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看着安王鮮血淋淋的雙手,秦川忍不住出聲提醒。
然安王卻混不在意的擺擺手,“無妨!先前與你所說之事,切不可泄露給第三個人知曉!”
“是,屬下謹遵王爺之命,定當竭盡全力不辱王爺之令!”
誰也沒想到,他們兩人在這湖邊空曠之地的對話,自以爲是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晚間便傳到夏錦耳裡,夏錦聽了龍影傳來的話,心裡也是唏噓不已。
都到天家無真情,沒想到這母子之間竟也是這般。
不過既然安王已經知道血蓮在太后手中,那她也就省事了,不需要再另作安排把這事透露給他了。
這五月的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就算這夜裡也不見得能涼爽,本就心事重重的夏錦就更難以安眠,便在房中擺了個圍棋的棋盤,教紅袖和流月兩個丫頭用黑白子下起五子棋來。
這五子棋本來就簡單,不一會兒兩人就參透其中精髓,棋盤上你來我往殺的不亦樂乎,夏錦笑着看着流月每次輸棋後那抓耳撓腮的模樣到是十分的可樂。
只是夏錦這臉上的歡顏還未舒展,便聽見房門被人從外撞開。
紅袖與流月二人立馬放下手中棋子,警惕的一前一後護衛在夏錦身側。
“小姐,快……快去看看小少爺,小少爺發病了!”添香看到夏錦還沒休息,紅着眼,一臉焦急的扯着夏錦就往外跑。
夏錦瞬間反應過來,不用添香拉着,撩起衣襬就往寶兒房間去,“紅袖,去通知老王爺!”
紅袖應聲房門未出,直接推開夏錦房中的窗子飛身而下,向着老攝政王的院中飛去。
夏錦到寶兒房中便看到流星用棉被緊緊包着寶兒,緊緊摟在自己懷中,小傢伙嘴中還在斷斷續續的,“冷……娘,寶兒冷!”
夏錦的心都快要碎了,伸手從流星懷中接過寶兒,摟在自己懷中,語帶哽咽的吩咐道,“添香,上火盆,多加幾個!”
那聲音仿若從喉嚨深處滾出,沉得讓她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她在說話。
小心的從被子裡掏出寶兒的兩隻小手,將他的中衣袖子輕輕挽起一點,手腕處的那絲紅線,鮮豔欲滴。
淚水順着夏錦的眼眶不斷流出,好似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流星把火燭拿過來!”
眼淚迷濛了雙眼,她看不清寶兒手腕上的紅線,執着寶兒小手的手也在不住的顫抖着。
“錦兒,我來了!乖,把寶兒放下來,讓皇叔祖給他看看!”小木看着這樣失魂落魄,再看看她懷中那個不住顫抖着臉上已然結起層層冰霜的孩子,心中也十分難過。
小木一點點掰夏錦摟着寶兒的雙手,把已經不知所措的夏錦從牀榻上抱開,讓出位置給老攝政王看診。
手掐着外孫的脈搏,老攝政王的心也在一點點的下沉,本來應該還有一個月左右纔會發病的,誰也沒想到會提前這麼多。
只見老攝政王雙手翻飛瞬間爲寶兒紮下十餘針,寶兒臉上的寒氣在一點點散去,夏錦靠在小木懷中眼睜睜的看着寶兒漸漸呼吸平緩不再喊冷,那個提起來的心也稍稍放下一點。
眼含希翼的看着正在爲寶兒啓針的老攝政王,“師父……”
她不敢問,但話中的期盼卻是那麼真真切切,一片拳拳愛子之心也是那麼明明白白。
然老天卻沒因爲她這份期盼便格外開恩,老攝政王終究是嘆了口氣,“病發了,若是三日之內拿不到藥引,這孩子……”
老人眼中的難捨之情格外明顯,他這一生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身邊的親人一個一個的離他而去,難到到最後他還是留不住這孩子嗎?
“不……”夏錦狀若顛狂的搖着頭,“我去求太后,求她賜藥,不管她要什麼,只要我有的,全部奉上就是了!”
夏錦意欲掙脫小木的懷抱向外跑去,她也不管現在是深夜,就算她想去求太后也得進得了宮才成。
“錦兒,冷靜下來!”小木一把撈回夏錦,重新將她納入懷中,“這個時辰宮門早關了,你怎麼進宮?乖,等天亮了,我陪你一起去!”
