溪,從懷裡掏出了兩張紙。
“你幹什麼拉我回來?”臨青溪本來是打算使用武力的,但是焃昀這個“卑鄙”的傢伙竟然快她一步點住了她的穴位。
就在臨青溪打算下去見淮氏的時候,焃昀突然拉着她離開了,然後兩個人進了一家茶樓的雅間。
臨青溪此時和焃昀躲在淮氏寢房的屋頂上,將黃氏和淮氏的對話全都聽進了耳朵裡,而且聽到淮氏哭,她心裡也不好受。
“娘——”淮氏又是生氣又是委屈,在黃氏走後伏在牀上痛哭起來,夏蓉一直在旁邊安慰她。
“你這孩子,現在怎麼如此頑固,娘這都是爲你好。就算你恨娘也好,娘都要爲你的以後着想,外邊的那四個女子是孃親自爲你教導出來的,無論她們誰生下男孩兒,那個孩子都會養在你身邊,成爲你的嫡子,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見淮氏說不通,黃氏也不再浪費口舌,說完起身就走了。
可是現在,她的親孃竟然強塞給她丈夫女人,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即便黃氏的出發點是爲了她好,她也不能接受。
他說,就算這輩子沒有孩子,他也不會要別的女人,讓淮氏斷了這個念頭。淮氏自己也想通了,既然沒有子孫緣,那她就和陸志明兩個人相守一輩子。
後來,兩個人一直沒有孩子,淮氏又提起爲陸志明納妾的事情,甚至親自將女人送到他的房間裡,但是陸志明原封不動地讓那個女人出來了,還大罵了她一頓。
“娘,女兒何曾善妒!我與夫君兩情相悅,恩愛如昔,難道沒有孩子是女兒的錯嗎?夫君他說過,他不要別的女人,這一生有我一個人就足夠了,我相信他沒有騙我。”淮氏以前也曾想做賢妻良母,所以與陸志明成婚之後,她也勸他納妾,但是陸志明不肯。
“傻孩子,世上哪有貓兒不偷腥,哪有男人不沾花。以前那是姑爺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可現在不一樣了,你是宰輔夫人,這宰輔府裡總不能一直是你們兩個人。你這樣,讓姑爺如何在百官面前自處,難道讓百官背後都笑他陸家斷子絕孫,笑他家裡養了個善妒妻子。”黃氏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娘,女兒以前也說給夫君找幾個人伺候,但是夫君不願,他說這一生有女兒一個人就可以了。雖然我們沒有子女,但是夫君不介意,女兒也不介意外邊的人怎麼說,女兒習慣了。”沒有孩子是淮氏最大的痛苦,但她寧願和陸志明兩個人廝守一生,也不願有別的女人插進來。
“娘哪裡說錯了!姑爺已經四十多歲了,你還沒有爲他生下一兒半女,這些年,他一心一意守着你一個女人,娘心裡也很感動。可是,現在他是宰輔,你是宰輔夫人,就要更大度一些,這後宅裡就你一個女人,哪個男人不想三妻四妾,與其讓姑爺自己找一些女人進了後院,倒不如你自己擡幾個能拿捏住的,以後生的孩子養在你的身邊,那些姨娘也會對你服服帖帖的。”黃氏這也是無奈,女兒不能生,在京城女眷裡的名聲本就受損,不能再添“善妒”之名。
“娘,您是我娘,怎麼能對我說這樣的話?”寢房裡,淮氏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孃親黃氏。
不過,到了之後,臨青溪並沒有出現在陸志明和淮氏的面前,而是做起了“樑上君子”。
焃昀的功夫絕對在自己之上,但臨青溪也不差,所以她甩開了焃昀的手,開始朝着右宰輔家的府邸而去。
“不用,我陪她!”焃昀突然拉着臨青溪的手躍出了窗外,然後在京城的屋脊上踏風而行。
“主人,屬下陪你一起!”玉扇有些不放心。
聽到臨青溪口中說出楚玄曾經的名字,還有兩個人之間親暱的稱呼,焃昀眼中閃過異樣之光,但很快消失。
“魏梓珍一心要嫁給衛玄哥,她不會把自己受辱的事情說出來的,但暗中她一定會派殺手。看來京城咱們也不能久呆了,我去看看師父和師孃,你們先出城。”殺了魏梓珍很簡單,但是臨青溪卻覺得不解恨,而且魏梓珍這個女人驕傲、清高,她要留着慢慢玩。
“主人,那咱們呢?”雖然魏梓珍不一定能猜出藍羅和她們是一夥的,但當時三個人是先後進得雲衣坊,而且他們進客棧的時候,也是和藍羅一起的,如果魏梓珍查出藍羅和她們是一夥的,那麼絕對會痛下殺手。
