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蔚邵卿現在在她面前越來越表露出了自己的另一面,但這種少年得意洋洋的神情,她還是鮮少看到的。
特別是這種“求表揚”的表情,意外的萌啊。
安寧想笑,又連忙止住了自己臉上的笑意,嚴肅地看着他,“你當時槍支走火,不會就是因爲要研究這個吧?”
蔚邵卿見安寧臉色越來越不好,連忙解釋,“放心吧,我後來把子彈都拆掉了。”
安寧的表情依舊嚴肅,“也就是在拆了之前,你還是冒着槍支走火的危險吧,明明可以交給別人的……”話說到後面,她有些說不下去了。安寧知道她的想法是自私的,相比較而言,她寧願別人有危險,也不願意她所愛的這個男人受到傷害。
蔚邵卿的眸光溫柔,脣角勾了勾,“你放心吧,當時先祖也是將這手槍的圖紙給畫了下來的,我那時候只是沒注意,所以纔不小心走火了。雖然有圖紙,只是這兩百年來,卻不曾做成功過,直到前段時間拿回了這原件。”
他從箱子中拿了一把,在手中把玩着,看得安寧心撲通撲通跳,瞪了他一眼,“你真當這是玉佩啊。”
蔚邵卿微微一笑,“無事,裡面沒有裝子彈。”
安寧看着這一箱的手槍,有些頭疼,“你這是打算謀反嗎?還偷偷造槍支。”
蔚邵卿氣定神閒說道:“放心吧,陛下是知道這些的。你等下將這一箱帶走,給你們府上的護衛都裝配上吧,也算是增添了一層的保障。”
他的話雖然輕描淡寫的,但安寧分明從中嗅出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她歪着頭看蔚邵卿,“有哪個皇子坐不住要造反了?”
蔚邵卿眸光轉過一絲的冷光,低聲道:“過段時間,京城可能會變天,我到時候可能得進宮護駕。”
安寧點點頭,“那你子彈可得多給我一些。”不僅是子彈,被蔚邵卿這麼一說,安寧心中生起了一絲的危機感,雖然手槍這東西很好用,但倘若對方人多的話,終究還是有危險。她果然應該多製作一些之前所製造出來的那種炸彈。
蔚邵卿輕輕撫摸着她手背,像是要給她一種無聲的安撫,“對方的主要火力應該還是在皇宮中,不過也得以防對方想用你來威脅我。”
安寧輕輕哼了一聲,“倘若他們敢將我當軟柿子捏,我便讓他們看看什麼纔是神槍手。”
蔚邵卿見她眉眼之間俱是滿滿的自信,臉上的笑意加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安寧的臉,入手之處的美好觸感讓他捨不得停下。
安寧有點黑線地望着他不規矩的手,忍不住伸手拍掉,“嚴肅點!”
她剛剛可是在思索着各種的生化武器呢。她想起她似乎在書上看過南夏有一種叫做馬勃的,類似大南瓜一樣的植物。那植物在成熟以後,包皮破裂,只要用手指輕輕一彈,就可以冒出黑色的濃煙,能夠嗆得人涕淚橫流。以現在的科技水平,要讓安寧製作出催淚瓦斯難度太大了,她實在沒有這方面的技能點。
還不如使用這種植物來替代呢。
因爲心裡想着這件事,安寧想快點回去讓笑兒去尋找這種作物。
當然這一箱的手槍也是得帶回去的。
蔚邵卿又讓人準備了另外幾箱的綾羅綢緞和一些古玩珍品來混餚耳目。他對此還十分振振有詞,“這是給我侄子的生活費。”
安寧嘴角抽了抽,蔚邵卿藉着蔚平的名義,三天兩頭送東西,送得周李氏都忍不住說他這是打算將整個家當搬過來嗎。
安寧將她孃的話語同蔚邵卿說了說,蔚邵卿微微一笑,“即使都搬過去,你遲早也是要帶回來的,我還是賺了。”
他言外之意就是,最後作爲嫁妝,還是會回到蔚家。
安寧臉一紅,忍不住捶了他一記。
然後讓人將這些東西搬回去,其中單單子彈就裝了兩個箱子。安寧覺得,她到時候也得讓二號他們幫她訓練一下人手啊。空有手槍,而沒有能夠使用的人,到時候也是要抓瞎的。
不過現在周家明面上的護衛加起來也有二十人,加上七號背地裡訓練的那些人手,應該也有五十多個人。這些人倘若人手一支手槍,武裝起來的話,再加上催淚彈,就算對方來一隻千人隊伍,安寧也是不怕的!
