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推辭,廣元帝已笑着去解她的衣裳,道:“少囉嗦,快換上!”
“不要!我自己來!”當着奴婢的面他便動手動腳毫不顧忌,連芳清臉一紅,輕輕拍開她的手,使個眼色命鮮兒退下。
鮮兒在這兒也有些臉上紅紅訕訕的連頭都不敢擡,見狀如釋重負忙施禮告退。
連芳清一邊將背心換上,一邊嘟囔道:“你也太小心了,難不成還怕我落水?遊艇那麼大,又有欄杆,那麼多的宮女太監伺候着,周圍還有會水的太監們緊盯着,有什麼好怕的嘛!而且,我還會游泳呢!”
廣元帝輕輕一哼,道:“小心點總是好!”
“可是,那你呢?”連芳清一雙妙目看向他。
“清兒!”廣元帝好笑起來,慢悠悠的笑道:“在這種情形之下,有人起了心思想要謀害皇上的寵妃很正常,謀害皇上,”
他搖搖頭:“不太可能吧?”
“……”連芳清撇撇嘴,忽然問道:“這衣裳遇水即浮,刀槍不入,那遇火呢?”
廣元帝湊近她,低低的笑道:“遇火啊?一點就着!朕只告訴你一個人,千萬別說出去!”
連芳清不由“撲哧”一笑,道:“不說不說!我纔沒那麼無聊呢!”
二人說笑間,連芳清已經將背心穿上,仍舊將外邊的衣裳套上,寧兒取了披風來,她隨意披上,便與廣元帝一道出去。
衆嬪妃都命人小心盯着他們這邊的動靜呢,見他二人從偏殿出來,紛紛的也都出來了。
一時衆人順次上了遊艇落座,掌船的太監便緩緩搖動船槳,嘩嘩的輕微的水聲中,遊艇緩緩駛離了碼頭,向着湖中而去。
遊艇在湖中間一片開闊的水面上停下,衆人把酒言歡,聽着司樂局的宮女演奏的舒緩而輕的樂聲,賞着天上月、水中月,嘻嘻咯咯的笑聲歡快而愉悅。
夜色正好。
賞月是順帶,衆人更主要的目的是作詩、鬥詩,不一會兒便團團坐下,笑嘻嘻的請皇上限韻。
廣元帝便笑道:“限了韻便無趣了,就以月色爲題,各做一首吧!詩詞皆可,絕句或者律詩也隨意!朕只看意境!”
衆人少不了又笑着奉承了一番“到底是皇上,比臣妾們風雅別緻的多”諸如此類的話,有宮女在香爐中點起一支細香,衆人便埋頭掐想起來,一時寂靜。
涵妃眼角冷嗖嗖瞥了廣元帝一眼,想着他方纔的話心中冷笑,心道:他心裡只有他的貴妃娘娘,哪裡有什麼心思給你們限韻?只有你們這些傻子,像我從前一樣傻,還會卯足了勁的爭個一二!哼,在人家心裡,也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一時香爐中的香燃盡,衆人也都做了出來謄抄好了,便有宮女收上,奉給廣元帝。
廣元帝看了一回,又命衆人傳看。
衆人交好的便相互吹捧一番,交惡的自然少不了明朝暗諷了,脣槍舌劍好不熱鬧。
當然,最後的名次,還得廣元帝來定。
廣元帝便笑道:“朕也不太懂,倒覺得燕嬪的與琳貴人、蓮貴人的更好一些,難分伯仲,你們看呢?”
燕嬪和琳貴人、蓮貴人自然喜之不盡,笑意盈盈。
其餘衆女情緒便有些低落,跟誰好的便說誰的好,一時吵吵鬧鬧分不出個高下。
涵妃忽然笑道:“貴妃娘娘似乎還沒有做呢!皇上這就評判出來了,可不太公平哦!”
若在以往,涵妃必定面上雲淡風輕的矜持,暗中則卯了勁兒的使出渾身解數做出一首來,今夜卻只隨意敷衍,聽了廣元帝那話也不甚在意。
不是不想爭,不是不想獲得他的稱讚,只因爲心知肚明縱然爭來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又何必去爭?
衆人爭執分辨的聲音戛然一止,紛紛看向連芳清。
祥貴人忍不住微微蹙眉,擔心的看了涵妃一眼,心道涵妃姐姐這是怎麼了?通常這種事情,貴妃娘娘都是不參加的呀!姐姐這麼說,豈不是有意挑貴妃的刺兒,貴妃自然不快,皇上恐怕也要不快呢……
連芳清突然間覺得那個好久不見的涵妃又回來了。
呵呵一笑,好整以暇的乾脆說道:“本宮不會做啊,所以就不做了!涵妃不如就當我做的奇差無比、排在最後就好了!”
有人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忙又忍住,其餘人等亦無不偷笑,下意識的卻覺得這樣的貴妃還真有兩分坦率得叫人討厭不起來。
涵妃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狠狠的滯了一下。
頓了頓,便忙笑着連連抱歉:“妹妹不是有心的,姐姐您可別介意!要叫妹妹說呢,姐姐不是不會,分明是把表現的機會讓給各位妹妹們罷了!即便真不會做,也總聽得出來好歹吧?姐姐以爲,燕嬪妹妹三人所做,誰的更好一點呢?”
連芳清搖着手兒笑道:“皇上都分不出伯仲來,何況是我?非要我說,我也只好跟皇上說的一樣了!”
廣元帝這一次卻沒有幫連芳清,笑道:“愛妃此言差矣,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每個人看法定不相同。不過礙着朕,想來你們也不敢由着心意發表看法了!這樣吧,咱們就匿名投個票,將自個認爲最好的那個人名字寫下來,看誰的票數多誰便是頭籌了!”
衆人都笑着叫好,紛紛笑道:“這樣最公平!”
一時便有宮女忙去準備白紙和筆墨。
片刻衆人都寫好了,驗過一看,結果是蓮貴人獲得的票數最多。
廣元帝哈哈大笑,看了一眼眉眼間皆是喜色的蓮貴人笑道:“無需多言了,今日的魁首便是蓮貴人了!”
衆人自然也無異議,或真或假的笑着向蓮貴人道賀。
燕嬪心中雖氣惱——氣惱在衆人心中竟然她還不如蓮貴人!轉念一想必定是衆人嫉妒她,因此故意不把票給她,心中又好受了些,聞言微微一笑了之。
琳貴人卻甚是惱火,“咯咯”掩口一笑,挑眉笑吟吟道:“只見識了妹妹琴聲了得、歌聲了得,沒想到這作詩也這麼了得!哎呀,妹妹可真是才女呢,把我們這些粗人都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