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谷中歲月,鬧鬼真相
雲曦一看自己身上的人,竟然是重傷的三月。人看起來雖然沒有知覺,但臉色明顯比之前紅潤了,看來這無心將她照顧得挺好的。她趕緊將三月扶起來,然後對着遠處那抹白色身影道,“我不是故意來遲的,而是那天從這裡回去後,半路淋雨生病了,這才耽擱了時間。”
“那是你的事。”
“那你怎樣才肯救她?”
“我的話從來不說第二遍。”
看到那抹轉身的白色身影,雲曦急急將三月放回地上,起身快步追上無心,擋住她的路,“等等。”
無心冷冷地看向擋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彷彿在看一隻廢手一樣。感覺到她眼睛裡迸發出來的冷意,雲曦有些後怕地縮了縮手,卻沒有收回手,“請大師救人。”
“我不是神仙,沒辦法讓死人起死回生。”
雲曦自然聽得出無心這話裡的意思,別說兩天,有時候兩個時辰,甚至兩分鐘都有可能讓一個重症病人因耽誤治療而喪命。她也想事先告訴無心,她得推遲兩天過來,可這個時代通訊不發達,前兩天家裡各種忙,她又抽調不出人,專門過來告知她一聲。
沒想到讓這個掛醫抓到了把柄,像這種獨居的人向來性格孤僻,一旦認定了一個事情是很難改變想法的。
爲今之計,她只能用一種辦法,那就是軟磨硬泡。
想到此,她臉上掛起了笑容,“嘿嘿,您不是神仙,卻賽神仙,而且還是個活神仙。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高擡貴手,解救一下咱們這凡夫俗子吧。”
“溜鬚拍馬在我這裡沒用。”無心繞過雲曦,自顧自地往前走。
雲曦回頭看了三月一眼,人正躺在樹蔭下,曬不到太陽。她便擡腳跟在無心的身後,“要不你喜歡什麼,你告訴我?”
“我喜歡安靜。”說話間,無心已經走到一片藥田前了。
“……”雲曦訕訕地摸了摸嘴。當視線落在眼前的藥田時,忍不住又驚叫出了聲,“哇,好多草藥!”其實,她壓根就不認得什麼草藥,如果不是邊上有塊牌子寫着藥田,她絕對會覺得這地裡種的都是草。
無心彎身在藥田裡除着草,聽到雲曦的驚叫聲,眉頭擰着緊緊的。看到她視線只是掃了一眼藥田,就左顧右盼的,“你若是能告訴我這裡所有藥草的名字,我就救你那丫頭?”
無心的話,讓雲曦頓時瞪大了雙眼,看着眼前差不多一畝的草藥。這草藥的種類就算沒有上百種,也有七八十種,而她腦海中所識得的藥草名,絕對十根手指頭數得過來。想到此,她頓時蔫了,“咱們能換個條件嗎?”
這個答案無心並不意外,“不懂就別裝出這副熱情的樣子。”她種的藥草,別說眼前這個一點醫術都不懂的小丫頭,怕是很多行醫的人,都不見得見過。
“我這是尊重你的勞動成果。”
“我的尊重不需要別人給。”
“你有時間在這裡耗,還不如另外找人救治外面那丫頭。”
“我做事從來沒有半途而廢的。”
“我從來不改變自己的決定。”說完,無心便不在開口,而是專心地打理着藥田。雲曦則學着她的樣子,幫着她一起打理着藥田。
心裡頭則折磨着,該如何讓這無心改變主意?
腦海中分析着王長貴透露給她的信息,從不救治男患者,說明無心可能被男人傷害過,從而憎恨所有的男人。救人全憑自己的意願,說明一般的倫理道德在她眼中什麼都不是,更別說那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種廢話了。
要從這樣一個讓人拿捏不準的女人身上,找到突破口還真是有些難度?
視線重新落到全心打理着藥田的白色身影上,這樣的人,怕是隻有珍貴的藥草才能讓她的心思動一下。於是,她站起身在這藥田裡轉了一圈,沒見着,她唯一識得的,珍貴的藥草——金線蓮。
想到此,她心思一轉,復又回到無心身邊,“你怎麼不種金線蓮?”