不過安寧也不認爲對方會大費周章到拿一千人對付她,撐死就一兩百人,這點人數上門,簡直是給她送菜來虐的。
安寧讓蔚海和九號兩人開始了所謂的槍支訓練,爲此還特地貢獻出自己的在郊外的一個莊子。蔚景和九號每隔五天便會拉十個人過去做特訓。
她並不知道蔚邵卿所說的變天會是什麼時候,只能努力增加自己這一方的本事。
另一邊,笑兒也開始尋找起了所謂馬勃。
爲了不讓家裡人擔心,安寧這些動作都是暗地裡進行的,也就是玉容和桂圓知道而已,她們也是知道輕重的人,就連最粗枝大葉的桂圓,面上都不曾流露出半分。
與此同時,新年也到來了。
這是周家第一次在京城中所度過的新年。京城的新年十分熱鬧,除夕夜晚,爆竹聲不絕於耳,幸好周家的房屋隔音做得還算不錯,纔沒導致還沒滿週歲的蔚平無法入睡。
在新年的第一天,周李氏便笑眯眯地給家中的兩個孩子送上了一份大禮——那三進宅子的地契書。
周聰和周金寶在收到的時候,嚇了一跳,這新年禮也貴過頭了吧。
周聰將地契推到周李氏面前,說道:“奶奶就這麼快想趕我們走啊。”
周李氏搖搖頭,“傻孩子,你們日後總是要成親生子的,這宅子奶奶可是刻意挑選了離咱們家裡近的。日後你若是不時常上門陪我吃飯,我可就要收回了。”
她這話說的也就是玩笑罷了,都過繼過去的地契,哪裡還能收回。
安寧笑眯眯說道:“這是你們兩考中舉人的禮物呢。你們就收下吧。”
周李氏點點頭,“你姑姑和堂姐那邊我也是給了她的。所以你們也不必覺得不公平。”
在拿到年尾的三萬銀子分紅後,周李氏立刻給閨女買了一個田莊,送給安寧。雖然女兒的錢本來就比她多,但是也不代表她會忽視女兒,就連出嫁了的周慧她也給了。
周聰和周金寶聽聞安寧和周慧也有,這才收下。
對於兩個孩子能夠考上舉人,安寧也是有獎勵的。她直接很大手筆的一人給了他們五百畝的田地。原本她就說好兩人中舉的話就一人送他們兩百畝,只是今年所賺的銀錢比去年還要更多,安寧便大方了一回。
周聰和周金寶一天之內又是收到宅子,又是多了五百畝田,兩人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安寧笑眯眯道:“倘若你們兩個能夠考中進士的話,姑姑到時候就再送你們一人一千畝。”
兩人皆唬了一跳,雖然聰哥兒知道安寧有錢,但具體多有錢並不清楚,看安寧一口氣就表示送一千畝田地,還真的被這豪氣給震驚了。
周李氏笑道:“你姑姑比我有錢着呢。”全家中最會賺錢的就是安寧。
她想到那即將建成的酒樓,心中也是一片的火熱。按照安寧的說法,那酒樓將來一個月最少也能有三四千兩的進賬。想到美好的前景,她眼睛忍不住笑得眯了起來。
……
安寧在京城之中比在開原縣還要更加忙碌。畢竟現在宣州她身份最大,不需要太過主動同別人來往,她除了最初認識的那些朋友還會走動一下,其他人都交給她娘了。
可是在京城中就不一樣了,周家現在認識的人越來越多,她的小夥伴也有不少,其中還有一部分是因爲開了那會所桃花源而認識的,這些朋友,她一個個走動下來,簡直要累死了。
和她這種懶到骨子裡的人不同,周李氏即使累,心中也是快活的。在她心中,這說明了周家的人脈越來越廣,累在身體,喜在心中。
安寧就不同了,在跟着她娘到處走動了十天後,就忍不住趴在家裡不肯出去了。
當然,她的理由也十分充足,她的身體還十分虛弱,可不能受累。
周李氏有些無語地看着女兒紅潤的臉頰——這也叫虛弱嗎?
