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鳳萱今日爲了過去苗兒家中鎮場子,打扮怎麼看都是貴族少女。她原本就是侯門之女,對於如何裝逼裝出個人風採這塊自然是駕輕就熟。以前的陸家別的不擅長,就只擅長擺架子。
那原本在談論的三人差點被一條鞭子給打了,正氣憤回頭:“哪個不要臉的小娘皮。”
等他們回頭看到冷着一張臉又一副華貴打扮的陸鳳萱,陸鳳萱身後還跟着幾個爲了所謂的排場,也都打扮過一番,一看就是富貴人家裡的僕人。
這三人只是升斗小民,哪裡敢真的得罪這位不知道是哪裡冒出的大小姐。
三人縮了縮脖子,剛剛爆粗口的那個更是恨不得將整個人埋到土裡,縮小存在感。
陸鳳萱又是一鞭子,做足了刁蠻小姐的姿態,“說啊,剛剛不是說的很開心嗎?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街毀謗起大周的貴族,想來是想體驗一下流放的感覺。”
陸鳳萱身後的小梅也是個機靈的,直接擡着下巴,一副仗勢欺人的丫鬟樣子,“小姐,同這些人說這麼多做什麼,沒得跌了你的身份,直接將他們送去衙門就可以了。”
她心中很是氣憤:周縣主可是她們莊子裡所有姑娘的大恩人,她們這些被解救出來的人個個對她更是恨不得給她立長生牌。結果這麼好的一個人,居然不僅被詆譭,還被如此編排。她心中的憤怒也一點都不比陸鳳萱少,眼睛噴射着滔天怒火。
那三人哪裡知道纔剛說了幾句,便惹來了這羣一看就不好惹的煞星,連忙跪下來,磕頭:“冤枉啊。是有人拿錢讓我們說的。”
陸鳳萱神色冷了下來,“誰指使你們的?”
穿褐色粗布衣衫的那個連忙說道:“不知道呢,只知道是一個乞丐吩咐我們的,還每人給我們二十文錢。”他們想着說幾句話就可以拿二十文錢,加上所編排的還是高高在上的貴女,滿足了他們心中某種快感,自然就應了下來。
誰知道卻被這不知道哪裡來的姑娘給教訓了,還有人心中想着:難道這位是女主角周縣主,所以纔會如此生氣?
這樣想的人有好幾個。
陸鳳萱纔不管那麼多,直接吩咐人,先將這三人捆了送衙門去。只是綁起來後,她也冷靜了不少,她現在的身份,去衙門也不太合適。畢竟陸鳳萱這個人在明面上可是閹了丈夫,又搶了夫家財產的惡毒婦人。
她嗤笑一聲,說道:“這種事情,哪裡需要我親自過去,你們直接送他們去便是了。”
說罷,直接轉身先去周家。
陸鳳萱的運氣還算不錯,她所抓的正好是第一批被收買的人。
當她一臉怒容地將這件事告訴安寧的時候,安寧並沒有太多的憤怒,反而陷入了思索當中。
知道這件事的人,其實不到十個人。這十個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他們根本沒有這個可能性會說出去。
不……還有一個可能會。
玉秀。
安寧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這個名字,伴隨着淡淡的惆悵。她以爲就算玉秀喜歡蔚邵卿,對她多少也有點情誼,沒想到她卻爲了拉下她,不惜使用這個法子。被蔚邵卿知道的話,恐怕玉秀的這輩子再無希望出莊子。
但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當初玉容說了,玉秀根本沒帶值錢的東西去莊子。還是說,她雖然沒帶首飾,但是帶上了銀票?
“安寧。”陸鳳萱有些急切的聲音將她喚回神。
安寧定了定神,還衝着陸鳳萱笑了笑,“我沒事。”
陸鳳萱看見她的笑容,更加氣了,“你還笑得出來啊!這明顯有人在刻意針對你,你不怕你名聲被壞了嗎?”
