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偏心的安寧,親疏有別

雖然陸琴秋很快就找到了證據,證明這一切都是葉詩詩偷樑換柱的事情。

即使如此,她這個醜也是丟盡了。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這個說詞的,不少人覺得她這只是藉口。還有一些相信的人,也在嘲笑她。誰讓她自己沒眼光,居然同葉詩詩這種人來往,還親熱有加。葉詩詩的名聲固然是跌到了谷底,陸琴秋卻也沒好多少。她在家裡氣哭了好幾回。

最後她受不住外面的流言,只好先到莊子那邊去避一避。

陸琴秋的父母對於自己才貌雙全的女兒抱有很大的期望,所以纔會在陸琴秋進入京城後便開始爲女兒造勢。就算家世比不過別人,也要用名聲來彌補。誰知道最近期間的努力卻的因爲葉詩詩而毀於一旦。他們便將怒氣遷到葉家身上。

於是葉和風十多年前,出賣自己舅家的事情就這樣又被翻了出來。一時之間,葉家除了葉老夫人以外,都屬於人人鄙夷的對象。若是當年李家的確參與謀反,葉和風這一行徑還能說是大義滅親。但偏偏李家確實無辜的,而且名聲還不錯,最後卻落得全家都沒好下場,人們都是同情弱者的,自然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了葉和風身上。就連李玉娘當時的死亡,也有人言之鑿鑿表示是被葉和風逼死的。葉老夫人這些年同葉和風的冷淡也被人們找出了理由。將心比心一下,沒有人會希望有這樣的女婿和親戚。他這些手段太過狠辣無情。

葉和風唯一的兒子也不敢外出,一外出迎接他的便是口水。就連葉家的下人,出去買東西,那些小攤販都故意給他們多加錢。葉家的宅子和牆,更是享受到了和江菡一樣的待遇,被丟臭雞蛋和爛菜葉。

在這種人人喊打的情況下,葉和風根本沒法在京城裡繼續呆下去。他甚至有種寸步難行的感覺。他原本以爲自己十多年前被貶,便是最大的痛苦。可是同現在人人吐口水的局面相比,那時候反而都算是幸福了。

他那時候偷偷外出,卻被認出來,然後毫不客氣澆了一身的夜香。即使他回去以後,洗了一遍又一遍的,身上的臭味仍然存在,人人經過他的時候都忍不住掩住鼻子,眼中都是鄙夷不屑。

那臭味似乎就此黏在他身上,揮散不開。葉家的下人將這事傳出去,又讓大家看了一場笑話。衆人皆認爲,這是他靈魂爛到了根底,所以無論怎麼洗都洗不掉身上的臭味。

葉和風完全不知道,自己這臭味其實是安寧的手筆。安寧不過是讓人在他平時的飯菜中和喝的水中,添加了一種藥。這種藥服用後,對身體無害,只會讓人身上散發出一股如同糞便一樣的臭味。葉和風出門被潑糞,也是安寧安排的。

現在的葉和風在京城之中,已經完全呆不下去了,加上葉家的一些下人又都人心惶惶的,他只好散了大部分下人,只餘下幾個。然後全家包袱款款,準備去鄉下地方窩着。至少在那裡,沒有人會說他,也不會出門就被砸東西。他們只要好好遮掩自己的身份,就能夠安安穩穩地活下來。只是葉和風心中也清楚,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再無回京的一天,他的仕途更是徹底沒有希望。

他去鄉下的話,肯定得帶着一兒一女。若是以前,葉詩詩知道自己得去鄉下種田,肯定打死都不願意。但如今她已經沒指望嫁入好人家了,所以還是乖乖跟着葉和風走了。

葉老夫人卻依舊選擇留在京城中。同葉和風不同,京城的人對於葉老夫人是同情居多,所以她留在京城裡也不用擔心流言。

葉和風心中明白,葉老夫人如今是不可能向過去一樣,每個月還給他們一點開銷,他帶母親回去,反而多了一張吃飯的嘴,加上葉老夫人身邊還有好幾個丫鬟都沒裁掉。所以葉和風也懶得作樣,在知道母親不肯離開後,便自己帶着一雙兒女走了。

葉和風不在,李豔去探望葉老夫人也方便了許多,不再像是以前一樣,非得讓葉老夫人一個老人家出門。安寧見李豔最近的笑容增加了不少,也很爲她感到高興。李豔還打算過段時間,便以葉老夫人所認的義孫女陪在葉老夫人身邊。