在這一年半中,因爲那顆巨大的綠珠,因爲各種珍貴藥材的調理,安寧的解毒工程有了巨大的進展。過年時候正好閒逛到京城的路神醫看在兩人過去交情不錯的份上,幫安寧看了看身體,然後說道:“在吃個一年的解毒丹就好了,然後調理三年就可以了。你運氣真是不錯啊,這麼好的綠珠也能被你遇到。我苦心尋找了那麼多年,偏偏一顆都找不到!”
安寧這丫頭則是有兩顆,而且她現在所佩戴的那一顆品質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種,簡直就是綠珠之中的王者。若不是如此,安寧哪裡能夠那麼快就調理好身子。
想到這裡,路神醫就更加鬱悶了。
安寧疑惑道:“爲何還得再調養三年?之前沒有現在這顆綠珠的時候,不是也只需要解毒三年,調養兩三年嗎?”現在有了這顆大的,不是應該更快嗎?
路神醫此時正處於十分鬱悶的狀態之中,一不留神,就說出了真話,“誰說的?你原先那身體,即使拿那綠珠,最少也得到二十二歲才能調理好呢,只是蔚邵卿那小子當時擔心你會因此難受,所以和我串了口供。他倒是個癡情種子,還打算若是日後你生不出孩子的話,就推到他頭上呢。”
路神醫直接將蔚邵卿的底細給賣得一乾二淨了,還十分認真地對她說道:“既然你已經有了這顆,原先的那顆送給我研究一下如何?”
安寧因爲他剛剛不小心吐露的真相而震驚了一回。她的腦袋有些混亂,她一直都知道蔚邵卿愛她,卻不曾想過到這個程度。
她鼻子一酸,眼睛泛起了水霧,整個心在感到酸澀的同時,又忍不住有甜蜜涌現。或許是因爲她現在的身體情況不糟糕,所以她在聽到這遲來的消息後,才能夠如此鎮定。畢竟按照路神醫現在的說法,她差不多十九歲的時候就能調理好了。
“安寧丫頭啊,看在咱們的交情份上,你那顆小一點的綠珠就借給我吧,說不定我能因此開發出一些有着相似效果的藥呢。”
路神醫的聲音將她從那種感動的氛圍之中喚回。
安寧回過神,直接說道:“那綠珠我已經給我娘了。”她這個年紀正需要好好調理身體。
路神醫說道:“我可以給你娘開許多調養的方子,你那綠珠借給我如何?”他對於那種從未見過的東西一直充滿興趣,“我再另外給你一些好藥如何?”
安寧聞言,有些心動,只是依舊討價還價,“再加上五顆的解毒丹。”路神醫那解毒丹可是好東西,倘若她當初身邊還能多一顆,就不會拖到後面那地步了。
路神醫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我這兩年廢了好大力氣,也就弄出五顆,你好意思全要走!”
