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很快就到了午飯的時間了。
大家紛紛向安寧道別,安寧和周慧也親自將她們送出門,還每人送了一盒的點心。大部分人都表示,有時間的話,一定會上門來捧場。她們說這話,可謂是真心實意。畢竟安寧的這個會所的確很有趣,不僅有新奇玩意兒,還有美味點心,特別是那糖蒸酥酪,簡直就是一大享受。加上會所招待的又都是她們這些同齡人,對她們來說,還真的是一個可以釋放自己心中壓力的世外桃源。
這也是安寧建造這會所的主要目的。
凌天怡也笑着同她說了幾句話後才離開,她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妹妹跟周安寧關係交好,肯定想再呆一會兒。
安玲瓏拉着她的手,說道:“你上回送我的那薄荷膏,真好用,我被蚊子叮了以後,抹上一些,都不會癢了,冰涼涼的,可舒服了。我們什麼時候也將這東西一起在店裡賣吧,銷量肯定很好。”
安寧道:“這些天我已經在種植一些原料了,前段時間忙着開這個店,所以沒什麼時間,最近倒是可以開始製作。”她還想好了,她那莊子上,不喜歡做染布工作的,也可以來種植薄荷。安寧肯定也會給她們不錯的工錢的。
丁瑜湊了過來,“我去玲瓏家的時候也用了點,果真不錯。而且困的時候,抹在太陽穴附近,可提神了。可惜玲瓏只有一瓶,怎麼都不肯勻給我一點。”
安寧忍不住笑了,這丁瑜還真開發出薄荷膏的第二用途,這個本來就可以用來提神。
“沒事,等我回去後,也送一瓶給你。”她那幾天做了差不多十瓶,給了周李氏、周慧一人兩瓶,自己院子中也留下兩瓶,所以還有剩下一些,送人也沒事。
丁瑜頓時喜笑顏開,拉着她的手,直說還是她大方。說話的時候,還不忘哼了玲瓏一聲。
安寧同她關係不錯,所以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丁瑜平時也是挺大方的小姑娘,每次有了新鮮玩意兒,也不藏私,會送給她們這些好朋友。
等丁瑜和玲瓏都回去吃午餐以後,安寧直接邀請天晴去家中吃飯,凌天晴還真有些懷念周家的美食,也不同安寧客氣,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只是剛出門的時候,沈家一個丫鬟便小跑着過來了。因爲跑了一路的緣故,氣喘吁吁的,不住地大口呼吸,一會兒後,才湊在周慧耳邊偷偷說着什麼。周慧面色不變,嘴角依舊噙着一抹的笑意,回頭對安寧說道:“莊子早上送了幾隻野雞過來,姑姑要過來嘗一下野味嗎?”
安寧心知這恐怕只是藉口,她也有心過去給周慧撐腰,直接點頭應了下來。她和凌天晴關係莫逆,也不需要太多的客套話,直接同凌天晴說道:“我先去沈家一趟,等下回來。你中午直接同我娘她們吃吧。”
凌天晴也不在意,笑了笑,“那你得趕在我回宮之前回來,不然就見不着我了。”
“一定。”安寧笑道,同周慧一起上了馬車。
坐了不到一刻鐘的馬車,便已經到了沈家。周慧還有心情撫平裙襬上的皺痕,再將垂落的髮絲攏到耳後。那個給周慧通風報信的丫鬟還在外頭,裝作買東西的樣子——她當時出府本來就是被紅棗以外出買東西的名頭支使出去的,做戲也得做全套。
從馬車上下來,她們剛進府,府裡的下人便收到少奶奶回來了的消息,一個個跑周慧面前,神情焦急中混合着猶豫。
安寧也裝作不知,問周慧,“這是怎麼了?”
周慧跟着皺眉,“發生什麼事情了?”