安寧笑意不減,說道:“好了,別擔心。即使有人刻意害我,那有如何?真正喜歡我的話,纔不會在乎我是否有生育能力。”
陸鳳萱道:“你錯了,這世上,哪裡會有男子不在意自己的子嗣呢。”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神色有幾分的黯淡。
安寧的嘴角始終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還是有人不在乎的。”
陸鳳萱看見她帶着微微甜蜜的笑意,明白了什麼。她雖然對所謂的夫妻之情已經喪失了信心,但是在看到自己認定的朋友能夠獲的幸福,她還是挺開心的。
陸鳳萱道:“不過還是得調查清楚這背後到底是誰。”
幕後之人的心思可謂十分惡毒。這名聲傳出去後,恐怕京城裡有點家底的人,都不願意迎娶安寧這個“不會下蛋的母雞”,看得上安寧的,則是那種居心叵測有所目的之人。
安寧道:“這事我自然會好好調查。”她的眸光轉冷,任誰知道自己被人這樣算計,都開心不起來。
她又問道:“你今天怎麼會突然來城內?”平時陸鳳萱基本都呆莊子裡,鮮少出門的。
陸鳳萱將苗兒的事情同她說了一下,安寧問道:“需要我讓桂圓陪你去,然後以我的名義幫你一下嗎?縣主這個身份,對普通老百姓威懾力還是比較強的。”
陸鳳萱搖搖頭,說道:“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萬一不小心暴露我們之間的關係就不好了。”
安寧說道:“你快去吧,我那幾個故事也差不多寫好了。”
陸鳳萱驚喜道:“等我帶苗兒回來以後,便順便來你這裡拿故事了。”
安寧點點頭,等陸鳳萱離開以後,便吩咐手下去調查這件事,至少要查清楚幕後放出這流言的是誰,同時她也想看能不能從中查出什麼蛛絲馬跡,看到底這是從哪裡泄露出去的。
安寧幾乎將手下情報部門都派遣出去,就連百花樓的也一起出動,但是最終得出的結論便是放出流言的是一個帶着黑色幃帽的男子。這男子先是通過乞丐,然後這些被他給收買了的乞丐一邊放出風聲,一邊又繼續收買人。
即使其中有不少人已經被抓了,但這流言還是散播了出去,並且越演越烈。
與此同時,安寧也收到了一個消息,那便是莊子上的玉秀失蹤了。按照莊子那些僕役的說法是,在前一天晚上,玉秀還要了熱水洗澡,結果第二天,一個大娘見她遲遲沒有出房間,便去敲門。敲半天門後沒反應,連忙進去屋子,才發現了玉秀的失蹤。
玉秀不會武功,那莊子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看着,單憑玉秀本人,根本就沒辦法離開莊子。可見玉秀恐怕是被人給帶走的,只是不知道帶走她的人是否便是散播流言之人。
流言到後面,周李氏都忍不住跑來找安寧,問她這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看她的表情,若安寧說真的,恐怕她就要當場淚奔。
安寧將幕後之人在心中給罵了個半死,又急急忙忙安撫她娘,她將自己真實的情況同周李氏說了一遍。若是以前,周李氏知道女兒身子得調養到二十,肯定會心急如焚,但是因爲有了不育的鋪墊,一聽到二十歲便可以恢復如常,頓時鬆了口氣。
還安慰安寧:“我聽衛先生說了,太早生孩子無論對女孩子還是母親都不好,你二十歲的話正正好呢,不着急。”
安寧心中十分感動,點點頭,“娘,我纔不着急呢。”
周李氏又是賭咒了那天,恨不得幕後之人最後喝口水都嗆死,說他們太過缺德,居然如此編排安寧。
說完以後,又問安寧蔚邵卿是否知道這件事。
安寧說道:“娘,他都知道的,之前他怕我擔心,還想瞞着我呢。”
周李氏回想了一下,蔚邵卿的態度始終不變,說明對方根本不在乎這點。她頓時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還在安寧面前給他說好話,“邵卿是個好的,也不嫌棄你。”她心情一高興,就說漏嘴了。
安寧無語,“娘,你剛剛還說我這樣剛剛好的。”
周李氏訕訕一笑,在知道安寧身體真正情況後,她挽起袖子,磨刀霍霍,準備同那些說閒話的人大戰一起。
安寧連忙攔住她,勸阻道:“娘,何必讓別人看笑話呢。”
周李氏不滿,“難道就任由他們編排你嗎?”
