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迎仙酒樓就已經成爲了雲州府城客聚如潮之地,也在最短的時間裡,成爲了這裡最大的一家酒樓。
往日,每天清晨這裡就會迎來很多客人,但是今天酒樓門外守着幾名凶神惡煞般的黑衣人,大白天這些人還蒙着臉,只露出一雙嗜血的眼睛。
客人們都被嚇跑了,甚至很多人開始猜想這些人出現在迎仙酒樓裡的原因和目的,也許是這家酒樓的主人得罪了什麼人,所以人家今天是來尋仇的吧?一時之間,酒樓外空空如也,就是大街上的行人也繞道從別的地方走了。
臨青溪和衛玄快馬趕到迎仙酒樓時,只覺得樓內一片死寂。臨青溪心內更是一緊,她擔心臨青海會出什麼事情。
“什麼人?!”門口守衛的黑衣人攔住了臨青溪和衛玄。
“你們要找的人,放我進去!”在臨青溪看來,這些黑衣人和他們背後的主子就相當於古代的黑道,她越是害怕,對方越是猖狂,所以現在她十分鎮定從容。
黑衣人看了一眼臨青溪,然後推開門,領着她進去了。
酒樓裡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橫七豎八地都躺在那裡,還沒來得及入口的飯菜撒的到處都是,幸好,臨青溪沒有看到屍體。
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衛玄被攔在了門外,從裡面走出來一個黑衣人說道:“我家主人只見她,你不能進!”
“如果我一定要進呢!”衛玄的聲音也驟然變冷,這些黑衣人各個都是高手,那他們的主子就更不必說了。
“主人說,你要進也可以,只是,你進來,這個小丫頭的哥哥還有酒樓裡的其他人就都要死。”黑衣人陰狠地說道。
“衛玄哥,你在外邊等我,我自己進去,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臨青溪深吸一口氣,舉步踏進了房間,隨後房間門“砰”地一聲就關住了。
房間裡的光線有些暗,明明是暖洋洋的白天,臨青溪進來之後感覺全身都有些發冷,她想,這些冷氣應該是想找她的那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人呢?”房間裡坐着一個戴鬼面具的男人,他也是一身黑衣,只不過那身不凡的氣質明顯讓他與衆不同。
“你到底是誰?既然你知道人在我那裡,那麼就能很快查出來你要找的人在何處,爲什麼還多此一舉讓人通知我呢!”臨青溪在男人的面前站定,絲毫不顯怯懦和畏懼,她的眼神也是冷冷的。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看來我的人說得沒錯,你這個農女真是一點兒也不簡單。算起來,你也是我的恩人,把人交給我,我魔天欠你兩個人情。”魔天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而且暗含威脅之意。
“願意跟你走的人,我不會攔着,不過你應該知道你想找的人並不想看到你,現在她們是我的家人,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多麼厲害,這人你是帶不走的。”臨青溪語氣堅決地說道。
剛纔紅松已經告訴了她,這些黑衣人就是來找香絮和彤笙的,而且讓臨青溪帶着香絮和彤笙來迎仙酒樓,否則臨青海和黑松他們就沒命了。
所以,臨青溪很快就想明白這些黑衣人的主人是誰了,他應該就是害得香絮姨子死家破的罪魁禍首,彤笙的親生父親。
“你知道我是誰?”魔天心想眼前這個讓他刮目相看的小丫頭應該是已經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沒想到她會這麼信任這個小丫頭,可她爲什麼就不信任他呢!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要找的人現在過得很好,你爲什麼不能放過她,你已經把她害得那麼慘了!”臨青溪聲音裡有着憤怒和質問。
她上輩子只談過一場真正讓她心靈悸動的戀愛,哪怕那個男人是弟弟林祥利用“美男計”來對付她的一個道具,最後,她也沒有對那個人趕盡殺絕。至少曾經愛過,她不想連生命中唯一關於愛情的印跡也徹底抹掉。
從香絮的講述中,她可以聽出香絮曾經深愛着眼前的這個男人,而一個男人能找她十幾年不放棄,可見對她也並不是真得無情無義。既然如此,爲什麼不放自己愛的人一條生路呢?
