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手槍走火而受傷,這種錯誤放在蔚邵卿身上,尤其的好笑。從初見到現在,蔚邵卿一直給她一種運籌帷幄的感覺,彷彿什麼難題到他手中,都不算什麼。
她再次問道:“傷的嚴重嗎?”
蔚甲垂下頭,“少爺主要是傷到左手的手臂,只是小傷而已。”他停頓了一下,“只是這種事終究難以宣泄出口,也不好去請宮裡的太醫。”
雖然也可以請衛先生。但是衛先生這幾日卻去了沈家,因爲周慧在前兩天再次診斷出有孕了。
周慧的第一胎來得有點晚,倒是第二天出乎意料得快,到現在,沈從文小朋友也纔剛過週歲宴不久。
安寧前些天還特地用金飾和銀飾打造了一套的禮物送給他,還被周慧表示太過破費了。不過因爲有沈從文這個兒子的緣故,周慧對於這胎的男女倒是無所謂,反而內心更希望是女孩子一些。
只是因爲她這一胎懷相不太好,不同於第一胎,吃什麼吐什麼。對此十分擔心的周李氏便讓衛先生過去照看她一段時間。
安寧想了想,自己雖然解毒未必比得過衛先生,但包紮這塊,有着現代知識的她反而勝過衛先生一籌,她之前還教了衛先生消毒的方案。
她看着蔚甲,說道:“走吧,我過去看看。”
順便把她的工具箱也一起帶上,她的眉頭不自覺皺起。只希望那子彈可別卡在蔚邵卿的手臂上,聽蔚邵卿的說法,那槍可是兩百年前,昌義候所帶過來的,如果子彈也是那時候的話,那麼過了兩百年,都不知道上面有多少的細菌。
想到這裡,她就越發地擔憂起來,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幾分。
等到了蔚府後,安寧擡腳就要往蔚邵卿房間的方向走去,蔚甲連忙說道:“少爺在書房裡。”
安寧便拐彎往書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現在的蔚家,基本沒有一處她不熟悉的,書房這個地方,她更是輕車駕熟,和自家書房差不多。
安寧走到書房前,敲了敲門。
“進來。”蔚邵卿的聲音像是帶着一絲的壓抑。
這聲音傳入安寧耳中,讓她心中忍不住跳了跳,難道傷口比蔚甲所說的更加嚴重嗎?
她推開門,看見蔚邵卿完好的右手正把玩着一顆的子彈頭,那把作爲罪魁禍首的槍支則是被隨意地擱在了桌上,他的左手臂被簡單地包紮過,有血絲滲了出來。不過從蔚邵卿閒適到還能玩子彈的樣子來看,他的傷口並不算嚴重。
安寧這才真正放下心中的石頭,看着蔚邵卿的模樣又忍不住咬牙:都玩手槍玩到受傷了,他居然還有這個閒心玩子彈!
那子彈上甚至沾染上一縷的血絲。
安寧關上門,一臉不贊同地看着他。
蔚邵卿擡眼看向她,衝着她微微一笑。
依舊是翩翩貴公子的優雅模樣,在這一瞬間,安寧卻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藤蔓給緊緊揪住了一樣,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述說着危險,她的步子不自覺停了下來。
“怎麼了,安寧?”依舊是溫柔的嗓音,深情又能夠給予她最大安全感的注視。
安寧眨了眨眼,壓下心中那種不安的情緒,這是她喜歡並且信任的人,肯定不會傷害她的,心中的擔憂還是佔了上風。她走上前,目光落在他左臂白色的繃帶上,一聲輕輕的嘆息飄出粉色的脣瓣,“我還是檢查一下吧。”
她直接將白色的繃帶解開來,然後眉毛皺得更深。剛剛看蔚邵卿的子彈只是染上一點的血跡,所以她以爲只是擦過手臂而已,卻沒想到這傷口比想象中要深得多,像是被利器狠狠扎過一樣。
蔚甲怎麼沒告訴她這些?這就是他口中的小傷?小傷個頭啊!這傷口哪裡小了!