安寧道:“咱們家正好也趁這個機會,好好看一看他們的嘴臉,正好可以看清哪些人家不能來往。”
周李氏終究有些不甘心,嘆氣道:“若是路神醫還在就好了,他若是出面說一句,就可以堵了這些人的嘴。”路神醫的威望那是相當的高,所以他所說的話,大家也十分信服。
安寧淡淡笑了笑,沒說什麼。
她這些年出的風頭不是一般的大,京城裡其他同年齡的姑娘不少都被她壓了一頭,始終在她陰影之下。那些人論相貌、論才學都比不過安寧,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樣攻擊點,自然要死命地踩。
如果說幕後之人只是留下了留言的火苗,那麼這些人家就起到了推波助瀾的效果。
安寧讓丁菱、李豔他們把添油加火的人家名單記下來,其中有一些例如東平王府、陸琴秋家等老仇人,卻還有幾個明面上還有同周家走動的人家。她忍不住疑惑道:“我同這王家、蘇家、魏家又有什麼仇恨?”
丁菱十分乾脆道:“他們幾家要麼想將女兒嫁給蔚侯爺,要麼想將女兒嫁給季將軍,自然要努力詆譭姑娘您了,您的名聲越差,他們的希望自然就越大。”
安寧從鼻子中冷哼了一聲,“蔚邵卿也就算了,爲什麼季延一的也牽扯到我頭上?”
丁菱在心中腹誹道:姑娘倒是很乾脆地認了蔚侯爺,可見兩人是鐵板釘上的事了。
擔心的人並不只是周李氏,還有安寧那些好友。她們一個個登門詢問她這事,語氣滿是擔憂。還有的表示自己認識在婦科上很有研究的女大夫,說是可以幫安寧請來看一下。
安寧一一笑着拒絕,還同她們說自己身體沒事,純粹就是外頭有人看她風頭太盛,眼紅不已,所以才如此行事。
玲瓏等人都跟着生氣一場,表示一定會幫她澄清。
儘管如此,仍然有不少的人信了這回事。或者說他們的內心更傾向於相信。若是不相信的話,那豈不是得承認一個農女真的處處壓了他們一頭?難得能夠找回這個場子,即使是假的,他們也想弄成真的。
女孩子的名聲尤其重要,安寧的名聲差了,自然就有不少原本有心同她結親的人家退卻。
安寧現在正讀條之中呢,那些名單上的人正一個個記着,推波助瀾的人也同樣如此。證據都抓得差不多了,打算到時候一口氣掀開桌,讓那些人家沒臉。
正當她將這名單重新譽寫一份後,桂圓急匆匆過來,臉上仍然帶着怒氣,“姑娘,又有媒婆上門了。”
安寧眉頭皺起,“不是說了,若有媒婆上門的話,便請他們出去嗎?”這些天,還真有一些衝着周家門第的人請人上門過來。這些人的想法還挺美的,覺得他們家都不嫌棄周安寧不能生了,如此寬宏大量,周安寧當然得上趕着嫁過去。
好些人的嘴臉讓人噁心到不行,周李氏好幾次被氣得連飯都吃不下。安寧心疼她娘,便不許這些媒婆上門了。
桂圓道:“老夫人就是太好心,擔心若真的拒絕了全部的媒婆,對姑娘也不好,又想着今日這李媒婆據說牽了不少的好姻緣,爲人應該還可以,所以才讓她過來的。誰知道,這李媒婆也給姑娘介紹什麼亂七八糟的人物。”
