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端翌話音落下,只見高高的天際之上,那個小黑點迅速往下墜落,越拉越近,變成肉眼可見的一隻鷂鷹,最後“啪達”一聲,落在了衆人面前。
寶器射出的箭,正是鷂鷹的胸腹。
“太棒了!”
寶瓶也爲自已的弟弟拍掌。
端翌讚許地點點頭,他教的這兩個徒弟,一個以近身擅長,一個遠戰不弱,實是出乎他的意料,竟然能在這個小山村裡,發現了兩根好苗子。
夜螢看着端翌一臉正氣凜然的臉,忽然覺得辣眼睛,不想再看了,她垂下眼簾,臉上淺淡一笑道:
“不錯!”
端翌聽到夜螢的聲音有些淡漠,不似往常,如若她看到兩姐弟這般出色,一定會特別開心,這樣的反應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夜螢強打起精神,不想讓端翌看出異常。
因爲這時候,她也猛然想明白了。
端翌和自已,甚至連私相授受都沒有,何談得上未來?
或許,在端翌眼裡,自已只是一個和吳綵鳳一樣,可以成爲下一個目標的女子吧?
在這個時代男子的腦子裡,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了,有一個吳綵鳳並不算什麼,再加上她,也不嫌多。
再說,她尚不知道,端翌在來山居之前,在府城,到底有多受歡迎,到底有多少女子傾慕於他。
或許,他在外面的兒子,早就滿地亂跑,早能喊他做爹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做多情的念想。
夜螢是個要臉面的人,現在被殘酷的現實狠狠打了臉,但她還要強撐起來。
再說,她是一個“事業型”的女子,又不是隻能圍着男人轉了,即便在這片古代時空裡,她也有自已的經營發展計劃。
從此以後,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吧……
就象以前一樣相處,這樣豈不是更舒服一些?
她也不用再閉上眼睛,害怕挨那十大板子;也不用擔心田喜娘不允許她和離……
轉眼之間,夜螢便換上了一付愉快的神情,彷彿剛纔那淡淡的疏離,是端翌的錯覺似的。
端翌也楞了下,看到夜螢一如既往的愉快,嗯,剛纔真的只是錯覺吧?明明現在,夜螢從內到外,都煥發出異樣的神彩。一想到這樣的神彩是由自已參與造就的,端翌心內便是一派無比的驕傲喜悅。
於是,一恍惚間,端翌一剎那間覺察的不對勁,也被他忽略過了。
“大家吃飯啦!累了幾個時辰,還不累啊?”
傅太醫搖着鵝毛扇出現了。
這大冷的天,還搖什麼扇子,太喜歡模仿他的偶像諸葛亮了吧?
夜螢看着傅太醫裝逼的樣子,突然有種想把他扇子上鵝毛扯光的衝動。
這兩個人,傅太醫和端翌,狼狽爲奸,揹着她,幹了那麼多壞事……
因爲吳綵鳳挺着孕肚的事,夜螢只覺得心裡有無限的委屈,天空一片黑暗,相關的人和事,在她眼裡都被黑化了。
若沒有傅太醫從旁相助,吳綵鳳能被這麼穩妥地藏住嗎?還有端翌,也是一個腹黑的傢伙,隱藏了這麼一個天大的秘密,竟然還能天天和自已若無其事地相處,時不時還給自已派些狗糧,讓自已心裡充塞着甜蜜和希望。
混蛋!
混蛋加三級!
等着,我一有機會,就會狠狠收拾你們!
夜螢心中有氣,但是她的情緒已經從初知道這個秘密時的震驚轉爲麻木,她現在滿腦子只想着要狠狠報復一下端翌,讓他也明白自已這種難過至極的心情。
所以,現在切莫打草驚蛇。
夜螢強自鎮定下來,慢慢穩住了陣腳。
當一個吃醋得快要爆開的女人突然變得安靜下來的時候,意味着更大風暴的來襲。
從來沒有被女人如此強烈吃過醋的端翌不會明白,他的心,很快就要被炸得四分五裂了。
此時的他懵懂不察,聽到傅太醫來喚,便停下動作,讓寶瓶和寶器收拾一下,去吃午飯。
午飯不出意外,是夜螢教廚子的幾樣拿手菜,廚子自是學得似模似樣,有夜螢的傾囊相授,在加上精於此道,手法老練,滋味比夜螢做得更勝一籌。
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只有夜螢,再吃這些平素的美味佳餚時,作爲吃貨的她,如骨梗在喉,一臉的強自下嚥。
不過,夜螢掩飾得很成功,大家都沒有再察覺她的異樣。
一想到這山居里,已經有了女主人,而且還是一個懷着身孕的女主人,夜螢便覺得這裡的風景已經不如往常一般風光霽月,似是被吳綵鳳塗污了一般,她在這裡,簡直如坐鍼氈。
飯一吃完,夜螢便和端翌告辭,只稱臨近節前,家裡還有很多雜事,新宅也基本好了,鎮上的木工師傅也都陸續把傢俱送來,需要她們去過目、安排,不能再耽在山居。
端翌自是知道這是大實話,便也不再強留,只是讓蔡師傅護送他們下山。
夜螢離開山居,遠遠看不到山居的影子了,這才感覺自已身上的大石頭被搬開了似的,鬆了口氣。
回到家裡,就見田喜娘在自來水下面洗菜,夜螢看了,唬了一跳,道:
“娘,你發燒纔好,別再這裡吹風了。”
田喜娘卻擡頭笑道:
“你當娘是紙人捏的啊?風一吹就倒?沒事,我都養好了。這些芥菜啊,是石庵趙大娘方纔拿來的。
她本來要當面和你道謝,但是你不在,就託我告訴你,她現在身體好多了,多謝你這幾天生病時照顧她。”
“喲,趙大娘好了呀?那可太好了。”
夜螢一聽放下心來。
趙大娘生病時孤獨無依的悽楚可憐狀再次浮現在腦海。
不過,這已也不能打消夜螢和離的決心。
這時候的夜螢,審視自已的內心,發現自已和吳大牛和離的想法並沒有變。
甚至當趙大娘那樣活生生的悲慘例子出現在眼前時,她也沒有改變那樣的決心。
所以,她想要和離,也不全然是因爲了端翌。
夜螢陰霾的心,因此有了一絲絲明朗,沒有了初知道吳綵鳳懷孕時的沮喪,甚至有一種報復的快感:沒有你,我的日子一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