安寧覺得這似乎是有點不太厚道,咳嗽了一聲,說道:“那就四顆好了。”
兩人經過了一番討價還價後,最後路神醫得給安寧留下十個不外傳的調養方子,一張解毒的,六瓶適合不同傷的上好膏藥以及三顆的解毒丹。雙方都勉強表示滿意。
安寧將其中一顆解毒丹倒了出來,單獨裝在一個小瓶子中,然後讓人送去了蔚邵卿。有這東西在他身邊,她也能夠稍微放心一點。
……
在一月底的時候,兩家的酒樓經過了幾個月的辛勞,總算成功建成了。
周李氏和安寧都親自過去看了看,不得不承認這羣工匠和木匠的確是廢了大力氣,將安寧想象中所需要的酒樓都給建了出來,而且還十分結實。看在他們這段時間的辛苦,周李氏按照原來所說的,給了他們五成額外的分紅。
安寧又另外送給他們每人二十斤的大米、兩斤的肥肉、十斤的油和兩斤的白糖,也算是犒賞他們過年期間依舊堅守崗位的盡職。
這些工匠們不僅拿到了豐厚的報酬,還有如此豐厚的年禮,一個個樂得眉開眼笑,表示安寧他們若是還有需要,可以找他們。他們一定會推開別人家的,率先接周家的單子。
安寧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酒樓建好了以後,安寧和周李氏又開始把視線就準備好的傢俱擺設全都弄了進去。
等做好這一切以後,已經是二月五號了,京城之中已經開始有各地的舉人趕了過來,準備參加三月的會試。
安寧和周李氏選了一個良道吉日,便開始熱熱鬧鬧地開張了。酒樓的名字十分大俗大雅,就叫做狀元樓。
開張後的第一天,她直接做了至少五百份的,還有幾十張的宣傳報,貼得大街小巷都是,務必要讓大家都知道狀元樓的存在。
發傳單和貼大字報的法子雖然簡單,但是效果卻十分的好,加上週家也算是京城中的名人,沒幾天時間,大家便都知道,新開張的狀元樓正在做虧本生意,居然要免費招待那些舉人。
還有人打賭,安寧這酒樓能支撐多少天。
安寧覺得他們才傻。
即使他們的房間免費給那些舉人,除了給舉人特供的菜餚,其他的例如話梅豬蹄等招牌菜賣得可不便宜。
給舉人特供的一共有五種,一個是及第粥,及第粥是用豬瘦肉丸、豬肝片和豬粉腸所做的一種州,一份只收三文錢的成本錢。還有用糯米、棗子所做的狀元飯。五種特供的飯菜全都是象徵性地收三文錢的成本價格。每一樣皆物美價廉,絕對能夠讓家境貧寒的舉人吃好睡好。
不得不承認,安寧他們這些條件實在太具有吸引力,等到二月中旬的時候,兩家酒樓都已經塞滿了上京趕考的舉人。周家的名聲也因此一下子響亮了起來。
這一羣舉人門聚在一起,品詩論畫,更是讓他們的狀元樓多了幾分文雅之氣。有不少人見這酒樓中住滿了舉人,更是上門來點幾樣小菜,還能沾染一下這些才子們的才氣。
再加上週家特有的那些美味佳餚,像是烤鴨、百花雞、百花釀鴨掌、蜜汁叉燒、椰奶糕宮爆猴頭菇、神仙老鴨煲等……皆是別家未曾見過的菜餚。至於她所心心念唸的菠蘿飯,則得等到菠蘿成熟的時候了。
去年的時候,安寧便已經開了五畝的田地,專門種植那些從南夏運植過來的菠蘿樹。
狀元樓中幾乎每一樣菜餚都十分新奇,即使沒有舉人這層光芒,依舊吸引了不少人上門。
到了二月底的時候,一到飯點時候,門口長長排起了長隊伍。對於那些舉人來說,他們則完全可以在自己的房間內吃着便宜又美味的特供狀元飯,底下生意再紅火,他們也依舊可以準時準點地吃到飯菜,絲毫沒有影響。
這讓他們對周家的印象更好了。
真正讓狀元樓名身大振的還是殿試成績出來後。
等四月殿試成績出來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寧他們運氣好,今科的狀元還真的是住在酒樓中一個叫做張勳的男子。張勳的家境不算好,他念書的銀子還是全家賣了田地供他的,或許是因爲見過民間疾苦的緣故,他的文章比起其他人,更加腳踏實地,從民生入手,這反而投了凌青恆的喜好。
最後殿試上被他直接一舉奪魁,要知道,在會試的時候,張勳的成績只是排名第十。
這下子,狀元樓可謂是名副其實的狀元樓了。除了張勳以外,兩家酒樓一共住的一百多個舉子,一共有二十個成爲進士。有五個進了一甲。
安寧聽聞這些消息後,忍不住笑了,真是運氣都在他們周家身上啊,有了張勳,狀元樓可謂是火了。
其他的酒樓頓時捶胸頓足,早知道他們也應該學習周家的!