桂圓氣得咬牙:“她介紹的那洪姓人家,雖然是五品官員,但是膝下已經有二子一女,這李媒婆居然想讓姑娘這樣的人去給人當填房當後媽。”
安寧的臉瞬間就黑了,若是她家請媒婆上門也就算了。可是這些媒婆明顯是被有心人給慫恿過來的。
她擡腳便過去找她娘。
剛過去,便聽到那媒婆說道:“這樣的人家真是再好不過了,即使府上姑娘不能生,這幾個孩子將來也是要喊她做母親的,根本不需要有壓力在。洪家也不嫌棄縣主。”
周李氏冷笑道:“我好好的姑娘,可不會給人當填房。再說了,我家安寧的身體好着呢。”
李媒婆哎喲了一聲,說道:“周夫人你別騙人了,全京城誰不知道周縣主已經不能生了。”她想起洪家給的一百兩銀子,更是口燦蓮花,“若是錯過這洪家,可再沒比這更好的。”
周李氏很想說還有蔚邵卿在呢,只是考慮到這事還沒徹底定下,不好說出來,只是冷着臉,“我家安寧自然可以找到比洪家好一百倍的。”
李媒婆見她油鹽不進,也有些怒了,口不擇言起來,“除了這洪家,你們家還能找到哪個好的!一個不下蛋的母雞——”
話音剛落,桂圓已經一巴掌打過去了,李媒婆的臉瞬間有半邊腫了起來。
安寧冷冷地看着她,李媒婆剛想說什麼,就被她的眼神給凍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安寧反而笑了,說道:“還愣着幹嘛?將她送到衙門去,沒看到她可是衝撞了一個縣主和一個四品誥命。”
玉容道:“那至少得關個幾個月,嚴重點的話,還得杖刑呢。”
李媒婆這纔想起了這周家可不是沒有門第的人家,瞬間清醒了,顧不上臉上的疼痛,連忙求情。
安寧笑道:“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兒子吧。”
這充滿威脅意思的話語一出,李媒婆瞬間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安寧直接讓人將李媒婆送去衙門,看她娘一臉頭疼,還十分貼心地給她娘揉了揉太陽穴。
周李氏嘆道:“你這脾氣,就是受不住氣。你將她送去衙門,這下子可要得罪全城的媒婆了。”
安寧道:“娘,我這是殺雞儆猴呢。也省得有些人真以爲自己能上天,居然跑來我們面前大放厥詞。送她過去,好歹可以清靜幾天。”她眼睛眯起了冷淡的弧度,“放心吧,明天過後,估計也沒什麼人有時間關注我們這事。”
她原本還想收集更多的證據再出手,那些人這回可真的將她給惹火了。
安寧略一沉吟,讓人尋李豔過來。
然後同李豔嘰嘰咕咕地商量了好一會兒事情。李豔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放心吧,不用兩天時間,定能夠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德行。”
等送走李豔以後,門房卻過來向安寧行禮道:“姑娘,季將軍來了。”
安寧有些驚訝,季延一這是有什麼事情嗎?