“你以爲什麼藥草都能種?”
“那如果我有辦法種活這金線蓮,你能答應救人不?”
無心手上的動作一頓,卻沒停下來,“等你先採到金線蓮了,再來跟我講條件。”
“這可是你說的。”上一世她曾經跟父親上山採過金線蓮,知道它只長在陰涼處,而且小鳥特別喜歡吃,所以不好找。這金線蓮的確不易人中種植,她之所以敢這樣拍着胸脯保證,是因爲她父親摸索種植金線蓮好長時間。最終,讓他摸索出種植的土壤、溫度還有溼度,以及光照。
“我勸你還是不要做這種無用功。”這金線蓮不易採得,她種植過很多次,剛開始用普通的田地種,沒多久就全部枯死了。後面她又拿回金線蓮原本的土壤種植,還是沒多久就死掉了。後來,她乾脆直接將這金線蓮直接種植在它原本生長的地方,活倒是活了,只是都進了鳥的肚子裡。
最終她還是放棄了,浪費了那麼多時間,沒種成功。還不如,需要用的時候,直接去山上採來得實在。
“這個不用你操心,不過,在我找到這金線蓮的這些時日裡,你總得讓我們有個住的地方。”
“屋子沒有。草棚倒是有一個,你自己看着辦。還有,我不管吃。”
“……”雲曦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放棄了。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向那草棚處,在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好在萬里無雲,“我一定會找到金線蓮。”吐了這麼一句,雲曦便按原路折回,扶起地上的三月便走向草棚處。
草棚裡,打掃得倒是挺乾淨的,還有一張躺椅,看來無心經常在這裡活動。她將三月放到躺椅上,打開自己的行李一看,只有幾個幹饅頭。看來晚上,只能靠這點東西填一下肚子了。明天再從山裡整點能充飢的東西回來。
勉強塞了三月一些饅頭,又強喂她喝了些水,雲曦才自己吃起來。
填飽肚子後,天色也晚了下來,她坐在一旁的矮几上,看着遙遠蒼穹上,那輪躲在烏雲背後的月亮。思緒不由飄向了遠方,不知道父親從她去世的噩耗中,走出來了沒?
父親一直將她當成他全部的希望,她真擔心他會受不了,她出事的打擊,跟着倒下。
曾經有人跟父親開玩笑,倘若他不供她讀書,他的日子可以過得很好。
父親當時是這麼回答的‘如果曦兒不讀書,我不知道自己奮鬥的方向在哪裡?’
這就是父親給她的愛,毫無保留又沉重。
其實,她也有累的時候,也有想放棄的時候。可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想到自己的父親,她就覺得自己沒有權力放棄,也沒有權力想其他的事。
她曾經覺得這麼沉重的愛,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可如今,她可以隨心想做自己?...
的事,卻覺得生活了少了一些東西。現在想來,那便是父親的愛。
人,總是失去了才知道,原本存在的東西,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可惜,她已經沒有機會再擁有父親的愛了。
烏雲散去,月亮出來。
她的思念,猶如那抹飄散的烏雲,頓時煙消雲散了。
收回思緒,藉着月光看着躺椅上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她想起了鳳朝歌問她的話,“一個僕人的命,值得你花這麼大的心思去救?”
她當時是這麼回答的:人命無貴賤。
她這話雖然說得漂亮,但其實她心裡還是有計較的。近兩個月的相處,她發現這三月的可塑性非常強,她相信以後這三月絕對是她最忠誠可靠的助手。她相信救回她,絕對會給她帶來比自己付出的東西更多的回報。
換句話說,她認爲三月值得她出手相救。
不遠處的窗戶口,有個白色身影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眼睛裡閃過不屑,她倒想看看,這雲曦能爲一個丫頭做到什麼程度?她更想知道,倘若她身邊有個更好的丫頭取代那個丫頭的位置,她還會不會救她?