沈以行這次會試也成功成爲了二甲進士,順理成章地成爲了翰林院編修,可謂是喜事一樁。至於聰哥兒和金寶,很正常地落選了,畢竟他們的文章要中進士還是欠缺了點火候。
再過三年那就不一定了。安寧並不在意,他們兩個年級還小呢。她這兩個侄子看上去也沒有受到什麼打擊。
那些中了進士的舉人,爲了感念周家的幫助,他們將自己平日的四書五經送給了周家。這些書籍中,最珍貴的可是他們的批註,要知道這羣人本身並非達官貴族,他們能夠中舉都是真憑實料的本事,他們平日的文章、見解都彌足珍貴,這些可都是花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在他們中了進士後,也有不少人想要買這些東西,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還是將這些書籍送給了周家。
安寧還讓兩個侄子親自去謝過他們,還可以拉一拉關係。之後她將這些書籍整理成冊,放在了書房之中。
這其中還發生了一個讓安寧十分哭笑不得的小插曲。在狀元樓提供的專供飯菜中,張勳最愛的便是那狀元飯,香甜可口。等他真的被欽點爲狀元后,這件事也流傳了出去,導致不少人上門都指定要吃這狀元飯。還有人覺得張勳便是吃多了狀元飯,所以才能成爲狀元的。
安寧不得不將這五種飯菜也列在了菜單中,供食客們點餐。不過賣給他們自然不可能那麼便宜了,一份狀元飯直接賣二十文錢。
等到了五月份,周李氏一結賬,發現這三個月下來,扣除掉成本後,兩家酒樓,一家賺了一萬兩,另外一家賺了九千兩銀子。
周李氏對女兒總算是服氣了,只用了三個月,便已經將成本給收了回來。
在五月底的時候,周慧也生下了她的第一個女兒,一子一女正好湊成一個好子。
安寧本來就最喜歡女孩子,在她侄孫女出生後,直接送了一整套的金頭面,比起沈從文出生的時候,更加大方。這位小姑娘五官肖像周慧,讓安寧看了就十分喜歡。
周慧看着姑姑送來的至少價值千兩的頭飾,哭笑不得,說道:“姑姑,你也太偏心了,從文出生的時候,你可沒這麼歡喜。”
安寧振振有詞,“女孩子多好啊,又會撒嬌又可以裝扮得漂漂亮亮的。”
不過周慧見自己女兒受歡迎,心中還是十分歡喜的。
沈以行也十分喜歡自己的女兒,甚至還超過了兒子,每日回來總是要親自抱一抱。
周李氏看在眼中,對這位孫女婿越發滿意了。
這一切的生活平靜又溫馨,彷彿會一直就這樣持續下去。
安寧自從蔚邵卿送了手槍以後,就一直在等,結果半年過去了,依舊一點動靜都沒有。這種另一隻靴子遲遲不肯落下的現狀讓她的心情有點鬱悶。現狀的她巴不得對方趕緊起事,快點解決掉呢。也好過這樣一直防備着。
她只好將怒氣化作行動,製作出更多的催淚炸彈。早在三個月前,笑兒便已經成功找到了馬勃,並且搬運了不少回來,其中雖然只存活了四成,不過葉足夠安寧做許多的炸彈。