一切似乎都走向了不錯的結局。

桃花源的經營步上正軌,她店鋪裡新上市的薄荷膏也賣得如火如荼。田地中春天種下的那些套種作物也都已經到了收穫的季節。

到現在這個地位,安寧已經不需要親自過去監督,只需要讓信得過的人去田地間統計作物即可。那些收成的產量都十分喜人,在將這些數值做成實驗表格彙總的時候,安寧手都有些在顫抖。

她心中十分清楚,這每一份的成果,最終都會讓普通老百姓受益。雜交水稻、套種種植、水稻養魚……她前世所學會的那些知識,在穿越過來後,逐漸派上了用場。她甚至覺得,她在現代,做下的最對的選擇便是選了那農科的專業。安寧認認真真寫着這實驗報告,等花了整整三天時間搞定以後,覺得她似乎不需要用油畫作爲今年的壽禮了。對於凌青恆來說,這份實驗成果,甚至比一百張油畫來得重要。

安寧的想法很簡單,今年用不上,明年總該能用上,有備無患。

天晴倒是十分講義氣,在九月初的時候,便以想念她爲理由,將她召喚到了宮中,陪她一段時間。因爲有了套種種植的實驗報告作爲今年的壽禮,安寧現在雖然不像是之前一樣,着急着在今年萬壽節之前搞定油畫,不過若是能提前搞定明年的壽禮也是挺好的。

她原本爲了趕時間,還想着油畫不用畫得如同蔚邵卿那幅那般大,大概一半大小就可以。如今憑空多出了那麼多時間,倒是可以將之前的想法付諸行動了。

安寧並非第一次進宮,加上她心中挺清楚這次進宮的目的,只是帶上幾套換洗的衣服,連顏料和特製的畫布都不需要。像禮物這種東西,若是提前泄露出去就沒意思了。所以安寧可沒辦法像對待蔚邵卿一樣,直接將天子每天抓來做模特,只能先暗戳戳畫一下素描畫,到時候等回到家中以後,再畫成大幅的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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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見到她的時候,很是開心,眨了眨眼看着她,說道:“母后和皇祖母也覺得糖蒸酥酪好吃,她們當時聽我和皇姐說去桃花源玩的情況,也對你那店很感興趣呢。”

安寧簡直要受寵若驚了。這簡直就是對她店鋪最大的宣傳,大周王朝身份最高的兩位女性,都覺得她店好……難怪她進宮以前,覺得這些天申請成爲會員的人越來越多了,敢情還有這麼一遭。

她心中也很清楚,這其中天晴估計出力不少。天晴在兩位娘娘面前,都頗得臉面。天晴提起這事,她便聞絃歌而知雅意,說道:“我編號一和編號二的玉牌,也只有兩位娘娘配的。”

至於她自己,嗯,就勉爲其難拿編號三好了。就算兩位娘娘沒法出宮,也不太可能去她那店裡,但是她們若是願意收下這貴賓卡,本身就代表着一種支持的態度。安寧決定等下就讓人趕緊將那玉牌送到宮裡。

天晴滿意地點頭,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月華宮裡走,對她說道:“這幾日祖母的胃口不太好,南風姑姑知道她喜歡吃那酥酪,特地尋人出宮去你店裡買了回來。”

安寧道:“太后娘娘喜歡吃,便是我的榮幸,我等下直接將這方子寫給南風姑姑好了。”

以太后娘娘的性情,她也不可能隨意讓方子流傳出去,影響安寧的生意,所以安寧一點都不擔心。

天晴輕聲笑道:“你倒是大方。我原本只是想着你來了這宮裡,正好可以親自做給祖母吃,沒想到你行事比我還大氣。”

安寧笑笑沒說話。

安寧本來就沒帶多少東西進來,很快就收拾好了。她每次來皇宮的時候,要麼和天晴同牀共枕——反正牀夠大,要麼房間就在天晴的隔壁。

收拾好東西,安寧便先去天晴的小廚房裡,做起了糖蒸酥酪。糖蒸酥酪做法本來就不難,在不缺冰的情況下。安寧做了十五碗,也沒花多少的時間。等酥酪從冰櫃中拿出來以後,還散發着微微的涼意。這古代的簡易冰櫃也就是在大大的櫃子四周堆滿冰塊罷了。

