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今日便要離京,特意過來看看你!”沈清風一臉笑意看着從營帳外進來的人。
“不是在宮裡當差嗎?皇上又派你去哪了?”對於他能出現在這京畿營中,他一點也不奇怪,不說沈清風的功夫可以做到出入這軍營如入無人之地,單說就皇帝對他的寵信想拿個牌子也是簡單的。
“不是皇上派的,是我這兩個月的差當完了,想出去走走!”沈清風雖說的隨意,但夏長鳴卻不太相信,這傢伙除了一年兩個月在京城,平日裡基本上都上在也大興鎮。
而沈清風看似跳脫卻不是喜歡到處遊歷的人,若說他所到過的地方也不少,但他每去一個地方都有他的目的,而現他卻說想出去走走,讓夏長鳴不由得多想。
“何時有了這般興致?”
“還真是瞞不過你!”沈清風苦笑着從懷裡拿出一個錦盒,送給夏長鳴,“我這次回去是要找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或許能洗刷當年我沈家的冤情,若是順利一個月左右便歸,若是是逾期未歸請幫我把這個盒子交給皇上,就算是我沈清風最後我他盡的一點心了!”
他想過要讓世子幫他轉交,可是左思右想仍覺得不合適,以世子和皇帝的關係說不定他走第二天便會把這東西給了皇上。
這裡面的東西是他對夏錦的一點補償,若是他真的回不來,皇上看在這東西的份上也會盡量保全夏錦一家,但是若自己回來了,這個可能就是央求皇帝爲他沈家洗雪沉冤的籌碼。
而交給夏長鳴是最讓他放心的,所以他纔在臨走之前特意繞道京畿營來尋他。
“等我一旬,我陪你去!”夏長鳴將手中的錦盒推回到沈清風懷裡,他這剛剛接手京畿營就算要現在向皇上告假,無異是將到手的軍權交出來,以後只怕再沒有機會能得皇帝重用了,雖然夏長鳴也清楚這點,但是相對於權勢他更在乎這個好兄弟。
“不用,現在朝中局勢莫測,皇上需要你留在朝中幫他,反而跟我去也沒有多大的用,我一人一騎也不太引人注意,若是真的帶上你這個大將軍,只怕很容易被有心人盯上,記得我交給你的東西要待到我真的回不來再交給皇上。”
沈清風挽拒了他的好意,當初在夏家時便答應過夏錦決不會利用夏長鳴爲自己謀利,他沈清風雖算不上什麼坦坦蕩蕩的君子,但他對夏錦的承諾卻一定會實現。
看着那一襲紅衣隨風而去,夏長鳴緊握手中的錦盒,心情十分沉重,他相信沈清風會回來,卻也知道他此行定十分堅難。※※※
“長鳴哥……長鳴哥,怎麼了?”夏錦不知道夏長鳴爲何會好好的發起呆來,自己連叫了他幾聲也沒有反應。
“沒什麼……”夏長鳴醒了醒神,“剛剛說到哪了?”
“嬸孃和我下月初一想去廟裡拜拜問你要不要一起去?”本來和夏錦說好的下月初一去廟子上香,想看看這京中的大家閨秀,正好這日也趕上夏長鳴沐休,李氏便想讓他也一起去,順便也能讓她自己看看可有中意的。
他記得原本好像在說沈清風的,看來是自己發呆太久了,他們都轉了話題自己也沒反應過來。
“那便一起去吧!”夏長鳴本對這些鬼神之說不太相信,他是戰場的將軍,殺人無數若是相信這因果輪迴之說,只怕早已放下屠刀任人宰割了。只是錦兒和娘樣去那他便也去吧,正好也可以陪陪孃親。
李氏看了夏錦一眼更是開心不已,本以爲長鳴不愛熱鬧多半是不想去的,沒想到竟這麼輕易便答應了下來。
夏長鳴見着自家孃親多日不見的笑容,也不禁動容,自己竟不孝至此,竟然這麼點小事便能讓孃親開心太這樣嗎?
