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李三妞的警示,皇后薨

蘇晴晴作爲知府之女,他爹又算不上是多麼清明的官,處於這個地位,三年裡賺個十萬兩銀子沒什麼問題。蘇夫人又只有蘇晴晴這個女兒,另外兩個兒子都是庶子出身,她能掏心掏肺對待他們纔怪。所以蘇夫人在得知女兒的心事以後,便直接在蘇知府耳邊吹起了枕邊風,蘇知府原本因爲這個女兒而在官場丟了大臉面,對蘇晴晴很是不喜。聽了夫人的打算以後,又覺得這主意有些不壞。

倘若註定沒出息的蘇晴晴能夠攀上蔚邵卿這個位高權重的人,即使只是側室,也算是不錯的去處了。特別是蘇知府在接駕這事後,爲上頭不喜,註定沒有前景,甚至還有可能保不住現在的地位,所以他迫不及待想給自己找一個靠山。兩邊一商議,蘇晴晴便拿到家裡人五千兩銀子的資助,順順利利買通人手,事先堵在蔚邵卿路過的地方,並且同自己的丫鬟來了那麼一番排演過的對話。

她的算盤打得十分美好,蔚邵卿同周安寧是聖旨賜婚,又是前國師親自定的日子,想要攪和這門親事是不可能的,不然京城裡那些貴女早就出手了。但她的目標只是求一個側室,得寵的側室到時候還不是能夠壓了失寵的正室一頭。地位再高,沒男人的寵愛日子都不好過。蘇晴晴心知,男人都喜歡善良柔弱的姑娘,討厭刻薄惡毒的對象,所以同自己的丫鬟對話的時候,便死命抹黑安寧,順便擡高自己。

只是在見到霞姿月韻的蔚邵卿,她仍然忍不住呆了呆,如果說一開始的她僅僅只是想要讓周安寧不好過,如今的她在這一刻,卻真真切切地產生了擁有這個男人的想法。

心中的嫉恨更是如雜草一般瘋長,憑什麼周安寧得公主眼不說,還能有這樣出色的郎君!而她卻只能呆在驕縱任性的公主身邊做牛做馬,比一般的丫鬟還不如。她不服!

她心中越是不甘,聲音便越是嬌弱欲滴,“請問你是?”

蔚邵卿對於她心中的小九九早就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他厭惡地看着蘇晴晴一眼,擡腳就要離開。

蘇晴晴瞥見他的眼神,心中對周安寧的恨意更深。她同這蔚侯爺是第一次見面,蔚侯爺這如此厭惡她,肯定是那周安寧在他面前說她的壞話的。她連忙出聲喊住:“請問是蔚侯爺嗎?你,你別聽我丫鬟胡說,周姑娘其實很好的,可能是我哪裡做的不好,所以她纔不喜歡我的吧。”

她直接以退爲進,塑造出自己即使受了委屈,仍然不願說別人壞話的善良形象。

蔚邵卿停了下腳步,蘇晴晴見狀,以爲有戲,心中更是大喜。

下一秒,蔚邵卿卻淡淡道:“安寧的好,我自是知道的,她不會無緣無故地討厭一個人。若是她不喜歡你的話,那定是你的不好。”

這樣的回答顯然出乎蘇晴晴的意料,她原先打的所有腹稿都派不上用場,呆呆地站在原地。

蔚邵卿的語氣越發冷漠,“看來這府裡的下人眼皮子太淺,隨便一點小恩小惠,便被收買了。”

言外之意便是對於蘇晴晴的這些行徑,他都心中有數。

現在的南巡已經到了羣州這個位置,這裡也是羣州的府邸。一般到了新的州城,他們都會停下休息個一天,順便也讓貴人們欣賞一下當地的風光。

他沒再說什麼,或者也不需要再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

離去之前,他還能聽到那丫鬟的大呼小叫:“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蔚邵卿腳步不停,他不會親自出手去對付這蘇晴晴,畢竟太跌身份了,但完全可以交給能對付的人,比如說凌天怡。

凌天怡在知道這事後,心中大怒。她雖然脾氣不算好,但性格也稱不上惡毒,她原本只是想使喚蘇晴晴一兩個月,等南巡結束以後,便放她回去。誰知道蘇晴晴卻反而打上了蔚邵卿的主意。

