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你們家若沒什麼事的話,就去我家吃麪吧?我娘跟劉嬸兒還有文芳姐,都正在擀麪條呢!”顧寶瑛笑了笑,不再回應孫氏說親的事情。
這在江勤眼裡,就是她想給孫氏留有幾分顏面,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免得彼此尷尬。
畢竟她這都是要定親了!
然而等孫氏終於徹底反應過來,一個沒忍住就是尖聲的道:“寶瑛,你跟知硯怎麼能定親呢!村子裡本來就有人說三道四的,你還跟他定親,這不是要坐實那些謠言嗎!”
“嫂子,你說這話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村子裡的人說三道四?他們說什麼了?還有,你說的謠言又是指的什麼?我跟知硯大哥此前男未婚女未嫁的,怎麼就不能定親了?”顧寶瑛柳眉微蹙,有些不高興的語氣說道。
她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拋出來,直接就是將孫氏給砸了個頭暈腦脹,答不上話!
孫氏這會兒真恨不得昏過去!
大哥孫善德已經是坐不住的,一副想立即離開江家的架勢!
大嫂文氏則用一種冰冷惱怒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誠哥兒……
誠哥兒什麼臉色,她根本不敢去看!
“寶瑛,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知硯一窮二白,現在什麼也沒有,怎麼能擔負起養活一家人的責任?你這突然說要跟他定親,是不是有些太過於倉促了?”孫氏穩了穩情緒,十分勉強的笑着,想勸說她打消這定親的主意。
“他養活不了又有什麼關係呢?我能養活他不就可以了?”
顧寶瑛十分無所謂的說道,“再說這也不倉促!我跟他早就由我娘做主定親了,彼此也交換了定親的信物,只不過一直沒有公開宴請大家而已!”
“既然你早就定親了,爲什麼還要那麼跟我說,讓我誤會?顧寶瑛,你是不是其實是故意的!”孫氏一聽他們竟然早就定親了,不由更是火冒三丈,腦子裡忽然就想到了這一點!
“嫂子,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說話總是沒頭沒腦的?我說什麼讓你誤會的話了?你現在倒是一句一句的說出來,也好對質清楚,還我一個清白!”顧寶瑛聲音也不由揚高了一些,一副不願意再忍讓下去的惱火。
“你!”孫氏脫口而出就要說些什麼,可那些話,到了嘴邊,她仔細一想,才發現人家顧寶瑛說的那些話,根本就證明不了什麼!
見孫氏說不出話來,顧寶瑛卻不打算就此作罷。
她一條一條的羅列起來。
“我先替你仔細想想,你昨天到我家裡去,的確問過我誠哥兒人怎麼樣,誠哥兒是你的孃家侄子,我即便覺得他這個人說話不好聽,竟然諷刺我知硯大哥是個沒用的繡花枕頭,也還是忍了下來,挑了他的優點誇了一下,難道這就代表着我答應要嫁給他?”
“潮哥兒過去罵過知硯,我跟潮哥兒大吵了一架,這事你不會不知道,我這個人一向護短,若是視爲自己人,誰敢說一句不好聽的,我鐵定翻臉!能忍着沒把你這個孃家侄子趕出去,已經是給足了面子!”
“還有,你問我誠哥兒怎麼樣之後,我誇讚了一下自然而然的問了一下他說親了沒有,奉承了一句以後誰嫁給他有福氣的話,難道這個讓你誤會了?”
“可是嫂子,你有沒有考慮過我跟他差個一個輩分呢?”
“按照輩分,潮哥兒都得叫我一聲小姑姑,誠哥兒是潮哥兒的表哥,我也是長他一個輩分的,我不過以長者的姿態,隨口閒聊了這麼一句,這樣也能叫你誤會什麼,我也實在是沒話可說!”
她一番話說完,孫氏已經深感羞辱,一張臉漲紅。
要這麼說的話,那真是自己誤會了?
畢竟顧寶瑛的確沒有明白的說過什麼,她也沒有說清楚想提親的事情。
孫氏張了張口,就想說些什麼,挽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
她一向自詡精明,卻辦岔了這樣一件事情,要是不說清楚,不但以後在婆家會被兄長和大嫂記恨,就是在江家,公公也會對她失望的!
然而,顧寶瑛卻仍是還沒有把她乾的這件事給清算完畢!
“還有!”顧寶瑛最後說道,“你就算想提親,也應該先去詢問我孃的意思!我雖然沒了爹爹,但我娘卻還是安在的!我一個未及笄的小娘子,你卻繞過我娘,直接對着我,就說要把我許給誰誰誰,請問你是我的誰啊?”
“我娘可還在呢,你這樣做,是看不起我娘還是怎麼樣?”
“還有,彩禮單子上寫的那麼好看,給了多少東西,還特別標了一句,以後每年給我家五兩銀子,用來供哥哥們讀書,呵呵,我倒是要問問,你們把我顧寶瑛當成什麼了?一個可以出賣自己換取哥哥們讀書銀子的貨物嗎?”
“我顧家人人有手有腳,就算要供哥哥們讀書,也是自家人出力,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操心了?”
“嫂子,我今天就把話說清楚,我過去敬重你,那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他雖然從你們江家離開了,可到底過往的情分還在,但這不代表着,你可以自作主張的替我做決定!”
“希望你以後好自爲之,不要再像今日這樣魯莽行事,毫無規矩!”
顧寶瑛倒豆子一般的說完這些話,就打算離開。
江勤聽着,也只當沒聽見,一點要出來幫一下兒媳婦的意思都沒有,不聾不瞎,不做阿翁,既然孫氏幹出來這麼一件事都瞞着他,他乾脆現在也當做不知道好了。
江興也裝了一次啞巴。
他倒是想幫着媳婦兒說兩句,可他本來就嘴笨不會說話,遇到顧寶瑛這樣的伶牙俐齒的,他怕他一開口,媳婦兒會被搞得更不好看。
至於田氏,從頭到尾就有些不高興孫氏竟然悄悄瞞着家裡人幹出這種事來,要知道上一次她想讓孫氏幫忙給自己孃家人說親,她還不願意呢!
江潮輩分小,這種時候沒他說話的地方。
他心裡倒是有些同情自家孃親。
寶瑛那張嘴,可什麼時候饒過人啊?也不知道他娘怎麼想的,竟然幹出這麼一件事來,鬧得大家都尷尬!
而文氏跟孫善德一家,聽到這些,哪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孫氏自作主張,不但瞞着家裡人,就連顧寶瑛那邊,實際上也是想半推半就的逼着人家答應這門親事!
要不然,她怎麼會要求自家供養顧家兩個男子讀書?
這分明是怕顧寶瑛不答應了!
並且人家顧寶瑛不但不願意嫁給他們誠哥兒,誠哥兒還因爲不會說話,把人家顧小娘子給得罪到了!
孫家這一回,可真是丟人丟到了親家跟前!
孫善德夫婦此刻只感到無地自容,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