“娘,你以後想去哪便對兒子說,兒子都陪着你便是!”
“不用,不用,公務重要,娘哪能讓你一直陪着娘,再說現在錦兒都到京城來了我還怕沒人陪嗎?再說了錦兒還把路媽媽也借給我了,凡事有路媽媽幫襯着我也不怕出了岔子,路媽媽快來見見將軍!”
李氏一邊說一邊招過路媽媽爲他引薦,這以後路媽媽可是要幫她調教府裡下人的,當然要先讓兒子見上一見。
路媽媽規規矩矩的跪在夏長鳴身前行禮,“老奴路氏就過將軍!”
“路媽媽請起!”夏長鳴虛扶一把,看着自家孃親如此看中於她,只怕也是錦兒身邊得力的人,夏長鳴自然不會怠慢。
“老奴奉老夫人之命佔時調教這府中下人,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將軍指正!”路媽媽依言慢慢起身,又恭恭敬敬的退至一側回話。
“那便有勞路媽媽了,這府中下人若有不當之處,路媽媽儘管責罰便是!”他這將軍雖出身草根,但自從得幸封了這將軍也相交了不少達官貴人,就是這皇宮之中也是經常出入,這路媽媽這通身的規矩禮儀就是比那皇宮的嬤嬤、宮女也不差多少。
自己也是動了調教府中下人之心,本來想求皇上賜下幾個嬤嬤過來幫着調教調教,沒想到孃親卻有這麼好的人選,還是錦兒的身邊的人來調教他自然更加放心。
本來李氏還擔心兒子會因爲自己教外人進府來調教下人,而覺得掃了他的面子,現在看來這擔心是多餘的,想着既然說了便說全了,也省得以後想說沒機會。
“我把這府中下人的賣身契都交給路媽媽的,先讓他調教着若是真有那屢教不化的,便讓人牙子過來領了出去發賣了,再挑幾個機靈懂事的買了回來!”
其實李氏這話也不完全是說給夏長鳴聽的,更多的是說給在場的幾個小丫頭們聽的,讓這府裡的人也長長眼認認誰是主子。
夏錦讚賞的看了李氏一眼,這些個宅鬥什麼的,不是說他們不會,只是鄉下人淳樸,不像這一些高門大戶人家的後院,從小便而獨目染着陰謀詭計,同樣的他們也不笨,只要學難到還學不會?
老嬸這敲山震虎也不是用得很好,敲打敲打這些個小丫頭,讓他們出去也和這府裡的管事婆子都說一說。
“娘,說得是,路媽媽放心處置便是,務必肅清這府中的一些不良之風!”聽了將軍的這些話這小丫頭們更是驚懼不已,紛紛回想着這段日子以來有沒有怠慢過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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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一臉坦然,然有些卻是戰戰兢兢,路媽媽隨眼一掃便知道這屋中誰人是用不得的,心中也有了此底子,衝夏錦微微點頭,說明她心中已有成算,夏錦回她一個親和的微笑。
“長鳴哥,這路媽媽我可是借給你的,下月初一我可是要接回去的!”瞧着這母子倆的樣子好似這路媽媽已經是他們家的人似的,夏錦忍不住出聲提醒,若真是送了他們,自己要去拿再找一個路媽媽出來。
再聽夏錦這話,路媽媽這心裡也是十分柔軟,雖然知道小姐這麼說也是爲了讓她安心,但是聽到小姐還記着這事她便高興,必定在這個年代一個奴婢還不如一頭上好的牲口,送了人便送了人,他們自己卻不能說半個不子。
“小家子氣,我也只是請路媽媽來幫忙的,路媽媽不願我難道還會強留不成!”看出這路媽媽也是一心向着錦兒的,既然錦兒想讓自己給路媽媽一個保證讓她安心,自己當然也不會吝嗇。
正當夏錦帶着寶兒準備告辭時,便見一人影風風火火進了這內院,人未到便聽聲音傳來,“錦兒呢,不是說錦兒來了嗎?”