凌天怡對安寧還是挺有好感的,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設計讓蘇晴晴同門房睡在同一張牀,即使蘇晴晴嚷着她是被陷害的,在失了名節的情況下,依舊只能乖乖嫁給那人。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那門房正好是羣州知府府上的,既然訂了親,蘇晴晴自然不好跟在凌天怡身邊服侍了,等南巡隊伍離開羣州以後,她便只能留在羣州。

整個法子可謂是簡單粗暴到了極點,但架不住有用。

等安寧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們都已經出發前往下一個州城了。

在見到皇帝一路上都沒收什麼美人以後,後面的官員總算消停了一些,加上前面一些面子工程做太嚴重的也被天子殺雞儆猴一把,導致後續的路程,風氣爲之一清,大家總算可以好好體驗一把遊玩的樂趣了。

只是皇后娘娘剩餘的路上身體似乎不太爽快,甚至都不怎麼讓兩個公主出現在她面前,只讓她們陪伴太后說話。

失去了皇后娘娘這個同樣可以奉承的對象,大家便更加往太后娘娘跟前湊了,位置這東西,有一個少一個。加上安寧又嘴甜會說笑,她若是在場的話,太后娘娘都只顧着她和兩位公主了,其餘人都沒啥存在感。安寧自覺有衛先生在太后面前,加上這些天也刷了不少,好感度已經穩固下來了,不必每日過去,於是便讓了位置給其他人。

她則是跟玲瓏等幾個好友湊在一起,每日吃吃玩玩的,終於真正享受到一把工費旅遊的樂趣。

至於路上那些因爲民衆告狀,而被修理了一把的官員,根本不在安寧的關注範圍內,不在其政不謀其位。

等到了最終一站禹州的時候,已經是南巡二十天的事情了,天氣也微微轉冷。安寧出來之前,她娘就已經給她準備了好幾件的棉衣,而且安寧還特地做了三四件的羽絨服,她選出其中一件最薄的穿在裡面,那叫一個暖和。等天氣更冷的時候,再穿上厚一點的羽絨衣即可。

玲瓏看着安寧僅僅在裡面穿一件羽絨服,便抵得上她的厚棉衣,心中羨慕嫉妒死了,更是仗着她和安寧的關係,搶了一件自己穿在裡面。

然後每日得意洋洋地在丁瑜和盧夢芙等人面前顯擺,差點被這兩人連裡衣都拆下來了。

等到了禹州後,他們除了住在裝潢得美輪美奐的花園中,還能住在巨大的船坊上。

這禹州不愧是出了名的富庶之地,給南巡隊伍準備的房子那叫一個富麗堂皇,一下子壓倒了前面路上那些官員所準備的。

而且禹州的知府也算聰明的,他直接在皇帝面前表示,這些房子皆是當地這一代的富商,在聽聞有接駕這個榮幸後,爭先恐後獻出來的,只希望宅子能夠染上一點貴人們的尊貴氣息,他們便心滿意足了。

所以即使接駕了,這知府也沒有因此勞民傷財,這種做法無疑讓凌青恆很是滿意,還稱讚了幾句。其他的人見此情景,都知道這禹州知府只要不自己作死,日後的仕途會平順許多。

這禹州所提供的船坊也是安寧所見過最大的,上下一共有三樓,每一個船坊的佔地面積最少都有五畝的大小,禹州一共準備了五艘的船坊,恰好能夠塞下他們這南巡的全部隊伍。

於是安寧他們便可以船上、府邸來回住。不過大家在之前的路上住慣了府邸,現在顯然對船坊更感興趣,特別是到晚上時候,每一艘船上都掛滿了漂亮的燈籠,將水面映照得如同白天一樣亮堂,波光粼粼,燈火通明,實在美不勝收。

皇帝看了禹州風景實在秀美,太后娘娘又頗爲喜好這邊的景緻,於是便從原來的五天改成了十天。說也奇怪,一路上原本還懨懨的季皇后,到了禹州以後,精神也好轉了不少,能夠打起精神接待命婦,凌青恆看在眼中,越發覺得可以多留幾天,反正他難得南巡一次。這駐留時間一場,附近的官員便都趕了過來,看能不能混一個面見天子的機會。

過來的官員之中,不乏總督這些高品級官員,他們大部分還帶上了自己的妻女,到太后娘娘面前刷存在感。

這其中很多人未必想當嬪妃和皇子妃。對他們來說,只要能被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誇上一兩句,他們孩子日後談親事更容易了。