於是,她和火雀趁着官兵到來之前出了京城,騎着快馬朝着雲州而去。
“主人,那屬下先回雲州了!”就算心中不捨,藍羅也只有遵命行事。
“小藍子,你帶我回雲州吧,我想我家主子暫時不想看到我。”火雀趕緊溜到藍羅的身邊,拉着她的袖子說道。
“你說呢!”焃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主人,屬下是不是添亂了?”火雀看看焃昀又看看臨青溪。
臨青溪當年在雲衣坊見過魏梓珍之後,就知道這個女人善於僞裝,像這樣的女人要把她徹底地摧毀,就要讓她徹底地絕望。
“魏梓珍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中,更何況她現在還有用。魏梓珍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心裡想要的是什麼,總是喜歡在世人面前僞裝自己,摧毀一個人,不是摧毀她的身體,而是擊垮她的心。現在,她可能會變得更加瘋狂。”
“主人,要不我直接把魏家兩姐妹毒死算了。”藍羅不想離開臨青溪,她纔不怕魏家的人呢。
“藍羅,你先回雲州吧,沒有我的命令,暫時不要出現在京城,尤其不要讓魏家姐妹再看到你。”臨青溪已經能聽到客棧外邊嘈雜的喊聲,想着護城司的人快要查到這邊了。
“主人,本來吧我們是想救人來着,可一想那個魏梓珍在遭遇了那樣的情況之後還能保持冷靜,那麼心思縝密的她一定會試圖讓黑衣人查出我們兩個,所以我們就回來了。”火雀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焃昀的眼神。
藍羅雖然以前是個殺手,可自從跟了臨青溪之後,她決定不再濫殺無辜。這次,她和火雀不過是想要魏家兩姐妹失去清白,誰想到那個魏梓珍竟然派人把青樓的人全都給殺了。
“主人,那魏梓珍可真是夠狠,在那樣的情況下,她一個人把屋子裡的侍衛和丫鬟全都殺了,而且爲了保持清醒,竟然拿簪子扎自己,後來她穿着丫鬟的衣服偷偷溜出去了,很快有一羣黑衣人到了青樓,將裡面所有的人都殺了,並且一把火燒了個?...
精光,現在護城司的人正在到處追查呢。”
“大冬天曬太陽,你們可真行!魏家姐妹的清白被你們毀了,小心魏宰輔滿京城通緝你們。”臨青溪也沒想到兩個人竟然這樣捉弄魏梓珍和魏梓蝶姐妹兩個。
藍羅和火雀相視一笑,調皮地說道:“所以,我們兩個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他們全都弄到一個房間裡,包括魏梓珍和魏梓蝶身邊的丫鬟和兩名侍衛,然後都給他們下了鴛鴦百日散,接着我們兩個就在屋頂上塞着耳朵曬太陽了。”
“所以呢?”臨青溪看看兩人問道。
“沒錯,太看不起我藍羅了,我下的毒藥是誰都能隨便解的嗎,哼!”藍羅也在臨青溪身後幫腔說。
“然後我和藍羅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發現魏大小姐在青樓門口被一位公子扶着,二個人似乎認識,那位公子見魏大小姐很不舒服,就扶着她避開人羣從青樓的後門進去了。本來我們想着人家郎有情妾有意,成就了一樁好姻緣,誰知道那個男的竟然讓青樓的老鴇幫魏家二位小姐解除春藥,這不是太看不起藍羅的鴛鴦百日散了嗎!”火雀“打抱不平”地說道。
“你倒是大方,然後呢?”焃昀端着酒杯看着最不讓自己省心的屬下問道。
火雀看向了藍羅,誰知她已經躲到自家主子後邊,只好走近焃昀和臨青溪說道:“屬下和藍羅被那個魏二小姐一直帶着侍衛追,慌不擇路,就‘不小心’跑進了青樓裡,然後魏二小姐正好身體‘不舒服’,所以,我就幫忙把她和那兩個侍衛送進了青樓的一間房子裡,銀子還是我給老鴇的呢!”
“還不快說!”焃昀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對於臨青溪空了的酒杯視而不見,女人,還是少喝一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