這京裡的規矩他學不來,大半輩子都呆在鄉下,現在卻讓他來學這破規矩,他寧願待在莊子上,只是今個人有人送信說小姐夏錦來了,他便立馬放下手中的農具趕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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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叔,我不是在這嗎?”小丫頭幫夏錦打了簾子,夏錦笑着從簾子後面鑽了出來,看着這柱子叔從進了內院的門便在那裡大聲叫人不由得覺得好笑,看着這哪向將軍府的院子,到更像是夏家村柱子叔家的後院,他一吼到教夏錦備感親切。
“這丫頭,要來怎麼也不讓人提前送個信過來,你柱子叔也好去迎迎你啊!瞧瞧這都來了半天了吧,你柱子叔這纔回來!”夏大柱不免有些自責,覺得自己這長輩做的還真不盡責,這丫頭大老遠過來,自己卻現在纔回來。
“不打事,不打事,我這小丫頭片子,哪能讓長輩去迎我,沒得讓人覺得沒了規矩!”夏錦連忙擺手,她也雖然他知道柱子叔說的是真心話,但真要讓長輩迎自己還真就是沒規矩了。
“什麼規矩不規矩的,長輩愛護晚輩不是應該的嗎?就這京城有這麼多破規矩!”夏大柱似乎對這一天到晚規矩規矩的十分不滿,不過夏錦也能理解,只怕是換了誰都會一時適應不過來的。
“哦,對了”夏大柱好似想起什麼似的,看着裡面走出來的夏長鳴問道,“這前面是怎麼回事,我剛回來時看到這容媽媽在前面挨板子。”
“容媽媽犯了些錯我讓人帶下去讓管家處置了,想必是被管家罰了!”夏長鳴不禁深思,這午飯前就帶下去的人,到現在才處置而且還偏偏讓父親看見,這點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芝麻大點的事就算了,這下人也是人,你也看看錦兒是怎麼待她身邊的人的,可別讓人說咱們家太過刻薄了!”果然,在聽到夏大柱的話後夏長鳴不由的緊皺眉頭,看來這些人還真是瞭解他們的主子啊。
“知道了,爹!”本來隨老太爺進來的小斯還以爲將軍會看在老太爺的面上饒了容媽媽,早已做好了隨時去報信的準備,然將軍便是這麼輕描淡寫的揭了過去,也不說饒不饒,這邁出去的右腳還來不急收回,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李氏聽他們光在外面說話也不進來,便帶着路媽媽也從裡面走了出來,“你個老頭子咋咋呼呼作什麼?兒子難道還不能處置一下以下犯上的下人了?你不是說錦兒會調教人嗎?我剛向錦兒借了個媽媽過來,幫我們這府裡的人都調教調教,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夏大柱看了一眼李氏身後站着的一位眼生的媽媽,想必就是老妻說得人了,“放心、放心,錦兒的人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瞧着柱子叔那樣,夏錦還真沒想到這憨實的漢子居然懼妻,而且以李嬸平時那溫柔閒良的模樣,夏錦真沒想過她居然能降得住柱子叔,以前住在一個村子咋沒看出來呢。
瞧着他那尷尬的樣子,夏錦笑道替他解圍,“瞧柱子叔說的,這寬容還是要看什麼人的,我這早上出來還有個丫頭在院子裡跪着呢。
對於屢教不改得,或是妄圖奴大欺主,自以爲只要自個兒抱成一團就可以橫行無忌,陽奉陰違的不僅要罰還要重重的罰才成,不然真要讓他們養成了性子,咱們豈不是還要反過來伺候他們了!”