按照凌天晴的說法是,若不是因爲現在皇宮內的冰塊都由蔚邵卿承包,根本不缺,她還沒有這麼奢侈的冰櫃使用。

白雪也偷偷告訴她,凌天晴這裡冰塊的分量也比別處多,只少於皇帝陛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安寧深知這其中估計是蔚邵卿看在天晴和她的關係上,特地添加的,心中不由有些感動。

她想起玉容往蔚家送完糖蒸酥酪以後,告訴過她,蔚邵卿還挺喜歡吃這東西的,心中念頭一起,便打算等下也給他送上一份。反正那個時間蔚邵卿肯定是在皇宮裡執勤的。

不過在給蔚邵卿送之前,她還得先帶帶上這些去拜訪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她們先去的是太后宮裡,太后年紀大了,越發喜歡小輩圍在身邊說笑,見到安寧和天晴的時候果然很是開心。

安寧素來嘴甜,所以很有長輩緣,她在太后面前不卑不亢,含笑道:“我原本進宮的時候,還以爲是天晴想我了,心裡還十分感動,覺得她沒忘記我這個朋友。結果等我進來後,天晴便說太后娘娘最近胃口不好,就愛吃那糖蒸酥酪,非要我做上一些,原來她是爲了這原因才讓我進來的,害我白感動了一場。”

太后娘娘聽了後,笑得合不攏嘴。對她來說,聽到自己的孫女如此關心自己,心中自然比蜜還甜,她還爲天晴說道:“天晴這孩子一向嘴硬心軟,她其實也是想你了,不然完全可以出宮讓人買就行了,何必非要你進來呢。”

安寧繼續道:“不過我後來就想通了,我是哪個名牌上的人,哪裡能同太后娘娘相比。嗯,雖然比不過娘娘,但是能比得過其他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天晴這時候開口了:“嗯,你在我心中得排好幾位之後呢。排在你前面的有皇后、母后、有大姐姐,有……”她一連串的數了下來。

安寧手捂着臉,聲音那叫一個哀怨:“好了,不用說了,我已經徹底知道我的地位了。”

太后被她們兩個小姑娘一搭一唱給逗樂了,嘴巴就沒合起過。

南風姑姑看向她們兩個的眼神也很溫柔,每次她們來看娘娘,娘娘都能多吃一碗飯。

在進行完在太后面前刷存在的日常任務後,她們繼續拎着食盒去皇后宮裡。

安寧原本有心告訴皇后娘娘李豔的消息,從季皇后之前特地送給李豔的那些東西來看,她對自己閨閣好友的女兒十分上心。轉念一想,安寧還是放棄了,畢竟她還沒問過李豔的意見呢。

等宮裡一個個拜訪過後,安寧那叫一個疲憊。宮裡的人精不少,不少的嬪妃可不像是皇后和太后那麼好性子,一不留神就可能得罪人,所以她每次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她今天是因爲第一天進宮,加上至少會在宮裡住個十天,所以才得拜訪一下。明天就輕鬆多了,只需要日常刷太后和皇后即可。

天晴十分講義氣,即使她很討厭同其他嬪妃打交道,但爲了自己的好友,還是一個個打了個照面。

兩人休息了一會兒,便讓白雪她們趕緊將糖蒸酥酪端上來。

一碗冰涼的酥酪下肚,美食足以將鬱悶的情緒治癒,安寧覺得自己又重新活過來了。她今天做的糖蒸酥酪不算少,除去送人的,她和天晴吃的,還有剩下好幾份。她留了一份給蔚邵卿,看了一下剩餘的,很大方表示:“玉容、白雪和百靈,你們兩個也一人吃一份。”

至於其他人,就沒辦法了。

三人都知道她性格,也不同她客氣。在謝過之後,便開心地端着一碗在一旁吃了。

天晴吃了一碗以後,還嫌不夠,又吃了一碗。拿來盛糖蒸酥酪的碗本身就挺小的,她感覺才吃沒幾口就已經沒了。

眼看着天晴的手要伸向最後一份,安寧連忙阻止了,“等等,這份得留着。”

“留着幹嘛?不是說這東西放久了不好嗎?”