“慘?呵呵,小丫頭,你知道什麼是慘嗎?”魔天陰冷一笑。
“說吧,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了這裡的人?”臨青溪來這裡不是和他聊天的,她是來解決問題的。
“我要見她!”魔天用十年的時間纔想明白自己真正愛上的女人是誰,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要將心愛的人留在自己身邊,還有他那沒見過一面的女兒。
“你要見香絮姨的方式有很多種,幹嘛偏偏選一種她最無法接受的。如果你是想用強硬的手段帶走香絮姨,不但我不會答應,就算你搶走了她,她還是會跑的,而且上次她選擇和你同歸於盡這麼慘烈的方式來結束你們之間的孽緣,你覺得這次她會選擇哪種方式。”香絮雖然看起來溫柔綿軟,但她是外柔內剛的烈性子,臨青溪無法保證這次她會不會直接用死亡來結束和眼前男人揪扯不清的關係。
“我不會讓她再有機會的!”上次是他沒有對她說清楚,因爲一時的氣憤和着急就強要了她,以後他定會加倍地彌補她曾受到的傷害。
“你要還是這種態度對待香絮姨,我看你們之間還是不見爲好。”談話進行到現在,臨青溪頓感十分無奈。
原本相愛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世間男女還要走那麼多的彎路彼此折磨,像她這一世就學聰明瞭,愛情對她來說是毒藥,不沾最好。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魔天活這麼大還從來沒對別人說過這句話。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屬於他魔天的驕傲和男人的尊嚴讓他不能說,但是爲了那個女人,他所有的一切都能放下。
“那你先回答我兩個問題,第一個,我哥哥和酒樓的人是不是沒事?第二個,你是不是真得很愛香絮姨?”不知爲何,臨青溪的心情有些放鬆下來,魔天並沒有對她釋放出敵意和殺意。
“是的,很愛!”這是魔天第一次在人前承認他最真實的感情,而且還是對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
“香絮姨的兒子和家人真得是因爲你才死的嗎?”臨青溪不是要做成人之美的事情,她只是想要幫助香絮真正解開心中的心結,而且她也知道,香絮現在還痛苦地愛着眼前的男人。
“沒錯,但是害死他們的那些人我全都殺死了。”作爲魔教教主,有很多事情他也是迫不得已,當年的事情他也沒料到會糟糕到那種程度。
而且,香絮離開之後,他曾經派過很多人出去尋她,但她一個弱女子不知道怎麼躲藏的,魔教的人愣是很多年都沒找到她。
“香絮姨現在還很恨你,而且她有抑鬱症,如果不是有彤笙支撐着她,我想她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如果你不想看到她再死一次,就不要出現在她面前,你可以遠遠地看她和彤笙一眼。”思前想後,臨青溪都覺得兩個人不應該現在就見面,否則香絮真得會做出更決絕的事情。
“彤笙?我女兒的名字?”魔天的聲音裡有了柔意。
魔天只知道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她生下的女兒流落在福安縣的時候,被一個小女孩救了,後來她還跟着那個小女孩離開了,而小女孩的哥哥就在府城的迎仙酒樓做大廚,所以情急之下他纔沒想那麼多,直接讓人佔了酒樓,然後去找臨青溪,這一向都是他魔天的做事方式。
“名字是我取得,你要是想見她們,就要聽我的。”自己上輩子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臨青溪不想彤笙也像她一樣,如果眼前霸道強硬的男人能夠和香絮姨和好,彤笙也算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我女兒的名字爲什麼讓你來取?!”魔天登時有些不悅起來。
臨青溪現在已經從無奈變成想笑了,明明眼前的男人像地獄閻羅一樣可怕,可是聊着聊着,兩個人都逐漸放鬆下來,原本的緊張氣氛早就消失不見。
“我沒時間和你多說,迎仙酒樓出事的事情很快我家裡就會知道的,我要帶着我哥哥他們立即安全地回家,你把這裡搞成這樣,記得讓你的人給我打掃乾淨,否則我不保證你會見到香絮姨。”雖然臨青溪讓紅松暫且瞞下了迎仙酒樓發生的事情,但難保不會有人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傳到臨家村去,到時候事情就更難辦了。
“小丫頭,你不怕我殺了你!”魔天又瞬間變回了令人膽寒的聲音。
“怕,但如果香絮姨知道是你殺了我,她一定會替我報仇的,到那時候她連恨你都不會了!”臨青溪淡然一笑說道。
有愛才會有恨,臨青溪相信眼前的男人寧願香絮恨着她,也不想將自己從她心中徹底地抹去,沒什麼別的原因,只是因爲他愛着她。
“你就這麼自信她會替你報仇?”魔天似乎有些不信。
“是的!”