夏錦這話好似是說自己罰的丫頭,然卻是說給門口的那個小斯聽的,既然派他來探聽消息,只怕也是某位管事的心腹纔是,夏錦一字一句便是盯着他說完。
那小斯看着夏錦笑意盈盈的小臉和一張一盒的櫻桃小嘴本該是賞心悅目,然此時他卻沒有心思欣賞,因爲這位小姐的一字一句,都讓他如致身冰窖,每說一句,他便覺得這身上的堅冰又多裹上了一層,一身的冷汗早已溼透了衣背。
夏大柱聽了夏錦的話也覺得十分有理,“錦兒說的對,這將軍府的下人還得勞這位媽媽多費心調教纔是,我也不指望他們個個能似錦兒身邊的人一樣忠心,至少不會出現像錦兒剛剛說的那些事!”
夏大柱雖憨卻不傻,見夏錦一直盯着自己身後,便也轉過身看了一眼,他從進門這小斯便跟在身後,他本來心急見夏錦也就沒有多理會,現在聽了夏錦那一番話也不禁起疑起來。
“你過來!”夏大柱指指那個小斯,“去看看這人打完了沒有,要是打完了便讓管家去找個大夫過來看看!”
那小斯聽到這話心中不禁一喜看來這老太爺還是比較和善的,然下一句話便讓他從剛剛點燃希望到徹底絕望,“要是沒大礙便尋個牙婆過來賣了,免得我老是看到她礙眼!”
小斯戰戰兢兢的退出寧壽院,朝着前院飛奔而去,也不知道是要去找管家傳老太爺的命令,還是去商量對策去了。
夏錦告辭李氏已經申時了,謝絕李氏的一再挽留帶着寶兒出了將軍府,夏長鳴堅持要送她回去,夏錦見他堅持便也不再婉拒,“長鳴哥,我還沒逛過京城,好歹離我住的地方也不遠不如我們走回去吧?”
夏長鳴自然沒有意見,他巴不得多與夏錦相處一刻是一刻,接過被夏錦牽着的寶兒,伸手抱進懷中,與她相攜前行。
一路上夏錦也只顧着東瞧西瞧打量着沿街的店鋪,好似在找什麼似的,又似是在漫無目的的閒逛,只是他們都清楚夏錦不像是做這種無聊事的人,她這麼做一定有目的。
只是越走越遠夏錦始終無話,只是在走過兩條街時不由的微微蹙眉,好似有什麼讓她不滿似的。
夏長鳴看着夏錦那微蹙的眉頭,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把爬在她身上直打哈欠的小傢伙打橫抱在懷裡,讓他睡的更舒服一點,小傢伙在夏長鳴懷裡蹭了蹭,迷迷糊糊睜開微眯的眼,看見有人抱着他,咕隆了一句,‘小木爹爹!’又睡了過去。
夏長鳴心中一咯噔,以前也知道那個木捕頭對錦兒有意思,可是什麼時候他們關係竟這麼近了嗎?錦兒竟然願意讓寶兒叫那人爹爹?
“這傢伙,睡着了還想着他那小木爹爹,也不看看是誰抱着他的,小心給他扔出去!”夏錦也聽到寶兒的咕隆,笑得一臉寵溺。
“長鳴哥,是那麼小氣的人嗎?爲這麼點小事就把他扔出去?”夏長鳴忍不住擠兌了夏錦一句,原來這丫頭在心裡就是這麼想他的啊,也太過份了。
“呃……”夏錦一噎,還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討好的看着夏長鳴,希望他不要生氣纔好。
“行了,我又沒說怪你!”看着夏錦一臉討好的樣子還真是十分受用,但是他還沒忘記另一件事。
“寶兒爲什麼叫木捕頭爹爹?”這不用猜他也知道寶兒口中的小木爹爹是誰,在他走之前那人對寶兒的疼愛他也是看到過的,除了他也不可能有別人。
“哥哥讓寶兒拜了木大哥做乾爹,寶兒就喜歡叫他小木爹爹,就叫到今天了!”夏錦一臉無所謂的解釋給夏長鳴聽。