站在最前面的王嬤嬤,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啓稟少奶奶,剛剛姑太太突然將衣服都給脫光了,結果,恰好被賴三給看到了。”她沒說的是,不僅看到了,那姑太太居然還不知廉恥地想要往賴三身上靠。可憐那賴三,嚇得差點沒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離開。真是一場無妄之災啊。若是那姑太太是年輕美貌的女子,還能夠說是豔遇一場。可是這姑太太年紀都已經四十多了,而且還因爲愛吃肉食,嫁人後越發沒節制,身上都是贅肉,即使脫得只剩下最裡面的褻衣,也讓人生不出慾望,只覺得那一身抖動的肥肉讓人分外噁心。
安寧一想到那場景,就忍不住想笑,她用手絹遮掩住嘴角的笑意,說道:“我聽說你們府上的姑太太最愛講規矩,怎麼會做出如此輕浮的舉動?”這孟沈氏動不動就喜歡拿規矩說事,她也知道孟府實在不怎麼樣,就喜歡拿她還在沈家尚未出嫁時的規矩。雖然大部分都被周慧給頂了回去,但是也夠膈應人的。
安寧清楚她家慧姐兒的性格,這位沈家二姑太太的出醜,或許有她的推波助瀾,但本質上肯定不會是她親自去設計。
而且……她嘴角微微勾起,今天沈以行可是在家的,說不定原本要出事的便是沈以行。
她轉頭看周慧,周慧眉心蹙起,配合她柔美的面容,頗有楚楚動人的感覺,只是眼中的堅毅,又透露着她本質上是外柔內剛的女子,而不是需要呵護的嬌弱花朵。她嘆了口氣,問道:“姑姑現在如何?有請大夫過來給姑姑看病呢?服侍她的丫鬟都有問過話嗎?怎麼好端端的,會突然這樣?”
王嬤嬤見她條理分明地問話,心中也鬆了口氣,幸好有少奶奶回來處理這事。
“姑太太神智清醒以後,氣得直接暈了過去,現在表姑娘在她牀前服侍。少爺也過去看看了。”
安寧拉了拉慧姐兒的手,“我們也過去瞧瞧吧。”
周慧點點頭,神情嚴肅了幾分。她並沒有因爲孟沈氏丟了這樣的大臉而開心,若不是她小心謹慎,恐怕今天出了這事的便是以行吧。
……
幾人快步來到孟沈氏的房門前。她們還沒踏進去,就聽到孟煙兒在那邊哭訴:“表弟,我娘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還怎麼呆得下去?若是不想要讓我們呆府裡,就直說,何必耍這些小手段呢?如今我孃的名聲都要沒了……”
孟煙兒這話直指周慧,只差沒直接說是周慧設計的。
周慧眼中冷了下來——這孟煙兒還真是倒打一耙。
沈以行道:“這件事,慧兒自然會調查清楚。”
沈以行這話也讓安寧滿意了幾分,至少慧姐兒的眼光不錯,看上的丈夫對她信任值十分高。
周慧直接走了進來,看向沈以行,嘆了口氣,“沒想到我纔不在半天,家裡就出這樣的事情。”
孟煙兒淚眼朦朧地看着她,“弟妹,我娘畢竟是長輩,就算她有錯,你也不該這樣對她啊。”
安寧冷哼道:“沒有證據就往我家慧姐兒身上倒髒水,你這人心思真是惡毒。”
孟煙兒哭道:“除了她,還會有誰?我娘在這府裡可不曾同別人結怨!”
周慧輕聲說道;“既然表姐口口聲聲說是我做的,不如我們就去公堂上辯駁一番如何?直接請官老爺來處理這件事。官老爺明察秋毫,一定不會讓真正的幕後指使者顛倒黑白的。”
她語氣從容鎮定,目光直直地落在孟煙兒身上,“若是我做的,我便認了。若不是我做的,任誰想要污衊我,我也是不允許的。”
安寧道:“慧姐兒雖然出嫁,但在我心中,依舊是周家的姑娘,我也不會讓她讓一些有心人平白扣大帽子。”
孟煙兒有些心虛,若是真讓衙門來調查,她和她孃的那些手筆哪裡還瞞得住。她當然不樂意,直接說道:“公諸於世的話,我孃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她也只能死咬着爲她孃的名聲着想這點。
沈以行卻似乎看出了點什麼,直接說道:“表姐若是真正要爲姑姑好,就該爲姑姑找出幕後真兇,不然姑姑豈不是白白受苦?”