臨青溪、衛玄和臨青海回到臨家村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對於在雲州府城發生的事情,臨青溪已經讓臨青海不要告訴家人,酒樓的夥計衛玄也都叮囑了,讓他們先休息兩天,酒樓三日後再重新營業。
“二郎,你今天怎麼回來了?”看到臨青海突然回家,穆氏她們都很奇怪。
“娘,酒樓這兩天內部要重新整修一下,過兩天才重新開門迎客,我看酒樓沒什麼事情,就先回來了!”臨青海笑着說道。
今天的確是受到一些驚訝,但他現在已經緩過神來了,而且臨青溪已經對他說過了,那些黑衣人是找錯人了,已經賠償了酒樓的損失離開了。
“回來好,這兩天在家裡好好休息。”臨遠山也聽說迎仙酒樓每天的生意都很好,臨青海在後廚根本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知道了,阿爺!”臨青海笑呵呵說道。
一家人簡單地吃了晚飯,臨青溪就說有事先回溪園了,衛玄執意要送她到溪園,只是兩個人剛走出老臨家祖宅的時候,景修正站在路上像是在等着他們一樣。
“景修,你怎麼來了?”臨青溪迎了上去問道。
“沒什麼,隨意走走,就走到了這裡。溪兒是要回溪園?我送你吧,今天一定很累了!”景修不着痕跡地掃了一眼臨青溪的後方,黑暗中除了有很快跟上來的衛玄,還有藏在更黑之處的魔教教主魔天。
“衛玄哥,那你回去休息吧,景修送我回溪園就可以了!”臨青溪轉身對衛玄說道。
“我也沒什麼事,一起走吧!”衛玄說道。
衛玄自是知道他和臨青溪的身後一直跟着一位高手,而且臨青溪似乎知道那人的存在,看來就是在房間裡和她說話的那個人,如今是敵是友還不清楚,他不能讓臨青溪獨自面對那個人。
於是,三個人一起到了溪園,但是衛玄和景修都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
“衛玄哥,景修,你們要是不想休息那麼早,就去茶室坐着聊聊天,我先去休息了。茉莉,薔薇,給我打水沐浴。”臨青溪笑着轉身進了自己在溪園的房間,然後順手把房門給關上了。
衛玄和景修都看出臨青溪這是有意想要支開他們兩個,但爲了臨青溪的安全,他們都沒有去茶室,就在院子裡坐了下來,木槿給他們端來了熱茶。
臨青溪當然不是真得要沐浴,香絮房間的燈還亮着,還能聽到彤笙牙牙學語的聲音,她決定去香絮的房間看看。
推開門之後,衛玄和景修還坐在院子裡,臨青溪見兩人很友好地在喝茶,也就沒打擾他們,直接推門去了香絮房裡。
“香絮姨,在幹什麼呢?”臨青溪剛推開門就笑嘻嘻地問道。
“溪兒,你來了!彤笙最近要玩到很晚,她不睡,我也睡不着,就逗她玩呢!”香絮坐在炕上抱起了彤笙。
臨青溪也脫了鞋上炕,然後讓香絮把彤笙放在炕上,自己也開始逗彤笙玩,逗得她“咯咯”直笑。
臨青溪和彤笙玩了一會兒之後,本來要對香絮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她不想勾起香絮不好的回憶。
從香絮房間裡出來之後,臨青溪就和衛玄、景修坐在一起喝了杯茶,之後她就回去睡覺了,而衛玄和景修這一夜都沒有離開溪園。
三天後,迎仙酒樓重新開張,臨青海和紅松也回雲州府城了。溪園和臨青溪看起來都很平靜,但是景修和衛玄都知道她心裡藏着事情,而且溪園暗處一直藏着一個危險的人物。
第四天深夜,溪園裡突然傳來香絮一聲淒厲地叫喊,嚇得臨青溪一個骨碌就翻身下牀,外衣也來不及穿就闖進了她的房間。
“香絮姨,怎麼了?”臨青溪進去的時候,香絮正蜷縮在炕角,懷裡緊緊抱着彤笙,而彤笙被她抱得太緊,正哇哇大哭。
“我……我又看到他了!”香絮渾身都有些發抖。
“香絮姨,沒事的,沒事的!你先把彤笙給我,我哄哄她!”臨青溪覺得香絮的精神稍微有點兒不正常,想趕快從她手裡抱過彤笙。
聽到喊聲的茉莉和薔薇都用最快的速度趕來了。
