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來兩間上房。 ”阿一走上前,對櫃檯後頭撥弄着算盤的掌櫃的道。
那掌櫃的擡頭瞥了阿一一眼,冷聲道:“只有一間屋子了,愛要不要!”
一間上房,兩個人怎麼睡?
若靈擡起頭瞧向阿一,對他道:“我們再去別家瞧瞧吧?”
“這鎮上就我這一家客棧,再要想找地兒睡啊,鎮上的破廟倒是可以住人,不過都是些沒處去的乞丐,你們要去就去吧,我也不攔着。”那掌櫃的說着風涼話,低下頭繼續撥弄着他的算盤,絲毫不在意他們是不是會留下來。
阿一瞧了眼外頭的天色,還是要了那間上房。那掌櫃的見阿一爽快地掏了銀子,臉色這纔好了不少。吩咐夥計將馬車趕進院子裡,帶着兩人去了房間。
這麼一整天下來,若靈早就累得不行了,這會兒瞧見牀就想睡。轉頭瞧了一眼站在她後頭人高馬大的阿一,她就不滿地挑了挑眉。這兒只有一間屋子,她和他若是共處一室,可是得吃虧。可要讓她不休養,她又忍不住。畢竟今兒個太累了,一日走了兩日的路程。
“客官,你們的熱水來了,好好兒洗洗吧?”兩個夥計擡着浴桶進來,還連着擡了幾桶熱水給他們。
等兩個夥計離開了之後,屋子裡一片安靜,一時之間誰也沒說話。若靈雙眼緊緊盯着那冒着熱氣的浴桶,只覺着渾身難受。可阿一在這兒,她只能生生忍着。
阿一居高臨下地瞧着若靈,在見到她那瞧見浴桶的熱水就移不開的雙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果然,丫頭總是愛乾淨的,不像他這男子,倒是對這些事兒無所謂。
“我先出去了,你洗洗吧。”阿一給若靈打了個招呼之後,擡腿就走了出去。
退出去,將門關上之後,阿一就去大堂,找掌櫃的要吃食,掌櫃的卻是連頭都不擡,冷聲道:“我這兒只住的便宜,吃的你們怕是買不起!”
阿一還是頭一回瞧見這般傲氣的掌櫃的,這般不把生意當回事兒的。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掌櫃的兩眼,這掌櫃的留着兩撇小鬍子,典型的市儈商人,可是卻對生意這般不上心,多少有些矛盾。
“哦?你倒是說說看吃食怎麼個收費法兒?”阿一瞧着掌櫃的,道。
掌櫃的這才擡起頭,停下手裡的動作,對阿一道:“一碗麪條十兩銀子,一碗米飯五兩銀子,一個小菜二十兩,你若是有這多銀子,我就讓廚子做。”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阿一在聽到這個報價時也是眉頭跳了一下,這不是吃飯,而是擺明了讓人宰。雖說他不差這點兒銀子,可也沒道理將自個兒當個冤大頭讓人宰。
阿一離開了客棧,出去找吃食了,屋子裡,若靈已是坐到了木桶上泡澡。
“這個阿一,倒還算是貼心,知曉退出屋子讓我泡個澡,還算是有眼色嘛!”若靈坐在熱水裡,渾身放鬆,只覺着自個兒舒爽極了,對阿一的印象也是越發好了。想到剛纔阿一退出去時說的話,若靈不禁唸叨道。
將頭靠在木桶邊緣,她閉上雙眼,慢慢兒感受着這一刻的放鬆。那溫水一點兒一點兒地給她傳遞溫度,不一會兒,她竟是就這般睡着了。
若靈做了一個夢,夢見她與阿一運完鏢回鏢局了,她爹已是幫着將鏢局都佈置好了,她穿着大紅的嫁衣,與阿一在拜堂。等拜完了之後,他們二人被送入洞房,阿一幫她脫了鞋子,瞧見她腳時,嘲諷道:“真醜的腳!”
真醜的腳……
真醜的腳……
若靈一下子驚醒過來,小心臟還在噗通噗通直跳,她覺着一陣陣的心虛,擡起自個兒的腳到眼前來瞧。因着從小就開始走鏢,所以她的腳比平常姑娘要大上不少,與不少柔弱些的男子都差不多了,而且腳板全是繭子,瞧着是真不好看。
“沒想到阿一也是個愛皮相的!”若靈恨恨說了這一句,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煩躁,想到阿一,她更是牙癢癢,就好似阿一真的說過這句話一般。
買了兩隻燒雞正往回趕的阿一一連打了好幾噴嚏,引得路上的人紛紛將目光投到他身上。阿一不明所以,只想着是不是自個兒受了風寒。
等回到客棧時,瞧了屋門,若靈過來打開門時,瞧見是他,臉色卻是有些冷漠了。
阿一自然能瞧出來,只是這個時候他並不知曉若靈究竟是爲何會變得這般,所以也沒在意。將手中的一個還熱乎着的燒雞遞給若靈,對她道:“這會兒太晚了,將就吃吧。”
若靈雖說這場氣來得莫名其妙,不過她還是不會虧待自個兒的肚子,伸手接過那個燒雞,打開油紙,撕了個雞腿吃了起來。因着今兒個只吃了幾個包子,所以這會兒吃到燒雞就覺着極爲滿足。
此刻她發覺阿一竟是還有這能耐,能買到各種好吃的東西。在今兒個之前她可是不知曉包子能這般好吃,燒雞也能這般好吃。這阿一也是能耐,竟是能找到滋味兒這般好的吃食。
顧不得說話,若靈快速吃完,只覺着自個兒渾身都舒坦。她將手擦乾淨之後,擡腿就往牀上走去,隨即直接躺在了牀上,背過身不去理會坐在桌前的阿一。她今兒個累着了,她要睡牀,至於阿一嘛,就讓他打地鋪吧。若是他想要睡在凳子上,她也是不介意的。
之前她還在想着今晚要怎麼辦,可自從剛剛做的那個夢之後,若靈就決定不再理會阿一。
當然,阿一一早就沒打算要與若靈爭牀鋪,所以他也不覺着若靈這般做有什麼不妥,更不會察覺到若靈在生氣。
若靈再轉過頭來瞧時,發覺屋子裡已是沒有了阿一的蹤跡,她猛地坐起身,四處張望,都沒有瞧見阿一,突然之間心中竟是有一股失落往上涌。
黑暗之中,窗外靜靜蟄伏着一個黑影,緊接着,她四肢開始發軟,一股睡意涌上來,她就這般軟了身子,直挺挺地躺在了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