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怎麼了爹？你別嚇我啊！我們馬上就要到縣城了，你再堅持一下！我們去找大夫”
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倒在路中間，旁邊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趴在他身上哭的好不傷心。
“又是沙城那邊過來的難民吧！”想起前天見到的一家，李沐沐也就見怪不怪了。
李沐沐扭臉一看，果然蕭炎的表情又不好了。
蕭炎走過去看到倒地的男人止不住的咳嗽，滿頭大汗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他上前想幫少年把男人扶起來，卻被李沐沐一把攔住，蕭炎不解的看向李沐沐。
“別去，他...好像不太好！”李沐沐想起戰後最容易爆發的問題，斟酌了一下才開口說道。
“......瘟疫？”蕭炎想了一下，然後開口。
“你知道？”李沐沐沒有想到蕭炎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嗯。可以確定嗎？”
李沐沐拿出一個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然後蹲到男人的旁邊爲他檢查了一下。
“是疫病！”李沐沐收回手，對着蕭炎說道。
“可有法子醫治？”
“他等不及了。”不是沒法醫治，而是他等不到李沐沐找到醫治的方法來救他，李沐沐的意思蕭炎聽得明白。
男人旁邊的少年在那看了半天，眼前的這個大姐姐似乎有救治他爹的方法。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爹吧！求求你了，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只求你救我爹一命。”少年一邊說着，一邊給李沐沐不停的磕頭。
少年的額頭一下子就見紅了，李沐沐心中哀嘆一聲，戰爭中受累的永遠是平民百姓。
“起來吧！你爹他...病得太久了！現在用藥也來不及了！”李沐沐的話無疑是給男人判了死刑。
少年的眼眶更紅了，眼淚順着眼角流出，“求求你想想辦法吧！我把我的命給你都可以。”
十歲的孩子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也是個至孝之人，李沐沐難得的動了惻隱之心。
“我只能暫時緩解他現在的症狀，你們父子二人有什麼話就儘快交代吧。”
一路走過來，好多人都跟他爹一樣，倒下了就再也沒有爬起來，少年也知道自己在強人所難，還能與爹說說話就已經很好了。
在李沐沐和蕭炎的幫助下，少年和他的父親來到了李沐沐他們村外的一處山坡上暫做休息。
這可是瘟疫，李沐沐根本不敢把人領回家，一個不小心全村人都在劫難逃。
李沐沐回家給男人熬了碗湯藥，強行給他灌下後有給他施以鍼灸，過了沒一會兒，男人的臉色就好看了許多。
男孩欣喜的看着李沐沐，卻被李沐沐一盆冷水當頭潑下，“這只是暫時的，藥效過了時辰也就到了。”
至於什麼時辰，大家心知肚明。
又過了一會兒，男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見守在旁邊的兒子，擡手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腦袋，男孩瞬間又紅了眼眶。
男人雖然被病痛折磨的昏昏沉沉，但他恍惚間也知道是眼前的二人救了自己。
“咳...咳咳...多謝二位！”男人說話還是很吃力。
“先喝點水吧。”李沐沐把手裡的水袋遞給男孩，讓他喂自己的父親喝下。
“邊境現在什麼情況？”蕭炎對着男人說道。
男人愣了一下，才發現蕭炎是在跟自己說話，“沙城最北邊的那個縣城，九個村子全沒了...”
“沒了？”
“是啊...北戎兵屠了村子，也不清掃佔領，洗劫之後就朝下一個村子裡去了。如此反覆已經沒了九個村子了。”
“你是怎麼染病的？”
“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附近幾個村的人們開始陸續生病，症狀也越來越嚴重，不過幾天的時間，就死了好多的人。”
“那你...?”按理說男人已經染病，按照他的腳程是怎麼也逃不到李沐沐他們這裡的。
“我們這些染病的人，被官府統一圈在一個地方！死了的人都會被扔出來火化，我是隻能等死了，可我的兒子沒有染病，他還小，我便趁夜偷了一匹馬，帶着他逃了出來。”
男子慈愛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自己只能陪他到這兒了......
“爹~~”男孩忍不住苦出聲來。
“朝廷那邊有派人來嗎？”雖然前天已經問過那一家子，蕭炎還是想聽到些有用的。
“我聽那些當兵的說，上頭現在也急的沒法。皇城那邊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並準備派人過來。戍邊的將士也不敢懈怠，跟北戎兵接觸了幾次。”
“北戎兵不像之前幾次打游擊，不知爲何，最近幾次很是強勢，隱隱有攻城的趨勢。”
“皇上派的是蕭家的人嗎？”李沐沐已經猜出蕭炎應該跟他口中的蕭家有關係。
“唉！不是！要是就好了，我們也就不用逃出來了。”男人好像對蕭家有着強烈的信任。
“蕭小將軍不知所蹤，皇上幾次派人也沒有尋到！蕭老將軍有身患重病，聽說他有心出征，但是皇上體恤，最終還是沒有同意...”
“你說什麼？蕭老將軍身染重病？”蕭炎突然神情緊張。
“是...是啊！所以皇上派了別的人前來，爲了穩定軍心，據說把秦相的兒子派來監軍了。”
蕭炎還沉浸在剛剛聽到的消息當中，李沐沐看男人的臉色越來越差，也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
“陪你爹說說話吧！我們去那邊等你。”
李沐沐拉着蕭炎走到一邊，“沐沐，我...”這好像是蕭炎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不想說就別說，我又沒問你！”蕭炎應該也知道自己猜到了什麼。
“我...對不起！”蕭炎感到有些抱歉。
李沐沐不知道他是因爲對自己隱瞞了身份而感到抱歉，還是因爲別的。雖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但李沐沐還是感覺自己心裡悶悶的。
她扭身坐到一塊石頭上，也不再說話。
“爹！！！！！”男孩痛苦的聲音打破了李沐沐和蕭炎之間尷尬的氣氛，他們知道男人去了。
李沐沐的建議是最好把男人火化，但是男孩不同意，李沐沐只好和蕭炎挖了一個極深的坑，幫着男孩把男人埋葬了。
“謝謝大哥哥大姐姐...”男孩的眼睛哭的都腫了，看向李沐沐他們的眼神透露着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今後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