“香絮姨,你怎麼了?”茉莉也想從香絮懷裡抱過彤笙,但是香絮卻抱得更緊了。
“香絮姨你抱得太緊了,彤笙會沒法呼吸的,快放開她,這樣下去,她會死的!”臨青溪忽然大聲在香絮耳邊喊道。
一聽到“死”字,香絮趕緊放開了手,茉莉趁機從她懷裡將彤笙抱了過來。
“香絮姨,你到底看到了什麼?還是在做惡夢?”臨青溪有些擔心地靠近她問道。
“他又戴上了那個面具,他還沒死,溪兒,他還沒死。怎麼辦,他一定是又想把我抓回去折磨,不對,不對,他是想要搶我的女兒。彤笙,彤笙!快把彤笙給我,給我!”香絮有些語不論次地看着幾人,而且伸手就朝茉莉要彤笙。
臨青溪見香絮的眼神不對勁,已經開始有些渙散,一定是那個人忍不住來看香絮和彤笙,結果不小心驚醒了香絮,讓她看到了他的樣子,因而受到了刺激,所以纔會變成現在這樣。
“白樺,白楊呢?快去派人找景修。”不能任由香絮這樣下去,臨青溪打算先讓白樺和白楊點住她的穴位,然後再讓景修來給她看病。
木槿慌忙去找白樺和白楊,還有派人去找景修,結果三個人都沒找到。
好在海桐也學過武功,她先打暈了香絮,而海藍告訴臨青溪,有下人說剛纔看到白樺和白楊朝山那邊飛身跑去了,說是聽到了打鬥之聲。
茉莉和薔薇先把彤笙哄睡着了,木槿、鈴蘭和臨青溪一起照顧着暈過去的香絮,並讓海桐和海藍守在彤笙和香絮的身邊。
等到天色微明的時候,醫館那裡傳來了消息,說是景修回來了,讓臨青溪先把香絮擡到醫館。
醫館和溪園離得並不遠,臨青溪不知道景修大半夜去了哪裡,白樺和白楊也一直沒出現,等她到了醫館之後,一切才弄明白,敢情所有人都去後山“打架”了,而且各個身上都掛了彩。
最讓臨青溪意外的是,這些受傷的人中除了有白樺、白楊、衛玄和彤笙的親生父親,還有辛漠陽。
“絮兒,絮兒,她怎麼了?”看着臨青溪讓人擡進院門的香絮,魔天一臉着急地走了上去。
“別碰她!”辛漠陽用更快的速度攔住了魔天。
眼前兩個人又要打起來,景修冷冷地說道:“你們要打出去打,別髒了我的地方!”
此時的魔天臉上的鬼面具已經掉了,臨青溪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辛漠陽,然後吃驚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這兩個人也太像了吧!
“你們……”臨青溪放下了雙手,指指魔天又指指辛漠陽。
“溪兒,過來,這是他們魔教的家事,讓他們自己解決。”景修讓臨青溪擡着香絮過來,就是要確認魔天和辛漠陽的身份,也爲了讓他們解決這件事情,只有解決好了,溪園這裡才能重新恢復安寧。
“景修,你先幫我看看香絮姨怎麼了?她似乎受了刺激,有點兒精神渙散。”比起別的,臨青溪現在更關心香絮的身體。
景修讓人把香絮擡進屋子裡,給她把把脈,又施針診治了一番,喂她吃下一顆藥丸。
“絮兒她怎麼樣?”魔天沒想讓香絮這麼快見到他,只是他忍不住要去近距離地見她,卻沒想到辛漠陽突然出現,還和他大打出手,這才驚動了香絮。
“她受了太大的刺激,脈搏有些亂,需要好生靜養,現在不適宜見你們任何人。溪兒,先送她回溪園吧。”景修說道。
他不想魔教的人一直出現在臨家村,以至於把這裡變成江湖上的是非之地,進而給臨家村還有臨青溪帶來危險,如果不是和師父有過約定,他說不定會帶頭滅了魔教,只是現在事情變得更復雜了。
臨青溪讓受了輕傷的白樺和白楊先護送香絮回溪園,然後景修帶着幾人去了醫館的後院,在醫館後院,臨青溪竟然見到了寧王爺還有一個優雅端莊的婦人。
“父王,母妃,你們沒事吧?”辛漠陽沒想到寧王爺和寧王妃會在臨家村景修的手裡,他得到的消息是,他們被魔教的人擄走了。
“陽兒,我們沒事,你怎麼受傷了?”寧王妃有些心疼地看着辛漠陽問道。
“母妃,我沒事!景公子,現在可以把解藥給我們了嗎?”辛漠陽有些惱怒地看着景修問道。
“抱歉,還不行!等你們把你們的事情說清楚,講明白,都解決並離開臨家村之後,這解藥才能給你們。”景修拉着臨青溪的手離開了後院。