人一多,便顯得越發熱鬧了。安寧還認識了一個不錯的姑娘,南方州府巡撫之女姜玉華,其性格被她爹孃和兄長保護得很好,天真可愛,還有點迷糊。

呆在船坊上,她又再次回想起最初她離開那魔窟時,還曾經在蔚家的船上釣魚,如今回想起來,自帶美化效果的記憶都顯得溫馨起來,於是偶爾她也會同蔚邵卿一起垂釣。

只是不知道爲何,她最近的運氣卻不太好,釣了老半天,也才吊起了兩尾的小魚。蔚邵卿就不同了,基本每隔一會兒時間,便有新的魚上鉤,同安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速度快得讓人咬牙切齒。

他沒一會兒時間,便釣滿了一桶的魚,蔚邵卿將其中小尾的魚給重新丟回河裡,繼續釣。

等兩人結束垂釣以後,蔚邵卿還顯擺了一下自己的劍法,將其中幾條魚的魚肉切得如同蟬翼一樣輕薄透明,搭配上醬油加粗,放入嘴裡別提多鮮美了。

安寧覺得哪天蔚家真有破產的時候,以蔚邵卿的本事還能開一開生魚片店鋪呢,生意一定會紅紅火火的。

凌青恆有感於蔚邵卿一路上的矜矜業業,終於大發慈悲,蔚邵卿放了三天的假。

蔚邵卿自然將這三天的假期,拿來陪伴安寧遊山玩水。釣魚、遊園等都只是小case。

安寧聽聞這大周最有名的青樓便是位於禹州的望月樓,十分好奇,便非要蔚邵卿帶她一起過去看看,想也知道,她若是自己去的話,被蔚邵卿知道,恐怕會死很慘。

這望月樓同其他的青樓也有所不同,聽聞裡面的姑娘每個都是才貌雙全的女子,個個皆賣藝不賣身,人家玩的就是所謂的情調和文藝。所以安寧即使過去,也不必擔心看到不該看的畫面。

鑑於即使他不同意,安寧恐怕也會想方設法過去,蔚邵卿最後磨不過安寧,只能點頭答應了下來。有他看着,一則安全無憂,二則比較不容易出所謂的幺蛾子。

唯一可惜的是,安寧這趟出來,並沒有帶上面具,她只好使出自己高超的化妝技術,將她和蔚邵卿兩人的面容好好描繪一二。

比如將眉毛畫粗點,用木炭畫眼線,改變眼睛的輪廓,最後再使用面膏,將兩人過於白皙的皮膚畫暗。經過安寧一個時辰的辛苦勞作,兩人看上去同他們原本大概只有一二分的相似,除非是熟人,不然恐怕不會那麼簡單就認出他們來。

安寧爲了方便,還特地換上了男裝。

她都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只可惜突如其來的意外終究讓她這一趟望月樓之行胎死腹中。

只因爲凌青恆從外頭帶來了一個女子,並且打算封爲貴人。這突如其來的一齣戲如同巨大的石子掉落水中一樣,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要知道在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官員獻上了漂亮的女子,其中不乏顏色傾城傾國,不輸給宮裡娘娘的那種,而且還充滿青春氣息,由不得男人不動心。偏偏凌青恆還真的一個都沒收下,後面的官員以爲皇帝不喜歡,只得打消這個念頭。只是大家怎麼都沒想到,皇帝不要那些上貢的美人,反而微服私訪一趟,便自己尋了一個美人回來,而且還直接封爲了貴人。

要知道,這些年以來,寵愛最多的珍嬪娘娘一開始也沒有直接冊封成貴人啊。

安寧還沒出發呢,太后娘娘便下旨,讓她過去陪伴一下季皇后。

安寧同蔚邵卿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只得將臉上那些東西重新清洗乾淨,再抹上淡淡的胭脂水粉,換好衣服,便看季皇后去了。至於蔚邵卿,安寧沒法去了,他對於那望月樓就更沒興趣了,只好也卸掉臉上的東西,換回原來的樣子。

這五艘的船坊,第一艘所住的自然是天子嬪妃和皇子皇女,王爺國公侯爺將軍等位於第二艘,安寧他們則是住在第三艘船上。倘若船沒有出行的時候,五艘船便會連在一起,如履平地,從第一艘走到第五艘都很是方便。