這些催淚炸彈全都放在了地下的倉庫之中,堆得滿滿的。每次看到這如山一樣的炸彈,安寧便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這些加起來,就算拿來放倒一萬人也沒有什麼問題。
安寧原本還想做那種殺傷力十分強大的炸藥,但考慮到這東西實在太危險,一不小心整個周家就要陪葬,她只好十分惋惜地歇了這個想法,安慰自己,那些催淚炸彈就夠用了。
她依舊呆在家中,靜待着那一天的到來。
……
三皇子府邸。
程冷燕依舊在莊子上悠哉地過着日子,完全沒有要回來的跡象。現在三皇子的管家權便落在了後來居上的湘寧身上。整個府的人都知道,這湘寧側妃所說的話語,比所有管事加起來都有用。三皇子對她可謂是寵愛到了極點。
只是之前湘寧的身體被爆出下了絕育藥,後來查出是後院那些側妃下手的。
凌文澤面對着美人明明難過到了極點還不得不忍着悲痛安慰他的模樣,一氣之下,直接將所有的側妃皆趕出了府邸。
這事一出,大家更是清楚湘寧在他心中的地位,對待她皆恭恭敬敬的,不敢有絲毫放肆。
凌文澤更是私下向湘寧保證,倘若他登基爲皇,一定會讓湘寧當皇后,到時候再抱養一個孩子養在她膝下。
正是因爲湘寧如今在三皇子府的地位,當有人表示是湘寧的舊人,找上門的時候,門衛根本不敢刁難,直接將她給請了過去。
來尋找湘寧的不是別人,而是許久沒出現的李三妞。
李三妞看着錦衣玉帶的湘寧,說道:“你現在過得倒是不錯。”
湘寧微微一笑,笑容透着嫵媚與一絲的瘋狂。她將李三妞帶到屋內,說道:“你怎麼來找我了?”
李三妞垂下眸子,淡淡說道:“我想找你合作。我想要回我的孩子。”
湘寧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的孩子現在在周家呢,你打算要回他嗎?他在周家,可比在你身邊幸福。”
李三妞淡淡說道:“蘇巖生前,一直想要取代蔚邵卿的身份,這既然是他的心願,我便會爲他達成。”
湘寧認真看着她,“看不出,你還有這樣的雄心壯志啊。既然如此,我們兩個便是一路人。只要周安寧死了,以蔚邵卿的性子,他恐怕不會再續娶別人,蔚平作爲蔚家唯一的後裔,自然而然就會成爲了未來的侯爺。”
她眸光涌現出淡淡的諷刺,像是在諷刺着蔚邵卿所謂的深情厚誼。
李三妞問道:“我該做什麼?”
湘寧露出了一個美豔絕倫的笑容,“要殺死周安寧很簡單,你只需要弄到她的頭髮和獻血就可以。”
李三妞怔了怔,“可是我不知道她是否會願意再相信我,畢竟我曾經害過她,將她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湘寧眸光微閃,“這不是很簡單嗎?你只需要告訴她,你是蔚平的生母。蔚平在她手中,她自然就會相信你不會傷害她了。我比你更瞭解她骨子中的軟弱,總是那樣輕信別人。這是很好的利用點,不是嗎?”
李三妞垂下頭,像是在思考着這個提議,“我得等多久?”