安寧道:“我們及時去衙門,也可以只說你娘中毒,其他事情讓下人好好守口,你孃的名聲自然是無礙的。”
沈以行點點頭,吩咐身邊小廝,“你現在就去衙門報案,讓衙門過來調查姑姑中毒一事。”
那小廝看懂沈以行的眼神,裝作擡腳要走的樣子,“好的,少爺,我馬上就去。”
“不可以!”孟煙兒尖叫道,“只要有一絲泄露的可能性,我都不允許。我娘已經這般的年歲,我哪裡忍心讓她受流言之苦?”
“那你剛剛污衊我家慧姐兒,怎麼就沒想到她以後可能受流言之苦?說也奇怪,你娘受了這樣的苦頭,你不但沒有要幫她調查清楚的意思,反而阻止我們調查真相,你究竟是何居心?”
孟煙兒咬牙道:“我娘若是醒了,肯定也不願自己上公堂的。而且,沈家出了這樣的事情,正該好好掩護,哪裡能夠拿到公堂上讓人說嘴,成爲大街小巷茶餘飯後的談資,那沈家的名聲就沒了。我這都是爲了大家好。”
說到後面,她那點心虛丟開後,盈盈望着沈以行,似乎想要將自己這種大公無私的情感傳達給他。
只可惜沈以行只是看着周慧,根本沒注意她。
周慧輕輕一笑,“既然表姑娘不願上公堂,我們也只好自己調查了。杏子,姑太太在迷失心智之前,是否吃了什麼東西或是去了別的地方?”
杏子是孟沈氏進府後,周慧安排去服侍她的,雖然周慧平素與杏子看似冷冷淡淡,但其實她卻是周慧得用的一個嬤嬤的孃家侄女。
杏子搖搖頭,“今天天氣炎熱,姑太太不想出門,所以一直呆在屋裡唸佛,根本沒出屋子過。”
孟沈氏看不慣周慧的另一點便是周慧在周李氏的薰陶之下信道,孟沈氏卻是虔誠的佛教徒。
沈以行問道:“姑姑今天吃過什麼東西?”
另一個丫鬟說道:“夫人只吃了一疊煙兒小姐送來的點心和燕窩,後來表少爺讓人給夫人又送了一份燕窩,夫人便又吃了一碗。”
孟煙兒說道:“我和表弟怎麼可能害我娘呢!”她可不曾在點心和燕窩中下那東西。
周慧說道:“既然目前只有這線索,那就請大夫來將這三樣東西好好檢查一下,看是不是這東西害了姑姑。”
孟煙兒爲了不被懷疑,也跟着點頭,心中卻有些不安。表弟怎麼也送燕窩給她娘了?究竟是她自己送錯東西害了她娘,還是表弟送來的燕窩害了的?孟煙兒爲了今日謀劃許久,辛苦熬煮了一份的燕窩,分成三份,一份是她自己吃的,一份給她娘,一份給沈以行。沈以行的那份中被她下了那藥,她原本打算等沈以行中了那春藥,按耐不住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同他歡好成就好事。至於給她娘和她自己一份燕窩,純粹是爲了事後大家別想到燕窩身上。
誰知道表弟不但沒事,她娘反而出了大丑,而且那症狀十分像是中了春藥。孟煙兒在害怕的同時,爲了不牽連自己,便決定先下手爲強,把事情嫁禍到周慧身上。等謀害長輩的罪名定了,那周慧一定會被表弟給休了。
等大夫檢查過後,直接指着一個藍色花朵的碗說道:“這燕窩中,被下了那合香散。”
安寧跟着衛先生學習,自然是知道合香散是什麼東西,不就是一種吃了以後,會讓人身體發熱的春藥嘛。只是她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裝作不知。畢竟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不知道這種東西纔是正常的。
周慧直接說道:“這合香散又是何物?是否於人體有害?”