收回視線,眼睛掃過桌子上的東西,心裡有了計較。
第二天,雲曦在就近的山裡找了一天,都沒有見到金線蓮。回來的時候,帶了很多的山藥和野菜。借用無心的竈,將山藥蒸熟當主食,野菜則有炒的,有煮的。留了一份給無心,其他的她端回草棚裡,自己的肚子填飽後,東西的溫度也剛好適合喂無心。
打理好一切她則趁着還沒暗下來,到了這附近一個瀑布下洗澡。
第三天上山,還是一無所獲。
走了兩天,她的腳底已經起了泡。她想着繼續跟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也不是辦法,於是洗完澡,她便走到無心的屋子處,“你以前都在哪個地方摘金線蓮?”
視線從雲曦綁着紗布的腳上掃過,“我早告訴過你別白費心思了。”
“這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告訴我,你在哪裡摘到金線蓮就可以了?”
“讓我告訴你?然後你摘來這金線蓮,跟我講條件?換做是你,你會嗎?”如果不是對雲曦的第一印象不錯,她早就攆人了。做到現在這樣,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看到連甩都不甩她一眼的無心,雲曦沒再說話,默默地走回了草棚。心想着,再找兩天,她就不信還是找不到。
功夫不負有心人!
第五天,她終於在一條山溝裡,找到這金線蓮,數量還不少。她小心翼翼地將這金線蓮連根一起摘了下來,然後又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袋子,裝了兩半袋的土,這才一瘸一拐地回家。
一到草棚,將肩上的土往地上一扔,她就跑到無心的屋子。一看到無心,腳上的痛彷彿好了一般,直蹦到她跟前,炫耀般道,“我摘到了。”
無心手上的動作不停,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雲曦手上的東西,淡淡道,“摘到不是難事,關鍵是種活。”
無心的反應,彷彿冬天裡一盆冷水倒到雲曦的頭上一樣,原本火熱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心裡不爽地嘀咕了一聲,“說句好話很難嗎?”
“我沒勉強你做任何事。”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好歹這金線蓮是要摘給你的。再怎麼說,我也找了好幾天,你看看腳都磨破了。讓你說句好話來聽,也不爲過。”
“別忘了,你是求我救人,才做這些事的。”
“……”
“等這些金線蓮真的成活了,你再來找我。我要吃飯了,不送。”
相處了幾天,雲曦自然知道無心用餐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再看她一副,你不走,我就直接將你扔出去的表情,她只能一瘸一拐地走回草棚,“你放心,我一定會種活的。”
接下來兩天,雲曦便忙着搭棚子,還有坎竹子。然後將大竹子中間挖空,旁邊隔一小段距離就挖一個洞,然後將從山上帶回來的土,裝到竹子中,再將金線蓮一株株種在竹子的洞裡。再有一步,便是將小竹子挖空,引水到棚頂。
鏤空的主子,既能保持土壤的溼度,又能防止積水,是金線蓮生長必不可少的環境。
站在四周圍着草,陽光照射不到的棚子,雲曦拍拍手,“大功告成,接下來就看你們了。”上一世她鄰居有不少專門種這金線蓮賣,他們就是這樣種,金線蓮長不僅長得快,而且長得好。
金線蓮有假活現象,所以,種下後有沒有存活,要等十天左右。
十天的時間,雲曦除了照顧三月,就是跟在無心的後面,唧唧喳喳地跟她講話,也不管她應不應?
“你叫無心,那你姓什麼?還是你就姓無?不過,我好像沒見過這姓氏。”
“你一個人在這裡不寂寞嗎?”
“既然你學醫,爲什麼救人又會各種條件?”
……
雲曦真心覺得,倘若她跟無心一直在這裡生活,一定會被活活給憋死。
真沒見過這種惜字如金的人!
