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準備的那些佈置靈堂的東西,包括紙錢、香燭、香案、輓聯這些東西,甚至還有幾身孝服。
而就如知硯先前所說,難保不會有人在這時候,還想着給顧寶瑛說親。
從孫氏在心中定下讓顧寶瑛給自己當侄媳婦之後,儘管發生了江鎮去世一事,可她的這種想法卻一點也沒有改變。
顧家如今失去了江鎮,無依無靠的,只有顧寶瑛再定下一門好親事,纔會免得一家人會被村子裡某些人欺負。
她打算先讓寶瑛跟孫義誠定親,等孝期一過,就讓兩人成親。
所以,她今日讓孫義誠過來幫忙,其實是有意拉近孫義誠和寶瑛的關係,想着讓兩人先熟悉熟悉。
可孫義誠並不瞭解她的這種用意。
整一個下午,他幾乎都在老老實實,悶頭幹活。
寶瑛有時候雖然會拿着東西詢問他如何擺放,可每當這種時候,知硯就會在一旁幫着寶瑛一起佈置。
兩人不時的低語說些什麼,有一種無形的默契和屏障,自然而然的將旁人隔絕在外,孫義誠根本插不上話。
到了傍晚時候,江潮從家裡帶來了專程爲江鎮做好的牌位,在桌上擺放好,一切就算是都佈置完畢。
“潮哥兒,誠哥兒,今天多謝你們幫忙了。”忙完之後,顧寶瑛給江潮和孫義誠倒了水,同時道謝。
“寶瑛,跟我你還客氣啥?”江潮咕擔憂的囑咐她,“二叔在村子裡聲望一向很高,明天前來弔唁的人肯定不少,你今晚早些休息,多吃些飯,免得明天熬不下來,累壞了身子。”
“放心,我曉得的。”顧寶瑛點點頭。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江潮不敢在這種時候多打擾她,喝完了杯子裡的水,就拉着孫義誠一起回去了。
孫義誠跟着走了幾步,卻忍不住停下來,轉過身來,看向顧寶瑛。
這時候,知硯正端着一杯水拿給顧寶瑛,兩人不過相視一眼,便好似有什麼情意一下子涌現出來。
“表哥,怎麼了?”江潮走出去好遠,一見他落下來,不禁跟着過來,也一起看向了顧寶瑛。
“潮哥兒,這位顧小娘子跟這個年輕男子,是什麼關係?”孫義誠忍不住詢問道。
“你說知硯大哥啊,他是寶瑛從山裡頭撿回來的,一直住在顧家,寶瑛一直管他叫哥哥呢!”潮哥兒簡單說了兩句,勾住他的脖子,“咱們先回去吧,我娘還在家裡等着呢!”
“哦,好。”孫義誠壓下心底那種古怪的感覺,兩人勾肩搭背的一起回了江家。
吃過晚飯之後,孫氏收拾停當,特意支走江潮,把孫義誠叫到跟前,問了他今日在顧家有沒有跟寶瑛說話,都說了些什麼。
孫義誠一想到寶瑛,就又是微微有些臉紅。
“姑姑,你叫我專程去幫顧小娘子的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這孩子,看着憨憨的,可實際上心裡聰明的很!”孫氏就笑了。
聞言,孫義誠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孫氏滿意的看着大哥的兒子,道:“你也不小了,該到了說親的時候,我看寶瑛是個不錯的孩子,就想着把她配給你。”
她語氣隨意,說的好像只要她開了口,就能立即把寶瑛許配給他一樣。
而孫義誠一張微黑的臉龐,則立即紅透了。
果然是這樣。
他就說,怎麼平白無故的,姑姑老叫他往顧家跑?他畢竟是個外人,有些事情,本來讓江潮去更合適的。
“可是姑姑,我看顧小娘子跟那位叫知硯的大哥,看起來很是親密。”想到今日所見,孫義誠又臉上喜色微微一頓,有些懷疑的詢問道。
“你說知硯啊,那是因爲寶瑛救了他,他把寶瑛當做是恩人,至於說更進一步的關係,那是絕對沒有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孫氏暗道這孩子敏銳,“你既然見到知硯了,那我也就不瞞你,村子裡有些喜歡嚼舌根的,沒少編排他倆的關係,可知硯是個守禮的讀書人,寶瑛也是一個懂事的,兩人便是關係親近一些,也不過是如兄妹一般,絕對沒有旁的關係!”
她本來就擔心,萬一誠哥兒聽說到寶瑛跟知硯的那些閒言碎語,會不會嫌棄寶瑛。
這會兒見他自己察覺到了,乾脆也就將這一點說開了。
至於說聽了這些,還要不要跟顧寶瑛結親,就全看他的心意了。
“誠哥兒,你覺得呢?這事關鍵是看你願不願意!”孫氏又說道。
“我……我相信寶瑛妹妹的爲人!”孫義誠想到寶瑛清澈的目光,嬌美的小臉,很快就紅着臉說道,“我也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人!”
孫氏一聽,就又笑了。
這就改口叫寶瑛妹妹了!
“好,那等顧家的喪事辦完,我就去上門給你提親。”孫氏辦事利索,當即說道。
“可是,寶瑛妹妹這還在孝期裡,說親事,不太好吧?”孫義誠猶豫擔憂的道。
“沒事,我二叔只是寶瑛的後爹,這方面沒那麼多忌諱,再說了,也只能先給你們定親,寶瑛年紀也還小,你們定親之後,也還得再等兩年才能成親,不着急,關鍵是先定親,寶瑛模樣好,這二叔一去世,肯定不少人家盯着她呢!”孫氏道。
孫義誠聽她說的有理,也就不再說什麼。
這事就算是這麼定下來了。
次日一大早。
顧寶瑛一家人在佈置好的靈堂裡,爲江鎮上香、燒紙、叩拜。
等江家的人來了,就開始準備弔唁事宜。
顧家幾個人都披麻戴孝的在靈堂等着衆人前來。
孫氏一見到連知硯都穿上了孝服,不禁心裡有些古怪,按理說,他又不是江鎮的兒子,連繼子都算不上,根本不用穿的。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只以爲是因爲知硯在顧家住的時間久了,也將江鎮當做長輩看待,所以才穿上了孝服。
很快就有村子裡的人前來弔唁。
按照規矩,顧寶瑛和顧羨、徐氏都是要哭喪的。
一時之間,顧家院子裡都是陣陣哭聲。
村子裡不少人都是受過江鎮恩惠的,包括那些獵戶們,如果不是江鎮定期組織打獵,並一起到縣城找好了鋪子,固定每個月都去送幾次獵物,保證了他們穩定的收入,他們的日子也不可能過得這麼舒坦。
可以說,村子裡一半以上的人,都因爲江鎮當里正的那些年當中,過上了好日子。
就連村子裡年事已大的劉奶奶,腿腳不便了,還是小步走着,由村民們攙扶着過來爲江鎮弔唁。
而徐氏一聽劉奶奶顫顫巍巍的說起江鎮先前帶人爲她修補房屋的事,想起就在那時,楊氏到顧家偷走寶瑛的婚書,要不是江鎮及時回來,寶瑛的一輩子就要毀了!
她想起這些點點滴滴的往事,江鎮自始至終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和幫助,就又是忍不住一場大哭。
而這時候,顧家門口忽然一陣的喧鬧。
片刻之後,竟是一陣熟悉的囂張笑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