安寧咬咬牙,還是說了出來,“我留給表哥的。”

“哦~”天晴那一聲哦說得那叫一個意味深長,實在很欠打。

安寧吃完自己的那份,將剩餘的那一份裝在那種小的冰櫃之中。她覺得單單給表哥送,似乎太給他拉仇恨了,不好不好。正好小廚房剛剛做了冰鎮酸梅湯,她索性再拎一壺過去,也算是給蔚邵卿的下屬嚐嚐。嗯,除了喝的,吃的點心也得準備幾道。

安寧不僅準備了甜的點心,爲了鹹黨,也準備了幾樣鹹的點心。蝦餃、椒鹽桃酥、生煎……她一個人肯定拎不動這麼多,除了玉容外,天晴手一揮,讓白雪和兩個侍女、兩個內侍幫她一起。

不過她嚴重懷疑,天晴肯定是看在她多做出的那幾樣點心的份上才如此好心。

白雪還特地幫她問了一下,知道今日蔚邵卿巡邏的地方是在養心殿附近,天子平時下朝,除了養心殿便是呆在御書房中,偶爾看完奏摺,辦完政事,也會去御花園走走逛逛。

安寧有點擔心,這樣直接過去,會不會撞上皇帝,白雪笑了笑,說道:“沒事,剛剛陛下正好去太后娘娘宮裡呢。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來。”意識到自己說這話有窺視聖駕的嫌疑,白雪壓低了嗓音,只附在安寧耳邊這樣說。

安寧鬆了口氣,問道:“平時會有人給他們送吃的嗎?”她擔心自己的行爲太過特立獨行。

白雪笑道:“姑娘不必擔心。平時也時常會有宮女給他們送吃食,只是接受不接受,便看他們自己了。在這種天氣,有些娘娘也會讓人給他們送水。”她抿脣一笑,能夠在皇宮裡擔任侍衛的,基本家世都不錯。加上大家也不可能放任長得醜的出現在皇帝面前,所以大部分都是水平以上。自然有些宮女會因此動了春心。

至於那些娘娘送吃食,那便是爲了收買人心了。不過這些侍衛也都不是傻子,不可能因爲這麼一點吃食就被拉攏過去,加上上頭還有皇帝看着,那些嬪妃即使想爲兒子出力,也不敢做得太過明顯。

安寧一行人慢慢走到養心殿附近的小花園,站在她這裡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那些侍衛盡忠職守地佇立在各自的位置上。安寧掃了一圈,立即就看到了蔚邵卿。在這些人中,他的相貌風姿也是如此得出類拔萃,就如同夜晚時候,天上的星辰再多,也奪走不了月亮的光輝。

蔚邵卿原本是背對着他們的,卻忽的轉過頭,視線與她相觸,安寧不自覺抿出微笑的弧度。蔚邵卿微不可見地對她點了下頭。

小花園中有不少的石凳石椅,在不遠處,還有一個涼亭。安寧便將那些食盒都放在上面,白雪則是走了過去,同蔚邵卿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走了回來,對安寧說道:“蔚侯爺現在正在執勤,不好離開。”

安寧問道:“他還有多久休息?”

白雪道:“還有一刻鐘時間。”

安寧笑道:“那就等好了。他們其他人應該也都是一刻鐘以後換班的吧。”

白雪點點頭。

一行人便直接在石凳上坐了下來,玉容還拿起手絹,鋪在上面。安寧坐下,此時正是傍晚時分,天氣不算炎熱,她坐在有綠蔭遮掩的石凳上。風輕輕吹拂而來,帶來了各種花混合而成的淡淡香氣。

白雪看着遠處,對安寧說道:“這時節正是做桂花糕的時候呢。”

安寧被她一說,便想起了以前在宣州那邊買的桂花糕,味道那叫一個好,即使是她自己,也做不出比那家店更好吃的桂花糕。她想了想,對玉容說道:“到時候寫信回去,讓她們多摘一些桂花花瓣,我們來蒸花露,做木樨清露。”

白雪好奇問道:“木樨清露不是貢品嗎?姑娘也會做這個?”

玉容臉上浮現出一絲與有榮焉的驕傲,“我家姑娘自己試着做了幾回,做出來的木樨清露味道同貢品的可像了。”

安寧十分清楚,她純粹是沾了前世的光,若不是前世看過這一些吃食做法,她哪裡會去搗鼓這些。尤其是紅樓夢,高中時候的她格外喜歡紅樓夢這部作品,連帶着裡面出現的一些美食,也會去搜索,並且親自動手試過,不然穿越過來後,哪裡能夠什麼都會。

白雪拍手笑道:“公主沒胃口的時候,也喜歡調一碗來吃呢。雖然公主受寵,但是一年最多也就收到五瓶。”凌天晴對她身邊兩個貼身大宮女又好,不會吃獨食,常常也分給她們,所以就更加不夠用了。只不過即使是其他娘娘,最多也就是收到兩瓶,所以凌天晴哪裡好意思多要呢。畢竟這上貢的木樨清露,每一年都是有數量限制。