雖然太后讓她過去陪皇后說話,但安寧總不能傻傻直接過去,還是得先找一個由頭。於是她先去了小廚房一趟,卻恰好看到了幾顆的椰子,索性便做了椰汁糕。其實她更喜歡吃的是椰汁西米露,只可惜西米這東西,大周根本沒有,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做椰汁糕。等做好了以後,安寧先讓人送了一份到太后娘娘那邊,再將剩餘的裝進食盒之中,打算去季皇后哪裡。

安寧輕車熟路地走到皇后娘娘的屋內,腳還沒踏進去,便聽到珍嬪娘娘讓人聞之憐惜不已的哭聲,“娘娘,我不過是說了那明貴人出身低賤,皇上便爲了那女的訓斥了我一回。”

安寧下意識地緩了腳步,然後走進屋內,拜見裡面的幾位娘娘。除了季皇后以外,珍嬪、賢妃皆在這裡。一貫不理俗事的賢妃臉上也是滿滿的不贊同。

安寧擡了擡眼,發現季皇后的氣色還可以,眸光溫和,珍嬪娘娘倒是十分憔悴,她原本就是個美人,垂淚泣訴的模樣越發惹人憐惜。

賢妃嘆道:“皇上這事也辦得實在太……”若不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賢妃都想罵一句昏君了。

她看到安寧出現,又吞回了原先的話語,問道:“你這孩子,怎麼來了?”

安寧裝作沒聽到她們之前的話語,笑道:“我今日恰好琢磨出了一個新鮮的菜色,想說娘娘可能會喜歡,便送了過來。”也幸虧她事先做了好幾份,不然三個娘娘在這裡,都不夠分呢。

珍嬪娘娘這時候也已經用手絹擦乾了眼淚,說道:“你所開設的那桃花源,我在宮裡也是時常聽說的,好多人都說你那裡面的東西美味又新奇,今日託了娘娘的福,我倒是可以品嚐一二。”

安寧笑了笑,“娘娘不嫌棄便是我的福分了。”

然後將裡面的椰汁糕拿出,剛做好的椰汁糕香嫩滑口,可謂入口即化,放在嘴裡,濃濃的椰香便溢滿了嘴裡。甜食這東西一向能夠讓人的心情好轉,珍嬪臉上也露出了點笑意。

等吃完椰汁糕以後,她和賢妃便告辭了。

季皇后搖搖頭,看着安寧道:“是母后讓你過來的吧?”太后對她這個兒媳婦一向很不錯,她大概認爲她會因爲那位明貴人的緣故而傷神,所以才特地讓安寧過來陪她說話。只是太后卻不知道,一個女人若是徹底死了心,即使那男人做再多的事情,她也依舊可以做到無動於衷。

安寧沒接這話頭,只是笑着同季皇后說起這些天她逛禹州時的一些見聞,季皇后也十分配合地詢問了一些。

在氣氛正融洽的時候,忽的有宮女道:“明貴人到。”

安寧怔了怔,下意識看向季皇后。

季皇后臉色如常,還對她笑道:“這幾天底下的人送了一些首飾過來,我看其中幾樣很適合天晴和天怡,你便幫我帶給她們吧。”說完這句話,她忽的咳嗽了起來,咳得兩頰涌起了一抹的紅色,只是這紅色卻給了安寧一種不祥的感覺。

安寧點點頭。

季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早料到她的到來,東西早就準備好了,直接讓身邊的宮女遞給安寧身後的桂圓。

在離開的時候,安寧恰好同這明貴人打了個照面,這一見,直接讓她呆在了原地。

論相貌,明貴人的確是個美人,只是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能夠讓皇帝像失心瘋一樣,直接冊封她爲貴人,自然是有緣由的。只是看了一眼,安寧便明白了原因,這明貴人同皇后娘娘,在五官上竟有三分的相似,尤其是眼睛和微笑的模樣,就更像了,只是她更年輕一些。

安寧所不知道的是,明貴人同現在的皇后有三分相似,同年輕時的季皇后卻足足有七分的相似度,加上神態和打扮,便有了九成像。

她心中直覺得十分諷刺,季皇后還在呢,凌青恆就冊封一個長得像她,又年輕的女子爲貴人,大肆寵愛她,這根本就是對季皇后的打臉,心胸稍微消小一點的,恐怕就要鬱結於心了。也難怪太后會因此擔心起皇后,特地遣安寧過去。

安寧剛離開皇后娘娘那邊,太后身邊的南風姑姑便將她請了過去,問她皇后如何。

安寧一一回答,太后娘娘臉上涌現出深深的疲倦,便讓她回去了。

這明貴人的事情,比安寧想象中更誇張一些。甚至晚上歇息的時候,玲瓏也跑來鑽到她被窩之中,偷偷同她說起了這件事。

她似乎也知道這八卦到天子頭上不太好,所以刻意壓低了嗓音,除了同她一個被窩的安寧,其他根本不可能有人聽到。

“我今天出去閒逛的時候,也聽說了這明貴人的事情呢。我們之前說珍嬪娘娘出身不高,僅僅只是秀才之女,但是同明貴人相比,身份不知高到哪裡去了。”

安寧忍不住問道:“這明貴人,到底什麼出身?”

