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院子裡,這一行人離開之後,金四爺就也出來告辭:“……黃文斌的案子我會盯着的,你不要想太多,若洪家真的在你爹的事情上多行不義,早晚會露出馬腳的,你就暫且安心,先把醫館開起來。”
“嗯,我知道的,四爺,我勸您一句,您也別嫌我多嘴……您好好想想以後的日子怎麼過,纔能有滋有味起來,不管是要繼續一個人過,還是找個人陪你一起過,一個人有一個人的過法,兩個人也有兩個人的樂趣,總歸就是,別叫自己覺得這日子太過無趣了。”顧寶瑛送他出了二門,仍是忍不住的勸說道。
“一句?你這都勸了好幾句了!”然而,對着這麼一番掏心掏肺的話,金四爺卻只揚眉看她一眼,丟下這句話,就無事一般的笑着離開了。
顧寶瑛簡直對此感到無奈!
……
……
這天,知硯跟顧羨果然是一直到夜裡才一身酒氣的回來!
顧羨直接就醉了,被阿武一路揹回來的,而知硯則僅僅有些微醺,步履沉穩的獨自走回了,都沒讓阿福攙扶一下。
顧寶瑛看着兩人的差異,一雙杏眸都是不禁瞪得圓圓的,指着酒醉不醒,嘰裡咕嚕含糊說着什麼胡話的顧羨,看向知硯道:“我大哥這是喝了多少?”
“也沒多少,還沒我喝的多呢。”知硯衝她笑笑,眼神裡這纔是流瀉出幾分不經意的醉態來。
“……”顧寶瑛頓時倒抽一口冷氣,“那你又喝了多少?”
“也沒多少。”知硯依舊是這句話,蹙着眉努力想了想,卻似乎是沒能想起來。
“咱們家郎君把那幾位郎君,全都給喝趴下了。”這時候,一旁站着的阿福,捂嘴笑着說道。
“……”顧寶瑛目瞪口呆之餘,便是徹底無話可說了!
她都不知道知硯竟然還是個能喝的!
此時,她只得招呼碧芽跟春桃:“……盧大娘睡了嗎?問問她會不會煮醒酒湯!你再去燒一鍋熱水!春桃你去告訴我娘,就說我大哥他們都回來了,都沒事,叫她別擔心好好休息!”
“是,姑娘。”碧芽跟春桃忙就是應下,各自忙碌去了。
顧寶瑛則叫阿武把顧羨往屋裡背,又招呼阿福去倒熱水,自己則催促着,看着知硯穩穩當當的也擡步往屋裡去,不禁微微蹙眉小小的責備了一句:“你們作什麼要喝那麼多酒?”
“一羣人,年紀相仿,志趣相投,酒逢知己千杯少。”知硯笑笑,進了屋裡。
“這麼說,你還真遇到幾個知己了?”顧寶瑛不放心的跟了進去,見他一下就靠坐在椅子上,就又倒了杯水,遞到他的手裡。
知硯拿着那杯子盯着看了一瞬,才捧起來喝了一口。
顧寶瑛見他這樣,就知道他喝那麼多酒,不是一點事都沒有的,不過能把那麼多人都喝趴下,他卻還跟着沒事人一樣好好的自己走着回來,也着實……是個英雄了!
“本來看那高贊很不順眼,他一句不說你好話,還說你鬼主意多,後來仔細想想,他會這麼錯怪你,也是因爲他被你坑過,說明他這個人笨得很,那麼一想,就也覺得他這個人其實並不可氣,反而十分可憐了。”知硯又抿了一口水,口齒清晰地說道。
然而能從他嘴裡說出這番話來,足以證明他還是醉了的!
都能說被她坑過的人是又笨又可憐的了!
平日裡他何曾這般說過別人?
“那這麼說,你跟這高贊成知己了?”顧寶瑛有些哭笑不得的一面心中腹誹着,一面順着他的話詢問道。
“那怎麼可能?我不跟笨人做朋友。”知硯卻搖搖頭,那嫌棄的語氣已經是說別說知己了,高贊這個人連跟他做朋友都不配!
“那你不也是跟他酒逢知己千杯少了?”顧寶瑛挑着眉看他,心想,平常都不知道他是會這般狡辯的!
知硯這一回沒回答,而是又捧着那杯子喝了口水。
只見昏黃的燭火映照之下,他清俊儒雅的側臉就像鍍上了一層金色光芒一般,整個人都顯得更爲尊貴的坐在那裡,挺拔如鬆的身姿,穿着的一件海青色的細麻直綴,這會兒那溫潤的眉眼,就如一幅畫一樣,好看的叫人移不開眼來。
顧寶瑛於是就心安理得的,有幾分賞心悅目的看着他。
“那個秦奉可也真討厭,總是盯着你看,還總想說一些抖機靈的話吸引你的注意力,卻不知道,你對他是嫌棄的很!”這時候,知硯喝完了水,把那杯子往桌上一放,又是說道。
他這話,語氣裡多少有幾分抱怨的意思。
顧寶瑛就忍不住笑:“你怎麼知道他是要引我注意?難道不是他這個人就是話多討人嫌?”
“我當然知道。”知硯聞言,嘴角就有些傲然的勾了勾,“我身爲男人,當然知道另外一個男人看到喜歡的女子,是什麼樣的眼神。”
“……你亂說什麼?那秦奉不過一個小孩子罷了!”顧寶瑛被他這話說的微微有些臉紅了,卻也一本正經的反駁道。
她好歹也是重活一世的人,那秦奉纔不過十六歲,可不就是個小孩子?
不過她這麼滿不在乎的嫌棄語氣,似乎惹得知硯很是愉悅。
於是,他立時便是又衝着顧寶瑛笑了笑,眉眼之間,都是溫柔潤澤的光芒,熠熠生輝的神采,那般專注的望着她,就很容易給人一種自己是被這個人深深放在心間的錯覺。
顧寶瑛雙頰發熱,悄悄側過臉龐,握緊了小拳拳,暗暗告誡自己,不要隨便沉溺在一個人的美色之中!
她這一世也還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丫頭呢!
“沈臨嘉還不錯。”知硯忽的又道,清亮的眼眸裡帶着一絲回憶審視的意味,“爲人通透活絡又不失沉穩,說話做事八面玲瓏,待人接物不驕不躁,以後在官場上大概能走得頗爲長遠。”
“這麼說,你跟他是知己了?”顧寶瑛微微挑了眉,心想,人家做官做到哪種程度,他也能看出來了?
“那自然不是。”誰知道,知硯卻又是否認,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顧寶瑛,“但我看他最順眼,寶瑛,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顧寶瑛自然是要順着他的話,詢問道。
“那你記好了——這是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知硯有些賣關子的勾了勾脣。
“是嗎?那他到底是有什麼優點?”顧寶瑛好奇不已,心想着,這人到底是有什麼天大的好處啊,能叫知硯評價這麼高?
然而接下來,知硯卻突然傾身向前,一下擡手捧住了她的小臉,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一般,望着她不滿地要求道:“不許你關注他的優點!”
“好……我不關注!你、你把手拿下去!”顧寶瑛嚇了一跳,一雙杏眸當即就是瞪得圓圓的,說着,就要把他的手給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