安寧笑道:“那沒事,我多做一些。到時候多送幾瓶過來給天晴,讓她可以喝一碗倒一碗。”

只能說這時代缺乏太多的笑料,導致安寧一句“喝一碗倒一碗”都能夠讓這些宮女太監笑得前俯後仰的。

安寧來到宮裡,倒是被天晴給提示了一回。反正對她來說,手頭不缺硝石,製冰十分容易,那麼她回到家裡後,也可以做一個專門用來儲存東西的冰櫃。

一羣人一起說說笑笑,一刻鐘時間並不難熬,很快就過去了。

白雪之前就同蔚邵卿說過,她們今天帶了好幾樣點心過來,所以蔚邵卿那些換班休息的屬下也跟着一起來了。

安寧早就將蔚邵卿的那份單獨準備好,收在一個食盒中,自己拎着。

其中一位一看就同蔚邵卿十分熟絡的侍衛還笑道:“我們可都是託了統領的福。”

玉容將點心一樣樣拿出來,她們在出來的時候,還帶了好幾個杯子,玻璃杯中盛滿了冰涼的酸梅湯,酸酸甜甜的氣味鑽到鼻中,讓人口舌生津。再加上一樣樣精緻小巧的點心,用看的就能猜出其放入嘴裡的好滋味。

這些侍衛都是蔚邵卿的下屬,加上又執勤了一天,也不同安寧她們客氣,再道謝過後,便興高采烈地坐了下來。比較鬱悶的是那些正好輪到他們執勤的人,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同僚在那邊享受美食,自己卻只能乖乖站着。還有幾個促狹的,還故意嘴裡叼着一塊餅乾,手裡捧着一杯酸梅湯,跑人家面前吃。那種得瑟的笑容,看得那些侍衛牙癢癢的,紛紛決定等明天一定要好好揍上這臭小子一頓。

周圍的石椅都已經被這羣人給霸佔了,連個位置都沒留下。

蔚邵卿也不在意,直接伸手指了指遠處的亭子,“去哪裡坐坐?”

他同安寧在明面上便是表兄妹的關係,加上兩人又一派風光霽月的坦然態度,任誰也不會說他們兩個之間有何私情。事實上,蔚邵卿也樂得人家往這方面誤解去,若是能因此減少幾個情敵,那就更好了。

他接過安寧手中的食盒,神情從容不迫。

安寧微微一笑,“那就一起去吧。”

兩人慢慢走到涼亭那裡,等蔚邵卿將食盒擱在桌上,安寧從食盒中拿出一份糖蒸酥酪。糖蒸酥酪裝在食盒裡的時候,周圍還特地擺了一些碎冰塊,所以到現在還是冰涼的。

蔚邵卿見到白嫩細滑的酥酪,眸子中閃過暖意,“這是特地給我做的?”

被他點出後,安寧反而有種莫名的羞惱,她輕輕哼了一聲,“你只是沾光而已,多做了好幾份,正好你在宮裡,所以才順便給你的。”

蔚邵卿用含着淡淡笑意的眸子瞅着她,瞅得安甯越發不自在,頗有如芒在背的感覺。

他淡淡的語氣聽不出額外的情緒,“季延一也在宮裡。”

“咦?”安寧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說到季延一身上,難不成,他覺得她也應該給季延一送上一份?她有些苦惱,“不過今天只剩下一份了,所以只能給你。嗯,明天再多做一份給他好了。”

季延一於她好歹有救命之恩,兩人也算得上是朋友,她還真可以給他送上一份。

蔚邵卿捏着湯勺的手僵了僵,他原本只是想要點醒安寧,安寧想着給送這個,卻不曾想過季延一。誰知道,似乎反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他十分認真地說道:“季延一應該不喜歡吃這個。”

安寧看了他一眼,感慨:“你們兩個關係倒是不錯,你連這個都知道。”

蔚邵卿沒說什麼,繼續慢慢品嚐酥酪的味道。

忽的,蔚邵卿的動作卻停了下來,行了一個半禮,“見過陛下。”

安寧轉過頭,看見天子凌青恆朝他們這個方向緩緩走來,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意,她也跟着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禮。

凌青恆示意讓他們起來,視線落在桌上這些吃食上,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你這丫頭,對邵卿倒好。”

安寧道:“他畢竟是我表哥。”

凌青恆負手站着,沒有坐下來的意思。他沒坐,安寧和蔚邵卿自然也沒有坐的道理,兩人並立站在一起。

凌青恆道:“那些侍衛吃的東西也是你送來的嗎?”