她思索了一下,還是讓人將季延一給請到涼亭處。那涼亭現在都要成爲她招待男客的地方了,既堂堂正正,又可以防止有人偷聽,可謂是一舉二得。
或許是因爲又經過了歷練的緣故,季延一的相貌依舊出衆,只是原本鋒芒畢露的感覺卻收斂了不少,雖然偶爾還有鋒銳溢出,但比起以前卻內斂了不少。
安寧聽聞季延一挺喜歡喝紅茶的,還特地拿出好的紅茶,給她泡上一壺。蔚邵卿那茶廠,她除了每個月一成的分紅,還時常會收到一些上好的茶葉。全家也喝不了多少,安寧一部分留着送人,一部分拿來招待客人。
季延一嗅了嗅茶香,視線落在安寧嘴角恬淡的笑意上,發現她這兩天似乎沒有因爲外界那些流言而憔悴,氣色反而很是不錯。
季延一隻是靜靜地喝茶。
安寧端起一杯茶,慢慢喝着,也不催促。她還向她推薦了一下,“你可以嚐嚐這泡芙。這泡芙搭配紅茶,最是美味。”
季延一可不像是蔚邵卿一樣。蔚邵卿除了少數的甜食,基本都不怎麼接受。季延一外表冷酷,卻出乎意料的挺喜歡甜點的。
紅茶略帶苦味的口感同泡芙的甜蜜柔順完美結合,季延一吃了一個後,便感覺停不下來。沒一會兒功夫,一盤的泡芙,有四分之三都被他給解決了。
季延一等吃完最後一個以後,才意識到這點,難得呆了一瞬,意外有點可愛。
安寧忍不住噗嗤一笑,說道:“你若是喜歡,我等下就將泡芙的方子寫給你。”反正季延一也不可能拿來盈利,她根本不用擔心。
“多謝。”
安寧笑道:“有什麼可謝的,不過是一個方子而已,你以前幫我的事情可不少。”一件件積累下來,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報答了。
在她傳出流言的時候,蔚邵卿倒是想替她出氣,卻被安寧給按了下來,她可不想什麼時候都依靠蔚邵卿,因此直接對蔚邵卿說,這件事交給她處理即可,正好可以讓外頭那些人瞧瞧她的手段。不過她倒是聽說季延一每每聽到有人提起這事,便給對方好些難堪。對於他這番義氣的表現,倒是頗爲感激。
她抿了一口茶水,心中又想:季延一今日過來到底是幹嘛呢?怎麼到現在都還沒出來意呢。季延一對她有救命之恩,若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肯定會幫到底的。
她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難不成是感情緣故?這季延一該不會是有心上人了,所以找她當參謀吧?在現代的時候,安寧還真給自己宿舍的幾個女孩子當過所謂的情感大師,她理論知識頗爲豐富,說起這些來條條是道,引得舍友一個個用瞻仰的目光看她。
事實上,季延一本人也正糾結中呢,到底要不要直接說出自己的心事呢。直接說出來的話,萬一被對方覺得是趁火打劫怎麼辦?不說的話,他又不忍心外頭的人這樣說他心儀的女孩子。
他咳嗽了一聲,向來無所畏懼的目光難得有些漂移,還將自己的姐姐給搬出來:“我姐最近正在給我相看女孩子。”其實根本沒有這回事。季皇后對待弟弟的方針政策就是弟弟開心就好,所以在季延一有心上人的情況下,根本就不會隨意給他安排。不過在季皇后面前旁敲側擊的人倒是不少,畢竟季延一的確是個鑽石王老五。
安寧不知道這其中內情,還調侃道:“咦,皇后娘娘的眼光素來好,定能夠給你挑選一個十全十美的對象。”
季延一聽了,差點嘔血。
安寧還道:“若是其中有我認識的,我還可以偷偷安排讓你看一下對方呢。”
她一副自己一定會好友兩肋插刀的樣子,看得季延一越發憋屈。
他擡起眼睛,認真說道:“我覺得秦漠那種合作方式的婚姻也挺不錯的,就是婚後誰也不干擾誰。”
安寧有點懵了,怎麼好端端地提起秦漠了。她忽的想起季延一當時會將秦漠的聯絡方式留給她,保不齊這兩人的關係還不錯。她便以爲季延一是給秦漠這位好友說好話來着。
於是她也認真給自己的好友天晴說好話,“嗯,我知道,天晴也覺得這樣挺好的。”
季延一深呼吸一口氣,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是第一次上戰場之前一樣,有緊張有激動,不過還是以緊張居多,“你看,我們要不要也這樣?外頭那些嬌滴滴的姑娘我也不喜歡,更不想婚後給自己找罪受。我看你也是不喜歡麻煩的人……所以我們要不要像他們那樣?”
