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兒驚喜的眼神裡透着三分真實,七分虛僞。在她的認知裡,林大川這無意識的動作僅僅是刻意的討好,而不是一個父親向他的女兒表達喜愛之情。
她沒辦法將林大川的親密舉動跟親情聯繫在一起,只當是父親爲了他珍愛的小女兒,有求於她這個“看不見”的女兒。
林大川並不知曉她的心思,只看到了她滿眼的“驚喜”,心裡又酸又澀,嗓音變得暗啞,張張嘴卻又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而就在林大川父女兩“親密互動”時,喬氏被林大川嚇個半死,不知從哪裡借來的力量讓她蹭的一下將葉大權背起來,朝着祠堂門口衝出去。
眼看着距離門口只差一步之遙,喬氏只需要擡腳邁過去就能出去了。
林玉兒嬌軟的嗓音響起來了“爹,他們要偷溜!”
林大川立即轉頭去看,怒吼道:“站住!在村長回來之前,你們休想偷偷溜走!”
他那洪鐘般的大嗓門嚇得喬氏腳下一趔趄,連帶着背上的葉大權摔在地上,摔得喬氏疼得眼冒金星。
她背上的葉大權更慘,那張用來拐騙小姑娘的俊臉多了一道難看的血痕,生生破壞了他俊秀的面容,和他爹一樣猙獰可怕,走出去不說話都能把小孩兒嚇哭的那種。
林玉兒看到這對母子的慘狀,心裡樂開了花,她大仇得報,豈能不痛快?不開心?
林大川嚴守死防,看得死死的,不容許喬氏母子離開祠堂。他不想讓徐臨安對他們林家更添不滿,希望他能遵守承諾,林月兒和葉大權的事情他們兩傢俬下和解。
爲了保住桃源村的名聲,更爲了女兒林月兒的未來,不止林大川這麼做,許氏也是這麼做的。
然而讓這對夫妻頭疼的是林月兒,她看到心愛的男人臉上多了道血痕後,又經那喬氏話語刺激,竟糊塗到要用自己的性命相***迫父母把喬氏母子放走,讓他們去看大夫。
林玉兒冷眼旁觀地看着蠢妹妹作死,反正這祠堂沒別人,林玉兒怎麼犯蠢都不擔心被外人聽了去,在背後編排她們一家。
林大川徹底被林月兒傷透了心,他揚起手掌又狠抽了林月兒一巴掌,抽得她眼冒金星,俏麗的小臉迅速紅腫起來。
林月兒哭鬧不休,許氏被她鬧得心軟,林大川卻冷冷地說了句:“你不想被族老們下令沉塘,最好給我老實點。”
沉塘!
林月兒當即變了臉,她左右爲難地看看父親又看看喬氏母子,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選擇。
喬氏不甘心就此失敗,再度出口以話語相激,想要讓林月兒跟父母鬧起來,她好趁機偷溜出去。
林玉兒一眼就看穿了喬氏的險惡用心,她拽了拽傷心抹眼淚的許氏,在她耳邊偷偷說了句話“娘,她在故意刺激妹妹呢”。
護犢心切的許氏當即炸毛,她跟喬氏好一番脣槍舌戰,中途更是扭打在一起,最後喬氏被林大川給一腳踢開了,疼得她在地上打滾,哎哎叫着不斷。
林大川只當做聽不到喬氏的哀嚎聲,經由林玉兒的提醒,他已然把攛掇林月兒跟父母做對的喬氏當成仇敵。
仇敵就是仇敵,哪裡還分什麼男女?
他不會因爲喬氏是個女人,他就不動手。
他沒這種規矩,該動手絕對不手軟!
喬氏母子被武力鎮壓,只得龜縮在祠堂裡,殷殷期盼着遠在縣城的葉忠誠等葉家人歸來,解救他們母子倆。
縣衙裡和祠堂裡的情況截然不同,葉忠誠在第一時間得到了縣令關青雲的關心,並且派了衙門中的大夫前來幫他治病。
徐臨安以及林來財等人看到這一幕時,他們的心裡俱是咯噔了一下,“此行不利”的想法齊齊從心底冒出來。
那些捱了揍的葉家人見此,士氣大振,在徐臨安等人跟前很是揚眉吐氣地朝關青雲狠狠告了一狀。
關青雲態度溫和地安撫了葉家人幾句,親自去看了葉忠誠,又跟他說了會兒話纔出來。
顏小婉在等待關青雲出來的短暫時間裡,跟她三舅林來財簡短的交流了幾句,大概意思是葉忠誠背後的人是何等來歷,又是爲何能讓關青雲這般。
林來財這些日子在外頭跑,知道不少小道消息,撿了幾條消息給顏小婉說:“據說那位是京官,他的來頭很大,還說他是皇親國戚。”
顏小婉擰了擰眉頭,皇親國戚?京城貴人多如牛毛,皇親國戚不少,沒個身份亦或者是特徵,很難判斷這位“來頭很大”的京官是誰。
敵不明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小心爲上,保住小命要緊。
很顯然,林來財也是這麼想的,他們只是平頭老百姓,無權無勢的,那些真·皇親國戚隨便來一個都能把他們當螞蟻一樣活活碾死。
最讓她心驚的是關青雲的態度,以她對關青雲的瞭解,能讓他這麼奴恭屈膝的,葉忠誠身後的人來頭可謂相當之大。
林來財同顏小婉商量好後,便去找徐臨安跟他說了這個猜測,說完後有些擔憂地看着徐臨安,生怕他忍不住怒氣,非要鬧大爲自己討回公道。
徐臨安表現得很平靜,當他看到關青雲那麼關照葉忠誠以及葉家人時,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心裡再怒不可遏,理智上他還是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關青雲這個縣太爺,他一個桃源村的小小村長不但惹不起,還得當菩薩一樣好好供着,萬萬沒有跟他撕破臉,跟他做對的念頭。
哪怕心中再不甘,徐臨安依然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他遵從關青雲的暗示,只要求葉家人賠償他的損失,十兩白銀。
關青雲看他們如此識趣,樂得輕鬆,私底下給徐臨安五十兩當安撫費。
徐臨安看着那五十兩白銀時,他的眼中劃過了一絲屈辱,但他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恭敬有禮地向關青雲表達謝意。
關青雲看到他如此識趣,又看到顏小婉和林家三兄弟臉上沒有異樣的表情,不知爲何竟覺得鬆了口氣,等他意識到自己這奇怪的想法,不由得失笑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