安寧聽他話語之中,只有些許的好奇,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點點頭,道:“我看這天氣炎熱,正好多做了一些吃食,索性就送來一些。”

凌青恆瞥了含笑不語的蔚邵卿,哼了一聲,“我看他們吃的,可沒邵卿吃的這些好,你這是偏心啊。”

安寧除了糖蒸酥酪,還另外給蔚邵卿多做了一份小小的水果冰。

安寧笑道:“人的心臟本來就是偏的,這哪裡是我能夠改變的。論遠近親疏之別,我也沒有虧待表哥的道理。”

凌青恆失笑,他沒想到周安寧即使是偏心,也是偏心得堂堂正正,還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像一般人,被他這麼一問,都會找出各種理由。

他的語氣有些玩味,“也就是說邵卿是屬於親疏之別中,親的那部分?”

安寧總覺得被他這麼一說,似乎有哪裡不對的樣子,她有些遲疑地點了下頭。

“那延一呢?”凌青恆現在的口吻,像極了民間那種興致勃勃探討流言蜚語的三姑六婆。

安寧這是今天第二次聽到季延一的名字,她的聲音不帶任何的猶豫,“季將軍於我有救命之恩,是我的朋友。”

凌青恆臉上笑意收斂,神情也多了一縷的鄭重其事,“所以延一同邵卿相比,屬於疏的那部分吧?”

安寧覺得這不是廢話嗎?但若是直接承認這點的話,似乎又不太好。她靈機一動,反問道:“小女斗膽問一問陛下,於陛下來說,孰重孰輕?”

凌青恆怔了怔,隨即哈哈笑了起來,“好你個周安寧,居然直接反將朕一軍。”

他笑着看她一眼,“雖然你沒回答那問題,但朕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便不爲難你們了。”他頓了頓,轉身離去,那股瀟灑勁頭讓安寧略一怔忪。

一個略顯親暱的表哥稱呼,一個彬彬有禮的“季將軍”,對於周安寧來說,親疏立顯。算了,小輩自有小輩福,無論是蔚邵卿還是季延一,都是他信任寵愛的心腹,何必非要插手。連最有資格的梓潼都沒介入的意思,他還是在一旁圍觀就可以。

天子這趟可謂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讓安寧完全弄不明白他過來是幹嘛的。難不成,真的只是單純地同他們說說話嗎?

蔚邵卿則是十分淡定地坐了下來,將剩餘的那些吃完,又對安寧說道:“今日也算是在陛下面前過了明路。以後你即使常常送東西過來,也不會有人在陛下面前說什麼。”

安寧瞪了他一眼,“沒有以後了。誰告訴你還有以後的?”

蔚邵卿道:“你剛剛不是都說偏心我了?那麼何不偏心到底?”

安寧微妙的有種被蔚邵卿調戲了一把的錯覺,她偏偏不想如他所願,笑靨如花,“我偏心的人可多了。我還偏心我娘、慧姐兒、三嫂、聰哥兒、金寶……”

她一個個數下來,至少數了十來個,包括安玲瓏和凌天晴等好友,就是不肯說蔚邵卿的名字。

蔚邵卿卻不生氣,嘴角掛着一抹怡然自得的笑容,看着安寧在那邊數着名字,片刻之後,纔不緊不慢說道:“看來我還有很多努力的地方,至少得多前進幾位。”

連前十都排不進去的話,那就太丟臉了。

唯一讓他欣慰的,安寧所列出的名字中,沒有一個是他的情敵,正因爲如此,蔚邵卿纔可以好整以暇地調戲了一回,“你做的果然比店裡賣的還要好吃。你明天還會過來嗎?”

