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厲化名辛章,涉足海外貿易,自然也引起了扶家的注意,不過扶家家大業大,財大氣粗,哪裡將一個剛剛冒出來的什麼辛老闆放在眼裡。
而扶厲深知自己氣候未成,絕無可能對付得了鄭姨娘母子,這些年來不是沒有試探過,卻無一成功。
眼看一晃二十年過去,自己已經四十幾歲,兒子都有當年自己那麼大了,復仇雪恨卻遙遙無期,心中豈能不恨?
然則再恨又能如何?
他如今有家有業,又有那麼多的弟兄,做事絕不可能像當年那麼衝動不顧一切!
誰曾想,那位新任的布政使大人、威寧候李賦卻不知從何得知了他的身份,竟派人找到了他,表示可助他復仇,條件是從此之後他要效忠於他,爲朝廷辦事!
扶厲當時嚇了一大跳,與知曉自己身份的妻子辛十三娘、兩位叔叔彭玉、高藝一番商議,三人一致認爲可以一試。
要知道在得知他的身份和所經受的冤屈,辛十三娘和彭玉、高藝都很爲他不平,幾人這些年來不是沒有謀劃過爲他復仇。
然而,扶家主要做的是海外貿易,養着一隊精悍兇猛的家丁護衛,人數在五百上下,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抵擋的。
況且清風寨距離泉州城又遠,沒有可能將弟兄們全部帶過去。
退一步說,即使能夠全部帶過去,也不見得能打得贏人家!
辛十三娘也曾提議暗殺,然而最終也以失敗告終。
之後,沒有萬全的把握之前,扶厲便再也沒有對扶家動過手。
如今布政使大人找上門來,的確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有了用兵如神的威寧候相助,區區扶家護院,又算的了什麼?
更要緊的是彭玉說的一句話:“李大人既然找上了咱們,咱們如果不答應,豈不是不給李大人面子?以李大人帶兵之能,惱怒之下若要剿滅山寨,咱們這些人還能有活路嗎?我看,趁此機會在李大人跟前立了功,索性脫去這層身份,今後規規矩矩的做個正當生意人豈不是好?”
扶厲眼睛也是一亮,不由一掌拍在椅子上喜道:“好啊!只要我奪回了扶家,用人的地方多了去!兄弟們化整爲零,願意回家的便遣散回家,願意跟着咱們的就進扶家做事!咱們如今怎樣,今後照樣怎樣,卻不必再叫人當成山賊了!後世子孫也有了出身!”
一席話說的幾個人心裡都火辣辣的熱起來,連連點頭。
若不是迫於無奈,誰願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卻要落草爲寇?如今這大好機會,既能爲大當家的洗刷冤屈、報仇雪恨,又能趁機跟過去做一個乾淨徹底的了斷,何樂而不爲?
於是,當李賦的親信再次前來與扶厲聯絡時,扶厲便答應了下來。
雙方几番謀劃,扶厲、辛十三娘、彭玉、高藝又與李賦親自見過面之後,事情便真正確定了下來,定在正月十五元宵節這日動手。
由李賦以設元宵賞燈宴爲由將扶家燁等人全都弄了去,這廂扶厲聯合喬裝改扮了的李賦的心腹親兵一百二十人一起動手!
於是,便有了今日之情形。
看着鄭姨娘說不出話來,那雙白多灰少的三角眼卻冷光幽幽的盯着自己,顯然恨極,扶厲不屑冷笑,冷冷道:“大管家比你有福氣,早早的死了!你可知他的家人現在都在哪兒?”
扶厲陰森森的笑着,薄脣輕啓冷冰冰的道:“他的妻女都在最下等的窯子裡千人騎萬人跨,他的兩個兒子一個毀了容、割了舌頭瘸了腿成了乞丐,另一個則成了太監在戲園子裡登臺唱戲!哈哈哈,那身段,那尖細的嗓音唱腔,不知迷倒了多少財主老爺們!”
“你!”鄭姨娘臉色大變,不受控制的輕輕顫抖了起來,她知道扶厲說這些話不僅僅是說給她聽,更是在告訴她,她的兒孫下場比這隻會更慘、更不堪!
鄭姨娘一咬牙,道:“就算殺了我們又能怎樣?你已經不是扶家的人了!扶家的一切都已經不是你的!就算殺了我們,這一切也不是你的!”
扶厲“嗤”的一笑,不緊不慢道:“當初你們能誣陷我,收買族人逐我出族譜,如今真相大白,我這受冤之人自然能夠重回扶家!而你們,纔不配做扶家的人!”
鄭姨娘身子晃了晃,“僕”的一聲軟倒在榻。
扶厲瞥了她一眼嘲諷冷笑,若不是這母子二人過河拆橋,又防賊似的防着族長、族老、族人們,生怕被他們佔了便宜去,自己也不會那麼輕易說動族長、族老們出面。
次日一大清早,扶厲以扶家嫡長子的身份一紙訴狀遞到了泉州知州衙門,狀告當年冤屈之事。
鄭姨娘雖然死不承認,可她身邊的奴才們哪兒能個個嘴硬?
謀害嫡長子,以妾做妻,謀害人命,不敬宗族,這一條條罪名,人證物證俱在,扶家族長、族老們無不滿面悔痛被這蛇蠍婦人欺騙以至當年犯下大錯,表示認打認罰。扶厲又幫他們說好話,情願出錢爲他們贖罪。
知州大人自然同意。
將鄭姨娘收監,恢復了扶厲嫡長子的身份接任家主之位,一面簽下公文,派出一隊衙役立即趕往南海城將扶家燁夫婦父子捉拿歸案。
這廂扶厲帶着辛十三娘等心腹氣勢洶洶進入扶府,鄭姨娘母子的心腹盡數被拿下,餘者見大勢已去,只好認了新主。
事先早已監視控制住了扶家生意上幾個要緊的掌櫃管事與賬房,這廂事情一基本控制,瑣碎細務交給辛十三娘和彭玉、高藝處置,他則與瑤明富、瑤糧等速速將掌櫃、管事們召集議事。
投誠的自然歡迎,有那對鄭姨娘母子忠心耿耿,還做着老爺回來翻盤春秋大夢的,扶厲二話不說立刻趕人。
這二三個人倒也硬氣,冷笑着立刻就走,心中卻是篤定扶厲不可能看得懂賬本、沒法瞭解運作情況,定會雙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