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林行了大約有二三百米,眼前是一片較爲開闊的向陽地,連芳洲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前方,含笑看着她的樑晉。
墨發高束,寬袖青衣,風吹動衣裾簌簌飄動,那雙眸子依然冷清而銳利,帶着那麼點意味深長、似笑非笑,隔得老遠,也能看的清楚。
明顯的感覺到身旁的迎春和盼夏徒然緊張起來,繃得緊緊的。
連芳洲心裡暗歎一聲,便道:“你們倆就在這兒等着,不必跟我過去了”
“夫人”
“不行啊”
迎春和盼夏不約而同叫了起來。
“老爺特特叮囑過,不準奴婢們離開夫人身邊的”迎春急急的道,盼夏也連連點頭稱是。
“你們就在這兒等”連芳洲的語氣不容置疑,道:“我不離開你們的視線便是外頭不是還有洛廣他們嗎更遠處又有蕭牧放心吧”
迎春、盼夏面面相覷,不敢不聽,只得眼睜睜的看着連芳洲朝着樑晉走過去了。
樑晉笑嘻嘻的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眼神微微有些迷茫,也有些貪婪,一眨不眨的。
對他來說,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驀地打斷這令人很不愉快的思緒,樑晉展顏一笑,朝她迎了上來,笑道:“喲,你家男人竟然捨得讓你來那天我說了這話,他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呢”
連芳洲不由“噗嗤”一笑,原本忐忑沉沉的心情也鬆快幾分,沒好氣瞪他一眼,道:“我男人沒有這麼好的胃口,生吞活剝不了你”
樑晉哼的一笑,道:“你說錯了,你家男人的胃口大着呢連我整個樑家都吞下了,何況是我”
見連芳洲張嘴欲言,樑晉一揮手打斷了她,笑道:“那些無用的不說也罷反正遲早都會有那麼你死我活的一天的是我們樑家自己疏忽大意了,怨不得誰”
連芳洲沉默起來,片刻輕輕道:“我來見你,不是爲這個。你知道是爲什麼”
樑晉一滯,苦笑道:“你這女人,還是那麼狠心、那麼冷酷無情你的心究竟是石頭做的還是冰塊做的爲什麼我對你那麼好你半點感覺都沒有呢你看,現在明明是你在求我,還這麼囂張”
“”連芳洲看怪物一樣的看了樑晉一眼,有點哭笑不得,嘆道:“樑晉,你能正常說話嗎”
“我哪裡不正常了字字句句都是心裡話,再正常不過”樑晉振振有詞,忽然神情一黯,嘆道:“芳洲,咱們以後也許再也見不到面了,你就不能對我有點好臉色、好好的同我說幾句話嗎”
連芳洲再次被他狠狠的噎住了,好像每一次都是他不好好說話吧自己非要折騰,還好意思怪在她的頭上
只是,此刻看着他那可憐兮兮的表情,那眼底深處分明掠過的悵然和落寞,連芳洲一時竟不忍責怪他。
還是那句話,哪怕這人有千般萬般的不好,可對她,總是不錯的。
樑晉一笑,搬了塊大石頭放下,拍了拍乾淨,向連芳洲笑道:“你是有身子的人,站久了不累嗎過來坐下吧”
連芳洲一怔,有些意外他竟然如此懂得體貼人,也不便拂人好意,便點點頭笑道:“多謝”小心過去坐下。
樑晉隨隨便便就在離她一米多遠的對面草地上坐下,笑道:“有幾個月了嗯,你胖了不少呢”
“四個多月了,”連芳洲回答着她,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道:“真的胖了不少嗎好像還沒有吧”
春杏她們都說自己不胖,李賦也是,每次問都說“不胖不胖,一點不胖”今兒她可算聽到一句真話了
雖然,這真話不太好聽。
樑晉大笑起來,笑道:“你是要做孃的人了,在乎這個這是該胖的時候,怕什麼是不是姓李的那人嫌棄你了要不,你別跟他了,跟了我吧你想去哪裡我就陪你去哪裡,你想做什麼我都依你,你想要什麼,哪怕是搶,我也給你搶來”
連芳洲猛的起身,冷了臉色,淡淡道:“樑大公子”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你快坐下”樑晉見她惱起來心中又苦又澀,勉強打起笑臉故做無謂的道,見她依然冷眼不語,便笑道:“怎麼你不想知道那些東西的下落了”
連芳洲目光一閃,瞅向他。
樑晉苦笑,嘆道:“你坐下,我這就說給你聽。”
連芳洲又瞧了他一眼,終於慢慢的又坐了下去。
沉默片刻,樑晉悠悠道:“芳洲,如果我把你擄走,你會恨我嗎”
“這還用問嗎當然會而且,你不用問我期限,沒有期限也沒有什麼可以改變”連芳洲斬釘截鐵的道。
“好,好吧”樑晉顯得有些狼狽,笑了笑掩飾眼底的落寞。
他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晃了晃,笑道:“這上邊,是你們要的東西你拿去吧”
連芳洲看他一眼接了過來,展開看了看,仍舊折了起來袖入袖中,低低道:“多謝阿簡他跟我說過了,樑家那些不參與流放的孩子你放心便是,我會叫人暗中照顧一二,不會讓人欺負了他們而且,我還會讓人好好教導他們,不會讓他們成長爲他們的祖輩父輩那樣什麼東山再起、什麼恢復家族榮光,你是不用再想了南海郡不會再容許出現一個樑家所以,你最好不要插手”
“”樑晉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嘴脣動了又動,半響才苦笑道:“哦芳洲,你說,那我是該感謝你呢,還是該恨你呢”
“隨你”連芳洲哼道:“你愛怎樣怎樣”
樑晉哈哈大笑起來,笑嘆道:“芳洲,我爲何不早點認識你呢怎麼着也該比那姓李的早啊”
又來了連芳洲眉頭不易察覺的蹙了蹙,岔開話題問道:“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還能有什麼打算”樑晉“哎”的一聲嘆息,懶洋洋的說道:“南海郡呢,肯定不是我能待的地方了哦,也不一定,要是你男人把我抓捕入獄,我不想待就也得待了我們樑家的小輩,你又不准我插手,你說,我還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