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擺着一套藤製的桌凳,便在院裡說也是一樣。
“思行來了!”周氏的心猛的跳了跳,忙答應着笑着從屋子裡出來。
“大嫂!”李賦上前見過,請周氏過來坐下,便笑道:“不知大嫂找我是要說什麼事兒呢?”
周氏動了動脣,臉上微微一僵。
李賦立刻便察覺了,暗暗詫異,便又笑道:“大嫂有話但說無妨,只要我能做到,定不會推辭!您是我大嫂,不是旁人!”
“我、我知道你們都對我很好……”周氏又僵硬的笑了笑。
那聲音怎麼聽怎麼不自然。
李賦更是納悶,心裡來來回回的尋思了好幾回,依然尋思不出來她究竟是爲了什麼事爲難至此?
李賦忍不住有些頭疼:他實在不慣猜測女人的心思,並且,也不擅長啊!
還是他家娘子好,有什麼說什麼,從不會叫他頭疼費心去猜。
若是別人,他也就懶得理會了,可是這是他的嫂子,是大哥的未亡人,便是再頭疼他也得繼續問。
周氏支支吾吾的要說不說,李賦只好東拉西扯的猜,卻是怎麼都猜不着。
這也是他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頭,當然不會往那兒去想。其實周氏的暗示已經算頗爲清楚了。
倘若換做是連芳洲,必定已經明白了周氏的意思。
周氏汗都要冒出來了,這小叔子,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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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這樣何時才說的完?
罷了!周氏將心一橫,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納阿琴入門呢?”
李賦一怔,有點奇怪的看了周氏一眼,道:“納阿琴入門?”
“是啊!”周氏暗暗舒了口氣,點頭道:“阿琴這些年來爲你做了多少事兒,你總得對她有個交代吧!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她的心一直都在你的身上你不會不知道吧?如今你也娶妻了,也該對阿琴有個交代了!畢竟,她是個女子,這種事情還得你主動提啊!她年歲也不小了,可耽擱不起了!讓她這麼一年一年的等,你便不愧疚嗎?”
李賦沒有細聽周氏這一大翻話,他腦子裡有點亂,那句“納阿琴入門”令他一下子還有些消化不了。
他從沒想過!
“大嫂,”李賦沉吟片刻,道:“你提點的是,阿琴年紀不小了,是不能再耽擱了!我正想挑個時機同她說一聲,認她爲義妹,爲她找個好人家嫁出去呢!”
“什麼!”周氏睜大眼睛,結結巴巴道:“你、你不想納她!”
李賦搖搖頭,神情溫柔了幾分,道:“我已經有娘子了,況且,我從沒想過鈉她,那樣對她太不公平。”
“可是——”周氏張了張嘴,苦笑道:“只怕她不是這麼想啊!她對你——唉,你看不出來嗎!”
李賦愣了愣,心中一凜,驚道:“嫂子你是說阿琴她——”
他並非貨真價實的笨蛋,只不過從來沒這麼想過而已,故而從來不疑有他。
如今被周氏一點,回想着琴姑娘對自己的點點滴滴,心裡頓時豁然開朗!
然後,驚出了一身冷汗。
再然後,是深深的懊惱:該死,是他害了阿琴!
周氏見他神色都變了,知道他也想到了,便嘆道:“論理這事兒不該我說,可阿琴她找了我……”
李賦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勉強笑笑,道:“嫂子別這麼說,我還要多謝嫂子提醒呢!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那就好!那就好!”周氏心頭一鬆,總算將這燙手的山芋拋出去了。
晚上回房,李賦便問連芳洲可否知曉阿琴的心思?
連芳洲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明瞭李賦應是也知曉了,便點了點頭。
不等她解釋的話出口,李賦有些不快的道:“你既然知道,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他心裡是真的有點兒惱,假如她早早告訴了自己,那麼自己也許早就向阿琴說清楚了,也不會弄到現在這樣。
阿琴三天兩頭的“不舒服”,他終於明白原因何在了。
連芳洲聽他語氣不悅,再看那臉色也微沉,頓時也惱了,拉下臉道:“你這是在質問我嗎?”
李賦氣焰頓時就矮了半截,語氣也弱了下來,仍然氣道:“我哪裡是質問你?只你若告訴我了,不是省很多事嗎?”
連芳洲道:“你現在當然這麼說了!你也不想想,你那樣信任她,又一心一意當她是親妹子一般護着,我若真說了什麼,李賦,你冷靜的、客觀的好好想一想,你會信我嗎?沒準還會怪我多心、怪我小心眼兒胡思亂想呢!你還想省事兒?只怕當時便不知又多出多少事兒來呢!”
連芳洲心裡比他還要委屈惱火,她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可是她沒有他居然會怪她!
憑什麼呀!
她有責任義務說嗎?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她幹嘛要插手?
再說了,這層窗戶紙無論如何都不能由她來捅破,倘若她當時說了出來,無論事情真相如何,那都是壞了琴姑娘的“清白”名聲。
琴姑娘若是“不堪受辱”一哭二鬧尋死覓活,她又該如何?李賦又該如何?
即便李賦最終也沒有納她,他們夫妻間的情分卻無疑會留下一道無法彌補的裂痕,指不定今後什麼時候便會爆發起來。
連芳洲又哼道:“你可還記得想打三合哥主意的小寡婦?可還記得當時我說了什麼?當時借那件事我便將我的態度表示得清清楚楚,我容不得別的女人同我分享我的丈夫,她分明明白了這意思,可她依然要一頭扎進來,我有什麼法子!我也不是沒對你說過,早早安排了她,再要說的多露骨,那卻不行了!”
她恨恨道:“你自己稀裡糊塗的,還來怪我!”
說着氣呼呼的扭過身去。
論起口角,李賦哪裡是她的對手?早聽得呆了去。
可細想想,她說的的確沒錯。
當時她若說了什麼,自己是肯定不會信的。她也的確暗暗提點過幾次,可惜自己都沒往那兒想……
李賦暗歎,其實,早在當初她拒絕了當自己的義妹,自己就該察覺端倪的,說到底,是自己太遲鈍了……
見李賦神色呆呆的不做聲,連芳洲只當他還在生自己的悶氣,火上心來再忍不住,推他道:“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