安寧心中在擔憂的同時,憤怒的火焰也熊熊燃燒着,她的語氣也失去了一貫的溫和,多出幾分的咄咄逼人,“這麼大的傷口,你就這樣隨便處理嗎?”
蔚邵卿反而笑了,他將頭擱在安寧的肩膀上,下巴輕輕在上面摩挲着,氤氳出一種曖昧的味道,聲音有些含糊,“只要死不了的,自然就是小傷。”
安寧聽了這話,心中更加憤怒,“在半個月內都好不了的傷口可不能算是小傷。”
她直接將蔚邵卿的頭拿開,忍着怒氣,將自己帶來的箱子打開。幸好她小心謹慎,將這工具帶來,倒也省了讓人回去拿的功夫。
只是她聲音還是透着幾分的怨念,“我看還是讓玉容回到你身邊服侍你比較好,蔚甲畢竟是男人,不如女孩子細心。”
以前還有一個玉秀在……雖然玉秀算得上是情敵,但她的確是將蔚邵卿的生活給照顧得井井有條的。如果她在的話,肯定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在玉秀離開後,蔚邵卿似乎覺得他身邊也不需要另外再提拔別的丫鬟,平時一般讓蔚甲他們做跑腿的工作。
“玉容在你身邊挺好的。”蔚邵卿拒絕道,琉璃般的眸子中躍動着某種安寧看不清的情緒,“再說,還有你在呢。”
安寧一邊用棉籤沾上酒精,一邊給他丟了一個眼刀過去,“我可不是你的丫鬟。”
她蹙着秀美的眉毛,語氣不自覺放柔了幾分,“可能會有點疼,先忍着點。要不,我給你上點麻藥?”
蔚邵卿將手橫放在桌上,方便安寧上藥,他眉峰微擰,眼中閃過一絲的興奮,語氣充滿了調笑的韻味,“我覺得比起麻藥,一個吻會有更好的效果不是嗎?”
眼神之中,充滿了興致盎然。
安寧的手頓了頓,這種畫風的蔚邵卿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她擡眼看向蔚邵卿,視線在他那張清俊的面容上細細描繪着,似乎在審視着什麼,嘴脣不自覺抿緊。
似乎察覺到她的疑惑,蔚邵卿反而露出了熟悉的溫文爾雅的笑容,“只是說笑而已。”
安寧再次看了傷口一眼,終究以處理傷口爲主,她從箱子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紙包,垂下眼瞼,用纖長的睫毛遮擋住眼中的情緒。
她沒再說什麼,只是安靜地用酒精先將傷口清洗過後,然後將紙包拆開,把上面白色的粉末小心翼翼地灑在猙獰的傷口中,之後又拿出一個青色的瓶子,把裡面黑色的膏藥塗抹在蔚邵卿的傷口之上。
蔚邵卿發出一聲的悶哼,旋即問道:“怎麼上了兩種的藥?”