安寧將這些乾淨的碟子收好,放入食盒之中,說道:“看我心情。心情好就送,心情不好就不送。”

心裡卻開始琢磨着,明天要是送過來的話,得準備哪幾樣好呢?蔚邵卿似乎對燒麥挺喜歡的,吃這個的時候,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比吃別的要高一些,僅次於糖蒸酥酪。

她今天所做的是香菇燒麥,小小的一個,一口就可以吃完。明天來嘗試一下鮮蝦燒賣、筍肉燒麥好了,正好又到了吃螃蟹的季節,天晴的小廚房底下還有人送來了兩簍子的螃蟹,安寧思索着,要不要留下一些,來做一下蟹肉燒麥,蟹黃燒麥也是可以。

她腦海中一邊翻滾着明天的菜單,一邊拎着食盒,準備回月華宮。

蔚邵卿倒是沒有問安寧入宮的原因,只是囑咐她,平時還是不要隨意外出走動,就算想出來逛花園,也得多帶一些人手。

安寧斜了他一眼,將頭點的如同搗年糕,“我懂了,我這些天就每天呆天晴宮裡,不出來。嗯,下午也不出來送吃的。”

蔚邵卿:“……”。

倘若蔚邵卿生活在現代,現在一定會忍不出上網去發一個帖子,內容如下:“家中表妹叛逆期到來,熱衷擡槓頂嘴,求支援,在線急。”

安寧見他難得露出無奈的神情,噗嗤一笑,“我開玩笑的,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

她也覺得自己最近真的是越來越惡趣味了,似乎以見蔚邵卿變臉爲樂。這不能怪她,誰讓蔚邵卿平時總是那種運籌帷幄萬事皆在掌控之中的篤定模樣,每每讓他露出點屬於人類的表情,那種成就感,甚至不比她初被封爲鄉君差多少。

蔚邵卿送了她一段路後,便回去了。

安寧投喂完畢,又成功看到蔚邵卿變臉,心情愉悅地回去。

回去後,便看見凌天晴正在同一簍子的螃蟹做戰鬥。別的公主都是坐好等吃的,這位倒好,還挺喜歡親自下場的。

安寧挽起袖子,立刻殺了進去,加入隊伍之中。

月華宮大戰螃蟹,求組隊。

晚上月華宮除了蒸螃蟹,安寧還將一些螃蟹拿來做蟹黃包和獅子頭。

一壺溫過的黃酒,一隻紅豔豔的螃蟹,一疊的姜醋,便是至高無上的享受。

一宮的人十分滿足地吃了一頓螃蟹宴,還留下幾隻給安寧明天做吃的。

她給蔚邵卿做吃食,蔚邵卿那些下屬多少都沾光了,一個個恨不得安寧多住宮裡幾天,這樣的福利最好不要停啊!

蔚邵卿同樣覺得這種每天等待投喂的日子格外享受,使得他越發期待進宮執勤這工作。只是於他來說,雖然被安寧投喂很美好,但是他更願意安寧早點完全她的任務,早點離開皇宮。皇宮可不像宮外那般逍遙自在,以安寧不受拘束的性子,保不齊什麼情況下就不小心被人給陷害了。他能阻擋住大多數人的算計,卻無法阻止全部的陰謀。

……

安寧可沒忘記自己來到皇宮的目的,等有空的時候便被天晴拉着去她的秘密基地。她手裡拿着一個專門定製的畫板,又捲起一些用來作畫的紙,再帶上自制的炭筆,另外還有一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望眼鏡,然後便跟着天晴一起走了。

天晴所說的這秘密基地,距離她所居住的月華宮還挺近的。其實就是一個佔地面積不算大的山,山上種滿了梨花,按照天晴的說法是,每年梨花盛開的時候,總有一些娘娘跑去賞花。

安寧不解:“這樣的話豈不是很多人都知道?”

天晴神秘地笑了笑,只是拉着她繼續前進。

安寧很快就知道爲何她會信誓旦旦說這是她的秘密基地了。天晴直接領着她走了一條地道,天知道,這地道究竟是什麼時候挖的,如何挖掘而成的。她更傾向於是前朝留下的。而且地道的入口還挺隱秘的,被雜草和石頭遮擋着。

這地道直接通往這山的最高處位置,等安寧從地道中出來以後,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顆巨大的梨樹,這梨樹比她所見過的都要大,三人合抱都未必能抱住。

天晴笑道:“好了,你可以爬到那樹上,拿望遠鏡便可以將整個皇宮收進眼中。”

她平時顯然沒少這麼做。

安寧有點膽戰心驚,“不會被發現吧?”