玲瓏的聲音有着壓抑不住的小小興奮,“聽聞明貴人原本打算爲了自己的弟弟,賣身進那望月樓,卻恰好與微服私訪的陛下相遇,陛下憐惜她才情以及同弟弟的姐弟情深,便將她帶了回來。”

“不過這明貴人同皇后娘娘倒是有幾分相似呢。”這點即使是玲瓏也看出來了。

望月樓……安寧有點吃驚,也難怪就連賢妃娘娘都要坐不住。即使望月樓裡的多數姑娘都賣藝不賣身,但是在世人眼中,終究還是屬於青樓。要知道,即使是那些高品級大臣的女兒入宮,一開始還未必能夠被封爲貴人呢。一個險些進了青樓的女子還沒侍寢就被封爲貴人,簡直把諸多自恃身份的妃子的臉打得劈啪作響。

對於這次跟着南巡的妃子尤其如此,傳出去的話,大家只會說她們連皇帝都攏不住,導致皇帝去找青樓女子。反正天子做錯事了,那錯的肯定也是別人,不是他,世道就是這麼不公平。

安寧抿了抿脣,心想,倘若她還在的時候,蔚邵卿就敢找一個長得像她,又足夠年輕貌美的女子來寵愛,她絕對會忍不住掐死他的。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胸口就被一股滔天的怒火所充滿,甚至沒聽到玲瓏其他的話語。

玲瓏說了半天,仍然沒見安寧有點反應,一凝神,便看見安寧居然在“發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險在八卦,安寧居然如此不給她面子,她直接伸手擰了擰安寧的胳膊。

安寧總算回過神來,將被子往上提了提,聲音含糊成一團,“你繼續說,我聽着呢。”

玲瓏哼了一聲,才繼續說道:“聽說陛下一開始還打算直接封爲嬪的,只是被太后娘娘給阻止了。你想想,珍嬪也是生了皇子以後,才被封爲嬪的,她身份再差,也比這明貴人清白,好歹也是正經人家出身。所以她今天才會如此沉不住氣,去尋了那明貴人的不是,誰知道陛下反而爲了這位新寵直接駁了她的臉面。”

封爲嬪……安寧在被窩裡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這也太誇張了吧。

天子不會是想要在明貴人身上彌補他和皇后的遺憾吧?

安寧低聲道:“最可憐的是皇后娘娘吧。”

玲瓏嘆氣道:“所以說,皇宮哪裡是什麼好去處,偏偏還有不少人想方設法要進裡面。”

一時之間,兩人都有些意興闌珊,沒有了繼續八卦的興頭。兩人相視一眼,乾脆地選擇了閉眼休息。

……

花開一朵另表一枝。

凌青恆的屋子依舊燈火通明,他倚在榻上,隨意的姿態依舊流瀉着一股屬於帝王的威嚴氣勢。此時的他閉着眼,看起來像是在養神的樣子。

明貴人怔怔地看着他,凌青恆相貌俊美,加上保養得當的緣故,比起幾位皇子,反而多了一份歲月沉澱的魅力,再加上他的地位,更是讓不少女子趨之若鶩。被這樣一個男人寵愛着,恐怕是許多女人的夢想。

只是明貴人卻不同於其他人所想的那般欣喜。原本的她以爲自己是特別的,她同天子的相遇就如同戲曲般美好。她落入塵泥之中,他從天而降,英雄救美。

唯獨她心中清楚,他們兩人的相遇卻是必然的。

在幾個月前,便有兩個京城口音的嬤嬤找上她,教導她的禮儀、衣着打扮,甚至還花了大力氣訓練她說話的神態,笑起來的模樣。那時候的她爲了養活自己和弟弟,即使不知道對方的目的,依舊拼命學習着。