安寧頓了頓,勾起了一抹甜甜的笑意,“我擔心你這傷口可能會引發炎症,所以順便用上了消炎的藥物。放心吧,這兩種藥物藥性不會起衝突的,我哪裡捨得拿你的身體開玩笑呢。”
她在身體兩個字微不可見地停頓了一下,多出了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
等上藥後,安寧開始用白色的繃帶將傷口一圈圈地捲起來,越卷越大團。
蔚邵卿有些無語,“你這也纏太多圈了吧,根本不需要那麼多。”
安寧從鼻子中哼了一聲,“至少得給你一個教訓不是嗎?不瞭解的東西也敢亂碰,簡直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眼中。你根本不知道手槍這種東西多危險……”她腦海中浮現出現代一個個槍支走火後的悲劇,在這一刻心中涌現出了後怕的情緒。若不是蔚邵卿運氣好,這子彈只是擦過而已,她恐怕就要永遠失去了他。
這樣的場景緊緊只是想象,都足夠讓她的心揪成一團,眼中也泛起了水霧,安寧從不知道原來自己是如此脆弱的人。
一雙手將她環抱住,令人安心的味道籠罩了下來。
輕輕的吻落在臉頰上,安寧眼神閃了閃,下意識地想要掙脫開來,只是卻又顧忌着他左臂的傷口,生怕掙扎之間不小心拉扯到。
蔚邵卿環抱着她的手不自覺加大了幾分,原本只是落在臉頰上的輕輕的吻也跟着用力,多了幾分纏綿的味道。
他的嘴脣直接從臉頰轉移陣地到安寧的脣瓣上,眼神在那一瞬間變得嗜血而充滿佔有慾,啃咬着安寧的嘴脣,像是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烙印一樣。
這不是她所認識的蔚邵卿,安寧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當初不小心進入蔚邵卿夢境之中的場景,所以那個紅衣蔚邵卿不僅僅只會出現在夢境之中嗎?他甚至還會出現在現實之中,佔據了她所愛的人的身體。
安寧的眼神閃過一絲的決絕,下一秒直接狠狠咬了下去,一點都不留情面。
蔚邵卿的嘴脣被她咬得破皮,卻依舊沒有鬆開,安寧在這一刻也品嚐到了苦澀的血腥味。這是一個充滿獻血味道的親吻。
在安寧差點以爲自己呼吸都要被全部奪走的時候,蔚邵卿才鬆口,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刺探和興味,“你什麼時候知道我不是你的那位小情人的?”
安寧深呼吸一口氣,竭力壓下將這個人人道毀滅的衝動。只是他們兩人直接的距離太近,這一呼吸的後果,就是她的嘴裡鼻腔全都被這個人的味道給佔領。
她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身體是屬於蔚邵卿的。
她聲音冰冷,“在你一開始說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懷疑了。”
蔚邵卿睜大了眼睛,露出有些可愛的疑惑表情,“咦,我以爲我一直扮演得很好的。”
安寧說道:“邵卿的語氣不是那樣的。倘若真的是他,在他手臂受傷的情況下,他首先想的是安撫我擔心的情緒,而不是調戲我。”是啊,這就是這人同蔚邵卿的差別,一個將她所有的喜怒哀樂放在心上,另一個將自己的慾望放在首位。
蔚邵卿笑了笑,“你又不是他,怎麼會知道他的想法?我可是比你更瞭解他,瞭解他對你的渴望,想要獨佔霸佔的想法,想要將你藏起來,不讓任何一個人看到,想要讓你的心除了他,再沒有其他人。我這些舉動只不過是遵循他內心的想法罷了。”
“他在你的面前表現得再風光霽月,骨子中終究還是一個自私的男人。”
安寧絲毫沒有被他挑撥到的意思,“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擁有這種想法很正常。”
蔚邵卿像是第一次認識到她一樣,嘴角的笑容依舊。片刻之後,緩緩開口:“所以你就如此喜歡他?喜歡到可以接受他的一切?”
安寧語氣堅決,“喜歡一個人,本身就應該喜歡他的一切,包括好的,不好的地方。”
“既然如此你如此愛他,爲何剛剛還會同我親吻呢?”
安寧氣結,那時候若不是顧忌着這是蔚邵卿本人的身體,她早就狠狠一個花瓶砸過去了,還會讓他在這裡說着這種話嗎?她狠狠地瞪着他,聲音冷漠,“反正這身體也是蔚邵卿的,說起來我也不算吃虧。”
蔚邵卿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嘴脣,似乎想要再來一下,“也就是說,只要這身體是屬於蔚邵卿,即使裡面換了任何人的靈魂,依舊可以對你爲所欲爲了?”
聲音之中帶着若有似無的惡意,嘴角也咧開一抹有些邪氣的笑容。
安寧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她纔不是那個意思好嗎?
她戒備地看着他,不自覺後退了幾步。
蔚邵卿將她的戒備和憤怒收進眼中,臉上的笑容增大,彷彿在品嚐着某種至高無上的美味佳餚,他伸出嘴脣,舔了舔自己還帶着血絲的脣瓣。
變態!