季延一的想法很簡單,他若是直接同安寧說,自己喜歡她,所以想要迎娶她,恐怕安寧根本就不相信。還不如先定下來,然後慢慢地在日常相處中傳達自己的感情,這一招還是他像自己的好友學習的。
安寧怔了怔,呆了幾秒後纔回過神,問道:“你這算是求婚嗎?”
難道是所謂的契約婚姻?誰也不干涉誰婚後的行爲,各玩各的。不過以季延一的性子,他婚後也不是玩鬧的人,安寧覺得他之所以會選她,純粹只是爲了擋住外面那些人,另外覺得和她相處不麻煩罷了。
倘若她不喜歡蔚邵卿的話,季延一這種模式一定很受她的歡迎。而且季延一在她有不育的情況下登門,恐怕也有要幫她一把的想法吧。
安寧感動歸感動,卻還是說道:“這可不行,萬一你日後遇到喜歡的女孩子了?那怎麼辦?”
她哪裡能夠爲了讓季延一幫她就犧牲了自己日後的幸福。
季延一認真道:“不會有其他喜歡的女孩子的。”
若是別人的話,恐怕早沉浸在他認真執着的眼神之中。
“那你的子嗣呢?”如果是合同婚約的話,她肯定不會同他發生實質關係的。
“我不在乎,實在不行,到時候便過繼一個過來。”
或許是因爲之前蔚邵卿曾經有過那流言,安寧瞬間就想歪了。不會有喜歡的女孩子,難不成是男的?難怪季延一根本不在乎有沒有子嗣。
她看着季延一的眼神有些複雜,說道:“放心吧,即使你喜歡的不是女孩子,作爲朋友,我依舊會選擇站在你這邊的。”
季延一:“……”
等等,這是什麼情況?
安寧嘆了口氣,說道:“你這情況的確比我還要麻煩呢,皇后娘娘的弟弟卻不喜歡女人,這事傳出去的確不太好。倘若不是我有喜歡的人了,肯定也願意幫你一把,做一下擋箭牌。”
季延一剛被安寧前面半句話給雷得頭暈腦脹的,等後半句話出來,整個身子更是僵住了。
他目光死死地看着安寧,聲音也多了幾分的苦澀,“你有喜歡的人了?”
被他這樣直接發問,安寧莫名有幾分羞意,點了點頭,臉頰也飛上了一抹的紅雲。
季延一感覺自己現在身體彷彿有半邊浸在冰水中,唯有理智勉強維持着清醒,“是蔚邵卿嗎?”
安寧聲音更弱了,“有這麼明顯嗎?”
季延一感到心中燃燒着一股的火,但這火又被他死死壓着,他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將火氣發在安寧身上。
他的聲音冷了幾分,這股寒意卻是直接對着不在現場的蔚邵卿,“既然如此,他又怎麼能夠眼睜睜看着別人往你身上潑髒水?”
安寧爲他解釋,“是我跟他說的,我要自己處理這件事,不關他的事情。”
另一方面,蔚邵卿也在全力搜尋玉秀,這事肯定同玉秀的失蹤有所聯繫。
季延一目光落在澄澈的茶水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胸口沉甸甸的。這一刻,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憋屈難受的感覺。
“你很喜歡他?”
