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連着下了兩天兩夜,爲了不讓鬆潭裡的肥水流入“外人田”,錢亦繡讓黃鐵和錢華披着蓑衣在鬆潭邊上往自家開了一條小渠,讓裡面的泉水流向自家地裡。這樣慢慢灌溉,地或許能夠肥沃些。
有下人真好,有壯勞力更好。能安心睡覺的同時,奶奶和小姑姑不需要再冒雨去地裡排水,家裡有許多備好的乾柴,不擔心沒柴火煮飯。
而且,家裡到村裡那條路泥濘不堪,有些地方一踩下去能把整隻腳都陷下去。錢亦錦上學由黃鐵背去私熟,放學再去接回來。再也不需要已經被生活壓彎了背的吳氏去接送孫子。
什麼都好,就是擔心還沒歸家的猴哥和大山。
二十這天,雨還在下。穿着桃紅衣裙的錢亦繡坐在房檐下的小凳子上,望着傾盆而下的大雨發愁。奔奔和跳跳也擔心孃親和猴哥哥,排排站在小主人的兩腳之間,望着大雨發愁。
六隻黑黢黢的眼珠瞪得圓圓的,一齊望向前方。
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錢亦錦走進院門,正好看見這樣的情景。
昨天黃鐵在大院子後面的一處土坡底下的洞穴裡,發現了一隻避雨的肥兔子,便抓了回來。今天和着土豆燒了一大鍋,錢三貴想着連下兩天雨,大房和二房肯定沒有好吃食。便讓黃鐵揹着錢亦錦,給大院送了一大碗,二房送了一小碗。
錢亦錦走上房檐。取下斗笠和蓑衣,勸着妹妹,“大山厲害,猴哥聰明,它們又從來不進深山,不會有事的。肯定是下雨山路不好走,在哪裡躲着雨。等雨停了它們就會回來了。”
小哥哥哪裡知道。自己財迷讓猴哥領着大山往大山裡走了。那裡雖然很少有猛獸,但地勢卻是極險要。大山不善於爬山,猴哥還太小。它們無事還好。若是有事,自己肯定會內疚一輩子的。
錢亦繡看了小哥哥一眼,嘆了口氣,又望向前方。奔奔和跳跳也看了小主子一眼。汪汪叫兩聲,繼續憂鬱地望向前方。
中午雖然有兔肉。還是不能讓錢亦繡展顏。飯後也不午歇,繼續同兩條小狗坐在檐下望天發呆。漸漸地,大雨變成了小雨,再接着晴了下來。天空由也深灰變成淺灰。再變成一片明淨的蔚藍。
突然,一道彩虹橫空出世,在天際間畫了一條七色弧線。如同一座彩橋架在蔚藍的空中。
“天晴了,天晴了。”錢亦繡高興地跳了起來。奔奔和跳跳也受到小主人的感染。歡快地叫了起來,期盼着孃親和猴哥哥快點回來。
錢亦錦和錢曉雷跑去院子裡撿着被雨打下來的棗子。這次的雨又急又大,打落了不少棗子,起碼撿了五、六斤之多。
吳氏心疼得要命,拿了一斤讓曉雷拿過去給那邊的下人吃。又裝了兩斤,說讓錢亦錦明天上學路過大院的時候給錢老太帶去。自己則帶着錢華和魏氏去拾掇地裡的莊稼。
很快到了晚上,或許是星星們也在屋內悶久了,今夜竟是全出來了一般。密密麻麻的,散滿了整個天際,璀璨無比。
雨停了這麼久,猴哥和大山兩個還沒回來,連錢亦錦和其他人都急切起來。程月也在問,“猴哥呢?大山呢?雨都停了,該着家了。”
一家人關着門在院子裡聊着天,等着那一猴一狗。突然,奔奔和跳跳翹起尾巴豎起了耳朵。黃鐵也拿着一把斧子快步跑過側門來到這裡說,“錢爺,遠處好像有狼的叫聲。”
吳氏和錢亦繡幾個女人孩子聽了,都緊張起來。
錢三貴也仔細聽了聽,說,“嗯,好像是狼的叫聲。”
錢華一家人也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
錢三貴安慰道,“不用怕,狼離這裡還很遠。而且,咱們家的院牆高,狼是翻不過來的。”
漸漸地,連錢亦繡等人也能隱隱聽到狼的叫聲了。
突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奔奔跳上院子裡的石桌子擺起了造型,昂起頭,還呈四十五角,鼓起腮幫子開始長嘯起來,“嗚……嗚……嗚……”
跳跳見了,也跳上石桌,蹲在奔奔的旁邊,同一個造型長嘯起來
兩個小傢伙的樣子萌得不能再萌,白白的毛在星光下閃着銀光,雖然鼻子嘴尖尖地凸出出來,但臉形卻是胖乎乎圓嘟嘟的,給人嬰兒肥的感覺。它們還使勁鼓着腮幫子,顯得臉更是飽滿可愛。
它們還是有一樣繼承了大山的基因,就是圓潤——圓嘟嘟的臉、圓滾滾的身材。
樣子萌,可這叫聲卻太嚇人了。
錢亦繡終於知道它們的爹是啥了,其他人也都猜到了。
錢亦錦忙阻止道,“快別叫了,你們是要把你們的爹叫來嗎?”
“我們不歡迎你們爹。再叫,就把你們的嘴捆上。”錢亦繡也瞪着它們說道。
奔奔跳跳聽了,便止住了叫,卻委屈地爬在桌上小聲嗚咽起來。
錢三貴又讓黃鐵去看看後門關好沒有,讓錢華一家都在這邊,大家聚在一起以防萬一。
突然,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衆人都戒備起來。再接着,一陣撞門聲傳來,還有大山和猴哥的叫聲。
錢亦繡一陣欣喜,但又不敢馬上開門。隔着院門問,“就你們兩個,還是帶了一個?若是大山的相公也來了,還是請它回去吧,我們害怕。”
又是撞門聲,還有猴哥的叫聲。聽得出來,它都快急哭了。奔奔和跳跳也跑到門口來,猴急地撓着門。聽到孩子們的叫聲,大山又不淡定地撞起了門。
錢亦繡想着大山和猴哥不會害自家人,就想開門,被錢亦錦拉開說,“妹妹走開些,哥哥來開門。”
錢華趕緊過去說,“錦哥兒靠後,我開門,黃鐵站在門邊,若是有狼,立刻砍它。曉風和曉雷拿好棒子,把主子護着些。”
門一開,大山和猴哥躥了進來。還好沒有第三者,衆人都鬆了一口氣。
猴哥一進來就四腳並用爬上了錢亦繡的懷裡。錢亦繡也顧不得髒,拎着它的耳朵轉了幾圈,罵道,“這麼多天不歸家,知不知道我們很着急呀。”
只聽錢亦錦驚道,“快看,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