然她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可聽在長鳴耳中卻讓他十分難受,這乾爹與爹爹怎能相同,難道錦兒就未曾想過,若是不清楚內情的人聽到,會誤會她與木捕頭的關係嗎?還是她根本就不在意。
夏錦被眼前一家門庭冷落的酒樓吸引,完全沒注意到夏長鳴的臉色,自然也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
要說此時已經申時正,還真看很難看出誰家酒樓生意好不好,而能讓夏錦一眼便覺得這生意不好的原因在於這酒樓之中太過乾淨,不僅店內桌椅乾淨整齊就是連門窗都擦的光可鑑人。
說句不好聽的話,若真是生意好,夥計們哪有那個時間,去一遍一遍的擦拭這桌椅、門窗,只怕是忙着招呼客人都來不急的,爲了驗證她的想法,夏錦先一步朝着酒樓走去。
夏錦狀無異的伸手在雕花木門的很容易被人忽視的拐角輕輕一抹,現在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笑容也在嘴角漸漸擴大。
小夥計見有客人上門,忙不跌的將手中正在擦拭桌椅白布巾往肩頭一甩,笑着迎了上來,“客官裡面請!不知兩位想吃點什麼?我們這的招牌有……”
夏錦擡手打斷小夥計的熱情招待,“小二哥,我想見見你家東家不知可方便,說完便從袖中掏出一兩多的碎銀放在桌角,勞小二哥通傳一聲就說我有生意與他談,請他出來見上一面。”
那小二左右打量了夏錦一翻,卻沒去拿桌角的那塊碎銀,只道,“客官稍等小的這就請掌櫃的出來!”說着便轉身向着後院的方向走去,而諾大的酒樓便只剩下他們三人,再無其他人了。
夏錦從進屋就打量着這座酒樓,從外面看三層小樓到也大氣,裡面的擺設也十分雅緻,桌椅錯落有致,顯得這樓下大堂十分敞亮。
二樓端看着也有十來間的雅間只是不知道里面的裝飾如何,不過端看這樓下,想必樓上也不會差到哪去,夏錦對這家酒樓到是十分滿意。
而她剛剛行了一路,這條街上多是酒樓、茶肆,甚少有經營其它,然整體看來每間酒樓的檔次似乎都不差,只怕這京中有錢有權的平時聚會吃酒啥的,便都會選在這條街上了。
“姑娘,聽說你找老朽有生意要談?”一個年老卻慈藹的聲音將夏錦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出,夏錦打量着隨剛剛那小二一起過來的年約五旬的老者。
老人家眉目之中隱隱含憂只怕是這冷清的生意擾的,“不知掌櫃貴姓,小女有一樁生意想和掌櫃詳談!”
夏錦起身微微一福,脣角含笑十分得體,老掌櫃本還以爲是小二說錯了,哪有姑娘家出門談生意的,聽小二說來的是一男一女外加一個孩子時,想着這就算要談生意要是和那男子纔是。
想着這酒樓經營日益慘淡,說不定出去見見也許能有轉機也不一定,再不成也只能把這酒樓轉手給賣了,環顧這個經營了二十多年的酒樓,如今是真的走不下去了。
待老掌櫃見到這三人時,便知這小二所說不假,這名不過豆蔻年華的少女纔是真正的生意人。
“姑娘請隨我來!”老掌櫃領着夏錦等人上了樓上的雅間,打發小二下去沏茶,纔開口道,“不知姑娘找老漢談何生意?”
夏錦觀摩着這樓上的雅間的確不比自己想像中的差,心中十分滿意,更是堅定了自己要買下來的決心,“我瞧着這酒樓之中來去只有一名小二,掌櫃更是一臉愁雲,猜測這酒樓定是生意不太好,想必掌櫃的經營起來也十分吃力,不知掌櫃可曾想過把這酒樓盤出去?”