安寧只有一個想法,心中也默默想道:怎麼到現在藥效還沒發作,她明明刻意同這個人拉扯了一堆,就是爲了拖延時間。若不是擔心蔚邵卿的身體,她纔不會選擇幾乎沒有副作用,但是效果又起來得比較慢的迷藥。
她心神越發不寧,這種不在意外之內的發展讓她的情緒越發急躁起來。只有敏銳的第六感,提醒着她得儘快離開眼前這個人。
她腳步向門口移動,蔚邵卿卻邁開自己的大長腿,只是幾步,便擋在了門的位置。
清冷的月光隱隱綽綽地灑下了一地的銀輝。沐浴在月光之下,蔚邵卿的神情也顯得氤氳不清,“你剛剛說,喜歡一個人的話就要喜歡他的全部,包括他好的,與不好的地方。”
他的手放在胸口心臟的位置,“現在的蔚邵卿屬於不好的部分,你打算連同我這部分一起喜歡嗎?”
他的語氣依舊漫不經心,只是這份漫不經心中卻隱隱多了點緊張的情緒,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彷彿不想放過她臉上半分的表情變化,甚至想從其中窺探出安寧真正的想法。
安寧怔了怔,語氣不自覺軟了幾分,不再像是一開始那樣的針鋒相對,“可是你並非邵卿啊。”
蔚邵卿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一個孩子得到了想要的玩具一樣,眸子中溢滿了快樂的情緒,“也就是說,如果我是的話,你就要愛我嗎?”
等等,這個問題有點奇怪吧?
安寧張了張口,只是看着這樣的蔚邵卿,她又覺得自己無法像剛剛那樣橫眉冷對。
蔚邵卿向她走來,步子看似緩慢,幾個瞬間卻已經出現在她面前,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次拉回到不到十公分的位置。
“記住你說的話,無論哪部分的我,你都必須喜歡我。”
“你說過,你會愛我的。”
呢喃的低語,像是情人之間的愛語,他的眼神瘋狂而執着。
蔚邵卿低下頭,安寧以爲他又要親過來,下意識地想要避開。
蔚邵卿卻捏着她的下巴,一個輕輕的吻落在她額頭上。這個吻有種熟悉的味道,像是蔚邵卿以前做過的許多次一樣,珍惜、喜歡,所有複雜的情感都包含在其中。
安寧的眼神閃過一絲的迷惑:所以這位也是蔚邵卿嗎?這是雙重人格?
只是以前也沒聽說蔚邵卿有這個問題啊……要麼是他隱藏得太好,要麼便是這問題是最近纔出現的。
沒等她有下一步的舉動,蔚邵卿身子一軟,直接倒了下來,安寧連忙扶住他,只是蔚邵卿的體重擺在那裡,就算看着瘦,但作爲身材欣長的男子,一百一十斤也是最少的,在猝不及防之下,安寧反而直接被他給帶倒了。
她直接跪坐在地上,兩隻手還抱着他的肩膀,蔚邵卿發出低沉沙啞的笑聲,神情反而不見生氣一類的情緒,“所以那時候兩個藥中果然有一個是迷藥吧。”
安寧嗯了一聲,“我特地選了不會有副作用的藥。”
“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
安寧神情平淡,“被你這麼誇,我一點都沒有開心的感覺。”
她視線環視了書房一圈,雖然書房之中,不可能放牀,但是裡面還是有個可以歇息的榻的。
她深呼吸一口氣,將蔚邵卿完好的右手往自己肩膀一放,蔚邵卿也十分心安理得地將所有重量靠在她身上,那種看好戲的笑容,簡直讓安寧恨得牙癢癢的。
不氣不氣,她努力催眠自己,板着臉,使出全身的力氣站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地朝着榻的方向走去。蔚邵卿的書房至少也有五十多平方,安寧以前還覺得書房大點挺好的,可以擺多少書啊。等到這時候,短短的八米的路程,簡直就是咫尺天涯。
不僅如此,還有蔚邵卿這個拖後腿的豬隊友,不時地說出一些氣人的話語。
“你的青筋都要露出來了哦。”
“不過喜歡一個人就要接受她的全部,所以你的青筋我也會一起接受的。”
說話的時候,呵出的氣一直往安寧敏感的脖子鑽。
好想揍他啊!說的都是些什麼話,若不是他的話,她至於這樣嗎?