然後在昨天,當她按照對方的意思,演了一出爲弟賣身的戲碼後,她便同皇上這樣相遇了。

初相遇的時候,她心中是欣喜的,能夠得一國之帝王的垂憐,她的人生從此再不相同。過去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人現在也得匍匐在她的腳下,就連宮裡那受寵到甚至寫進話本之中的珍嬪娘娘,也無法撼動她的地位,皇帝甚至爲了她而申斥她。

她就像是許多妃子一樣,輕而易舉地將心丟在皇帝身上,直到今天見到了皇后娘娘。在見到皇后娘娘的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住了。

皇后娘娘的模樣,言行舉止,一顰一笑都提醒着她不過是一個贗品。她被刻意教導了那麼久,自然比別人更容易看出,她先前所模仿的對象便是大周的皇后。

季皇后膝下無子,在大周名聲不顯,也只得了一個賢良的評價。所有人都不認爲皇帝愛她,有的只是帝王的敬重。可是這個據說不愛她的皇帝,卻肆無忌憚地寵幸起了她這個皇后的贗品,就彷彿她只是一個替代品罷了。

明貴人的眼中浮現出淡淡的水霧,她眨了眨眼,眨去這股悲傷。對她來說,即使只是作爲替代品,只要能夠留在他身邊,又有何不可呢。這樣的生活已經是她過去不敢奢求的美好。

只是想起先前出現的那兩個嬤嬤,她又有些不安。那兩人到底是誰派來的?特地找上她這個同皇后有幾分相似的人,難道是爲了對付皇后?

明貴人不知道這背後的謀劃算計,她所能做的,便是小心翼翼地抓住自己現在所擁有的這些。如果她的受寵只是因爲像皇后,那麼她就讓自己更像一些吧。比起皇后,她更年輕,有更多的時間,更熬得起。

她眼中閃過了一絲的堅決,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也摒棄了以往的軟弱和猶豫。

許久。

凌青恆略帶喑啞的聲音響起,“繼續給我念那本書吧。”

“好。”明貴人微微一笑,讓自己的笑容同皇后更像一些,果不其然見到了皇上那一瞬間的失神。

她拿起桌上的書,悅耳的聲音在屋內流轉,在這樣的夜色中多出幾分動人的味道。

等她念到第十首的時候,凌青恆最信任的內侍張合走了進來,行了一禮後道:“陛下,皇后娘娘剛剛又請了太醫了。”

他們這趟出行,一共帶了五個太醫出門。

凌青恆直接站起,神色中是遮掩不住的焦急,他對明貴人道:“你先歇息,不必等我。”

明貴人柔順地點頭,目送着他匆匆離去的背影。

她卻沒聽從凌青恆的話去休息,而是坐在椅子上,繼續將那本詩集慢慢翻閱。在書籍的末尾,她看到了一行娟秀的字跡,上面只寫着一個人名:季輕顏。她恍惚間想起,皇后娘娘便是姓季。

砰地一聲,門突然被打開,凌青恆帶着怒氣的臉出現在視野之中,他身上散發着一股讓人心悸的怒火,儘管這怒火併非針對於她,明貴人卻還是下意識地跪了下來,身子顫抖個不停。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爲自己會被殺。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凌青恆壓抑的聲音重重地落在她心上,“起來。”

明貴人剛起身,身子卻因爲跪太久的緣故,膝蓋已經麻掉了,剛站起,身子便有些不穩,直接向前跌了過去,一雙手扶住了她,帶着讓她心動的味道。

……

翌日,凌青恆下旨,明貴人的待遇一概以妃論。

這樣的寵愛也是數一無二了,也震驚了所有人,不少人紛紛都在議論,這明貴人究竟是何許人也,居然能夠獲得如此的寵愛。

很快的,帝后失和的消息也慢慢在禹州擴散着,甚至還有一些人有模有樣地說着當天晚上,皇上和皇帝爭吵的事情。大家紛紛在心中猜測着,爭吵的原因估計同明貴人有關。

在這場衆所皆知的爭吵過後,季皇后的身體似乎也越來越差,太后娘娘更是直接讓兩個太醫常駐在兒媳婦那邊,還免了她每日的請安。

另一邊,凌青恆每日同明貴人共遊禹州,偏偏一次都沒去看望季皇后,直接落實了皇后失寵這個事實。

即使如此,底下人已經不敢怠慢季皇后,好歹人家還佔着一國之後的位置,再加上,上頭還有一個太后眼都不錯地盯着。

船坊上的氣氛越發古怪起來,其他的妃子見皇后娘娘都倒黴了,更是縮着脖子,一個個窩在自己的地盤,越發顯得明貴人一枝獨秀。大家紛紛表示,若是這位誕下皇子,保不齊都能被封爲妃了。