“姑娘此話何意,我這酒樓經營的好好的何故要盤出去?”老掌櫃驚得從凳子上一下站了起來,沒想到竟有人一眼便看穿他這酒樓的紅營情況,而瞧着這姑娘面生的緊,聽口音也不像是京中人士,老掌櫃更有些心驚。
“掌櫃的不必生氣,小女也不過是想與掌櫃的談談這生意,若是您老不願意盤出去任由這酒樓一直虧損至散盡家財,小女也不能強求不是?”夏錦見那老掌櫃激動的面紅耳赤,大有趕人之意也不慌,只是慢條絲理的說出自己的看法。
“若是掌櫃的說這生意好,小女到有些疑問了,這偌大的酒樓若是這生意真如掌櫃說的那麼好,爲何進出只看到一名夥計?而且還有那閒功夫將這酒樓之中擦得地窗明几淨一塵不染?”
老掌櫃沒想到這小姑娘竟從這麼一點細枝末葉之上便能看出這酒樓的經營情況,想想這商場之上一代新人換舊人,他這把老骨頭也實在是爭不過這些年輕人了,頹然的跨下雙肩坐回原位。
“唉,我就說讓他別費那些神了嘛,這都沒有客人上門,打掃的再幹淨又有何用呢?”老掌櫃一陣感嘆,不用說老掌櫃口中的他必是那個他們進門時埋頭幹活的小夥計。
“不瞞姑娘說,其實我這酒樓虧損也有半年了,自從去年中秋節後這對面的酒樓開業後,便開始不斷的從我這挖人,至此以後不管我請多少人具是被他們高價挖走了。
搞得我酒樓的生意是每況愈下,現在這店裡也只剩下我和黎青兩人了,不瞞小姐這酒樓的確是做不下去了,只是這酒樓老朽辛苦經營了二十來年,實在是捨不得!”
老掌櫃搖頭嘆息,臉上的憂愁更爲明顯,眼裡更是濃濃的不捨之情。
夏錦看着面前的老人似乎瞬間便顯得蒼老了不少,想想之將近半生的經營便毀與這幾個月之內,也是相當的可憐,內心不免多了一絲同情,不忍看老掌櫃陷入自責之中便出聲安慰道,
“這是人之常情,只是若是這般虧損下去只怕老掌櫃也耗不起吧,還不如當斷則斷,說不定換個地方再發展會更好也不一定?”
老掌櫃擺擺手,“不了,我也一大把年紀了,也不打算再經營之酒樓了,只想餘生隨兒女享享這天倫之樂。”
老掌櫃這一翻話,夏錦也聽明白了,看來他其實也是起了轉讓之心,只是不知是什麼原因讓他至今還未出手,莫不是也和那對面酒樓有關?
“既然老掌櫃也有意向何至今未出手?且容我多問一句,那對面酒樓可是後臺強硬?”
“不錯,那酒樓的東家是當朝華太師的外甥!卻不是我們這些升斗小民可以得罪的起的!”老掌櫃雖訝異這夏錦能猜出這麼多,但想想她既然能從自家酒樓門外,見着酒樓比別人家更加乾淨整潔便能看出自家酒樓經營不善,就算能猜出對面酒樓有後臺也不算什麼了!
“既然如此,何不早點賣了至少不用虧損如此之多啊?”
聽到老掌櫃的話夏錦更是狐疑,既然知道扭轉不了現在的局面爲何不早點出手,老掌櫃做了二十多年的生意還能不知道這點,莫不是有什麼其他原因不成?
“捨不得啊?捨不得這酒樓也捨不得那孩子,那孩子從小便被我收養在這酒樓之中,平時幫我做做雜務。
若是這酒樓真的轉出去了,老朽勢必要去兒女那過活,偏偏我那兩兒一女具是容他不下,這孩子除了我也沒個親人,若是這酒樓真關了,這偌大的京城只怕他連個容身之處也沒有,便想着能撐一天是一天吧!”