好不容易,終於熬過了十天,雲曦領着無心到種植金線蓮的地方,摘了一株金線蓮給她看,“你看看這金線蓮,已經長出新根了,可見它已經存活過來了。”
無心透過棚子外擋着的草,看到棚子裡面,長得正好的金線蓮,不由看向雲曦,沒想到還真讓這小丫頭給種活了。隨手接過她遞過來的金線蓮,看着那一條條新根,“有兩把刷子。”
“沒兩把刷子,怎麼敢在無心大師面前班門弄斧,這下該給三月救治了吧?”她急需有個人能陪她聊天,否則一個月對着這麼個整天屁都不放一個的人,她真心覺得一個月後,她會瘋掉的。
無心沒直接回答雲曦的問題,而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我很好奇,只是一個奴婢,你爲什麼浪費這麼多的時間跟經歷救她?”雲曦上山那幾天腳底磨破皮,甚至於幾乎不敢走的事,她自是知道。
她原本以爲,不用兩天,這丫頭就會知難而退了,沒想到她硬是咬牙給堅持了下來。
“人命無貴賤,丫頭也是人。”
“看在你這句話的份上,我這就去救她。”
“……”合着你救她,不是看在我不僅找到了金線蓮,還養活了的份上,雲曦心裡嘀咕,不過話卻沒說出口,而是,跟着無心返回了她跟三月暫住的草棚裡。
很快,雲曦就看到無心,拿出一套銀針,開始在三月身上的穴位紮了起來。雲曦對醫術一竅不通,壓根不知道無心扎的到底是什麼穴位,只是看着三月身上的銀針,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最終,乾脆不看,起身去做吃的。
……
連着五天的鍼灸,外加無心的內力療傷,三月漸漸恢復知覺了。
據說,今天就能醒來。
眼見,太陽就要下山了,卻還沒見人醒,雲曦正想去問問無心,卻聽到一道虛弱的聲音?...
,“水……水。”
雲曦立馬端起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水,餵了三月幾口水,這纔開口道,“你終於醒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三月努力地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雲曦。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小姐,你回來了?”想起那些被毀掉的菌種,歉意道,“對不起,小姐,我們沒能保護好那些菌種。”
“以後別再這麼傻了,東西沒了,可以再整,命要是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們的命,都是小姐的,爲保護小姐的東西,就是沒命,也沒關係。”三月剛醒,聲音透着虛弱,但這說出來的話,卻直擊人的內心。
“比起短暫的生命,我更希望你們能活得久一點,這樣才能替我做更多的東西,明白嗎?”雲曦知道三月的等級觀念極深,便換了一種方法。她是真心不希望,這些人爲了那些個死物,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
本想過來看看三月情況的無心,聽到雲曦的那些話,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她剛醒,你繼續這麼跟她說話,那我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難得聽到無心帶有溫度的話語,雲曦驚訝地看向她,想到三月的情況,隨即開口道,“請無心師傅幫忙看看三月。”
無心點頭應下,號完脈,三月已無大礙,接下來主要是調養,吩咐了一些具體事項,便離開了草棚。
而云曦則牢記無心的吩咐,在這山谷裡的日子,每天盡心盡力地照顧三月。
而少了雲曦的身影,身在楊家村的夜麟和鳳朝歌,總是覺得生活中少了些什麼存在,每天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好在,有怪老頭天天上門叨擾兩人,日子總算過得還行。
“麟小子,看你這麼無聊,老頭子我就勉爲其難陪你下棋。”怪老頭一走進夜麟的書房,看到一副沒骨頭樣子的夜麟,開口道。
看着已經走到書桌前的怪老頭,夜麟想也不想地反對,“想下棋找朝歌去,爺不感興趣。”縱然他再喜歡象棋,連着二十幾天,天天被人拉着下棋,也會膩。更何況,跟這老頭子下棋,他的棋技還是稍遜色了點。
“跟他下棋沒挑戰性。”跟鳳朝歌下棋,不用一炷香的時間,他就可以殺他個片甲不留,一點意思都沒有。
“那是你的事。”
怪老頭誘惑道,“麟小子,別這樣嗎?!反正,你在這裡也是乾坐着,下棋不僅能打發時間,還能讓你的腦子不至於生鏽。再說,說不定哪天你上戰場了,從這戰棋上學到的東西,還能對你行軍打仗有幫助呢?!”
“你說,若是讓皇上知道,你這麼詛咒他治理的天下,他會作何感想?”