大夫解釋了一下合香散,生怕自己陷入所謂的後宅陰私,連忙就要告退,以免牽扯太多。
沈以行皺眉道:“今日之事,還請大夫不要外泄。”
沈家請來的這大夫醫德很不錯,加上素來又是守口如瓶的人,他說道:“不過我看這位夫人的症狀應該之事暑熱難耐,所以中暑罷了。”言外之意就是,他是上門來看病的,看的還是中暑的病人,自然不會有什麼話往外流傳了。
安寧饒有興致地看着這大夫——這大夫十分上道啊。難怪她也曾聽過這大夫的名聲,也聽說許多達官貴族十分喜歡請他過去看病。因爲人家嘴巴足夠嚴實。
沈以行滿意地點頭,又囑咐人給大夫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等大夫離開以後,他才冷冷看着孟煙兒,說道:“那燕窩是我讓人送給姑姑的。”
出事的引子便是他送過去的那燕窩。現在沈以行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這燕窩本來就是孟煙兒讓人送給他的,只是他不喜歡吃這東西,所以才讓人轉而送給姑姑,誰知道就出了這事。
倘若他當時礙於親戚情面,吃了這東西,那豈不是要做出對不起慧兒的事情?想到這裡,沈以行心中就一陣的噁心。
他之前念在長輩份上,即使二姑姑有諸多失禮的地方,只是堅定地站在慧兒這邊,也沒想過要直接將她們趕出府中,結果反而助長了她們心中的陰私。他不知道孟煙兒這位表姐是什麼時候動了這歪心思的,可是他能夠確定的是,自己可對她一貫守禮,不曾有過曖昧的舉止。
想到這裡,他聲音越發的冰冷,“那碗燕窩,可是表姐你讓我送來給我的。”
孟煙兒被他冰冷的目光和眼神凍得心中一顫,眼淚掉了下去來,“表弟這話若是傳出去,我成什麼人了?我好歹也是大家小姐,哪裡可能會做那事?那燕窩被送到我娘嘴上,保不齊,在路上就已經被人給動了手腳。”
沈以行的奶孃方嬤嬤直接就跪了下來,磕頭,“少爺,老奴一路上不假人手,也不曾動過那燕窩啊,還請少爺爲老奴做主。”
方嬤嬤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去送燕窩的,身邊也有兩個小丫鬟,兩個小丫鬟也紛紛爲她作證,表示她們三人根本就沒打開過,更不可能往裡面加點料。
沈以行親自將方嬤嬤扶了起來,“嬤嬤跟隨我十多年,你的人品我自是信任的。”
周慧卻道:“那麼送燕窩過來的,又是誰?既然不是嬤嬤做的,表姐也說不是你,那看來便是那送燕窩過來書房的丫鬟的問題了。”
孟煙兒生怕出了岔子,因此送燕窩到書房的是她的心腹丫鬟媚兒。
孟煙兒做這事的時候,可沒瞞過媚兒。只是現在媚兒正在外面候着,周慧一發話,便有人將忐忑不安的媚兒給喚了進來。
媚兒本來就心虛着,周慧稍微問了幾句,她便直接腿軟,跪倒在地上,眼神到處飄,“我,我……下合香散的人不是我!”
安寧卻反而笑了,說道:“我們可沒說過你家夫人中的是合香散,又是誰告訴你的?”這媚兒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點,本以爲得花一段時間才套出話,誰知道她卻直接不打自招了。
媚兒渾身冰冷,像是浸在冰水之中一樣,她下意識地看向孟煙兒,說道:“小姐,救我!救救我!”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了。若不是孟煙兒指示,她哪裡會向她求救呢。
孟煙兒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深淵一樣,踩不到底,害怕的情緒將她淹沒。她牙齒緊緊咬着下脣,上前直接一巴掌狠狠甩了過去,“你這賤人!爲何要向表弟下藥?爲何要連累我娘?你說,是不是你思慕表弟,所以才做出這樣的行徑的!?”