夏錦迷茫得看着小木,他剛剛不是要攔着自己,而是說要陪自己一起去沒錯吧!
“乖,我陪你去,她要是不給你,我們就搶,再不行就趁其不備拿下那老妖婆,我就不信她會爲了一株血蓮連命都不要!”聽着一個字一個字從小木口中蹦出,夏錦才知道自己不是幻聽。
不過這個男人還是這個無賴,霸道,就連說去搶別人的東西也說的這麼理所當然。
“不管你們明天要做什麼,現在都去休息,今晚我在這裡守着!”老攝政王深深的看了小木和夏錦一眼,錦兒一旦決定的事,誰也勸不了,更何況小木也是亦然。
罷了,就讓他們去試試吧,不管如何賭一把,總比在這等着,看着這孩子的生命一點點的消逝強。
夏錦恍若未聞似的走到牀邊,沿着牀邊坐下,一手輕輕撥開寶兒臉上凌亂的髮絲,無比愛憐的撫摸着他的小臉,只是她也知道明日還有一場無比艱辛的仗要打,俯身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印上一吻,夏錦才緩緩起身,念念不捨的向外走去。
然此時外面去響起短兵相接之聲,夏錦聞聲想向外看去,卻被小木一把拉住,伸手摟着她的腰際,幾息之間便移到繡樓的外廊之上,一襲紅影飄過,夏錦恍悟來人是誰,立馬喝停在繡樓外守衛的人,“龍影,住手!”
龍影聞聲停手,而那身着紅衣之人也借勢收手,一躍上了繡樓,停在夏錦與小木面前,“寶兒發病了?”
這一句無異於肯定,沈清風一身紅衣略顯狼狽,身上雖不見傷痕,但是衣裳卻破了幾處。
“嗯!”夏錦點點頭肯定了寶兒發病一聲,又狐疑的看着沈清風一眼問道,“沈大哥怎麼知道的?”
寶兒從發病到現在先後不到兩刻鐘,他是怎麼會知道而且來得這麼快。
“我在長鳴兄府中,接到侯爺的信就趕過來了,你讓人去前門迎迎,長鳴兄估計也該到了!”沈清風瞪了小木一眼,自己讓人給自己傳信,結果也不和府中的人說一聲,害得他毫無防備,差點中招。
小木轉臉無視他的眼神,這事的確是自己大意了,剛剛看錦兒傷心成那樣,還真把自己通知了沈清風的事給忘了,再說這事也不能全怪他,誰讓他不走正門,非要飛進來,被人當賊打也是活該。
“龍影!你去迎迎夏將軍!”夏錦聽到沈清風說夏長鳴也過來了,便立馬讓龍影去前面接人,可別再如剛剛一般發生誤會纔好。
龍影衝樓上的夏錦等人一抱拳,便飛身向着前院而去,不多時便領着夏長鳴過來了。
“錦兒,寶兒如何了!”夏長鳴緊隨着龍影身後而來,看到夏錦和小木他們都站在門外,也不知寶兒什麼情況,但直接問了起來。
“師父剛剛給他施了針,睡下了!”說到那孩子夏錦面上還是難掩心疼之色。
小木摟着她的肩膀輕拍着以示寬慰,夏錦這才收斂了心神請他們二人進了花廳。
紅袖依次爲衆位奉上茶水,夏知鳴纔開口道,“我可以去看看寶兒嗎?”
沈清風聞言也站起身來,“一起去吧,我也想見見攝政王!”
夏錦此時也拿不定主意,師父沒說不能探視,想必沒有問題便起身引着二人朝着寶兒的房間走去。
“師父,沈大哥和長鳴哥過來看看寶兒!”老攝政剛剛爲寶兒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讓人撤了火盤和棉被,聽到夏錦去而復返的聲音,本是微微皺眉,但見到隨她進來的二人時,便也斂了神色。
二人向老攝政王見禮,卻被老攝政王擺擺手給免了,沈清風看着牀上寶兒臉色倉白,但呼吸和緩,想必那病症也是緩了過來。
本想上前爲寶兒探探脈,遂又想到有老攝政王在,他的醫術更遠在自己之上,實在沒必要班門弄斧,細細問了些寶兒發病的情況,便從懷中掏出一錦盒奉上。
“攝政王,此乃在下三年前從外地客商手中買來的,還請攝政王看看能否給寶兒用上?”