安寧擡眼,目光清澈明亮,卻帶着淡淡的堅定,“我喜歡他。”也堅信他同樣喜歡我。
季延一在她眼中讀懂了這樣的決心,原本就噸疼的心又被針給狠狠紮了好幾下。他能夠在蔚邵卿面前,堂堂正正表示自己喜歡安寧,想要追求她。但是在心有所屬的安寧面前,卻放不出半句的狠話。
再次睜眼的時候,他眼中已經沉澱下所有的情緒,最後只餘一句平靜的話語,“你幸福就好。”
即使如此,也不代表着他半分機會都沒有。季延一不屑使用下作的手段去爭奪,但若是蔚邵卿對她不好,辜負她的心意的話,那麼到時候即使他搶她過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倘若這時候說出他的心意,也只會徒惹安寧的煩惱罷了。
他默不作聲地將視線放空,不肯在她面前表現出絲毫的弱點。再擡起頭的時候,依舊是那位無所畏懼驕傲張揚的季將軍。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季延一才站起身,說道:“我該回去了。”
安寧點點頭又搖頭,“你等等,我將方子寫給你。”
一張泡芙的方子,寫完後也花不了多少的時間。安寧寫好後,將方子遞給季延一。
季延一捏着泡芙的方子,離開了周家。安寧並不知道他後來還同季延一打了一架。
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從她將李媒婆送到衙門後,她家果然消停了不少。
安寧瞬間覺得神清氣爽,早該這麼做了嘛!人越是軟,別人就越當你好欺負呢。
另一方面,安寧和李豔也開始着手做他們的事情。百花樓經過了之前那選美,風頭可是壓過了其他的青樓,來往之間,更是有不少的達官貴族。在京城裡呆的官員,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所謂的敵人,有的即使達不到敵人的地步,但是若是遇到可以添堵的事情,自然也願意添堵一把。
李豔這裡明顯收集了不少同散播流言有怨的人家,等他們家的人來百花樓的時候,讓樓裡的姑娘若無其事地將他們污衊安寧的話語說出來。當然樓裡的姑娘都十分聰明,都表示是從別處聽來的。
加上安寧也發動手下,將名單上的人散播出去。
帶着苗兒回來的陸鳳萱也一起幫忙,她目前手下也有不少能夠做事的人。
三邊一起下手,短短兩天時間,形勢便來了一個逆轉。京城中的人都知道原來安寧前些天之所以被說不育都是有不少的人家在背後下黑手。這種陷害的戲碼正是老百姓們喜聞樂見的劇情。另一方面,安寧這位縣主因爲是平民出身的緣故,加上之前還有那水稻的功勞,所以老百姓心裡本來就偏向她。如今聽聞她被陷害,好幾個更是義憤填膺的。而且說實話,這種手段太過下作,直接從人家女孩子的名聲上下手,有不少人都很是唾棄。東平王府、陸家、王家、蘇家、魏家等人家,名聲在這一回都徹底臭掉了。
尤其是後面幾家,他們明面上還是周家的朋友呢,卻下這種毒手,這種雙面做派讓世人唾棄不已。
安寧還直接將之前那些散播流言的人給送去了衙門,一審問,罪證確鑿。
這幾家的人自然都紛紛表示這是他們個人的行爲,不關他們的事情。不過就算是傻子也不會真的信了他們這話。
王家等幾家則是紛紛要給周家上門賠罪送禮。對於這種背後插刀的,比起陸家等有仇的人家,安寧明顯更恨他們。
她不僅讓門房拒絕讓他們進來,還直接在門口貼了一張大字報,上面寫着“王家、魏家、蘇家不得入內,狗可以入內。”
意思便是這三家連狗都不如。
事情傳出去後,這幾家臉皮更是被揭了下來踩了一通。
蔚邵卿也下令模仿安寧這招,只是不同於安寧只寫這三家,他將名單上所有的人家全都寫了過去。
雖然也有個別人表示得以德報怨,安寧如此行事太過狹隘,沒有容人之量,得向聖人看齊一類。
大多數人對於這種說法都是呵呵,正常人被這樣毀滅名聲,本來就是不死不休。
安寧直接記下說這話的人家,嗯,似乎是一個叫做朱姓的御史。
就這水平,還好意思當御史。
安寧最近本來心情就不太愉快,有這樣送上門的打臉工具,不要白不要,她直接寫了一篇的策論。世人常說以德報怨,不少人真以爲聖人是要教導我們別人欺負了我們,我們得原諒人。但其實原話卻是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她策論上直接分析了這話,又普及了所謂的僞聖人。所謂的僞聖人便是慷別人之慨。真正的聖人對待親人朋友溫柔寬容,可是在對待敵人上卻不會姑息原諒。而僞聖人便是別人遇到事,他就站在道德角度,勸你去原諒、大度、諒解,自己遇到事,便瞬間不善良不美好了。