安寧現在心中已經十分後悔參加南巡了。早知道有這些破事,當初還不如生一場病,別來南巡算了。

在她心中,凌青恆做皇帝沒的說,但是做丈夫,那簡直太渣了。

這當中,最倒黴的便是蔚邵卿,他甚至被安寧給遷怒了一把。

或許是爲了給她轉換心情吧,蔚邵卿在有空閒的時候,基本都會帶她出去逛逛。恰好十一月十號,禹州有場燈會,蔚邵卿在成功同凌青恆請假後,便帶着安寧去參加燈會了。

儘管這燈會基本都是大同小異,但是大家所享受的便是這個熱鬧的氣氛。

在萬家燈火之中,安寧同蔚邵卿穿梭在這些燈籠之中,若是看哪個謎語順眼了,便摘下來回答,基本這裡就沒有可以難得倒他們的謎語。

燈會一向人潮擁擠,一不小心走散是正常的,因此兩人基本都是牽着手,只是在袖子的遮掩下,大家看不出來而已。安寧心中已經養成了同蔚邵卿出門就換那種寬大袖子的習慣了。

她覺得自己再繼續下去的話,恐怕這底線會越來越低。

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對一個狼的燈籠產生了興趣。或許是因爲家裡養着一匹狼的緣故,安寧在看到一堆動物圖紋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尋找狼的圖騰。

在她盯着那狼看的時候,卻突然被撞上了一下,一個正低頭趕路的女子不小心撞到了她,然後匆匆說了一句對不起後,便離開了。

安寧的手心卻也被塞進了一個類似紙條的東西。

她怔了怔,擡頭看向女子離開的方向,握緊了紙條。

“怎麼了?”蔚邵卿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安寧回過神,低聲說道:“我們去別處說話。”

蔚邵卿見她神情,便知道有事,直接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最後兩人選了一個比較不被人關注的角落。安寧這才張開自己的手,說道:“剛剛撞到我的那女子往我手上塞了這麼一個紙條。”

她當着蔚邵卿的面,將紙條展開來,上面只有四個字:小心蘇巖。

蘇巖?

安寧猛地擡起頭,同蔚邵卿四目相對——從一開始,蘇巖的失蹤讓安寧不得不前去那宅子一趟,結果便遭遇了那一場的刺殺。

在安寧之前的猜測之中,蘇巖應該也屬於受害者纔對。誰知道現在卻突然收到了這麼一張紙條?難不成,當初她遭遇的那刺殺,也同蘇巖有關係?蘇巖是蘇蘭的人?

安寧所得到的信息太少,根本無從推測。

蔚邵卿也陷入了思索之中,他嘴脣緊緊抿着,氣質依舊清華高貴,“等回去後,便從蘇巖身上調查起吧。”包括蘇巖在進梨落園之前的經歷。

安寧眼神複雜地看着紙條,最後嘆了口氣,“這上面的字跡,是李三妞。”

李三妞同蘇蘭有關,在當時卻又送給了她一個玉佩,使得安寧的傷勢減輕不少,現在她又送來這麼一個紙條。

她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迷霧之中,根本無從想起。

直到手被熟悉的手給覆蓋,她纔回過神,衝着蔚邵卿笑道:“我沒事。”

或許是因爲收到這紙條的關係,接下來兩人都沒有太多的心情繼續逛,安寧索性同蔚邵卿回到船上。

他們上船的時候,正好看到凌青恆和明貴人正在那邊垂釣,安寧的心情瞬間又不太好了。

當然在面上,她根本不敢流露出一絲的不滿,只是同蔚邵卿一起向凌青恆請安。

凌青恆還笑着調侃道:“你們兩個這是出去看燈會吧?我原本也想出去的,只可惜他們都覺得燈會人太多了,容易有危險。”

不用猜安寧也知道,他肯定是要和明貴人一起去,這幾日這兩人同進同出的,其他妃子都成爲透明人了。

蔚邵卿姿態從容地同應對着天子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就在這時,一個內侍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臉色蒼白,身子因爲惶恐而抖動個不停。

凌青恆皺眉道:“成何體統!”