湘寧聞言,便知道她已經動了心,露出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容,說道:“不用半年即可。”
李三妞伸出自己的手,“合作愉快。”
湘寧同樣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
和李三妞達成協議後,湘寧讓李三妞從後門悄悄地出去。現在的她全身心都沉浸在那種愉悅的情緒之中,只要周安寧的死,她的腳步都不自覺情況了幾分。
凌文澤身邊的內侍急急忙忙跑到她身邊,“側妃娘娘,殿下看起來又有些不好了。”
湘寧嘴角勾了勾,“我馬上過去。”
然後直接走到凌文澤的屋子中。
裡面,凌文澤滿頭的大汗,全身顫抖着。
湘寧從懷裡拿出一包東西,凌文澤連忙搶了過去,打開紙包,急急忙忙將裡面白色的粉末往嘴裡倒了倒,然後神情恍惚了起來,像是看到了最美好的幻覺一樣,不自覺露出了沉醉欣喜的表情。
湘寧在旁邊冷眼旁觀着這一切,直到凌文澤自己回覆過來後,她才又恢復了原本溫柔的表情,拿出手絹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水,“殿下剛剛是看到了什麼?”
凌文澤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我看到我登上皇位了。”
那種感覺實在會上癮。
湘寧溫柔笑道:“在半年後,不必吃這藥,殿下就可以真正登基了。”
凌文澤看着那紙,說道:“這藥是好東西啊,品嚐過他後,我才知道何爲醉生夢死的美好滋味。只可惜這東西每隔一段時間就得吃一次。”
湘寧說道:“這東西對於貧苦百姓來說,自然是拿不到的好東西。但對於殿下卻是隨手可得。”
凌文澤點點頭,又問她剛剛去見誰了。
湘寧言笑晏晏地將剛剛李三妞的事情同他說了說,“有她在,等發動政變的時候,我們便可以用周安寧威脅蔚邵卿,我倒是想看看,在凌青恆和自己的未婚妻之間,他會選擇誰?”
凌文澤腦海中浮現出安寧的模樣,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周家的姑娘,可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湘寧裝作吃醋的樣子,“殿下既然對她有意,等事成後,奴家就將她收進殿下的後宮如何?也讓殿下能夠一親芳澤,省得心裡念個不停。”
凌文澤連忙安撫起了懷裡的美人,“任憑她是再國色天香的人物,在我心中終究比不過你的。”
話語之中,卻沒有反對收進後宮這個提議。
湘寧嬌笑着依偎到他懷中。低着頭的她,眼中是一片的漠然和厭惡。
等成功殺死周安寧,將大周攪得一片混亂之後,這個蠢貨也就不必生存在這世上了。若不是她的人手都被慕清玄給剿滅得一乾二淨的,她又何必親自前來勾引凌文澤呢?
也幸虧她所用的並非自己的身體,否則她一定會噁心到吐了。
……
安寧看着面前平靜的李三妞,有種恍然若夢的感覺。
她怎麼也沒想到,在一年多以後,李三妞居然會上門來,而且還表示她是蔚平的生母。
所以蔚平真的是她和蘇巖的孩子?
