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醬婆敢這麼空口無憑的污衊顧寶瑛,無非仗着自己是地頭蛇,鄰里中就算有人知道她在欺負人,一般也不敢跟她作對。
可現在,站出來替顧寶瑛說話的,是江潮的母親孫氏。
孫氏是江家的兒媳婦,而江家有里正站在那裡,是如今村子裡誰都不願意輕易得罪的一家。
“寶瑛和知硯捉了這兩隻兔子,我們也都是看到的。”江潮就站在孫氏身後,他家和趙醬婆家裡住得近,一聽說寶瑛被冤枉的事,就撒嬌連帶撒潑的非要孫氏出來替寶瑛說話,這會兒孫氏先開了口,他便也立即斬釘截鐵的語氣,“趙奶奶,你冤枉了寶瑛,得向她道歉!”
“就是!我和江潮哥哥,我們每天都和寶瑛一起在山上挖野菜,都看到是知硯用揹簍抓住了兩隻兔子!”一旁,小蘿蔔頭旺仔也跟着道。
還有其他幾個整日和江潮混在一起的半大孩子們,也都紛紛爲寶瑛正名,並要求趙醬婆道歉。
他們倒不是胡說,而是真的親眼看到了。
不過當時離得遠,又各自急着回家吃飯,就沒有上前湊熱鬧,沒想到,剛到家沒多久,就出了這事。
“你、你們……說什麼呢!”趙醬婆本就畏懼孫氏背後站着江家,不敢得罪,此時再聽這麼幾個臭小子拆臺子,臉上頓時有幾分掛不住了。
“我雖然沒看到他們用揹簍抓兔子,但我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卻剛好撞到你兒媳婦和這兩個孩子一起下山,你兒媳婦看起來腳傷的不輕,還是人家寶瑛將她從山上攙扶着下來的,趙醬婆,你可不要太過於苛待你這個兒媳婦了!咱們住在這兒的,誰不知道馮氏賢惠?”一個獵戶背上還揹着弓,手裡也拎着一隻獵物,此時見孫氏都站出來爲寶瑛說話,當即也選擇站了出來。
這下好了,指責的聲音,已經不僅僅是說趙醬婆污衊寶瑛,還有她苛待兒媳婦!
獵戶這話一說出口,附近的住戶都竊竊私語起來。
“趙醬婆嫌棄馮氏不會生孩子,一直把她當豬當狗一樣使喚!大冷天的,天抹黑就讓她去河邊洗衣服,還不准她用盆子,只能用揹簍!揹簍漏水的呀!要不是馮氏身子骨硬,怕是早就要被折騰的去掉半條命了!”
“她苛待馮氏,這還有誰不知道?除了她,她那個大兒媳婦王氏,還不是頤指氣使,把馮氏當使喚丫鬟一樣?呸!一家人都不是好東西!”
眼看着衆人議論着,是要把全家人如何欺負馮氏都給數落一遍,趙醬婆的大兒媳婦王氏趕緊使勁兒碰了碰他男人趙大。
趙大看了自家媳婦一眼,立即意會地上前,攙扶着趙醬婆,一臉苦相的道:“娘,你這是幹啥啊?你忘了?咱家前幾天養的那兩隻兔子,不是被二弟給悄悄放了嗎?這兩隻是人家顧小娘子自己在山上抓的,根本不是咱家那兩隻!你弄錯了!”
聞言,趙二立即匪夷所思的看向自家大哥。
他什麼時候偷放過兔子了?
可趙大一眼瞪過去,他也只有低下頭去,背下這口莫須有的黑鍋。
“我、我……”趙醬婆明白這是大兒子給自己找的臺階,心中想着還是大兒子知道心疼她,不像二兒子,木頭一樣,一點也不向着她這個當孃的,當即接着趙大的話,便是扶住額頭,“哎唷哎唷,我這頭疼病又犯了!怎麼了?發生了啥?快扶我回家……”
“顧小娘子,你看看啊,這都是我娘病了,才弄錯了,不是故意冤枉你,實在是我家前幾天,真的也養了兩隻兔子。”王氏這時候,也趕緊湊到顧寶瑛跟前,親暱的拉住她的手,臉上帶着親切得不能更親切的笑,可勁兒套着近乎。
顧寶瑛皺眉看着她,卻是一把抽出自己的手。
王氏這麼一副笑面虎的樣子對着她,她瘮得慌。
“馮二嫂,我跟知硯先回去了,你在家按照我說的法子,好好養傷,應該不出半個月,腳就能夠好了,若是不好,那大概就是操勞的了,切記,這半個月前往不能幹任何活。”顧寶瑛也不管王氏臉色一下沉下去,徑直走到馮氏跟前,安慰的拉住她的手。
“寶瑛,謝謝你,今日多虧有你。”馮氏感激的看着她。
她知道,寶瑛故意當着大家的面說這些,就是爲了逼迫趙家人不準再使喚她,讓她安心養傷。
否則,她過了半個月腳傷還沒好,那就是趙家人又苛待她了,到時候鄰里們少不得要明裡暗裡說趙醬婆和王氏虐待她。
顧寶瑛跟馮氏說完話,就打算要走。
可江潮卻着急的攔住她:“不行寶瑛!不能就這麼算了!她還沒有跟你道歉呢!”
“道歉?我咋敢讓村子裡有頭有臉的趙醬嬸給我道歉?”顧寶瑛卻道。
“可若是她下次還……”
“放心,以後我絕對不會像今日這般,再從趙家門口走過,免得被污衊隔牆偷了他家東西!”顧寶瑛瞥了臉色難看的趙醬婆一眼,冷冷一句的嘲諷。
一說完,便是惹得圍觀的衆人,紛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不作理會,轉而看向孫氏,真誠的道:“嫂子,今日多虧有你及時站出來爲我正名,否則,我還不知道要被這婆子賴到什麼時候!自家丟了兔子,竟還能在幾天後賴到我身上,要沒有你,指不定連她家過年時候吃進肚子裡的雞鴨魚肉,都要誣賴是被我今日路過的這一趟給偷走了!”
“撲哧!”孫氏被她這話給逗得忍不住噴笑。
其他人也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過年時候吃進肚子裡的肉?現在這年都過去兩個多月了吧!
這話說的,實在是太精闢了!
而這話,也惹得剛剛編瞎話說自家前幾天養過兔子的趙大,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你個小賤蹄子……”趙醬婆氣得掐了腰,張口就要再次開罵,卻被她大兒媳婦王氏死死拉住。
“好了,咱們走吧。”孫氏不欲再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什麼,招呼着顧寶瑛和知硯一道離開。
一直到走遠了一點,她纔是道,“寶瑛啊,你這性格跟個炮仗一樣,一點就炸,這可不行,對付趙醬婆這樣的,你得沉得住氣,要不然,只會被她牽着鼻子走。”
她這話說的十分有心得。
而這也是因爲趙醬婆是出了名的胡攪蠻纏,江家也曾跟趙醬婆鬧過矛盾,可每一次都能佔上風,孫氏在一旁看着江鎮如何處理的,才總結出來的這一點。
“是,嫂子,你說得對,剛纔是我急了。”
顧寶瑛小臉一紅,好端端的,驟然被人污衊偷東西,真是把她給氣暈了,都沒能好好想想,如何爲自己洗脫嫌疑,反而被孫氏搭救了一把,她又有幾分不好意思的道,“嫂子,是江潮求你幫我說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