“就算那小子在這裡,爺照說不誤。一個好的皇帝,就該隨時做好外邦入侵的準備,只有這樣,王朝還能長久存在。”
“你厲害!”夜麟由衷讚美道。
對於眼前這個年未到半百的人,夜麟雖有些厭恨當年他爹孃的事,他對他的隱瞞。但這並不影響,他對他的敬佩。一個手握天下的人,能在最美好的年華,放棄一切,歸隱。並不是所有人能做到這點的,所以,當時他交出兵權,想要歸隱時,便接下了當今聖上的密旨,秘密保護着眼前的人。
看到夜麟一點下棋的興致都沒有,怪老頭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而是在夜麟的對面坐了下來,“不知道曦丫頭,啥時候回來?”他之所以會留在這裡,完全是因爲那丫頭總是能帶給他快樂。
可他還沒跟她相處兩天,她就走了。
所以,這段日子,他只能整天纏着夜麟和鳳朝歌了。
想起那個對他橫眉豎眼的丫頭,夜麟心裡突然柔軟了起來,“大概快了吧?”
想起夜麟對雲曦那完全不同於,以往對待女人態度的樣子,怪老頭打從心裡認爲這小子八成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你是不是特別想那丫頭了?”
“就她那副蠻不講理的樣子,誰想她了?!”
“如果她不是這麼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怕是你連看都不願意看人家一眼吧?”
“……”
看到夜麟無言以對的樣子,怪老頭知道自己猜中了這小子的心思。但想到兩人之間身份的差異,不免語重心長道,“我也喜歡曦丫頭,她雖然是平民出身,可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淡雅高貴的氣質,怕是很多名門千金都比不上。但這僅是我的看法,京城王府裡那位可不會這麼想。倘若你想要跟這丫頭在一起,這一點絕對要事先考慮在內。別到時候,委屈了她。”
“你想多了。”話雖這麼說,但夜麟心裡清楚怪老頭這話不假。
他若是真要跟雲曦在一起,這些事必定要考慮在內。
也許,這也是他明知道自己對這丫頭有些異樣的情感,卻始終沒邁出那關鍵一步的原因。
他還不知道這丫頭究竟在這裡心裡佔有何種地位?
值不值得,他爲了她去爭取一些東西?
看到夜麟那緊鎖的眉頭,怪老頭也不想繼續了,“我是不是想多了,你心裡清楚。”
剛進門的鳳朝歌,聽到怪老頭最後一句話,插嘴道,“什麼想多了?”他的新房子已經落成了,他自是搬到自己的新房子裡。但是,那裡對他來說,就跟客棧一樣,只有晚上的時間纔會回去睡覺。白天,他還是整天都賴在夜麟這。
夜麟實在有些想不通,這家裡的房子,可比自己這裡好多了,可他偏偏不愛待在那裡,整天裡往他這裡跑,“那丫頭不是給你許多的事情嗎?你怎麼還整天往我這裡跑,她可是要回來,到時候你事情沒做好,可別賴到我頭上來。”
“如果每件事情都要自己親力親爲,爺早就累死了。”說話間,鳳朝歌已經走到書桌前,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可是,因爲怪老頭在場,他的坐姿是中規中矩的。
“你個臭小子,在我面前感自稱爺,皮癢了,是不是?”
聽到怪老頭的話,鳳朝歌有點委屈,“你看他,坐沒坐樣,你怎麼不說說他?”
聽到鳳朝歌被訓,鳳朝歌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你是他外孫,我可不是。”他很是好奇,平常伶俐的鳳朝歌,每次碰到怪老頭,總會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讓怪老頭給訓一下。
這不?
竟然在自己外祖父面前,自稱爺,這不是擺明欠罵嗎?
“回頭我得問問我娘,看她是不是哪裡撿來養的?”狠狠地瞪了一眼夜麟,鳳朝歌又不經大腦來了一句。
“你個混小子,就你這雙跟老子一樣的眼睛,不用問也知道,你娘是我的種。”怪老頭嘴裡雖然憤恨地說着,但眼中卻沒一點兇意。
他有很多的子孫,像鳳朝歌這類特例獨行的,還真不多見。
所以,跟他說話,他也總是跟個老小孩一樣。
鳳朝歌小聲嘀咕道,“天下眼睛相似的多了去。”
怪老頭狠狠地敲了一下鳳朝歌的腦袋,“還敢頂嘴。”
想到早上春蘭說的話,鳳朝歌不在繼續跟怪老頭打賭,“楊柳貌似已經發現上次鬧鬼事件,是咱們搞的鬼了。”
“嗯。”
看到夜麟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鳳朝歌心裡鬱碎不止,“你難道就不擔心他們繼續糾纏你?”
