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夏小蟬這樣一番合情合理的話,這熬四貌似有些相信她的話了。
當然,也只是僅僅而已,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不由譏諷一笑。
果然,在大難跟前,誰都只會先顧着自己,就不知道他那個好二哥,在忽然發達以後,會不會還顧着這個對他有過救命之恩的嫂子了。
不管他那個好二哥如何選擇,對於他來說,都不會吃虧的。
如果熬星語同意他的條件,他在得到江南三省十城以後,聚集江南的財富,便可通過運河直入京城。
而如果熬星語拒絕他的條件,熬星語的救命之恩的妻子還在自己手裡呢,雖然熬星語唯一的兒子暫時出逃了,但是還有一個女兒和一個養子呢,如果熬星語真的不答應自己的條件,熬星語就成爲了一個忘恩負義之人,一個人連妻兒都不顧,世人又如何看這個男人?
而自己把北地這塊肥肉緊緊把控在手裡,到時候,以北地爲根據地稱王,自己也可以正大光明站在世人跟前了。
當然,熬四不是沒有想過直接讓熬星語禪讓皇位給自己,不過在和熬星語的相處之中,他太知道熬星語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也因爲這個緣故,他不能冒那個險。
熬四目前的兵力,只有這樣多,想要把控一個帝國實在有些困難,如果時間拖得久了,如風吹雞蛋殼一般,被熬星語這個狠心絕情之人逐一擊破,只怕一無所獲啊。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拿熬星語的妻兒威脅熬星語,讓熬星語自殺,不然他就傷害熬星語的妻兒。
只是熬星語是一代梟雄,並不是一個傻子,皇室的情感都很淡漠,包括熬四自己也是如此,他並不相信一個男人會爲了一個女人自殺,畢竟即使他自殺了,也不一定能保護住他的妻兒。
綜合以上的緣故,他這才說出了索要江南三省的要求。
接下來的日子,夏小蟬並兩個孩子等人都被關押在屋子裡,房氏和夏世康本想來討一點好處,佔一些便宜,不料,竟一下進了監牢,至於會被熬四如何折磨,夏小蟬自是管不住了。
伴隨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而京城裡,一直沒有傳來消息,夏小蟬看着兩個日漸消瘦的孩子,她定了定神,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樣,對兩個孩子道,“孩子們,雖然你們的父皇現在還沒有來接我們,但是,我們也不能氣餒,我們從現在開始,每天就都多學習一點東西,娘每天教導你們,如何?”
夏小蟬的這番話說來,兩個孩子自然點頭。
事實上,每天被關押在屋子裡,連多餘一點活動時間都沒有,日子過得其實相當苦的,如果還不能找點事情來,還不能夠分一下心,只怕時間久了,人都奔潰了。
好在房間裡有一些書本,夏小蟬便按着這些書,開始教導兩個孩子,同時,她也構思一些可以讓人意志堅強的故事,講解給兩個孩子聽。
等到天氣一日冷勝一日,北地早已冰封萬里,京城卻一直沒有消息傳來。
伴隨這種情況,在北地,整個整個王府的人都陷入一種陰沉和煩躁之中。
在這種環境下,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也把所有人籠罩。
夏小蟬知道江南三省的重要性,這裡是帝國重要的財政收入,是帝國最富饒的地方,而這裡的運河,可以直接和京城的護城河連接,一旦江南三省讓給熬四,不但帝國的經濟被人把控,且帝國的腹部,也等於給人送上了門前。
而在熬四提出要熬星語拿江南四省換妻兒的時候,夏小蟬就隱隱知道,知道這熬四根本不可能成功。
怎麼可能成功呢?是一個還有理智的人,都不可能答應這樣的條件的。
儘管心裡知道這個結果,但是夏小蟬還是隱隱期盼。
期盼他能夠不顧一切,只要自己,只要自己和孩子們。
風雪在庭院裡嗚咽,北風呼嘯而來,不斷拍打窗戶,在王府花園的一角,紅色的寒梅正靜靜盛開,夏小蟬透過窗戶縫隙聞着那寒梅的香味,心裡想着,三個月又兩天了。
沒有結果……便是已經給了結果。
伴隨時間的過去,一日一日,每一次,在聽見屋子外的腳步聲的時候,她的心跳總是很快,她在害怕,害怕下一次聽見腳步聲,害怕熬四想要獲得的東西在沒有得到以後,會如何的對付他們。
這一天早晨,在侍衛送來食物以後沒多久,伴隨“咯吱”一聲,房門忽然傳來開鎖的聲音。
而聽見這個聲音,夏小蟬的身子忽然僵硬了。
下一刻,夏小蟬一擡頭,一下看見了熬四,北方伴隨白雪呼嘯,熬四穿着一件雪白的狐狸毛斗篷,寒風吹亂他的長髮,他面容帶着冷意,眼裡好像帶着寒光。
見到帶着配劍的他,一旁的兩個孩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夏小蟬一頓,對着兩個揮手,“蘇嬤嬤,你帶孩子們到內室去。”
轉頭,她神色平靜的對着熬四道,“四皇子殿下既然來了,何不到火堆旁慢慢談?”
熬四目光沉沉看了看她,慢慢走到炭火堆對面,淡淡道,“嫂子,我那二哥回了消息了。”
夏小蟬點頭,“所以,你打算拿我和我的孩子如何?”
熬四深深看了她幾眼,輕輕一笑,不由道,“你不詢問你夫君的答案?”
“有什麼好詢問的?江南和京城靠運河連接,江南是帝國最大的財政收入,任何一個帝王都會牢牢把控江南的。”
熬四聽了這話,看向夏小蟬的時候,帶着異色,片刻,輕笑道,“嫂子倒是聰明。既然如此,想必嫂子知道我的來意了吧?”
“什麼來意?”
“至於我的來意,自然向小郡主討要一個手指什麼,向嫂子討要一件貼身衣服什麼的,去送給我那好哥哥了。”
夏小蟬聽到這裡,臉色都變得慘白了。
終於,她預料的最糟糕的可能,還是來了。
作爲一個母親,她無論如何,都會最大程度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想到這裡,夏小蟬道,“殿下,你不會這麼做的。”
熬四的眼裡,嗜血的殺意卻一下涌來。
“不,我會這樣做,我不會要你們的命,有你們在,北地就永遠安全,你們是他的人質,而少一個手指,少一個腳趾什麼的,並不會丟掉性命。”
說着話,他取出長劍,便闊步朝着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