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招呼江潮跟孫義誠坐下一起吃飯,兩人卻道吃飯了,江潮拉着孫義誠去逗門口那兩隻小狗。
或許如今已經不是小狗了。
兩隻曾經人見人愛的小奶狗,如今已經長得虎虎生威。
這兩隻狗是當初江鎮讓江興幫忙找來的,江潮還抱着它們玩耍過,是以一直也記着江潮身上的氣味,喜歡和他玩,可是對孫義誠就愛理不理了。
孫義誠也就心不在焉的,目光不時看向正在吃早飯的顧家人。
只見徐氏坐在主位上,左手邊坐着顧羨,右手邊則是顧寶瑛,而知硯就坐在顧寶瑛的身邊,也不知道避避嫌。
從他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顧寶瑛不時的衝知硯笑笑,知硯則給她夾菜。
顧家人吃飯倒是好像不怎麼說話的,可一頓飯卻又彷彿吃的極爲熱鬧,其樂融融。
等吃完飯,知硯和顧寶瑛又幾乎同時站起身來,收拾碗筷。
徐氏留下來擦拭桌子,知硯跟顧寶瑛端着碗筷去井邊打水洗碗洗筷,然而洗的人卻是知硯。
本來顧寶瑛要洗的,知硯按着她的雙肩,就把她挪到了一旁,讓她給自己遞碗筷。
她遞一隻,他就洗一隻。
又是那種極爲默契親暱的感覺。
孫義誠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先前姑姑說過,這知硯是顧小娘子從山裡撿回來的,兩人是清清白白的如兄妹一般的關係,可是,即便是親兄妹,也不見得會這樣相處吧?
他們兩個相處起來,實在是一點也不像兄妹,反倒像一對小夫妻。
他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像是被騙了一樣。
可認真想想,姑母又怎麼可能會騙他?
孫義誠看着顧寶瑛那張笑顏如花的臉龐,就決定再觀察觀察。
等江潮扶着知硯去了私塾,徐氏也收拾收拾,去隔壁劉嬸兒家院子做針線活去了,顧家就只餘下了顧寶瑛、知硯以及孫義誠。
孫義誠畢竟是客人,顧寶瑛雖說跟他不熟,也不好晾着他,就問他家在什麼地方,家中都有誰,他每天都在家裡做什麼這些瑣碎的問題,總之沒話找話的說。
這種時候,知硯就拿了一本書,坐在寶瑛跟旁,十分悠閒的翻着書頁,不時的還能搭上話。
孫義誠就懷疑他根本沒有認真看書。
否則,他怎麼會知道顧小娘子跟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肯定是裝作一副認真讀書的樣子,實際上卻一直支着耳朵偷聽呢!
孫義誠覺得他十分討厭。
明明今日姑母就是叫他過來跟顧小娘子好好說說話,想給她留個好印象,讓她喜歡上自己,可這個叫知硯的卻一直陰魂不散的夾在中間……
他這麼想着,臉上也就流露出了幾分這樣的神色。
碰巧顧寶瑛說到山裡頭採藥的趣事。
說的是有次知硯跟她一起採藥,錯把野草當做草藥,給她採了一籮筐那麼多,高高興興的帶給她,結果她看了以後,卻發現這些只能喂兔子吃,入藥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你以前還自高奮勇要幫我採藥呢,後來我可不敢讓你幫我這種忙了!你呀,還是安安生生的待在家裡,像現在這樣捧着本書,看着還像是那麼一回事!”她說這個的時候,就是眉眼飛揚的促狹地看着知硯,故意打趣他。
“可我後來就能認出來這種野草,跟你說的那種草藥的區別了!”知硯看着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俊臉上一片縱容的溫柔。
孫義誠看着只覺刺眼。
他就忍不住帶着幾分刻薄地插嘴道:“所以我爺爺常說,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有的人看着很厲害,實際上卻是繡花枕頭,沒什麼用處。”
然而這話一出來,他就有些後悔了。
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顧寶瑛聽着,心中就有些不喜。
什麼意思?
說她知硯大哥是繡花枕頭嗎?
從前江潮說知硯是沒用的小白臉,顧寶瑛就跟江潮翻臉吵架生過氣,這會兒聽見孫義誠這麼說,也很是不高興,可卻礙於他是江家的客人,不好說什麼,只能勉勉強強的笑了一下,但到底對他冷淡了起來。
孫義誠懊惱極了,想補救什麼,卻又怕再說錯話。
知硯見了,嘴角就翹了翹,拿着書繼續認真看了起來,沒再說話。
一直等寶瑛去竈房燒水,他才趁機過去。
兩人說起了悄悄話。
“我看這個潮哥兒的表哥,一直都很關注你,你怎麼突然不理人家了?一句話不說,多尷尬啊,不過,也不知道今天他爲什麼過來?”知硯佯裝勸說地詢問道。
“他竟然暗諷你!”顧寶瑛說起這個就來氣,一點也不爲自己的過於護短而感到臉紅,又把孫氏昨日過來找她的事說了。
“奇了怪了,就算她跟江興不在家,可潮哥兒的爺爺奶奶又怎麼可能不在家?便是魚塘裡忙碌,也總要吃飯的吧?魚塘離江家又離得不遠,回來做頓午飯,有什麼難的嗎?”知硯皺眉疑惑道。
他這麼一說,顧寶瑛也跟着感覺到奇怪了。
正巧她往外頭無意看了一眼,卻正撞上孫義誠悄悄看過來的眼光。
那目光裡的熱情殷切,叫她嚇了一跳!
這樣的眼神,她要是沒會錯意,那就是、那就是……
她忽然明白孫氏什麼意思了!
“這個孫氏……”顧寶瑛知道自己這是被算計了,不由有幾分咬牙切齒,“上一回想把我說給潮哥兒,來了硬的,結果我娘現在都不耐煩看見她,這次知道來軟的了,竟然又來這麼一出!”
“寶瑛。”知硯忽然握住她的手,把一個東西交給了她,“孫氏肯定不會輕易放棄,我們就只能讓這個孫義誠自己知難而退了。”
“這是……”
顧寶瑛低頭一看,便見知硯是把一隻玉牌放在了她的掌心。
玉牌上字跡斑駁,隱約可以看到“知硯”二字。
她立即想起來,這是當初她“撿到”知硯時,在他身上發現的東西,就是這隻玉牌,爲他擋住了要害的傷勢,保住了他的一條命!
“知硯大哥,你這是?”顧寶瑛有幾分疑惑的擡頭看向知硯,這麼貴重的東西,難道他要送給自己?
“我們畢竟定親了,就把這個當做我送給你的定親信物吧!我身上沒有別的東西,若是以後別人問起來,你就可以把它給拿出來,免得別人還要閒言碎語的多嘴!”
知硯說着,又從她手裡拿起玉牌,親自給她戴上,掛在頸間,“這玉牌救過我一命,你把它留在身邊,若是我不在的時候,就替我守護你的平安!”
顧寶瑛已經是微微吃驚的望着他,沒想到他會這樣慎重,竟然將他身上唯一一件和身世有關的東西,當做定親信物送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