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向薛神醫謝了又謝,又向連芳洲感激笑道:“李夫人,真正是多謝你了!若不是你請來了薛神醫,我們可真是沒辦法了!別說我們,便是雲丫頭也會一輩子記得你的好的!”
連芳洲微微一笑,道:“徐夫人客氣了,這也沒什麼。”
薛神醫乾脆沒有搭她這個腔,在琢磨着藥方子如何寫。要知道每個人體質、傷病情況都不一樣,藥方都是死的,並不能照搬照用。
孟氏絲毫不覺得薛神醫不搭理自己有什麼尷尬,只管笑着同連芳洲搭起話來。
連芳洲對她的態度始終不遠不近,面上帶着笑,骨子裡卻是疏離的。孟氏心中一惱,也不說話了。
連芳洲卻又看向薛神醫,擔憂的道:“薛神醫,徐大小姐的傷真的不要緊嗎?畢竟她受傷了這麼多天才遇上您來診治,要是一個不慎弄出什麼不好來,那可怎麼辦!畢竟是姑娘家,傷不起啊!”
薛神醫便笑道:“這個嘛——也不好說!不知道弟妹有沒有什麼好法子?”
他是個人精,當然看出來連芳洲是有話要說了,當然陪着她裝模作樣。
孟氏看到薛神醫對連芳洲態度好的不得了,跟變臉似的讓自己一下子都適應不過來,不由心裡酸酸的,心道:這麼一個鄉下來的婦人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那出身跟自家比起來還差着十萬八千里呢!這薛神醫真的是腦子不好使,對這種人倒打起笑臉了!
連芳洲可沒想到她心裡在嘀咕着什麼,見薛神醫配合,自然不能辜負了,便跟着嘆了口氣,道:“要說這傷口護理我雖不在行,卻也知道是極瑣碎麻煩的一件事兒,講究極多,稍有不注意便發揮不出來藥效,會留下疤痕也說不定的呢!薛神醫,我看您索性救人救到底吧,太醫院中不是有待客留宿的院子嗎?不如請徐大小姐過去住幾天,等完全好了再回來。這樣就能夠時時刻刻得到薛神醫的提醒,也省得麻煩薛神醫天天過來豈不是兩下方便?”
徐亦云和呂嬤嬤等原本還擔心薛神醫、連芳洲他們走了之後孟氏再使壞呢,聽了這話俱是大喜。
徐亦云不假思索便忙道:“這樣最好了!多謝李……李夫人,多謝薛神醫!”
孟氏臉色卻是一變,正色道:“這怎麼可以!雲丫頭是我們國公府的大小姐,這,好端端的住到太醫院去,萬一出點兒什麼事怎麼辦?我怎麼跟先頭秦姐姐交代?便是老爺也不會同意的!”
她怎麼可能讓徐亦云脫離自己的掌控呢?孟婷婷這個眼看要上位的替補已經住到了府上,難不成再打發她回去?她這個徐夫人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薛神醫一瞪孟氏,也變了臉色,道:“徐夫人這是何意?難不成是在懷疑本人的人品!”
孟氏忙陪笑道:“不是不是!薛神醫的人品妾身自然信得過的,可那太醫院畢竟人多眼雜——”
“放心!我會叫人安排單獨的院落!你們府上派了婆子丫鬟過去守着便是!什麼要緊!”薛神醫不以爲然。
連芳洲也皺了皺眉,嘆道:“薛神醫說的是,可徐夫人說的也有道理,唉,這事兒還真是兩難!要我說呢,一切爲了療傷嘛,些許小節也沒什麼要緊的,畢竟,那是太醫院,又不是別的什麼地方!徐夫人若非要留下大小姐在府中,那要是萬一大小姐的疤痕消不乾淨,徐夫人負責不成?”
薛神醫冷笑:“我的醫術絕對沒有問題!如果徐大小姐留在府上療傷萬一留下疤痕徐夫人一口咬定是我醫術不精,我就當着衆人自己潑了熱茶,親自試驗給大夥兒看!”
孟氏心怒,腦子一熱,咬牙道:“薛神醫放心,只要薛神醫醫術好,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會派人小心照看着,絕不會出半點差錯!”
“那就好!”薛神醫不耐煩的道:“既然這樣那就方便多了,叫兩個仔細的人來,我開了藥方趕緊去拿藥,還有些話要吩咐!我還要進宮呢,麻煩徐夫人快一些!”
孟氏氣得倒仰,賭氣便道:“柏嬤嬤,這陣子你就留在這邊跟呂嬤嬤一起伺候着吧!若有半點不仔細,我饒不了你們兩個!”
柏嬤嬤和呂嬤嬤忙出列應是。
薛神醫哼了一聲,便叫過她們去,開了藥方交代之後,便告辭離開。
連芳洲也不再多留,一併笑着告辭。
孟氏氣得肝疼,卻又不能不送她們。
等送她們回來之後,氣得更加肝疼!
冷靜了下來她也想明白了,那李夫人跟薛神醫一唱一和的,不就是要她那句保證那小賤人不出事兒的話嗎?誰知她一氣之下竟真那樣說了!
又有了薛神醫那話,再想一想自己和薛神醫的話在貴人們中間誰更加取信於人,孟氏差點沒氣得吐出一口血來!
壞主意顯然是不能打了!非但不能,還得擔心那小賤人的傷口會不會有不好,因爲這可跟她的名聲相連着呢!
呂嬤嬤之後聽到冰綠、冰梅失望大小姐不能去太醫院放心將養,心中暗笑,到底尋了機會細細向她二人說了一番其中的道理:大小姐到底是國公府小姐,去太醫院養傷到底不妥,李夫人那是故意激夫人好拿捏話柄呢!
又贊又嘆李夫人果然有心思,這其中的意思她也是事後才琢磨出來的。
冰綠、冰梅這才恍然大悟,復又歡喜起來,都說大小姐今後有李夫人護着,必定能過得好的。
徐亦珍原本滿心打算着等薛神醫和連芳洲離開了國公府就整治徐亦云出氣的,誰知卻被孟氏警告了一番,不准她在徐亦云的傷處弄半點兒手腳,把個徐亦珍氣得要命。
孟婷婷心裡也有些着急了,她是來替補的啊,佔着坑的徐亦珍不騰地兒,她這個替補還怎麼替、怎麼補?
便在徐亦珍面前挑撥了幾句。
徐亦珍哪裡受得了這個?怒氣衝衝的便跑到徐亦云面前去冷嘲熱諷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