安寧看着她,問道:“你還真不怕我直接殺了你啊。”她嘴裡這樣說,話語之中卻沒有所謂的殺意。
李三妞揚起一個淺淺的笑容,“不,你不會這麼做的。”
她面前的女子,即使經歷過背叛,即使走過諸多的風風雨雨,卻依舊保留着底線,依舊保留着內心深處的善良。這是她與她,最大的差別。不像是他,身心早就困於黑暗之中。
只是身處深淵之中,她卻也會嚮往着這樣一道的陽光。
“所以你打算帶走蔚平嗎?”安寧問道。或許是因爲李三妞曾經給她帶過一塊玉佩,救了她的緣故,她對她倒是沒有很大的怨氣。李三妞終究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他留在你這裡,留在蔚家是最好的。”她頓了頓,直接說道:“你可知道,凝香已經化名爲湘寧,成爲了三皇子最寵愛的妾室,爲他出謀劃策。她對玉秀下了催眠,導致玉秀始終認爲蔚平是她和蔚邵卿的孩子。那孩子,剛出生沒多久,就被她從我身邊奪走。”
安寧和蔚邵卿之前就已經猜測過好幾次凝香的下落,卻不曾想到,居然就藏身在凌文澤府中,而且還是以側妃的身份。凝香,其實就是蘇蘭。
蘇蘭的真正年紀,至少也有三十多了,她爲了殺死她,還真的是不惜一切代價啊。
“你告訴我這些,打算做什麼?”安寧開門見山問道,她實在不想再去繞彎子了。
李三妞說道:“凝香,讓我千方百計取得你的信任,拿到你的頭髮和獻血。最後等到政變的時候,用你來威脅蔚邵卿。”
安寧沉默了下來,思考着這信息量有點大的一句話。李三妞輕而易舉地將蘇蘭的計劃告訴她,這是打算要做雙面間諜嗎?
“你爲什麼選擇了我這邊?”
李三妞揚起了嘴角,“她終究不瞭解一個母親的心。作爲一個母親,我只想要我的孩子平安一世即可。”
正因爲不瞭解,所以她纔會真的信了她那番要讓蔚平成爲未來侯爺的話。
“她和你之間,我終究更相信你。”
凝香心狠手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與她合作不亞於與虎謀皮,說不定連她那可憐的孩子都會受到牽連。但是和安寧就不一樣了,安寧心軟又善良,自己若是幫了她這一回,日後就不怕她不照看蔚平長大。
至於她自己……李三妞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的苦笑。以凝香的性子,等事成以後,只怕不會留她下來。她現在能夠做的,便是利用這短短的時間內,好好地陪伴着蔚平,即使他長大後根本不會記得這一段時光。
這也會成爲她人生之中,最美好最溫暖的記憶。
她當初給他取名蔚平,也只是盼望他能夠平平安安罷了。
以安寧的聰慧,她不難聽出李三妞話語之中的決意。
她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你放心。”
只需要三個字,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三妞低聲道:“對你,我一直很放心。”
……
因爲擔心周李氏對李三妞的存在會有點看法,安寧特地讓李三妞帶上面具後,以奶孃的身份,照顧着蔚平。
對周李氏,她也只說這是蔚邵卿找來的身份清白的奶孃,周李氏也沒有多問。
有李三妞這個雙重間諜在,安寧總算不必像之前一樣,繃着神經,而是可以稍微放鬆一點。
時間如流水一般,不緊不慢地流淌了過去,一晃眼,已經到了十月了。
今年的凌青恆,依舊沒有要辦壽宴的意思。
在十月八號的時候,李三妞告訴安寧,再過兩天,凌文澤等人就要開始行動了。支持凌文澤的,還有那位一直在皇陵之中的四皇子凌文允。他已經受夠了守皇陵的日子,所以纔會跟着凌文澤鋌而走險。
安寧在知道後,直接讓人送信給周慧和李豔。
然後兩家人都以做客的名義住在了蔚府之中。這兩家的護衛都不算特別多,防普通的強盜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若是對上幾百人甚至上千的話,恐怕很有可能會被對方抓去,拿來威脅安寧。
爲了以防萬一,安寧只好將兩家人都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至於玲瓏等好友,她並不需要太擔心,這些人家,單單護衛都有幾百人,而且安寧還將消息送給了蔚邵卿,想來他們肯定是會做好準備的。
在十月九號,萬壽節的前夕。
安寧一家呆在屋內,在前些天的時候,周家便已經囤積好了足夠吃上一個月的糧食。一個時辰前,在李三妞離開以後,她更是直接下達了命令,門窗緊閉,無論聽到什麼聲響,都不許開門。
在夜色降臨以後,整個京城安靜了不少。
忽的,馬蹄聲響起,劃破了這一片的寧靜。
安寧心中一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