這孟煙兒也算是決斷之人,見機不妙,便轉了口風,推到丫鬟身上。於是這整件事情,便成了她的丫鬟思慕沈以行,一時鬼迷心竅做的下作事情。
周慧哪裡會那麼輕易放過她,直接吩咐,“將媚兒壓倒柴房之中,好好審訊,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煙兒怎麼敢讓媚兒被拉走,萬一她不小心說出真相怎麼辦,她慌忙說道:“不可以,媚兒是我的丫鬟。”
安寧道:“你的丫鬟把你的親生母親害成這樣,你卻還護着她,像你這樣不孝之人,也有顏面呆在這裡?”
沈以行厭惡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將媚兒拉下去。”
媚兒只是哭喊道:“救我!小姐,救救我!”
孟煙兒倒是想攔着,安寧卻拿着孝道說事,幾乎要將孟煙兒說成古今第一不孝之女,加上又有其他丫鬟攔着孟煙兒,孟煙兒只能眼睜睜看着丫鬟被帶走,心中惶恐極了。
她後悔了,她已經後悔那麼做了。
表弟明明看來沒有多看過她一眼,心心念唸的只有他那妻子,她卻因爲一時的嫉妒和羨慕,起了那歪心,如今不僅可能自己名聲敗壞,她娘還因此被一個下人給看光。
孟煙兒的哭鬧聲將原本昏迷着的孟沈氏吵醒,她悠悠醒來,記憶也一點一點地回來了。
她回想起自己吃了燕窩以後,漸漸的,感覺到身體越來越熱,忍不住脫掉了最外面的衣服,只留下褻衣,她仍然嫌不夠,還想再脫,卻被丫鬟阻止,這時候一箇中年下人過來給自己送東西。
自己見了他以後,不但沒有避開,反而想要向他靠近,直到他被自己嚇得摔了一跤,連滾帶爬地離開。
記憶回籠,像是在提醒着她做下的醜事。孟沈氏此時臉漲得通紅,恨不得一頭撞牆,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醜事?比一些下賤的妓女還要不如。不可能,像她這樣端莊方正的人,哪裡會如此行事,一定是有人陷害她。一定是那碗燕窩的關係!
她的視線落在冷着一張俏臉的周慧,下意識便覺得是周慧做的,便要上前撲了過去,“一定是你害我的!你這個毒婦!”
沈以行卻擋在周慧面前,被直接打了一巴掌,其他丫鬟連忙上前壓着孟沈氏。
周慧看見丈夫爲了保護自己才被打,別提有多心疼了,對着孟沈氏再無往日的恭敬,“姑姑還是好好問煙兒表姐吧。給你下藥的可是表姐身邊的大丫鬟。”
孟沈氏立即看向女兒,卻看到女兒眼神躲閃開來,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她對於女兒的心思最是瞭解,心中也清楚媚兒不是自作主張之人,恐怕歸根究底還是女兒的錯。
想到自己丟了這樣的臉,問題卻是因爲女兒,孟沈氏一口氣堵在胸口,手顫動着指着孟煙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安寧冷冷道:“你們母女兩還真不把我們周家放眼中,明明是自己的錯,卻推到我家慧姐兒身上。真以爲我周家是好欺負不成?”
孟煙兒垂淚道:“我娘只是一時迷了心智,念在她之前出了那事,念在親戚情分上,別同我娘見怪。”
安寧卻上前,直接打了孟煙兒一耳光,單單一耳光,她還覺得不解氣,又打了一個,一邊一個,正好對稱。
孟煙兒被打得眼前直冒金星,身體一軟,直接歪在牀上。
孟沈氏雖然痛恨女兒的失誤讓她面子都丟光了,但是看女兒被打成這樣,忍不住怒道:“你怎麼可以打她?”
