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我知道你惱恨你嫂子不肯收留你,你也不能編出這種瞎話!”連立厲聲喝道。
三姑奶奶哼了一聲:“是不是我編瞎話問問二狗子、癩子他們幾個不就清楚了?當時地裡還有那麼多工人幹活呢!”
“你給我閉嘴!”連立惱羞成怒。
三姑奶奶果然閉嘴不說了。
反正,她說不說已經不重要了,若有人想要知道,只管去找二狗子等人打聽便是,相信從那些人的口裡說出來的比自己說的更可信。
張嬸忽然笑道:“地裡的事兒怎麼樣我不知道,不過這家裡的事兒,倒還真是的!”
連立腳下一個趨趔,閉了閉眼,復又張開,目光直勾勾的瞅着張嬸,嘴脣緊緊的抿成一條線,不說話。
看到連立這樣,張嬸反倒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說了。
“有什麼話大家不妨一次打開了說清楚,”牛氏忽然笑道:“做都做得出來難不成還說不得?說出來也叫我們大家評評理!”
“張嬸不好說我來說!”三姑奶奶便將那天喬氏如何在連芳洲離開之後衝進家裡胡鬧說了起來。
喬氏氣急連連尖叫“胡說!你胡說八道!”
三姑奶奶壓根兒不搭理她,自顧自說的。滔滔不絕。
衆人聽得又唏噓又嘆息又暗暗好笑,對喬氏的人品更是鄙視得半點都不剩。
喬氏縱然拼命否認,可是衆人又不是傻子,三姑奶奶說的這麼流暢自然,若非真正發生過的事兒,怎麼可能編的出來?即便不完全是真的,也有七八分是真的了!
“你們還想兩家並一家!我呸,打的什麼鬼主意呢!兩家並一家好當人家的家、做人家的主,佔有人家的錢財田地,哪兒有這麼好的事兒!”三姑奶奶啐道。
“怎麼連大哥和喬嫂子你們想兩家並一家?”牛氏有些怔住的道,“不是前一陣子你們兩家纔在我們家老張和幾位村老們面前立了字據分家兩不相干、兩不牽連的嗎?這、這才過了多久呀!”
三姑奶奶便冷笑道:“哎喲牛大嫂,這還不是明擺着的嘛!先前芳洲家裡窮啊,現在可不一樣了,有了有錢親戚照應!有人瞧着眼紅了!”
“你不懂就不要亂說!”連立惱羞道:“不錯,原來是立了那麼個字據,可當時那不是在氣頭上一時衝動嗎?過後我也挺、後悔的!畢竟是一家人!後來我上城裡去見了我家阿海,隨口說了這事兒,阿海也埋怨,說不該這樣!說他二叔二嬸不在了,我們該照應!我可是好心好意啊!他們要是不願意直說就是了,何必藏頭露尾的?要不然我這婆娘也不會發脾氣!”
“喲喲喲,聽你們這話倒是芳洲幾個的不是了!”三姑奶奶嗤笑道:“人家不願意擱不住你拿大帽子壓人啊!說什麼不敬長輩、什麼沒有長輩教導不行!就憑你們今天干的這事兒,就不配做長輩教導人家!”
連立惱道:“不願意便罷了,我什麼時候拿大帽子壓人?什麼時候說過那些話了?我今天把話放這兒了,若是不願意,那就從此不用再提了!我是光明正大,是真心想要照應他們,既然不領情,那也罷了!”
“這份情還真沒人領的起!字據都立了,你當是說着玩的呢!”三姑奶奶哼道。
“是啊,這事兒我看也是多此一舉了!連大哥你是好心,不過我看芳洲他們過得挺好的,還真用不着你們操心照顧什麼的!”牛氏又笑道。
牛氏這是在給連立一個臺階下,在表明了自家的立場、警告了這兩口子之後,再給他一個臺階下。
因爲這兩口子的兒子很有希望中秀才的,他年紀輕輕,書又念得那樣好,將來得前途不可估量。張里正一直是個聰明人,雖然存了幫連芳洲一家的心,但也絕不會輕易將連立兩口子逼進死衚衕。
“那就算了!”連立立刻說道,又嘆道:“原本我也就是心裡頭過意不去這才問問,唉,沒想到一片好心弄成這樣!早知道——,算了,算了吧!”
牛氏這麼說,連立又這麼接話,衆人便知道這熱鬧也看得差不多了。
雖然有些意猶未盡,雖然好些問題還稀裡糊塗的不清楚,可是誰也不敢再問什麼、說什麼了。
張嬸心裡雖然不太服氣,也不敢再做聲。三姑奶奶無聲一哼,同樣沒再吱聲。
“芳洲和阿澤回來了!”不知誰叫了一聲,衆人一下子齊刷刷的轉臉望去,無不精神一振,彷彿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連芳洲與連澤、阿簡、秦風、蘇子季從人羣中走了過來,一邊說道:“大伯父、大伯母有心了,實在是不敢當!先前咱們在里正叔和村老們面前都說過、立過字據了,從今以後自家過自家的日子,即便過的不如意,那也是我們姐弟妹自己的事兒,絕對不怪大伯父、大伯母不照顧!我們說話算話,也不想給大伯父大伯母添麻煩,請你們放心!”
連立聽了這話心裡憋屈得不行,卻也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自己得如意算盤顯然是無法實現了。倘若真要一件一件事情拎起來說,丟臉的只會是自己!倒不如就此含糊過去,先過了眼下再說。
連立當然不能讓連芳洲一個人把好處都佔了去,正做出一臉的表情想要爭取戲份演這齣戲。
不料,趴在地上的喬氏一看到連芳洲這個正主兒回來了,猛的擡頭瞪向她,眼睛裡毒光颼颼直冒:如果不是這個死丫頭,自己何至於在這麼多人面前顏面盡失!
何至於什麼錯都是自己的!
“是你設計的,都是你設計的!你這死丫頭滿肚子鬼心眼、滿肚子壞水!都是你設計害的我們!”喬氏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向連芳洲撲了過去。
正要閃身而出的阿簡瞟了一眼連澤,無聲無息的收回了微張的氣勢。
“大伯母!你什麼意思!”連澤擋在連芳洲的面前,穩穩當當的抓住了喬氏的胳膊,喬氏整條胳膊頓時失去了力氣,另一隻胳膊揮手便朝連澤打去,連澤另一手又輕輕巧巧的拿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