看着老人眼中的疲倦,夏錦也能看出這老掌櫃與這小夥計之間感情深厚,夏長鳴在桌下踢了踢夏錦用眼神輕掃過牙雅間的大門,夏錦先是一愣,隨後便反應過來,只怕是那去沏茶的小夥計,此時便在那門外。
想想心中便有了成算,既然老掌櫃也有想將這酒樓盤出去的心,只是顧慮到那小夥計無處可去才拖到今天,現如今那小夥計知道了真相,若是個知恩圖報的,必定會勸說老掌櫃將這酒樓早日盤出去的。
“老掌櫃到是一翻好意,只是這酒樓可是經不起這麼虧損的,若是您再撐上兩個月,只怕您這不用盤,也會被那收去抵債了,到時不是更得不償失?”
有些話點到便可,而此刻若是一味勸說老掌櫃將酒樓賣於她,必定會惹人反感反而得不償失,若是退一步給這老掌櫃留個好印像,待到他想通時,便會首先想起她來,夏錦打定主意便起身向老掌櫃告辭。
“小女也不是非買這酒樓不可,老掌櫃不妨再考慮考慮,若是想通了便去那芙蓉街的創意糖果坊尋我便是,這價錢方面我一定不會虧了你的!”
夏錦說完也不多留,她篤定這老掌櫃會去找她,因爲就算他還不想賣,只怕也會有人逼他賣的。
推開雅間的門卻見迴廊之上空無一人,而門前的地上卻有幾絲水痕,夏錦並未多說什麼與夏長鳴轉身離開。
二人走出酒樓大門已經是申時末了,對面的酒樓早已是門庭若市熱鬧非凡,而自己現在所站之地卻是門庭冷落對比鮮明。
“不用多久,我便讓這場面調個個!”似乎只是說給自己聽的,夏錦並不在意有無人答話,率先一步往回走,而夏長鳴看着她堅韌、果敢的背影,在心中輕輕的道,我相信!
夏錦走了幾步見夏長鳴還未跟上來便停下腳步等他,本來他想回去問問沈慕之這華太師是何許人也,但想想這身邊不就有個現成的人選可問嗎?
長鳴哥必定是在朝中任職,對朝中官員應該比沈慕之瞭解的多,必竟沈慕之早先只是戍邊將軍並不是久居京城有些情況可能不太熟悉。
待夏長鳴兩步趕上她,與她並肩而行時,夏錦纔開口詢問,“長鳴哥,這華太師是何人?”雖說自己不見得會怕他,但不是俗話說知己知彼,才百戰不怠嗎?
“華太師是當今太后的親哥哥,在朝中權勢很大,手下門生遍佈朝野,就是皇上也得對他禮讓三分,他的女兒華妃貴爲皇上四妃之一,若上產下皇子也是最有希望受封爲後之人。”夏長鳴將自己知道有關華太師的情況一一說與夏錦聽。
然夏錦卻只是淡淡的點點頭,好似不甚在意。
“錦兒,那華太師肚量極小,瑕疵必報,我看你若真想盤下那酒樓還是小心點的好!”夏長鳴想想了了數次與華太師打交通的事,好心的提醒夏錦。
然夏錦卻只是微微一笑道,“長鳴哥多慮了那酒樓是他外甥的又不是他的,他貴爲太師忙着爭權奪權都忙不過來哪有功夫會管一座小小的酒樓,再說就算是那酒樓有後臺,我不是也有長鳴哥嗎?我可是大將軍的妹妹呢,誰怕誰?難道長鳴哥不打算給我撐腰嗎?”
說完還不服氣的瞪着夏長鳴,好似他要是敢說半個不字,她便馬上要撲過來咬他似的。
瞧着夏錦這狐假虎威的樣子,夏長鳴不免覺得搞笑,但想着夏錦願意讓自己做她的靠山讓她依靠心中還是暖暖的,“當然,我的妹妹自然不能讓別人欺負了去,誰要是敢欺負我的寶貝妹妹,我便帶兵抄了他的府第!”
夏錦聽了夏長鳴的回答自是十分高興,顯然這不過是說着好玩的玩笑話而已,而她自己也從沒想過要扯夏長鳴這張虎皮爲自己做大旗,她有更好用的。
那便是沈清風這小神醫的名頭,這吃五穀沒有不生災的,而醫術超人的小神醫卻只有他一人,只要是聰明的人便不會輕易去得罪他,除非你能驅使他。
而初沈清風對她的步步算計,她怎麼也不可能就這麼算了的,她夏錦可不是那種吃了虧卻不會討回來的蠢人,既然欠了她的,那便拿別的來還也是應該的吧!