他那種藥只能維持兩個時辰,希望兩個時辰之後,辛漠陽和魔天能夠把事情說清楚。
臨青溪現在是滿腦子的疑惑,她有太多的問題可不知道找誰問,到了前院,她發現衛玄已經躺在醫館的牀上睡着了。
“衛玄哥他怎麼了?你不會也給他吃了什麼吧?”總覺得衛玄這個時候躺下來睡覺有點兒不對勁,而且現在的景修更讓她捉摸不透了。
“他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景修笑了一下說道。
他和衛玄都以爲溪園出了什麼事情,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魔天和辛漠陽正在進行生死之鬥,後來白樺和白楊也出現了,高手對招打到天明也不會結束,景修就想辦法讓他們暫時失去了兩個時辰的功力。
至於白樺和白楊只不過是武功不高受到了波及,而衛玄同樣是爲了阻止二人,景修讓他睡覺是不想他打擾自己和臨青溪說話,這些日子,衛玄總是插在他和臨青溪的中間,讓他十分不高興。
“景修,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個人和辛漠陽到底是什麼關係?不會真的是父子吧?”臨青溪太想知道答案了。
“應該是吧!”景修很少過問江湖事,但他想要知道什麼事情,也不是很難。
“辛漠陽不是寧王爺的親生兒子?那他和香絮姨……等等,我就覺得第一次見辛漠陽的時候好像在哪裡見過他一樣,這樣仔細一想,他和香絮姨也有點像,不會是?”臨青溪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簡直就是太荒誕了,要不是看到那個人和辛漠陽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似得,她根本不會往香絮的身上想,這怎麼可能呢!
“寧王爺命中無子,辛公子應該是他的養子,至於他爲什麼是魔教教主魔天的兒子,這我就不知道了。”景修不愛關心別人的家事,這寧王爺和寧王妃也不是他救下來的,是有人救下剛剛送到他這裡來的。
“魔教教主!你說彤笙的親生父親是魔教的教主?”臨青溪猛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看來今天受到衝擊的那個人是她纔對。
“應該沒錯!”景修看着臨青溪說道。
“如果你說的魔天真的是彤笙的親生父親,那辛漠陽就不可能是香絮姨和魔天的兒子,要不然的話,在乞靈峽的時候,魔教的人怎麼會對辛漠陽痛下殺手,而且兩次三番地要置他於死地?不可能的!”臨青溪想起在乞靈峽那次的廝殺場面,如果辛漠陽真是魔教教主的兒子,那魔教的人爲什麼一定要殺死他?
“那時候,魔天應該還不知道吳國寧王之子是他的兒子吧?很多魔教的人並沒有見過魔教教主的真實面容,所以就算遇到辛公子,他們也不會想到自己要殺的人和自己的教主有什麼關係。”景修猜想當初魔教的人要殺辛漠陽時,定是不知道他會和魔天有什麼關係,不過,辛漠陽應該是知道的吧,而且關於自己的身世,他可能是最早知道的那一個。
“如果辛漠陽真的是魔教教主的兒子,那他就是彤笙的哥哥,可是看他剛纔護着香絮姨的樣子,他又極可能是香絮姨死去的兒子,年齡上也符合,可香絮姨和魔天的兒子不是死了嗎?香絮姨可是親眼看到的!”臨青溪覺得自己的腦子現在真不夠用,她好奇的不僅是辛漠陽的身世,還有很多解不開的謎團。
“溪兒別想了,這個世上很多問題都不一定找到答案,而且並不見得每一個答案的結果都是自己想要的。”
在剛纔的爭鬥中,景修可以看得出來,魔天應該是已經察覺出辛漠陽是他的兒子,所以處處忍讓,但是辛漠陽卻招招殺機,逼得魔天不得不自衛。
景修心想,辛漠陽明明知道對方的身份,卻還要父子相殘,可見他的心中一定藏着別人無法知道的恨意。
“如果答案真是預想的那樣,那他們都是挺可憐的!”