安寧拍了拍手,拍掉了莫須有的塵土,微微一笑,“這個啊,我剛剛一想起慧姐兒被你們母女兩誣陷,一時迷了心智,所以就控制不住地打了過去,看在親戚情分上,你可別同我見怪。”
說話的同時,視線要落在孟沈氏身上,似乎也想再來這麼一遭。
孟沈氏看懂了她的意思,縮了縮身子,生怕這煞星真的不顧情面,也揍自己一頓。
周慧卻嘆了口氣,說道:“姑姑你何必親自出手呢,疼了你的手就不好了。”
孟沈氏見她只擔心周安寧打得手疼,胸口氣得難受,“你就是這樣尊敬長輩的?”
周慧冷淡道:“姑姑剛剛不分青紅皁白想要打我,可不曾想過您是我長輩。”
沈以行也說道:“今天的事情,我會完完整整寫信給爺爺。”
孟沈氏聽到自己的爹要知道這些事,身子軟了軟,她對她爹性子十分清楚,最是愛憎分明。若她爹知道自己在這裡做了這些事,恐怕日後根本不會讓她再登門。
“以行啊,這種小事何必拿去叨擾我爹,讓他煩心。”
沈以行不留情面,“在你心中,我妻子被你打,便只是小事嗎?”
周慧握緊了他的手,在紅棗端來一盆水的時候,才鬆開手,將手帕擰了擰,小心地敷着沈以行剛剛被打的部位。
就在這時候,沈以行身邊的兩個小廝也回來了,跪在地上,說道:“少爺,那媚兒已經招認了。那藥是表姑娘下的,表姑孃的房裡梳妝檯的第二層還收着沒用完的藥。”
孟煙兒最害怕的事情終於來臨了,她嘶聲力竭喊道:“胡說!是那賤婢冤枉我的!我沒做過這事。”
孟沈氏抱着她,狠狠道:“一個賤婢,居然敢冤枉主子,還不快去打殺了她,難不成還要讓她胡亂攀附主子,污衊主子名聲嗎?”聲音流露出一絲的兇惡。
小廝卻繼續說道:“媚兒還說了,那藥是她同姑娘到城南的同仁堂裡買的,若是不信的話,還可以找來藥店的夥計對峙,當時表小姐除了要這合香散,還買了好幾種的慢性毒藥,夥計肯定對她們兩個還有印象。”
證據確鑿,孟煙兒再無翻供的可能。
安寧冰冷的視線落在這對母女身上,“慢性毒藥?你們打算毒殺了誰?慧姐兒嗎?”
孟沈氏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以行深呼吸一口氣,即使是臉上冰涼的手帕,也無法讓他心情好一點。想到妻子有可能被毒害,他就恨不得打殺了這兩人,偏偏他還不能!
半響之後,他重新睜開眼,眼中再無半點的溫度,“我們府裡廟小,容不下姑姑和表姐,還請兩位回去吧。今天發生的事情,我會半點不漏地告訴爺爺。”
他雖然無法處置這兩人,最多隻能將他們趕出去,但他可以交給有資格處置她們的人。
所有的下人看着這對母女兩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不屑,大家甚至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他們心中萬分同情少爺和少奶奶,怎麼就碰到了這樣無恥惡毒的長輩和親戚?
他們沈家素來是明理人家,偏偏就出了這樣兩個人。不對,孟沈氏已經出嫁,孟煙兒更是孟家的人,所以說到底還是孟家的根底不好,就連出嫁以後的孟沈氏都被傳染,墮落成這樣的德行。
成功找到合理理由的他們便心安理得地鄙視起了這對母女,即使是下人,也是很有所謂的集體榮譽感的。
孟沈氏哪裡想過她們這樣的主子,居然還有被下人鄙視的一天,氣得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
方嬤嬤還上前提醒她們母女,“少爺已經讓下人準備好馬車了。姑太太和表小姐什麼時候收拾行李呢?”
