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欣茹一聽楊氏這麼急匆匆的詢問,就不禁翻了個白眼。
她會這麼着急,全都怪楊氏自打江洋走了以後,就在她跟旁長吁短嘆的說些不好的話,說什麼江洋根本沒把她放在心裡,只是逗她玩玩,否則他人走了,怎麼可能一句話都不留?
“娘,江洋哥哥是鋪子裡有事,被人叫回去了,走的時候根本來不及找我,但他特意囑咐他奶奶衛氏告訴我,他心裡是有我的,一直記着我呢,說等鋪子裡的事情忙完了,就回來找我,衛氏還說,江洋哥哥如今雖然在鋪子裡還是學徒,還沒出師,但實際上那本事已經可以出師了,所以才離開沒幾天,就急匆匆的叫他回去了。”
顧欣茹這麼說着的時候,心中有幾分甜蜜,幾分驕傲,幾分與榮有焉。
彷彿她已經跟江洋成親了一般。
看看自己相中的男人,就是個有本事的。
唯一不足的,也就是趙氏那個婆婆看起來極其難纏,不過也沒關係,至少這衛氏看着是個好的。
自己嫁過去以後,便是趙氏再潑辣,只要討好了衛氏,哄着衛氏替自己出頭,那不就好了?
顧欣茹已經把自己跟江洋之間的事情,想的很長遠了。
而此時,楊氏一聽女兒這麼說,那顆心,也就放了下來。
她會着急,還不是怕江洋是個沒良心的,撇下女兒,那自己還上哪兒跟着享福去?
母女兩個自在這裡算計着,老鄭頭從外頭回來了,粗聲粗氣的吆喝着要喝水要吃飯,兩人都是戰戰兢兢的伺候起他來。
……
……
轉眼間,就到了六月的月中,江鎮跟徐氏成親的日子臨近了。
天氣炎熱起來,農忙則漸漸結束。
顧家一派的熱鬧,人來人往的,不是添賀禮,就是前來幫忙的,顧寶瑛也是忙前忙後,招呼客人,並準備喜宴的事。
另外,則還是她要爲徐氏和江鎮將婚房收拾出來,這裡以後就是兩人一起居住的地方。
前段時間因爲知硯受傷的緣故,一直住在寶瑛房中,而寶瑛則跟徐氏住在一起。
知硯傷勢好轉以後,寶瑛也搬回了自己房裡。
此時,她就是在徐氏屋裡打掃,要將箱籠也整理一下,騰出一些地方給江鎮放衣物用。
有一個箱籠裡放的都是雜物,她也一一規整出來。
這裡頭有好些刺繡的半成品,有些是繡了一半的,有些則都是繡壞的,可能是當初徐氏揹着她偷偷摸摸練習刺繡時留下的。
看着這繡品,顧寶瑛就想起那時,徐氏手上都是被針扎到的傷痕,心裡仍是一陣暖意,一陣心疼交替着。
她一件件的收拾着,突然發現箱底一隻燭臺丟在那裡。
這隻燭臺製作的異常精美,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紋,外面釉了一層金色,看起來有幾分華貴,怎麼這麼好看的一隻燭臺,徐氏就把它給丟在了這裡?
正巧這時候,徐氏走了進來。
她現在眼睛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能用眼過度,是以,從開始醫治之後,寶瑛就沒再讓她做過刺繡,要等徹底痊癒之後才行。
“娘,這燭臺這麼好看,怎麼後來沒見你用過?這是咱們從家裡帶過來的嗎?”顧寶瑛拿着那隻燭臺,詢問道。
儘管她這麼問,卻清楚這肯定不是從顧家帶過來的東西。
因爲這燭臺只是外表漂亮,從材質上看,卻並不值幾個錢。
“這個啊,不是,這是當初咱們剛來村子裡時,老鄭頭讓人送來的,原本上頭還有一根蠟燭,那個時候我晚上就用點燃了蠟燭,就着燈光做繡活,後來我眼睛就哭瞎了,也用不上這東西,就隨手丟進了這隻箱籠裡。”徐氏一提到老鄭頭,心裡還有幾分膈應,根本不願意多看這燭臺一眼。
然而,顧寶瑛拿着燭臺的手,卻是一下微微用力。
竟是老鄭頭送來的?
當初他們一行流民過來,都是窮的要命,蠟燭是根本用不起的,徐氏晚上要刺繡,有這麼一隻燭臺,上頭還有一根蠟燭,她自然會用。
她低頭仔細觀察這隻燭臺,看着上頭還殘餘的小半截蠟燭,想了一下,道:“娘,這隻燭臺送給女兒吧,我晚上看書用。”
“好,但不要太費眼了,這些天累着你了,晚上還是早些休息。”徐氏囑咐道。
“放心吧娘,我有分寸。”
顧寶瑛收拾好東西,就拿着那些不用的雜物走了出去,將這些雜物暫時堆放到了自己房中,接着就是開始研究起這隻燭臺。
這燭臺當然不是重點,而是上頭殘餘的蠟燭。
她用一把小刀把蠟燭切下來一點,然後碾碎了,研究裡頭的成分。
半晌之後,她面色陰沉的將這些蠟燭連同燭臺丟至一旁。
這些蠟燭裡頭,果然混雜了瞎子樹毒液的成分,所以,在蠟燭燃燒時,也一併燃燒了這種毒液,導致徐氏的眼睛瞎了。
老鄭頭不知道用這種類似的手段,害過多少無辜的女性。
顧寶瑛相信,他連瞎子樹的毒液都研究的這麼透徹,肯定不是第一回幹這種事,可偏偏這老東西自從上一次被她刺傷了腿,大腿殘了之後,便是整日一瘸一瘸的走路,也沒再找過他們家任何麻煩,使得她根本無從下手,去抓到他的把柄。
就連楊氏母女,近來也老實的多了。
可就這麼放過他們嗎?
顧寶瑛心情沉鬱,片刻之後,她堅決的否認了這一想法。
她將這燭臺跟剩下的蠟燭打包放入箱籠底部,這東西她很想立即扔掉,但仔細想想,也許留着還有用,至少是一個指認老鄭頭幹過壞事的物證。
收拾了一下心情,她就洗漱睡覺了。
再過兩日就是徐氏跟江鎮的婚禮,她必須得當做無事發生一般,高高興興的送徐氏出嫁,看着兩人成親結爲夫妻。
眨眼間,就到了婚禮的這一天。
徐氏算是二婚,但江鎮卻是頭一回成親,須得依舊按照初婚的規矩來辦。
是以,天還沒亮,徐氏就起牀開始梳妝打扮做準備,由於江鎮本就已經住在了顧家,遂也不必用轎子,直接便是舉辦了儀式,就送進了洞房。
酒席由江家幾人幫忙,借了桌椅,在顧家院子裡擺滿了,招待前來的客人,江家還請了人過來吹拉彈唱一番,將這婚禮算是辦的熱熱鬧鬧的,一直到很晚才散。
酒席完畢,江家人又幫着清理了那些被吃的乾乾淨淨的酒杯盤子碗筷。
忙到很晚總算收拾乾淨。
顧寶瑛這回心底還是很感激江家人的。
若沒有他們,光憑自家,這婚禮要忙到累到怕是都還忙不過來。
“今日多謝你們了,明日我會帶着徐氏親自登門道謝,再去拜祭一下義父。”江鎮對江勤和江興說道。
他今日被灌了不少酒,臉色泛紅,可眼神卻很是清明,看起來一點也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