安寧閉上眼,默默唸着道德經平復一下心情,順便反覆告訴自己“這是蔚邵卿的身體”,這才按耐住了將某人人道毀滅的衝動。
等將她成功拖上了榻上後,安寧將榻上的毯子展開,蓋住蔚邵卿,然後面無表情道:“好了,現在可以睡了。”
早點睡吧,說不定睡醒以後,又是她熟悉的蔚邵卿。
蔚邵卿躺在榻上,眨了眨眼,輕輕吐出三個字,“睡不着。”
他或許是因爲吃定了安寧根本不可能對這具身體做什麼,所以行事越發的肆無忌憚,每時每刻都在挑戰着安寧的底線,以看她生氣爲樂。
對於他這種不斷作死的行爲,安寧選擇的便是冷漠臉,從頭到尾都是一號殭屍表情。
蔚邵卿說道:“要不,你給我唱歌吧?說不定聽着聽着我就睡着了。”
安寧沒理他,越搭理他越會得瑟。
在安頓好蔚邵卿以後,她直接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自己感興趣的書,看了起來。
等看得入迷的時候,蔚邵卿的聲音自然也就可以被她給忽略了。
等將一本遊記看了一半後,安寧打了個哈欠,意識到自己這時間也該回去了,只是她還是有點擔心蔚邵卿的情況。她轉頭看向榻的方向,榻上,蔚邵卿眼睛緊閉着,呼吸平穩,顯然已經睡着了。
安寧輕手輕腳地來到蔚邵卿旁邊,看着他那張俊美無缺的面容,嘆了口氣。
她正打算離開,手卻突然被握住。
安寧心中跳了跳,難不成迷藥效果已經過了嗎?
目光對上蔚邵卿那雙漆黑的眸子,蔚邵卿的眼中閃過一絲的茫然,似乎在回想着之前所發生的事情。片刻之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懊惱,聲音有些沙啞,“我之前……傷害到你了吧。”
只是一句話,安寧便知道她所喜歡的那個蔚邵卿回來了,她眼眶紅了紅,嘴脣抿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沒什麼。我去給你端水吧。”
蔚邵卿鬆開她的手。
安寧從桌上倒了一杯水,端到蔚邵卿面前。
她發現,蔚邵卿似乎還不太敢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因爲自己之前的行爲還害羞?
蔚邵卿現在迷藥已經解除了,直接坐了起來,喝了半杯水後便停了。
安寧看着他,慢慢說道:“剛剛的事情,就沒想過和我解釋嗎?那個人到底是……?”
蔚邵卿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欲言又止,他難得露出如此糾結的神情,“他也是我。”
“雙重人格?”安寧冷靜問道,“什麼時候出現的?”
蔚邵卿苦笑道:“大概是半年之前。”其實一年之前便已經出現這個端倪了,而且原因蔚邵卿也清楚。他之前修煉那功夫,太過急功近利,加上功法本身的問題,所以纔會入魔,於是就不知不覺出現了另一個魔性邪氣的他。只是這些話卻不能對安寧說,他並不想要讓安寧因爲這件事而覺得內疚。
他眼神複雜,之所以會入魔,也不僅僅是功法的問題,是他內心那些獨佔的念頭所勾起的。
安寧眉頭皺起,“這種情況,能治理嗎?”