老攝政王狐疑的接過沈清風手中之物,他好歹也有個小神醫之名,相信醫術一定差不到哪裡去,夏錦眼巴巴的看着老攝政王手中的錦盒。
催促着他快些打開,老攝政王也好奇裡面是何事,便也毫不客所氣的當着衆人的面打下錦盒,老攝政王待看清裡面所承何物時竟直直的愣在當場,直到過了盞杯時間,夏錦再也忍不住想出聲詢問時,才見老攝政王眼中精光大盛。握着錦盒的手也不禁顫抖起來。
“師父!”夏錦這一喚才讓老攝政王回過神來,老人家激動的不知如何表達現在的心情。
只道,“錦兒,你守着寶兒,爲師先去配藥,明日你也不用進宮了,有沈清風這千年太歲,至少可保寶兒兩月平安無虞!”說話便不等夏錦再問什麼,就捧着錦盒飛快的向外跑去。
夏錦眼睜睜得看着師父的背影從門前消失,彷彿耳邊還回蕩着他剛剛臨出門時自言自語的話,“太歲,居然是千年太歲,真是天助我寶兒!”
夏錦從師父這得不到解惑便把目光投注到沈清風身上,眼中也溢滿感激之情,以師父那欣喜、激動的模樣,可見沈大哥送來的藥對寶兒的毒是大有助益的,更何況師父剛剛已經言明,可爲寶兒續命兩月,也爲他們爭取了兩月的時間。
雖然有點肉疼,但是隻要能救得了寶兒的命,沈清風還是很開心的,許是大夫的天性沈清風還是忍不住上前爲寶兒診了一次脈,直到確認脈像真的沒什麼兇險才鬆了手。
擡頭迎上夏錦疑惑的目光,知道她想問什麼便也直言不諱的道,“侯爺託人傳信的時候,點明瞭寶兒毒發讓我帶上太歲速來!”
這下夏錦更是疑惑了,小木若是早知道太歲能爲寶兒續命,剛剛又何必哄自己說天亮陪自己進宮搶藥呢。
不等夏錦再出聲相詢,小木便主動解釋道,“我也不知太歲對寶兒有無作用,但既然沈清風這裡有此味靈藥,便讓他一起帶過來,萬一能用得上呢!”
夏錦亦是點頭,還是小木想得周道,這下不是正好用上了嗎?
到是沈清風不斷的在心中鄙視某人,自己身上有什麼寶物他到是打探的清清楚楚,拿別人的東西送人情的事,他到是做的駕輕就熟。
送走這兩人,小木本想回寶兒房中陪着夏錦一起守着寶兒,卻在邁入房間門時停下了腳步,朝空中打了個響指。
“主子有何吩咐!”流年從暗處現身,在小木身後躬身行禮。
“調動流雲山莊所有暗探,查太后的隱私,包括入宮前的,查到後設法透露給安王的人!”小木右手輕捏着左手的尾指,既然安王想從這方面着手,那自己不妨再幫幫他。
“是!”流年應聲就要退下,卻被小木喚住。
“等等,拿着這個玉牌去一趟後宮找皇后娘娘,或許她那裡會有什麼線索也不一定!”小木隨手從袖中抽出一塊玉牌朝流年扔去。
流年接過玉牌徹底消失在這夜色之中。
有沈清風送來的千年太歲入藥,寶兒的病到是大顯起色,沒過兩天,小臉便盈盈犯着紅光,好似沒病過一樣。
小傢伙還是和往常一樣,纏着小木和老攝政王習武,要不就是去先生處上課,到是夏錦卻比以往越發的粘着寶兒了,就算他去先生處,她也是親自將他送過去,待到下學時分又親自過去接他回來,好似只要一不看到他就格外的心神不靈似的。
小木看着她這個樣子也猶爲擔心,曾試着提了幾次,若是她不想出門,便下個貼子去淮陽王府或是阮府,邀阮大小姐和慧敏郡主過府來玩,只是夏錦全都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給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