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連芳洲家的棉田四周晚上會下陷阱、捕獸夾,又有巡邏的人和狗,誰也不敢晚上去打主意。
可是白天趁着採摘的時候偷一些豈不正是好機會?
那玩意兒鬆鬆軟軟的,一捏只有小小一坨,到時候穿一件寬鬆的袍子去,在裡頭多縫幾個小口袋,一天沒準能偷個十斤八斤甚至更多呢!
喬氏心裡已經在美美的想開了。
聽說在她那兒採摘棉花的都管得很嚴,有她家的下人盯着看着,一旦發現有人偷是要重罰的。
可是別人怕,自己有什麼好怕的?自己可是她的大伯母,哼,就不信她爲了幾斤棉花敢把自己打一頓!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連海可不知道自己的娘心裡在打着什麼鬼主意,聽到爹那麼說皺了皺眉,道:“管事的事兒芳洲家自有人做,她不可能讓咱們插手的,何必去自討沒趣?爹你就在家吧,我和娘去採摘棉花!”
他又加了一句:“孫明都能去,我是她的堂兄,去了也不丟人!”
不但不丟人,旁人也只會說好的。
連立雖知兒子那話是事實,卻不太甘心,不由皺了皺眉道:“什麼叫咱們插手?咱們是自家人,好心好意的去幫忙,她能說什麼?她對你不是挺好的嗎!”
“正因如此,我纔不願意讓她多心!什麼都別說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吧!”連海斷然道。
連立無奈,只得勉強點頭說了聲“好吧!”
第二天一家人特意趕早吃了早飯,連海和喬氏便忙忙趕往連芳洲家。
連芳洲聽他們說明來意不覺一怔,再看看喬氏居然沒有露出半點兒不情不願的神情,反而還衝自己笑了笑,好像生怕自己不要她去幫忙似的!
詭異,很詭異呀!
連芳洲擡頭朝外邊的天看了看,這太陽還是打東邊出來嗎?
不過無論怎麼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人家要來幫忙,她自然也沒有理由拒絕的份。
便點頭笑道:“難得大伯母和堂兄有心,正好阿簡要去,等會兒便跟阿簡過去吧!如今石頭坪那邊的事兒都是阿簡和張嬸、趙嫂子在安排呢!”
三岔口這邊,則是秦管事和李叔、李三合、孫明一家子在管,秦管事有時候能去,有時候有事便是連芳洲去。
每一處還有王大、李大等數個工人一起幫着管,順便也幫着採摘一些。連澤則與蘇子季一起在大院那邊監工安排。
如此一理,加上請來的人都是趙六幫忙精挑細選的忠厚老實人,每日早晨採摘前又會集合衆人強調一遍定下的賞罰規則。這棉花雖然堪比白花花的銀子一般值錢,這些日子以來,卻什麼偷盜的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這種事情一旦開了口子,後果是難以控制的,那絕對是一發不可收拾。
喬氏聽了她這話心裡便不滿起來,忍不住白了阿簡一眼哼道:“我說芳洲,你也太分不清內外了!放着好好的姓連的自家人不用,偏要讓那不相干的外人來安排事情,這算什麼呀!天知道那些外人會揹着你做什麼小動作呢!”
連海喝之不及,不由扯了扯喬氏,向連芳洲笑道:“芳洲,我娘這張嘴就是這樣,你別理她!你是個有主意的,自然樣樣安排的妥當!”
連芳洲只覺得十分無聊無趣,她當然不會搭理喬氏這話,便徑直向連海笑道:“堂兄便先回去等着吧,阿簡還有一會兒纔出發呢!等下我讓他去叫你們!”
“行!那我們就先走了!”連海點點頭,拖着還想說什麼的喬氏走了。
連芳洲和阿簡面面相覷,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阿簡笑道:“你如今能如此坦然輕鬆面對你那大伯母,真是一件好事!”
連芳洲好笑一嘆,向他笑道:“不然怎麼辦呢?堂兄有句話說得還是很對的,她這個人就是這樣了,我既沒有精力去改變她,也沒有功夫同她生氣,只能置之不理了!不過,”
她皺了皺眉:“我最擔心的就是她要來幫忙,沒想到還真的來了!天知道到時候會生出什麼事兒來呢,等下你到了棉田裡拜託張嬸或者趙嫂子好好的盯着她。”
阿簡笑笑,輕描淡寫道:“她還能做什麼?不就是小偷小摸偷幾斤棉花,順便再給你毀掉糟蹋一些嗎!”
連芳洲“啊”的一聲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我看差不多就是這樣,我真是傻了,竟想不到這個!”
此時三姑奶奶在廚房做飯,連澈已經去上學,連芳清天天和連澤一起去大院也已經過去了順便在那邊吃早飯,屋子裡只有阿簡和連芳洲兩人。
阿簡的目光便溫柔了下來,柔聲道:“你不是傻了,是這陣子太累了。等過了這一陣,你要好好的休息休息,嗯,要不咱們就去秀苑住幾天如何?順便帶阿澤、清兒他們都去!”
連芳洲心中一暖,又有點兒微羞,抿了抿脣含笑道:“嗯,到時候咱們一起去!”
阿簡笑笑,又道:“我看你那大伯母讓張嬸或者趙嫂子盯着都不太妥,畢竟一個村子裡的,又是你的長輩,她們就算看見她的小動作也不方便說什麼、更不好做什麼。這樣,我會把她安排在一個心直口快的婦人旁邊。”
如此安排,自然不會向旁人透露喬氏的身份。
連芳洲深以爲然的點點頭笑道:“還是你想的周到,就這樣安排好了!我這陣子叫白花花的銀子迷花了眼,想事情都有點兒顧前不顧後了!”
阿簡笑笑,深邃的眸子中柔情滿現,凝着她,溫柔無比的道:“有我在,你放心迷糊便是!可是芳洲,咱們好些日子沒好好說說話了呢!”
連芳洲臉上一熱,那種偷偷摸摸見不得光似的感覺又來了。
阿簡見她嗔自己一眼便呵呵一笑,道:“還是等忙過這陣子再說吧!”
用過早飯,阿簡便去叫喬氏和連海。
看見阿簡來了,喬氏還想拿拿架子擺一擺譜,被連海使了眼色拉住,又想着等會兒偷棉花的事這纔沒有說什麼。
心裡卻不免把阿簡臭罵了一頓沒眼力勁,不過一個打秋風的遠房親戚,在她面前擺什麼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