蔚邵卿看向她,問道:“你不喜歡他?”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聽到安寧的承認還是否認,承認的話,即使是另一個自己,他也不想自己所擁有的愛被分享了。否認的話,就像是不願意接受他身上不好的部分。
安寧在他旁邊坐下,細細思考着這個問題,旋即搖搖頭,“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如果那是一個莫名其妙入侵蔚邵卿身體的靈魂,那麼她一定會想法設法將他驅趕出去。只是蔚邵卿卻承認,這個也是他。
她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是毫無預兆就出現的嗎?”就算是雙重人格,也不應該一點預兆都沒有吧,肯定是有什麼原因,促使這個人格的產生。
蔚邵卿淡淡道:“可能是半年之前,我恰好遇到了師父生前的一個仇人。或許是對方搞的鬼吧。”他這話說的半真半假,他半年之前,的確親自手刃師父的仇人,只是他這毛病卻同那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安寧眉頭皺起,“宏遠大師怎麼說的?”
蔚邵卿道:“師父只說,讓我直視內心。”
安寧嘴角抽了抽,高人說話就是這麼雲裡霧裡嗎?這話說的跟沒說一樣。
她轉念一想,難不成宏遠大師這句話,是讓蔚邵卿接受這人是他的一部分。或許蔚邵卿是因爲不願意接受,所以纔會產生這個人格的吧?想到蔚邵卿居然還有邪氣、調皮的一面,安寧不由感慨,她對蔚邵卿以前果然還是不夠的瞭解。
這樣一想,另一個蔚邵卿似乎也有點可憐啊。本人不願意承認他,安寧也是將他當做外人,充滿戒備。不過可憐歸可憐,他的許多做法還是十分不可取的,必須隨便對她動手動腳的,比如不把蔚邵卿的生命當一回事。
安寧輕輕嘆了口氣,主動伸手環住蔚邵卿,將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聲音輕柔卻充滿堅定的決心,“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這邊。如果他也是你的話,那麼我也會試着去接受他。”不過動手動腳的話,還是得教訓。
蔚邵卿將她抱得更緊。
兩人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只有一股難言的溫馨寧靜慢慢彌散開來。
安寧又問道:“在什麼情況下,那人會出現?”
總有一些誘因吧。
蔚邵卿沉默了一下,一種情況是他不小心再次入魔,這點就不需要讓安寧知道了。
“這次大概是血的關係吧。我自己身上的血。”
他的另一個人格,骨子中還有種被壓抑了許多年後釋放出來的暴戾,只是他的暴戾更多的是針對自己。就連他身上的傷口,原本只是被子彈給擦過而已,結果硬是被他搗鼓成那麼大的一個傷口。
血嗎……安寧默默想道,所以說,不能夠再讓他受傷了啊。
蔚邵卿沒說話,只是想着:正視他,然後接收他嗎?他其實也同樣擁有另一個記憶。目光落在安寧的脣上和額頭上,蔚邵卿心中不由生出了不悅的情緒,即使是另一個他,也無法原諒。
安寧正思考着這件事,冷不防脣瓣上便感覺多了柔軟的觸感。
蔚邵卿細細地描繪着她嘴脣的形狀,同以前蜻蜓點水般的接觸不同。這回的多了幾分的纏綿,熱烈而專注。
安寧被吻得頭暈腦脹,差點以爲自己要窒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蔚邵卿才放開了她。
安寧眼中氤氳着水汽,眼神有些迷茫,加上被吻得紅腫的嘴脣,讓人有種繼續蹂躪的無辜柔弱感覺。心中的邪火再次騰起,蔚邵卿用極大的意志力才壓下了更加過分恣意的念頭。那些場景在他腦海中揮散不去,不時地勾引着他。
他垂下眼,不敢再看安寧,只是低聲說道:“消毒。”
安寧無語了,蔚邵卿這是連自己都較勁上了。
她拍了拍他的後背,還沒說什麼,蔚邵卿又親了親安寧的額頭,像是要將剛剛留下的痕跡全都用自己的重新覆蓋上一樣。
安寧嘆了口氣,說道:“我該回去了。”
安寧冷笑道:“你確定你同我一起回去,不會被我娘揍嗎?”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自己的頭痛欲裂。不用照鏡子,她便猜得出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況,一定是慘遭蹂躪的樣子。有點經驗的人,看了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忍不住用手捂住臉,簡直要沒臉見人了。
“要不,今晚別回去?”蔚邵卿語氣多了一分的歉意。
安寧白了他一眼,一字一頓說道:“不要!”她之前已經有了徹夜不歸的前車之鑑,倘若這回還這樣,恐怕她至少有一個月都不能出門了。
再說,現在的蔚邵卿實在讓人無法放心啊。
“如果是以前的蔚邵卿的話,我還能信任一下。可是現在的你……我還真有點擔心半夜一覺醒來就看到某人站牀頭。”她涼涼說道,總覺得夜襲這種事情他絕對做得出來。
蔚邵卿倒是想要表示一下自己的風度,但回想一下過去的記憶,他有些悲哀地發現,這種事情他還當真是做過,完全沒有底氣在安寧面前下保證。
安寧見他不說話,手指戳了戳他胸膛,“不說話,就代表我說中了?”