孟沈氏眼睛氣得紅了,聲音尖銳得像是指甲劃過玻璃,“他要趕我們走?!”她以爲自己這位侄子只是說氣話而已。
方嬤嬤說道:“少爺從不說虛言。”
很顯然,屋裡其他還留着的下人便是在等着她們母女兩收拾好行李,送她們離開。
孟沈氏想到自己來到侄子這裡,沒享受多少福分,錢倒貼了不少,還丟了如此大的臉,她臉扭曲成一團,越發的猙獰,“我還真不走了,有本事,他就將我這長輩趕走。”
其他的丫鬟見狀,一位機靈的眼珠一轉,便跑去找還沒離開沈府的安寧了。
安寧聽到丫鬟的告狀,擡腳回到孟沈氏的屋子,笑眯眯說道:“不想走?可以啊,我們就去衙門走一遭吧,讓府尹大人幫我們審問一下,你女兒買那些慢性毒藥意圖謀殺誰。”
孟煙兒根本不懂律法,聽到這話,立即害怕地拉住她孃的袖口。
“你敢!”
“我有何不敢!反正丟臉的又不是我。只要讓你女兒進牢裡一圈,你猜猜她還有所謂的名節不?不過,既然你女兒做得出給人下春藥這種行爲,想來她對名節清白也是不在乎的,說不定我這還是成全了她呢。”
孟煙兒嚇得臉都白了。
安寧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就這膽子,還敢搶她侄女的丈夫,還想對慧姐兒下毒!
“你就不怕周慧被休嗎?”
安寧像是聽到了一個好笑的話,笑得肚子都疼了,“我是貨真價實的縣君,我表哥是侯爺,我的朋友有公主,也有將軍,有我做靠山,即使慧姐兒被休,也可以過得好好的。你覺得我怕不怕?”
她笑完了以後,對屋內的丫鬟說道:“你們幾個也真是的,哪裡有讓主子自己收拾行李的道理。還不快去幫她們收了。若是在下午之前沒收好,我只好去府衙走一趟了。”
其他丫鬟醐醍灌頂,對啊,她們可以自己收的!
“記得別不小心摔了那些首飾哦。”安寧涼涼道。
她這麼一說,孟煙兒還真怕那些丫鬟偷了她的首飾,或是磕了碰了,連忙從牀上下來,自己手忙腳亂地收拾了起來。孟沈氏咬了咬牙,見自己的離開是不可避免的,只好下來跟着收拾了起來。
安寧撇了撇嘴,懶得再同這些人撕扯,沒得跌了她的身份。
她走到正廳中,便有丫鬟奉上茶和點心。安寧吃了一些墊墊肚子,一會兒時間,周慧便走了過來。
她臉上滿是歉意,“原本還要請姑姑吃飯的。”
安寧笑道:“下次吧。我先回去吃午飯了。要不,你和以行也跟我一起回去?反正再備兩雙筷子就可以。”
她在過來的時候,和周慧兩個人心中都十分清楚,吃飯只是一個藉口罷了。
周慧停頓了一下,“我和以行也得送姑姑和表姐出門,下次吧。我先送你出門。”
周慧將安寧送到了馬車裡,安寧本以爲她送出來以後,會直接回去,誰知道她還在馬車裡坐下了,看起來有話要說的樣子。玉容和桂圓,很體貼地出了馬車,順便把車伕蔚海給拉走,留下單獨的空間給這對姑侄兩。
周慧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知道就知道她有這個打算了。”
安寧點點頭,“我知道。”
猜也可以猜出,所以慧姐兒纔會如此的鎮定,畢竟一切都在她掌握中。
“以行身邊的護衛高正,同紅棗兩情相悅,年前就要成親。”
安寧笑道:“那我可得給紅棗添妝。”一轉眼,紅棗也跟在周慧什麼至少四年了。
周慧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讓他,無論孟煙兒送來什麼吃的,都送到姑姑那邊。”