“該來的擋不住,擔心有什麼用?!”
“……”
聽到鬧鬼,怪老頭眼睛一亮,“什麼鬧鬼?”他似乎錯過了什麼好事?
“就是這村裡有兩個大花癡,總是粘着我跟麟,還總喜歡找曦兒的麻煩。我們就想了一個方法,嚇唬這對姐妹。好不容易,他們消停了一段時間。這會兒知道真相了,怕是又要折騰了。”
“你們還真夠損的,竟然用這種方法,嚇唬女孩子,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難怪,兩人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沒對象。”怪老頭心裡直覺得可惜,他竟然錯過了這麼精彩的戲碼。說起話來,直冒酸氣。
“喂,老頭你可搞清楚了,爺到現在沒對象,是爺不像某個糟老頭這麼濫情,什麼女人都要。”
怪老頭不服氣地瞪了眼夜麟,這小子還真是不給他面子,啥話都敢說,還好這邊沒外人,要不然他的臉往哪兒擱,“我哪裡濫情了?我這叫女人緣好。”
“什麼女人緣好?只不過是你這種濫情的男人,給自己找的合適藉口而已。”他敬重這怪老頭,不代表他不會在言語上頂撞他。
“哼!我就不信你將來不會有這麼一天?”
“爺的心很小,只能裝下一個人。”就像他父王和母后那般,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話要是能信,母豬也會上樹了。”
“你信不信跟我有什麼關係?”
“……”
鳳朝歌撫額看着眼前兩人,每次都這樣,因爲一點小事,兩人就開始打口水仗,而他被排除在外,“咳咳咳,你們不覺得目前最重要的事,該如何防止那兩個女人繼續來找我們麻煩嗎?”
夜麟指着怪老頭,一本正經道,“讓他去勾引那兩女人。”
夜麟的話,讓鳳朝歌和怪老頭同時猛咳起來。怪老頭漲紅着臉頰,“連這種話都能說出口,你怎麼不怕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夜麟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繼續道,“這種事你又不是沒幹過。”
怪老頭摸摸鼻子,“我還有事,先走了。”夜麟的毒舌他不是第一次見到,繼續待下去,他絕對會招架不住。
看着溜得比兔子還快的怪老頭,屋子裡的兩人早已經不奇怪了。
“這段時間我還是先去軍營吧?!”去軍營這個事情既然躲不過,眼見那兩女人知道了真相,想必接下來肯定會緊緊糾纏着他們。
那個楊桃還收斂一點,那個楊柳在還沒知道真相的時候,就已經蠢蠢欲動了。
這會兒得知真相了,還了得。
這麼可怕的女人,此時不閃,更待何時?!
鳳朝歌打的如意算盤,夜麟如何不知道。不過,這人不在他剛好可以清淨一下,“隨你。”
“那你現在給我寫封介紹信,我一會兒就出發。”
夜麟也不多說,提筆就寫了封信,“回頭你要是有事情沒辦法,惹得那丫頭生氣,可不關我的事。”
“這事不用你操心。相關的事,我已經都安排好了。”拿着手上的信,鳳朝歌朝着夜麟擺擺手,“走了。”
看着鳳朝歌消失的身影,夜麟拿起桌上,那密密麻麻的西域文字,開始看了起來。
楊青山家裡,楊桃的臥室裡,楊柳將手上的兩塊玉佩,放到桌子上,對着一旁精神頭還有些不正常的楊桃說,“姐姐,事情果然如我所料,那天晚上的事,壓根就是人爲的?”
鬧鬼的第二天,她便在房間裡看到這塊不屬於他們的玉佩。自那天后,她就一直在找證據。直到最近看到鳳朝歌那四大婢女,腰間似乎都掛着類似的掛件。她想辦法從他們身上拿了一塊,一對比,結果他們身上的玉佩,的確是一樣。再加上,他們剛好四個人,楊柳猜出這中間的貓膩了。
楊柳的話,讓楊桃原本吶吶的表情,變得靈動了些,“柳兒,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上次那鬧鬼的事件,是鳳朝歌身邊那四個婢女所爲。只是,這當中是誰的注意,就有待考究了?!”