蔚邵卿一把抓住她亂動的手指,“別亂點火,再這樣下去的話,我想正人君子都沒法了。”
安寧:……
她覺得自己現在很無辜好嗎?怎麼隨便說什麼做什麼都被當做是點火了。幸好蔚邵卿沒露出邪魅一笑,說出“你點的火,你自己來滅”這種臺詞,否則她恐怕會按耐不住地拿起旁邊的枕頭砸過去。
她撇了撇嘴,說道:“我要回去了,幫我準備一個遮住臉的面紗吧。”至少得把她腫了的嘴脣給遮掩住。
蔚邵卿嘴角一揚,發出低低的笑聲,“好。”似乎對自己留下的印記很滿意。
笑屁了啊!明明都是他的錯。
安寧心中憤恨不平,忍不住說道:“我覺得,你最好三天內別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會忍不住想揍你。”
“也就是三天後就可以見面了吧?”蔚邵卿很會抓重點。
安寧轉過頭,不理他。
蔚邵卿知道自己今天做得有些過分,無論是哪個他。他從榻上下來,溫潤的眼神看着安寧身上的衣服。
然後伸出骨節分明纖細白皙的手指。
安寧心中一跳,卻看見蔚邵卿開始整理起了她亂了的裙襬,還伸手慢慢撫平。
他動作平緩,姿態優雅,這種略顯親密的舉止也被他做得那叫一個坦坦蕩蕩,風光霽月。
安寧抿了抿脣,給自己倒了杯水,用有些涼的水鎮壓一下自己臉上不斷涌現的熱度,也讓如鼓擂般的心臟跳動得再慢一點,繼續跳動下去的話,恐怕也會因爲過快而死吧。
在這當中,蔚邵卿也吩咐收在門外守在不遠處的丫鬟帶來一些紗巾。
當丫鬟手捧着放了十多條紗巾的托盤進來時,安寧下意識地背過身子,不讓對方看到她,準確來說,是不讓對方看到她的嘴脣。
雖然蔚府丫鬟的素質不錯,不會到處亂講,但是被外人看到這些還是會讓她十分不自在。
等丫鬟離開以後,安寧才轉過身,視線落在托盤上。
蔚邵卿隨手拿起一條淡青色的紗巾,說道:“試試這條?”
安寧接過紗巾,入手時只感覺這紗巾十分的滑順,還帶着些涼意。
她還沒帶上,蔚邵卿皺了皺眉,“這紗巾同你這套衣服不太搭配。”
說罷,又選了一條丁香色,之後還覺得不太滿意。
安寧從不知道,他也有如此龜毛的時刻。
最後終究選了一個藕荷色的紗巾,沒等安寧自己帶上,蔚邵卿已經幫她接手,親自給她圍好,最好還帶了個有點別緻的小結。
明明是安寧戴紗巾,蔚邵卿的神情卻洋溢着一種莫名的愉悅感。
安寧戴好紗巾,正要準備回去,蔚邵卿卻掀開紗巾,偷偷地在脣上啄了一口,然後又放下紗巾,動作快得安寧都沒反應過來,“這是剛剛的利息。”
安寧:……
她剛剛可沒求着這人給她挑選啊!安寧覺得她之前根本不該懷疑那人不是蔚邵卿,這種如出一撤的不要臉,絕對是同一個人。以後誰在她面前誇獎蔚邵卿正直不近女色,安寧一定要糊他們一臉。
錯覺,這全都是錯覺!
