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哥,有些話不必明言。”
玉雪止住二田,輕聲問道,“你這次回來,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
“嗯,有些事,不得不做了。”
“我幫你,任何事。”
天氣晴好,夕顏帶尹家人去各地作坊裡巡查。
種菇作坊裡,挖在地下的房間,呈“井”字形排列。
四周的房間是種菇的,上面蓋着厚厚的草簾,下面鋪設着像地暖一樣的管道,通向房間的各處。
中間的房屋,架着一個個大火爐。冬天,這裡將生起熊熊爐火,通過管道,將暖氣傳遞向各個種菇間。
“夕顏,這種菇的屋子就是一個個暖閣啊,平常人家都建不起暖閣,小小的蘑菇倒享受到了。”尹在民笑道。
“爹,這樣做,投入確實不小,但是回報會更高。冬天的菜就那幾樣,白菜、蘿蔔、曬乾菜,大家都吃膩了。
咱家的蘑菇長出來,價格能低了嗎?就算是賣到二十文一斤,各個酒樓飯莊都得搶着要。”
“夕顏啊,人說走的路多了,經歷的事多了,知道的東西自然就多了。
我怎麼覺得,我和你娘四十多歲的人,還不如你個十五歲的孩子知道得多?”
“爹,每個人擅長的領域都不一樣,我就喜歡搗鼓點吃食,您懂的那些,我可不懂。”
“你爹知道的那些,都是花銀子的。你知道的這些,可是給咱家賺銀子的。說起來,還是你比你爹厲害。”秦氏笑着插了一句。
“娘,瞧您說的。”
夕顏抿嘴笑了笑,“爹,以後您想用錢儘管說。您要做的事,我可能插不上手,但我會全力賺錢幫您的。
我知道,咱家的錢現在還太少,因爲前期建作坊投入的比較多,而且還不成氣候。
比如粉條作坊,沒有足夠的紅薯和土豆,就需要控制着產量,一天只能生產一百斤。等明年種的多了,就好了。
明年,咱家地裡出產的、作坊裡生產的,酒樓的紅利等,各項加起來,能賺十五萬兩,或許會更多。”
“好啊,夕顏,有了錢,咱家就能做想做的事了。”
夕顏對尹家的前景展望,讓尹在民熱血沸騰。
青花鎮,看完了粉條作坊後,一家人順便去學堂看看。
學堂裡,武先生正在教學生功夫。
一招一式,學生練得很努力。
夕顏不經意間摟了一耳朵,這位先生不僅講功法,還搞思想教育呢。
君爲舟,民爲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爲貴,君爲輕,忠君更要愛民。
尹家學堂,愛民且在忠君之上。這是無論哪科的先生們,一直都在強調的。
縣城,白家的雅韻樓門前。
一對穿着樸素的老夫妻,相互攙扶着站在那裡。
他們的臉色蠟黃,看起來有些虛弱。
“讓你們東家出來,我有話要說。”老伯對門前招攬客人的小二說道。
“你什麼人啊?我們東家是什麼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小二翻着白眼,毫不客氣地說。
“你怎麼說話呢?你們東家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還就見不得了?”
一位路過的大叔氣憤地道,“這兩位老人家的年紀,都可以當你祖父祖母了,你說話不能客氣點?”
“我怎麼說話,幹你什麼事?河邊無青草,不要多嘴驢。想吃飯就進來吃,不想吃飯就走開!”小二衝着大叔嚷嚷。
“就瞅你這沒教養的樣,你們酒樓也強不了哪去,我纔不稀的進去呢。”
“吃不起你說什麼?一副窮酸樣!”
兩位老人家還沒說上話,小二和路人打起來了。
過往的行人,很快圍上來,在酒樓門前聚了一大圈。
“你倆別吵了,我有話要說。”
老伯虛弱地道,“我和老婆子昨天在你們這吃的飯,吃完回去,肚子就疼了。
去醫館看,人家說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我們就是來討個說法,跟你們東家說道說道。”
“你吃壞了肚子,憑什麼說是吃我們家飯吃的?誰能證明你在我們家吃過飯?”
“昨天還是你把我們拉進去的,你這會就忘了?”
“就算你在我們家吃過飯,就一定是吃我家的飯吃壞了肚子?誰知道你又吃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你……我不跟你說,把你們東家叫出來。”老伯氣得說不上來話。
“不用找我們東家,有什麼話就跟我說,你想要什麼說法?”
“我不要別的,就要你們東家跟我賠個禮,然後賠我治病的醫藥錢。”
“想得美!賠禮不可能,賠錢更不可能。我們雅韻樓的東家還沒給誰賠過禮,更沒賠過錢,就你臉大啊?”
“小夥子,你怎麼說話呢?”路人甲也看不下去了。
“我就這麼說話,怎麼了?”
“給人吃壞肚子,賠禮道歉、賠醫藥費,理所應當,讓你們東家出來!”
“吃壞了活該倒黴,讓我們東家賠禮賠錢?不可能!”
小二橫得要死,路人氣憤得要死。
門外吵吵嚷嚷,引來了酒樓的掌櫃的。
“幹嘛呢?堵門口吵吵?”
“掌櫃的,這倆老東西說在我們家吃壞了肚子,分明就是想來訛我們。”小二道。
“誰要訛你們?我們就是在你們這吃完東西,肚子才疼的。”
“老哥,別在門口堵着,咱有話去裡面說。”
門外人越聚越多,掌櫃地連忙往裡請人。
“不進去,不能進去,”有路人嚷嚷,“看你家小二剛纔的樣子,就不敢讓人相信。
有話說在當面,讓大家都聽聽。別將人請到裡面,搞些什麼看不見的勾當。”
“對,我們不進去,就叫你們東家出來,在外面說。”老伯道。
“死老頭,你就是存心的。存心在外面亂說話,丟我們酒樓的醜。”小二罵道。
“閉上你的臭嘴!”
掌櫃的狠狠推了小二一巴掌,“誰準你這種態度對待客人的?纔來幾天,你就敢闖這樣的禍?”
“老人家,咱還是進去說吧。”掌櫃的又往裡請老夫妻。
“我不進去,就在這說。”老人堅持道。
一方堅持往裡請,一方堅持不進去。
兩下里正僵持不下時,一個大廚模樣的男人匆匆走了出來。
一把揪下頭上的白頭巾,他大聲道:“真是看不下去了,今天我要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