天晴十分淡定,“被發現你就說是來畫這最大的梨樹。”

安寧想想也是如此,拉着她的手道謝。

安寧以作畫爲理由出來倒還好,但天晴一個公主就不好失蹤太久了,她告訴安寧這條路如何走以後,便回去了,只留下她和玉容。

安寧下意識地捏了捏袖子裡的東西,還好,該帶的東西都帶着,即使出現什麼意外,好歹還有保命的東西。

她眯眼看着這高大的梨樹,咬咬牙,還是哪裡順着枝幹爬了上去,穿越過來這麼久,沒想到第一次爬樹,居然是在這種地方。

玉容在樹下看着她家姑娘一點平時淑女儀態都沒有地爬着樹,覺得安寧還需要再多多練習:作爲淑女,即使是爬樹,也得爬得優雅,爬出水平。

安寧還不知道玉容的心理活動,花了大力氣才爬上。她給自己找了一個好位置,窩着,然後腳晃了晃,這一晃,腳上的繡鞋就掉了。

安寧:“……”

第76章 名聲再揚,楊蕊被退親第110章 刻骨仇恨,遭遇熟人第75章 花癡靜靜,冤家路窄第31章 蔚家孩子,舊友上門第31章 蔚家孩子,舊友上門第79章 未婚夫出現,借屍還魂第39章 所謂情侶,宣州大旱第17章 夢裡夢外,雙重身份第51章 大勢已去第102章 回吻,悶騷第23章 夢中的補刀,恩斷義絕第7章 進宮請旨,永不言悔第16章 偷東西?揍!第2章 以牙還牙,公主私奔第8章 回家第38章 被退親的鄭克第85章 十歲生辰,周安平被閹第106章 所謂爭風吃醋,流言蜚語第29章 指點繡法第12章 打臉,秀恩愛第70章 接二連三的試探第17章 沈家少爺第22章 前未婚夫家的謀劃第46章 不作不死,被搭訕第12章 刻意針對,攜手合作第85章 蔚海迴歸,似曾相識第76章 再次陷害,反將一軍第77章 祠堂開會,躺着也中槍第55章 周慧出嫁,以毒還毒第49章 色迷心竅的舅舅第48章 所謂耍酒瘋,投喂與戲弄第62章 天門冬酒第32章 怪異的母子第15章 狹路相逢,西遊記爆紅第62章 再次解圍,穆芊芊的謀劃第75章 模特蔚邵卿,柳碧彤作死第66章 不負春光不負卿,不賺虧心錢第64章 所謂替身,又來一個表妹第3章 對薄公堂第73章 內賊?秘方泄露第85章 周安平夫妻雙亡,拉皮客第63章 進城第65章 投喂,共騎馬上第2章 登徒子,情書到第67章 所謂賭注,樹林危機第31章 穿越的真相第85章 十歲生辰,周安平被閹第1章 冊封鄉君,酒樓遇事第17章 沈家少爺第29章 最毒婦人心,太子被廢第26章 三角戀,引蛇出洞第46章 不作不死,被搭訕第108章 安寧中毒,再次穿越?第92章 少年心事,悲慘往事第67章 所謂賭注,樹林危機第81章 協同女人掐渣男!第50章 對峙第57章 周李氏拒親,安寧算計孟家第1章 穿越第80章 自作自受,受刺激的梅家兄妹第5章 癡心妄想第14章 製作臭豆腐第23章 善惡終有報,狠狠虐渣受封縣君安寧受傷第26章 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第65章 新鄰居第52章 紫萍報恩,文鬥武鬥第20章 空懸後宮,癡想妄想第27章 淡淡的寵溺,事不過三第9章 被以身相許,獨佔欲第64章 瞞天過海第28章 再遇蔚邵卿第32章 墳前懺悔,再次搬家第51章 大勢已去第3章 兩情相悅,晴天霹靂第77章 祠堂開會,躺着也中槍第106章 所謂爭風吃醋,流言蜚語第35章 沈少爺上門第48章 所謂耍酒瘋,投喂與戲弄第31章 穿越的真相第99章 聰哥兒拜師,壞消息第88章 點醒宅鬥技能,借首飾第44章 被揍了第75章 花癡靜靜,冤家路窄第30章 蠱惑人心,蔚邵卿的私生子?第54章 買丫鬟第53章 箇中緣由第74章 斷絕關係第60章 逗比海賊,珍珠島第7章 進宮請旨,永不言悔第30章 舅舅的婚事第66章 不負春光不負卿,不賺虧心錢第53章 抓姦,自食惡果第48章 所謂耍酒瘋,投喂與戲弄第26章 三角戀,引蛇出洞第14章 製作臭豆腐第1章 穿越第87章 只取一瓢飲,點滿情話技能第79章 未婚夫出現,借屍還魂第72章 嫁禍,自導自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