蔚邵卿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安寧一字一頓說道,“我可不想又被莫名其妙地收利息。蔚甲送我回去就可以。”
她沒再理他,直接推開書房的門。
蔚邵卿有些鬱悶地讓蔚甲和蔚乙送回周家。
蔚甲和蔚乙自然點頭應下,蔚甲心中只是有點納悶:爲啥少爺剛剛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好?難不成是他和蔚乙剛剛偷懶跑去玩骰子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這個謎底,蔚甲註定是不可能知道了。無論是安寧還是蔚邵卿都不會告訴他。
等從馬車上下來,回到周家的門口,安寧下意識地檢查一下紗巾沒帶歪,這才進去。
門衛倒是沒對她的紗巾發表什麼看法,也不至於安寧帶個薄薄的紗巾就認不出她來,心中還以爲安寧是爲了好看呢。
安寧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桂圓見她出門之前還好好的,回來卻突然帶了一個,忍不住疑惑道:“姑娘,你不熱嗎?”若不是桂圓心中還殘留着對自家姑娘的敬意,她一定會直接問安寧是不是燒壞腦子了,大熱天的居然戴紗巾。
安寧可謂是有苦說不出,她強忍平靜說道:“不熱,這個紗巾挺涼的。”不過就算如此,還是無法掩飾這一行徑的傻缺。
桂圓哦了一聲,問道:“這是今年夏天的流行嗎?”
安寧覺得再任由桂圓發散下去,她都不知道要想到哪裡去了,她直接說道:“下巴和嘴脣被蚊子咬了,腫起來,所以才戴紗巾的,你別想多了。”
在嘴巴的腫消退下來之前,她肯定不會把紗巾摘下來的。
桂圓感慨道:“看來蔚甲的環境不太好啊,蚊子那麼多,姑娘夏天還是少去那邊的好。咱們屋裡就沒什麼蚊子。”
安寧點頭,最大的那隻蚊子就叫做蔚邵卿。
託桂圓的福,沒多久大家就都知道安寧被蚊子咬的事情了,周李氏在感慨了蔚家蚊子毒後,還讓人送了花露水、薄荷膏等驅蚊的東西去蔚家,生怕蔚邵卿也和安寧一樣被蚊子咬。
蔚邵卿這隻最大的蚊子,還絲毫沒有羞愧的意思,還十分怡然自得地上週家,向周李氏道謝,並且感慨着周李氏是多麼慈愛云云。這種一本正經拍馬屁的做法,連安寧都自愧不如。
偏偏周李氏還很吃這一套,在安寧面前將他誇了又誇。
安寧心中只飄過兩個大字:呵呵。
要論無恥哪家強,京城蔚家找邵卿。
------題外話------
書名:《重生之婚然天成》
作者:瀟清清
簡介:她,被所有女人嫉恨,因爲那個神一般的男人。
他,被所有男人豔羨,因爲那個妖孽一般的女人。
寡淡,薄情,倨傲,疏離,冷漠,目空一切,這是外界對他的評價。
流氓,禽獸,胡攪蠻纏,佔有慾強,這是她對他的評價。
辦公室裡,男人輕摟着香汗淋漓的女人,“我們回家再繼續……”性感沙啞的嗓音在她的耳邊呢喃,他將她圈進懷裡,“你是喜歡臥室、沙發還是陽臺上?”
女人咬牙,“滾!”
男人曖昧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頰上,“滾牀單的滾嗎?那我們現在繼續……”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