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的後海,早已不復春夏垂柳濃蔭的鮮綠亮眼,泛着黃的樹葉子縱然在陽光的照耀下,也透着幾分蕭瑟。
風一吹過,便窸窸窣窣的紛紛飛舞落下。
岸邊,一處僻靜之處,一名穿着銀紅繡花褙子耦合長裙的垂髾少女雙手抱膝坐在一棵柳樹旁邊的草地上,下巴擱在膝蓋上,怔怔的望着銀光跳躍的湖面出神。
少女皮膚白皙,從側面可見秀挺的鼻樑長長的睫毛和清秀美麗的側臉,髮髻上一根雅緻的青玉釵越發襯得她清麗脫俗,坐在蕭瑟的湖畔旁,那小小的身子越發顯得單薄,沒來由的就令人生出幾分心疼來。
少女已經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尾隨她而來躲在一叢冬青後的李雲煥無聊得直打哈欠。
可她卻還那麼坐着,木雕泥塑般,一動也不動。
李雲煥打開胳膊伸了個懶腰,又長長的打了個哈欠,瞅了那少女一眼,沒好氣的嘀咕道:“笨丫頭!蠢丫頭!笨死蠢死算了!小爺今兒才知道,原來你個又蠢又笨的丫頭定力這麼好!坐了這麼久一動不動,你是木頭啊!”
驀地,李雲煥一瞪眼,“嘿嘿”冷笑了兩聲。
原來就他分神嘀咕那一會兒,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個肥頭大耳的土豪少爺,帶着五六個豪奴圍住了少女。
少女已經站了起來,抿着脣,不悅的瞪着那嬉皮笑臉的土豪肥豬。
“小姑娘,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說給少爺我聽聽嘛!少爺我最會開解小姑娘了!嘿嘿,是不是缺銀子使啊?別怕,哥哥給你……”
土豪肥豬笑得一臉,一雙污濁的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少女。
五六個豪奴對這種情形顯然早就見慣不怪了,紛紛嘿嘿哈哈的大笑着,爲自家主子捧場。
李雲煥輕輕一哼,雙手抱在胸前,懶洋洋的睨着。
算了,這打抱不平的閒事兒還是等會兒再上吧!
這丫頭心情不好,且讓她自個玩會兒,出口氣再說。
“混蛋!”少女柳眉一挑,揚手“啪!”的一聲脆響,那土豪肥豬的臉上已經重重的捱了一記耳光。
許是沒想到這弱質纖纖鬱郁不快的少女竟敢如此潑辣,土豪肥豬和豪奴都驚呆了,一下子竟沒反應過來。
少女甩甩手,厭惡的瞅了那土豪肥豬一眼,冷哼低喝:“滾!姑奶奶心情不好,少來惹事!”
“你你你敢打我!”土豪肥豬大怒,摸了摸那滾燙火辣辣的臉頰,指着她喝道:“給我拿下!拿下!少爺我要好好的出這口氣!”
惡狠狠的瞪着少女心中想道:就憑你一個小丫頭你敢動我!潑是嗎?哼,等你落到了老子手裡,老子讓你麼才叫做潑!
腦子裡意淫着捉住這少女之後自己如何肆無忌憚的欺負侮辱的場景,土豪肥豬心中忍不住也火辣辣的起來,大叫:“拿住她!不許讓她給跑了!”
六名豪奴大叫着一起奔上去,七手八腳欲捉拿少女——在他們眼中,區區一個小少女能有多少斤兩?這是爲少爺盡忠的大好時機,誰肯落後了?
不想,少女竟然有幾下子拳腳功夫,冷冷一笑,竟與他們打了個堪堪平手。
幾個豪奴大感意外,當然,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會退縮的,平日裡也是練過幾下子的,當即不敢大意,出手卻更加狠厲。
那少女功夫一般般,很快就有點兒招架不住,步履顯得有點凌亂起來,臉紅氣喘。
衆豪奴發一聲喊,精神勁頭更足。
不想正在得意洋洋欲捉住那少女的時候,李雲煥大喝一聲加入了戰團。
威寧侯親自調教的兒子,縱然沒學到他的十分本事,可又哪裡是這些普通豪奴所能比的?
一招過便有一人滾落在地,不過一兩句話的功夫,六人全部抱着肚子抱着胳膊腿滾在地上哭爹喊娘。
“小端午!”少女驚訝道,氣喘吁吁,臉上白裡透紅。
李雲煥已經沒有精神去同她交涉準不準叫小端午這種問題了——橫豎她下次還會這麼叫。
便衝她嘿嘿一笑,道:“我來得及時吧?你得謝我!”
少女輕輕一哼,恨恨瞪那土豪肥豬,陰森森一笑,盯着他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將土豪肥豬打擊得面無人色,面對少女的步步逼近,角色一下子就調轉了過來,好像他纔是被調戲的那個,一邊倒退一邊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想幹什麼!你別過來!”
說畢撒腿就跑。
有李雲煥在,怎麼可能讓他跑掉?足尖一點,一顆拇指大的石子飛了過去,堪堪打中土豪肥豬膝蓋彎。
他痛叫一聲撲倒在地,立刻哭爹喊孃的告饒起來。
少女瞧着他那肥頭肥腦沒出息的樣,突然一下子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向李雲煥道:“小端午,把他踢到湖裡去,讓他去去火!”
土豪肥豬大驚,哭喪着臉急急叫道:“我沒火!我沒火!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啊!大俠饒了我,饒了我呀!”
李雲煥哪兒搭理他?衝少女嘿嘿一笑,道了聲“好!”飛起一腳,“嘭”的一聲,那肥豬土豪碩大的身軀頓時飛起,伴隨着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噗通!”一聲跌進了湖中。
少女瞅了一眼那浪花翻滾的水面,輕輕一哼,擡腳便走。
李雲煥連忙跟上。
遠遠離開了那麻煩地兒,少女的腳步才漸漸慢了下來。
李雲煥立刻快步跟上,與她並肩而行,也不說話。
少女原本以爲李雲煥跟上來會說點什麼的,誰知他並不開口,她忍不住笑問道:“對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李雲煥嘴角抽抽,心道我就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去你家找你唄,誰知道你來了這兒,我便一路跟着來了。
口中卻是散散漫漫的道:“我啊,經過這兒正好這會兒沒事,便下來隨意走走,欣賞欣賞風景唄!”
少女“嗤”的一笑,眸中亮晶晶的,笑道:“這個時候,有什麼風景好”
“沒有嗎?”李雲煥故意往湖面方向,嬉笑道:“那怎麼剛纔我個人麼出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