楊柳的話,猶如冬日裡的暖陽,照進楊桃那飽受恐懼折騰的心裡,讓她整個人頓時豁然開朗起來。原本有些渙散的眼睛,頓時變得清明,接着劃過一抹陰狠,“這事一定是雲曦那個賤女人想出來的法子。”
“姐姐也這麼認爲?”楊柳自然也是這麼想,畢竟在她的印象中,男人應該都不屑於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對付他們兩個弱女子。
“一定是那個野種。她之前明明已經跟我說了,對夜公子沒意思,可卻從來不避諱跟他一起進進出出。之前,我太傻,太天真了,竟然被她的花言巧語給騙了去。這回,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即使再碰到什麼牛頭馬面,我也不怕了。所以,這個仇我一定要報回來。”
這段時日,她雖然精神不濟,但還不至於癡傻。整個楊家村的人,在背後如何說她,她心裡跟明鏡似的。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雲曦這賤丫頭所致。
這個仇不報回來,她都覺得對不住自己。
看到楊桃眼睛裡迸發出來的寒光,楊柳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不過,這正是她需要的,於是,她繼續加油添醋道,“但凡有眼力的男人,都會選擇我們姐妹,沒人會選一個一無所有,甚至連自己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野丫頭。看來,鳳公子他們兩人對我們如此排斥,定是那小賤人在他們面前,搬弄了我們的是非。否則,他們不至於對我們橫眉豎眼的。”
她早就看那臭丫頭不順眼了,可是好死不死的最近這段時間,她總是不在村。在村裡的時候,身邊又時常有人陪伴着,她一直沒有得空去害她。
這會兒,如果有楊桃幫忙,那事情就辦多了。
“走,咱們現在就去找她。”說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看到楊桃急不可耐的樣子,楊柳嘴角蕩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趕緊拉住她將要往外走的身子,“姐姐,從這件事情,足以看出那丫頭是個心思極深的人,咱們凡事都得從長計議,否則到頭來吃虧的又是咱們。”
手臂被拉住,楊桃也不反抗,挑眉看向一旁的楊柳,“不就是一個黃毛丫頭,何必費那麼大的勁?”
“姐姐,你也跟她打個幾次交道,你當真覺得她只是一個黃毛丫頭?”
“難道不是?”
“如果她只是單純的黃毛丫頭,怎麼可能搞出這麼多事情來。之前,你不是說,她曾經對你說過,夜麟打算給你一個驚喜嗎?如果,我沒猜錯,這話絕對是那個小賤人擅自做主告訴你的。爲的就是,讓你不要再糾纏她。”畢竟,這種手段她也曾經拿來對付人。所以,她很肯定這些是雲曦擅自做主說?...
出來的。
楊桃不是愚笨之人,只是平常甚少去想這些東西,竟楊柳這邊指點,自然也深知自己被那個臭丫頭給欺騙了。想到此,還有這鬧過的事件,楊桃心裡恨得直咬牙,“看樣子,你已經想要怎麼對付她了?”
聽到楊柳的話,楊桃順口道,“說說看,你的計劃。”
說到這個,楊柳眼睛裡閃過一抹陰狠,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那賤丫頭家擺黃粱酒那天,咱們家小舅的命根子,可是差點被這賤丫頭給整沒了。爲了這事,小舅可沒少遭村裡人那赤裸裸的眼神。我想,咱們找他幫忙,他應該很樂意纔對。”任哪個男人被一個女子如此威脅,都會心中記恨。
而且,挑撥離間,雪上加霜,什麼的,她最在行。
就算小舅一時之間沒有出手的意思,她也有辦法扭轉局面。
“你說的有道理,那咱們先去找小舅吧。”
“天色已晚,明天吧。而且這事情,不能讓爹孃知道。”最近,她爹也不知道抽什麼風,竟然跟那賤丫頭走得那麼近。
倘若,讓他知道他們的計劃,他爹絕對會反對的。
“我明白了。”
這一晚,楊青山的家裡是近兩個月以來最開心的一個夜晚,因爲一直鬱鬱寡歡的楊桃終於恢復了。楊若水開心地整了一大桌子的菜,一大家子高高興興地吃了一頓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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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ghy1990】美人10張5熱度評價票,親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