“當時孟煙兒送來那燕窩,以行本來就不愛吃這東西,高正便說姑姑喜歡吃燕窩,以行便讓人將燕窩送到姑姑那邊去了。不過我也沒想到賴三會恰好去找姑姑,還恰好看光了姑姑。”雖然孟沈氏那時候身上還有褻衣遮擋住關鍵部位,在現代的話,見慣了比基尼內衣的大家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麼。但是在古代的話,就等於是被看光光了。賴三……恐怕爲了沈家的名聲,日後雖然不會被滅口,但肯定會被流放到莊子上。
安寧握住她的手,說道:“你沒做錯。”慧姐兒從來就沒主動設計孟煙兒,倘若孟煙兒沒有懷揣着那樣的惡毒心思,她和她娘今日就不會落得這樣下場。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周慧笑了笑,“和姑姑說一下,我心情就愉快多了。”
安寧也看得出,周慧是第一次耍這種手段,所以纔會有點壓力。
周慧的手下意識放在肚子上。若是她早早有了身孕,恐怕那對母女也不敢這樣肆無忌憚對她吧。
安寧一看她動作,還有什麼不明白,連忙說道:“你別多想。我看就是你天天想着這事,壓力太大,纔會這樣。這種事情同心情也有關係的。”
“心情?”周慧好奇道。
“是的。”安寧煞有其事地點頭,“你越是想着它來,它就越不來。婚後三年都沒孩子的人家多着呢,你一年都不到,着急什麼呢!”
她又認真吩咐,“衛先生可是說過的,你的身體十分健康,什麼問題都沒有。你可別亂吃什麼藥,到時候反而毀了自己的身體。”不少人不就是這樣嗎?因爲一直沒孩子,便到處找所謂的秘方,越吃身體越差,就更不可能有孩子了。
周慧笑道:“我知道了。”
周慧同她又說了一些話後,便回到宅子。
安寧也坐在馬車內。一會兒,馬車緩緩前進。
……
到了家裡後,飯菜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甚至其他人也都吃好了。
周李氏知道安寧還沒吃後,疑惑了一下,又連忙吩咐廚房再去炒兩道菜。
吃過飯後,凌天晴便要準備回宮了。安寧也起身送她出門口。
凌天晴看着她,嘆道:“要是可以在宮裡也做一張桌球就好了。”
安寧道:“你們的確可以做一下。”
她邀請了這些人,肯定會有一部分人也在家裡搗鼓一副,但安寧並不擔心她的營業額會受影響。她直接將那貴賓卡遞給凌天晴,“這是你的編號。雖然你刷臉也是可以,但帶上這玉牌更保險一些。”
凌天晴把玩着玉牌,說道:“你這還真是大手筆。”如果每張貴賓卡都是用這種冰種來製作的話,那成本還真的挺高的。凌天晴轉念一想,回想起安寧開的石頭,頓時又理解了。
安寧笑嘻嘻道:“其實也就是借花獻佛罷了。”
凌天晴伸手捏她的臉,“也不知道你是從哪裡想來的這麼多主意,想一出是一出,還從未失敗過。”
安寧道:“誰讓我聰明。”
凌天晴見她得意洋洋,忍不住手更癢了,捏道:“哼,我看我下次若是忘了帶牌子,就直接將你綁了過去,看刷你這張漂亮的臉蛋有沒有用。若是沒用的話,就綁回去做壓寨夫人。”
安寧故作被調戲的樣子後一臉害怕的樣子,“奴家只是蒲柳之姿,擔不起壓寨夫人這名頭,凌少爺還是另尋高明吧。”
凌天晴笑得更歡了,直接捏着安寧的下巴。
這時候,一道聲音響起,“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姑娘!看招!”
伴隨着一道凌厲的劍光。
安寧眼皮跳了跳——這是哪裡來的正義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