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芳洲微微冷笑,道:“你可知道前幾天被我們轉賣的王三?趙家小姐買了他去,改了個名兒叫什麼趙三,剛纔就是他趕車送喜鵲來的!”
“原來如此!”阿簡恍然大悟,想了想又道:“這麼看來,那趙家小姐恐怕還會注意着呢!”
就算她再注意,她也不知道棉花究竟是什麼東西,也許她感覺到了什麼,但是並不十分清楚,那麼這注意也就有限。
連芳洲笑了笑,便道:“想必她是好奇的成分多一些,咱們小心防備着有人搞破壞就行,至於其他的,大可不必如防大敵!”
阿簡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頭笑道:“你說的不錯!”
倘若自家不擺出慎重以待的陣勢,那麼對方的興趣便只會泛泛,這纔是最好的保護。
所要防備的,便是趙三會不會動什麼歪心眼兒。
傍晚的時候,連芳洲和阿簡、連澤又去了一趟大院那邊,送了好些豬肉和別的菜餚過去。又跟大夥兒說了今日製了新衣裳和鞋襪,等過三四天就能取回來,每人裡外兩套。
衆人都十分歡喜道謝了。
第二天一大早,連芳洲姐弟妹們便起牀了,洗漱好後,便一聲不響的忙着祭拜爹孃的準備工作。
爹孃的牌位得請下來擦拭一新,供案上、香爐、燭臺也要擦拭乾淨。
連芳清和連澈坐在屋子裡,在認真的疊着紙錢。
廚房中,三姑奶奶準備殺雞。
昨晚將魚炸了、祭肉也煮好了,等下熱一熱就行。
這是一件嚴肅而難過的事情,看着沉默做活的姐弟妹們,三姑奶奶嘆了兩聲,阿簡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便說牽牛去河邊喝水出門去了。
“芳洲堂妹!阿澤!”一襲淺藍暗冰紋長袍的身影映入眼簾,正擦拭供案的連芳洲和連澤轉身擡頭,就看到連海走了進來,神情溫和。
連海溫和的瞧了他們姐弟一眼,神情微黯,上前柔聲道:“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原來他是特意爲了爹孃祭祀的事情來的。
連芳洲和連澤眼中不覺也多了一抹溫情和感激。
無論怎樣,連海給他們的感覺跟連立和喬氏不一樣。
連澤和那兩個小的對他的印象從以前的無感一下子變得極好,連芳洲在沒有證據證明他大奸如善之前,雖然心內懷着兩分警惕,卻也願意信任三分。
“堂兄來了!”兩人招呼了他一聲,連芳洲便輕嘆着感激道:“不用了,堂兄,我們自己來就好!這是我們爲人子女應該做的!”
連澤也點點頭“嗯”了一聲。
“好吧!”連海點點頭,柔聲微笑道:“這也是你們對二叔、二嬸的一份孝心,我就不插手了!等會兒多給二叔、二嬸磕幾個頭、上幾柱香就是了!”
連澤聞言立即感激的道:“多謝堂兄!”
在他眼中,堂兄將來那是要考科舉做官的大人物,能對爹孃做到如此,他是真的很感動。而因爲連立和喬氏的對比,無形中連海的這些話、這種行爲就更令人動容了。
“這是應該應分的,怎麼說傻話來了!”連海擺擺手,微笑道:“得了,你們做你們的吧,我就不耽擱你們了!我上外邊屋裡坐坐,等你們忙完了先跟我過去,咱們先一塊兒給祖宗磕了頭、上了香,再過來祭拜二叔、二嬸吧!對了,我爹和我娘,等會兒也會過來的。”
說後邊那句話之前,他的語氣明顯頓了頓。
差點把祖宗給忘了!
連芳洲在心裡暗叫慚愧。
她忘記了,連芳清和連澈根本不懂,連澤卻是記得的。但是祖宗的神案在連家老宅也就是大伯父家,連澤並不認爲大伯父和大伯母會讓自己姐弟妹過去祭拜。
倘若非要過去,大道理雖然是在他們姐弟妹這邊,但大伯母那樣不講理的人,是非要理論吵架一番才肯妥協的。連澤並不想在今天這種日子裡同大房吵架。
堂兄主動提起這事兒,他豈能不喜?
連澤心裡一暖,就差沒感激涕零了,連連點頭謝着連海。
連芳洲也笑着道謝。
至於連立和喬氏等下要不要過來祭拜他們的爹孃,姐弟倆誰都沒當一回事兒。
來就來,不來也就算了!
“這是應當的,瞧你們這麼說倒叫我過意不去了!”連海笑了笑,便出去了。
“姐,咱們快一點吧!”連澤生怕耽擱了去祭拜祖宗,不由加快了手下的動作。
連芳洲笑着“嗯”了一聲,也快了些。
不一會兒姐弟倆將這神案、燭臺等清洗得乾乾淨淨,地上也灑掃乾淨了,便走了出來。
連海正與連芳清、連澈一邊說笑着什麼一邊疊錢紙,見他們出來便笑道:“這錢紙也快疊好了,等下就過去吧!”
連芳洲、連澤答應一聲,將盆裡的髒水倒了,洗乾淨手,連海已經帶着小兄妹倆在等着了,於是便準備往老宅過去。
連芳洲將煮好的整雞、整魚和方肉用盤碗裝好了分放在兩個竹籃子裡,也準備帶過去,順便又帶了些錢紙蠟燭香和鞭炮。
拜祖宗這種事,她可不想沾長房的光。
連海見她這樣也沒說什麼,淡淡笑着說了聲“我來吧!”將裝了方肉和整魚的籃子接了過去。
跟三姑奶奶說一聲,衆人便隨着連海去了。
三姑奶奶是出嫁之女,孃家這種祭祖的大事,當然不是她可以參加的。
瞧着一下子空蕩下來的屋子,三姑奶奶嘆了口氣,忽然有些失神,忍不住擡起衣袖輕輕抹了抹溼潤的眼睛。
姐弟妹幾個對她都很好,連芳洲很大方,她已經攢了四五兩銀子了,想來再過二三年,求着連芳洲幫襯幫襯,買上四五畝水田是不成問題的。也就是說,將來老了動不得了,還是能吃得上一碗飯的。
可是,也只能這樣了!
沒有丈夫,又沒有兒女,還能怎樣?
她忍不住朝安置連芳洲爹孃牌位的小小廂房瞟了一眼,心中更是一陣傷感酸澀,將來她死了,還真是連個上香祭拜的後人都沒有呢!
夫家那些人,她是早就不指望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