整篇策論她應經論典,直接將那朱御史給諷刺爲僞聖人,僞聖人比真小人更讓人可厭。末了,又諷刺朱御史的才學,連聖人之言都能扭曲,這樣的人品才學實在讓人懷疑。
她直接將文章發表到大周月報上。楚季同本身是她的老熟人,加上她這文章寫得的確是好,水平夠上了。楚季同的性子頗爲豪爽,看朱御史這人不順眼許久了,直接插隊給安寧安排在幾天後的月報上。
朱御史以前就挺喜歡站在高道德角度對別人指手畫腳,別的人爲了所謂的顏面,也不同他計較,讓他越發自得。誰知道卻遇到了安寧這個完全不給他顏面的人,他倒是想反駁一二,但作爲理科生,安寧整篇文條理分明,極擅文字遊戲的她更是不留下所謂的漏洞。
他若是反駁了,說不定還落得一個不尊聖人之言的名諱,把他氣得直接臥病在牀。
更讓他恐慌的是,凌青恆在看了那文章後,也誇安寧寫得好,不愧是有名的才女。
底下的官員頓時看清上頭的風向,立即落井下石,沒多久功夫,朱御史身上便多了不少的罪名,最後被貶爲白身。凌青恆還送了他一套四書五經,意思是讓他回去好好重新學習。
這對一個曾經考中進士的人,簡直就是最大的打臉。
不過經過這一遭,大家也意識到,周安寧的確挺兇殘的,你說她,人家很有可能寫一篇文章,把你罵得沒臉呆京城。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當然安寧自認爲自己是個淑女,同流氓什麼的根本沒有半點的關係。
該打臉的人都打臉了,安寧心情瞬間愉快起來了。京城裡也沒有人敢在扯着她不育的事情,之前那些趁火打劫,慫恿媒婆上門提親的人,更是害怕安寧來一手秋後算賬。
安寧現在還真沒有什麼心情同他們算賬,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蔚邵卿眼角的青色,問道:“你被打了?”
誰這麼兇殘!居然敢打蔚邵卿!不對,蔚邵卿的身手那麼好,誰有本事揍他了?
蔚邵卿倒是很淡定,同他打了一場的季延一也沒比他好多少。
別人是打人不打臉,這兩人是打人盡往對方臉上去了。
不過作爲即將抱得美人歸的蔚邵卿,相比較來說,就要更大度一點。
他咳嗽了一聲,說道:“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腳。”季延一沒真的告白,他纔不會傻到幫情敵點名。
安寧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你當我是貝貝呢。”摔跤能摔成這樣,誰相信啊!
蔚邵卿怕她繼續追究下去,很乾脆地選擇了爆大料,他接下來的話語也的確讓安寧沒心思琢磨這事了。
“我打算向陛下請旨,讓他爲我們指婚。”
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震得安寧腦袋暈乎乎的,有些反應不過來。偏偏說話的人還一臉淡定,彷彿只是在同她討論今天的晚飯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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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腹黑王爺的嬌蠻奴妃》
作者景颯
她是現代醫科大學高材生,海邊度假時突然被大浪拍到了古代,身穿比基尼從天而降,掉進了魏國榮王爺的浴桶裡。
他是赫赫有名的魏國榮王,丰神俊朗,手握大權,乃是天下九公子之首。
一場戰亂,他身負重傷,整日都是病怏怏!
爲了生存,她女扮男裝在榮王府當起了家丁,專門負責伺候身體虛弱的榮王爺。
日久天長,他漸漸發現了端倪。那一夜,他狠狠的撕碎了她的一切僞裝,包括她的女扮男裝。
誰說他虛弱?明明是個腹黑裝病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