兩人沒走多久便遠遠看到位於芙蓉街的糖果鋪子,門口紅袖、添香兩人見夏錦他們回來遠遠的迎了過來,才見了夏錦便聽添香抱怨道。
“小姐跑哪去了,害得我們好找,我和姐姐都迎到將軍府了也不見小姐,守衛還說將軍早就送小姐離開了,我們又沿路尋了一遍,實在沒法只好在這鋪子門口守着了!”
“瞧瞧這還抱怨上,讓我瞧瞧這小腳是不是都跑粗了,要不晚上我找個小丫頭給我們添香姑娘捏捏!”作勢作要去掀她的裙子,只可把添香給嚇壞了,別說這街上人來人往的就是在家裡也不好這樣的。
小姐是越來越腹黑了,盡然這樣整她,就她那模樣哪樣個大家小姐,分明就是與那地痞流氓無異嗎?
夏長鳴也看得目瞪口呆,錦兒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調皮了,不過這樣纔像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嗎?看着夏錦那如花笑顏,夏長鳴反應過來也含笑看着這夏錦與丫頭們笑鬧!
添香這下更是躲夏錦躲得遠遠的了,半步也不敢與她靠近,到是紅袖難得開口,“何事讓小姐這麼高興?”
夏錦稀奇的看了這丫頭一眼,發現最近這丫頭的話似乎變多了點了,這到是好事,夏錦抱着紅袖的手臂一副閨密逛街的架式,一邊朝着鋪子走去,一邊笑着道,“小姐我要在這京城繁華之地開酒樓了,名字我都想好了便叫醉月樓!”
“開酒樓?小姐開的酒樓也不少啊?”添香見夏錦不和她鬧了,便小心翼翼的也靠了過來。
夏錦白了她一眼,“當然這醉月樓和以前的酒樓不一樣了,這家醉月樓專做火鍋料理!”
這下添香更迷糊了,“小姐以前開的酒樓好像也是專做火鍋的吧,而且小姐懶得起名字便讓錦玉直接題個火鍋店的牌匾說是方便又好記來着!”
夏錦發現今天添香這丫頭是專門來拆她臺來的,還是在長鳴哥面前,趁着這丫頭湊過來,一腳朝她踢去,本想看到這丫吃痛的表情,沒想到這丫頭竟早有準備,夏錦連她裙角也沒碰到便被他躲了過去。
夏長鳴看着夏錦和這丫頭笑鬧的場面,眼角的笑意卻是從未收起過,眼瞳深處那一抹寵溺卻讓人輕易發現不了。
“這次當然不一樣了,這次要開的是高檔火鍋店,所以要有個響噹噹的名字,是以前那些不能相比的,這次的的目標客戶是京城裡的達、官、貴、人!”夏錦衝添香招招伸手摟着她的脖子,最後四字便在她耳邊一字一句的念將出來。
添香拍拍自己受虐過度的耳朵,小姐也真是的幹嘛非要在人家耳邊說,害得人家耳朵現在都嗡嗡作響。
幾人笑鬧着進了鋪子,卻沒想到之前的一幕卻完全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沈慕之見到隨夏錦身後進來的夏長鳴時眼神不禁微暗,瞬間便反應過來,拱手見禮,“草民就過夏將軍,小店能得夏將軍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他隨沈清風入京時沈清風便與他說過此人,知道他是清風的至交好友,更是新晉的榮威將軍。
而他此次進京本就抱有別樣目的,對京中權貴早就調查了個遍,怎麼可能會不知這皇帝身邊的寵臣呢。
就在沈慕之打量夏長鳴時夏長鳴也在打量着他,此人氣息內斂不用說也是高手,自己絕不是他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