原本應該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可世事難料,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分開了十多年,更造成了今日這樣慘痛的結果:相愛卻是仇人,父子刀劍相向,母子分離而不得見。
“溪兒,世上可憐的人很多,但很多都是他們自己造成的。別想那麼多了,快去休息,這裡有我不用擔心!”
景修選擇做一名四處流浪的遊醫,不是因爲他真得很喜歡給人看病,而是他想親眼去看一看這個大千世界,去會一會這芸芸衆生,或許看過了,他的心就不再那麼遊移不定了。
“我先回溪園看看香絮姨還有彤笙。”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臨青溪雖然知道這是香絮姨和辛漠陽的家事,但她還是忍不住會擔心。
這一年多來,香絮姨和彤笙已經成爲了她半個家人,如果說當時救下她們是一時不忍,那麼現在她只期望事情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只是,會如願嗎?
臨青溪不知道魔天、辛漠陽和寧王夫婦在醫館後院說了些什麼,反正等她再次去醫館的時候,這些人都安靜地離開了臨家村,衛玄也睡醒去了雲州府城。
只是幾天之後,辛漠陽和魔天分別以不同的方式住進了臨家村,一個以治病爲由住進了醫館,一個以報恩爲由要住進溪園。
“魔天,我對你說過,不要再來臨家村,你似乎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醫館關門之後,魔天死皮賴臉地不肯離開,景修生氣了。
“景公子,魔教教主魔天已經在幾天前死了,現在我和魔教沒有任何關係,我只不過是來臨家村看病的一個普通病人。”魔天知道自己的武功修爲比景修略遜一籌,但他已經知道了景修的真實身份,就憑這一點,他就有把握能讓自己留在這裡。
“哼,你以爲換了張麪皮,那些找你尋仇的人就嗅不到你的氣味了嗎!你屬於江湖,不屬於這裡!”景修不會讓魔天破壞自己的計劃。
“景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魔教的確在江湖上樹敵無數,但要保護一個小小的臨家村,還是綽綽有餘的。相信龍玉的主人會很需要魔教的幫助,而不是花費不必要的精力與魔教爲敵。”魔天怎麼說也是令江湖人聞風喪膽的魔教教主,就是再不濟,魔教的人要想把江湖攪得天昏地暗,那也是有可能的。
“你在威脅我!”景修手中的銀針被他輕輕一彈就斷了,他現在已經不能用生氣來形容了,這個世上沒人能威脅他。
“不,景公子誤會了!我只是在請求你,你是誰對我來說不重要,這裡有對你很重要的人,同樣也有對我很重要的人,而且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她們,包括我自己!”魔天有能力領着魔教的人和景修抗衡,但是他卻不敢輕易得罪景修背後的那些人,魔教還要千年萬年地存活下去。
“最好記住你說過的話,別給這裡惹麻煩,否則魔教的數萬教衆會陪你一起下地獄。”魔天既然已經猜出他的身份,那就說明自己不怎麼想見到的那些人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們還真以爲自己還是當初那個小男孩嗎!
