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單一個激靈,下一刻,腦子立即陷入黑暗。
等夏單再一次有意識,一睜開眼,她的眼前立即出現了兩個黑不溜秋小孩的身影。
“大姐醒了嗎?嗚嗚,大姐,你快醒醒啊,我肚子好餓。”
“大姐要是不醒來可咋辦啊,嗚嗚,以後誰給咱倆做飯啊?誰給咱兩擋着那個女人啊!”
夏單聽了這話,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擋醬牌或者女僕?
夏單覺得頭暈沉沉的,說不出來的難受,肚子極餓,嗓子沙啞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水……”
“嗚嗚,大姐,你醒來了?真是太好了。”
“大姐,大姐,你終於醒來了!”
兩個小蘿蔔頭撲在夏單身子上,夏單身子被壓得一疼,身子越發虛弱了。
她感覺自己嗓子越發乾澀了。
“水……”
在那兩個小孩又喋喋不休說了片刻,夏單感覺自己快被這兩個小孩壓死的時候,終於,外間傳來一個聲音。
“小蟬醒來了?既然醒來了,快些讓她吃飯啊。”
“大哥,你回來了?對,對,大姐已經醒來了呢。”
小的兩個終於從夏單身子上走下去,夏單鬆了一口氣。
“水……”
在夏單說了第三次水以後,終於,水也被送來,她嗓子被滋潤,有一種終於活過來的感覺。
夏單看向那大哥,大哥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雖然是少年人,但是一雙眸子充滿頹然,眉頭深邃,由於臉很瘦,皮膚黝黑,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難民的感覺。
這個大哥還是靠譜的,先是給夏單餵了水,又囑咐了數句,便下去給夏單熬了一碗青菜粥來,夏單嗓子幹得在冒火,這一碗粥下去,整個人總算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而這時,她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從兩個小的嘴裡得出了一個大概。
她叫夏小蟬,這個莊子叫夏家村,親孃年輕的時候沒日沒夜勞作,只想自己的子女過上好日子,不想因太過操勞和節儉,在生下第四個孩子以後,沒過多久,竟去世了。
在親孃去世半個月,親爹就擡了周寡婦進門,周寡婦進門以後,帶着兩個拖油瓶大吃大喝,把控家裡糧倉鑰匙,從此,夏家四兄妹成爲了奴婢一樣的存在,吃不好穿不好,親爹變後爹,對姐妹三人非打即罵。
而夏小蟬這一次之所以生病,就是因爲後孃的兒子忽然想吃魚,雨天路滑,後孃拿着棍子趕夏小蟬出去抓魚,結果夏小蟬在河邊一個不小心,就給掉進了河流,幸虧一個村子裡的何大把夏小蟬救了起來,不然此時只怕已經死透了。
夏小蟬知道了這些以後,對於渾濁一片空洞的記憶,終於有了個大概的描述,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要知道夏小蟬在最初醒來的時候,因爲什麼也記不得,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過去,那種感覺好像自己從來沒有存在過似的,真是相當的可怕啊。
夏小蟬吃了稀飯以後,精神可算好了很多,她站起身來,不由開始打量夏家的屋子。
夏家之前修了三間青磚瓦房,屋子是相當大方敞亮的,不過這屋子和夏小蟬兄妹四人沒有關係。
這三間青磚瓦房,堂屋是一間,夏小蟬親爹和後孃帶着後來生下的兒子住了一間,剩下的一間,後孃把房間拿木板隔離成兩間,分別放兩個小牀,讓她帶來的一兒一女分別住下。
因青磚瓦房都被住滿,夏小蟬兄妹四人自然沒有地方居住了,也因此,夏小蟬兄妹四人便住在了漏風的茅草屋內。
這茅草屋是拿幾塊木板臨時搭建的屋子,屋頂蓋着茅草,冬冷夏熱,一旦下雨,屋子漏水得厲害,兄妹幾人半夜都會起牀接水倒水,不然整間屋子就要被全部淹沒了,好在兄妹幾人之前居然沒有生病,也算不幸中大幸。
畢竟在這個世界,一旦生病,活下來就難了,這後孃可不會給錢給他們治病的。
另外一邊,夏大哥夏木頭吃了一碗能數着米粒子的稀飯,又吃了一大碗苦得讓人想吐的野菜,這才放下了碗筷。
兩個小的夏花兒和夏森林則在一旁嘀嘀咕咕。
夏小蟬細聽,只聽夏花兒道,“大哥把米粒子都給大姐喝下了,今天只有一大碗米湯,根本吃不飽,嗚,我不要吃野菜。”
夏森林也道,“大姐也真是的,怎麼就病倒了?她這一病,難道我們以後都只能吃野菜?嗚嗚,我要吃米,我要吃肉吃魚。”
轉頭對夏小蟬和夏木頭道,“大哥大姐,娘去世前,你們可是答應娘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嗚嗚,我不要吃野菜,我也要和夏娟夏鬆他們一樣吃肉吃飯。”
夏娟和夏鬆不是別人,正是後孃帶來的拖油瓶。
一旁的夏木頭聽的有些羞愧,連連道,“二弟,二妹,對不起,都是大哥無能,大哥努力幹活,有好吃的就給你們帶回來啊。”
夏娟道,“大哥,你什麼時候去給李地主家幹活啊?”
大哥如果去給李地主家幹活,每次回來,總能給她帶些沾了油腥的剩飯剩菜,嘖嘖,那滋味,真是太好吃了啊。
夏木頭聽了這話,臉色有些僵硬。
李地主生性刻薄,家裡派了下人學雞叫,導致半夜三更,他家的雞就開始叫上了,附近去他家幫工的工人,都得半夜三更就起牀幹活,而且乾的全是體力活,一整天下來,整個人都被累得像條死狗似的。
而這李地主雖然刻薄,但是人家會做人,到了工人放工回去,他故意拿了一些他家吃剩下的剩菜剩飯來送給工人,大家都是附近的窮苦人家,日子過得都很辛苦,這種有點油水的剩飯剩菜對很多人很有誘惑力,不少人把這些剩飯吃拿回去以後,家裡人不明就裡,就死勁誇李地主仁厚。
夏木頭不想去李地主家幹活,錢少不少,且李地主家和後孃有親,他做工的錢,全部都是後孃收走,一個子都落不到他手頭,像妹妹病了的時候,他竟只能眼睜睜看着妹妹病着,根本毫無辦法。
想到這裡,夏木頭對夏花兒道,“我不去李地主家幹活了,二妹以後也別提這事了。”
夏花兒還惦記李地主家裡的吃食了,不由嘀咕道,“大哥,李地主家裡人好,多幫他家幹活挺好的啊。”
夏木頭頓了頓,到底沒說什麼,只囑咐幾句,就轉頭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