那內侍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上,頭甚至不敢擡起,“陛下,皇后娘娘薨了。”

安寧差點沒站穩身子,季皇后死了?怎麼可能?

她的腦袋亂糟糟一團,茫然地擡起頭,卻看見凌青恆的臉色比他還難看,已經完全褪去了血色。

她從未見過凌青恆如此失態的樣子,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內侍,聲音像是冬天的寒冰,不帶一點的溫度,“來人,將這個詛咒皇后的奴才杖斃!”

杖斃兩個字帶着絲絲入骨的殺意。

------題外話------

皇帝就這樣把老婆作沒啦~

猜猜是誰訓練出明貴人的?

第29章 安寧挖坑,恩斷義絕第102章 回吻,悶騷第67章 開業大吉第14章 製作臭豆腐第53章 抓姦,自食惡果第3章 兩情相悅,晴天霹靂第83章 黑到底的蔚邵卿,情郎你妹!第21章 將計就計,送一個好女婿第50章 安寧的新粉絲,丟臉的穆芊芊第10章 無恥周家第97章 農夫與蛇,重口味第15章 帝王之愛,金蟬脫殼第41章 與蔚家的交易第72章 嫁禍,自導自演第2章 登徒子,情書到第48章 卿本佳人第70章 王對王,喜歡的情緒第14章 安寧的賢惠論,沈家隱私第67章 開業大吉第33章 童養夫你妹!第31章 父女相殘,疑慮重重第80章 自作自受,受刺激的梅家兄妹第57章 周李氏拒親,安寧算計孟家第6章 醉翁之意第3章 兩情相悅,晴天霹靂第86章 新生隔閡,揍王翠翠親人第80章 第一次的親密接觸第21章 小夥伴與新家第79章 一山還有一山高,請君入甕第18章 千里送冰,張狂郝家第13章 再接再厲,偶遇第13章 斷絕關係第80章 第一次的親密接觸第8章 回家第80章 自作自受,受刺激的梅家兄妹第92章 一舉成名天下知第79章 一山還有一山高,請君入甕第101章 安逸成中毒,初吻第70章 接二連三的試探第65章 新鄰居第13章 施粥收勢力,沈家貴妾第13章 再接再厲,偶遇第12章 開撕族長第29章 指點繡法第13章 施粥收勢力,沈家貴妾第38章 被退親的鄭克第1章 冊封鄉君,酒樓遇事第3章 對薄公堂第17章 夢裡夢外,雙重身份第35章 沈少爺上門第74章 蔚邵卿的生辰禮,楊家被抄第17章 沈家少爺第89章 撕破臉,陸琴秋被坑第110章 刻骨仇恨,遭遇熟人第36章 人至賤則無敵,周慧失戀第101章 安逸成中毒,初吻第108章 安寧中毒,再次穿越?第69章 心塞的蔚邵卿,一較高下第3章 衣錦還鄉,殺雞儆猴第60章 桃花林中的少女第39章 舅舅下聘第31章 父女相殘,疑慮重重第8章 舅母懷孕,痛整惡親第89章 看馬球賽,思雜交水稻第103章 返回家鄉,厚顏無恥第7章 所謂粉絲第9章 興師問罪,聖旨到第91章 再次結仇,第二場比賽第17章 夢裡夢外,雙重身份第88章 點醒宅鬥技能,借首飾第15章 帝王之愛,金蟬脫殼第46章 不作不死,被搭訕第54章 買丫鬟第12章 開撕族長第41章 與蔚家的交易第15章 帝王之愛,金蟬脫殼第29章 安寧挖坑,恩斷義絕第14章 李三妞的警示,皇后薨第17章 夢裡夢外,雙重身份第99章 聰哥兒拜師,壞消息第84章 陸鳳儀的報應,所謂惦記第108章 安寧中毒,再次穿越?第8章 舅母懷孕,痛整惡親第8章 回家第38章 被退親的鄭克第91章 自作自受,壓寨夫人第1章 穿越第73章 狗咬狗,險些毀容的柳碧彤第65章 投喂,共騎馬上第3章 兩情相悅,晴天霹靂第22章 被看低的公主,周家收網第12章 打臉,秀恩愛第66章 不負春光不負卿,不賺虧心錢第7章 周慧心事,沈家陰謀起第53章 箇中緣由第112章 破釜沉舟,給蔚邵卿的情書第55章 周慧出嫁,以毒還毒第40章 安寧賑災,舌尖上的大周第80章 自作自受,受刺激的梅家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