第二天在溪園,臨青溪同樣也和辛漠陽進行了一場對話,而且從辛漠陽簡短的話語中,她已經猜出來辛漠陽就是香絮那個已經死去的兒子,只是不知道他爲什麼沒死還成了寧王爺的兒子。
“辛漠陽,你不能留在溪園,香絮姨要是看到你這張臉,會受刺激的!”臨青溪着急地勸他道。
上次辛漠陽在臨家村養傷,他一直呆在醫館裡,並沒有來過溪園,而寒霄只見過香絮以前的畫像,更何況香絮現在還毀了容,所以寒霄就算在溪園見過香絮兩面,也不知道她就是辛漠陽這些年辛辛苦苦要找的人。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辛漠陽知道自己一心尋找的親孃還有妹妹就在溪園裡,可他和魔天又長得太像,香絮看到他一定會受刺激的。臨青溪和穆氏好不容易穩定好香絮的心情,不想因爲辛漠陽再讓她受刺激。
“我不會讓她看到的!”從四歲那年他就想知道自己的親孃在哪兒,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想見她。
“那你也不能在溪園住下來,我知道你想和香絮姨相認,但不急於一時,要不我讓我娘和香絮姨談談,等她能接受一點兒,你再出現!”母子相認固然好,可大喜大悲同樣會讓人精神奔潰,臨青溪還是覺得穩妥一些比較好。
“好,現在就談!”他等了十年,等得就是這一天。
“那行,你先告訴我當年你爲什麼沒死,還被送去了寧王府?”臨青溪想多知道一些當年的事情。
“我母妃說,當年有個瘋和尚把我抱到了寧王府,對我父王、母妃說,我是他們命中的兒子,讓他們好好教養我。”辛漠陽淡淡地說道。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世的?”瘋和尚?怎麼又是瘋和尚!臨青溪又緊接着問道。
“四歲那年我在王府後院救了一個老頭,他說自己是魔教的教主,被自己的徒弟背叛了,之後他將一身武功都傳給了我。臨死之前,他告訴我,我是他徒弟的兒子,那個人不但要殺我,還殺了我親孃全家,而且還在四處追殺已經逃跑的親孃。”辛漠陽第一次聽說自己的身世時,他當然無法相信自己這個王爺世子會是大壞蛋的兒子,可是後來他全部證實了這些話,所以他對魔天自小就有入骨的恨意。
“辛漠陽,你別說了!你在這裡等着我,我去找我娘還有香絮姨。”臨青溪無法想象當年的辛漠陽經歷了什麼,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但是自己的身世又讓他痛苦不已,他或許更希望自己是寧王爺的親生兒子吧。
臨青溪一口氣跑到了祖宅,院子裡有幾個村裡的女人正坐在木板牀上,一邊納着鞋底,一邊和香絮聊着天。
“溪丫頭,你跑這麼快乾什麼,後邊有狗追你啊!”看着臨青溪跑的一頭汗,穆氏有些責怪地說道。
“娘,沒狗追我,沒有!呵呵!”臨青溪大喘着氣說道。
“那你這是怎麼了?”穆氏轉臉又笑着問道。
“我就是剛纔在醫館聽到了一個很好聽的故事,覺得很感動,所以想趕快跑回來講給娘聽!”臨青溪笑着在香絮和淮氏的身邊坐了下來。
“是什麼好聽的故事?溪丫頭,說來聽聽!”一起聊天的幾個女人都笑着讓臨青溪講講。
“故事說的是天上的一個仙女愛上了凡間的一個男子,還生下了一個兒子,但是神仙是不能和凡人相戀的,於是仙女就被壓在了山底受罰。她的兒子長大之後,爲了救出母親勤學苦練,歷經磨難找到了神斧,然後劈山救出了自己的母親,最後和母親團圓的故事。”臨青溪緩緩說道。
“母子團圓,真是好呀!”雖然臨青溪講得簡單,但是衆人也都喜歡這種大團圓的結局,更爲那對母子感到慶幸。
“還有一個故事呢,在很久之前,有一個女人的孩子被壞人搶走了,她親眼看到兒子被壞人殺死了,於是傷心欲絕地四處流浪,其實那個死掉的根本不是她的兒子,她的兒子被一個瘋和尚給救了,還送到了一個好人家裡去養。後來,她的兒子長大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去找自己的親孃,整整找了十年才找到,可是……”臨青溪故意沒說完。
“可是什麼?”衆人都問道。
“可是這個當孃的生病了,我怕她不相信那個人是她的兒子,也怕她太激動。”說完,臨青溪定定地看着香絮。
一開始,臨青溪講故事的時候,香絮聽得不是那麼用心,可是聽到母子團圓不禁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再後來,她聽到臨青溪話裡的瘋和尚和那個故事,還有臨青溪看她的眼神,這一切似乎都在預示着什麼。
“溪兒,你……你究竟想說什麼?”香絮的雙手不禁抓緊了自己的衣袖。
“香絮姨,如果你就是那個孩子的娘呢?”臨青溪輕柔地問道。
“我……我……”香絮說不出話來。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她的孩子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香絮姨,你別激動,也別懷疑,你的兒子現在就在溪園,他沒有死,他活得好好的!”臨青溪慢慢地說道。
“真……真的?”香絮的眼淚突然就滾滾落下,如果這是夢,那讓她永遠都不要醒。
“是真的!”
就在這時,辛漠陽的聲音出現在幾人的身後,依舊那麼冷冷淡淡的,但只有他自己明白,此時的他心裡有多麼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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