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三萬斤糧”邱秋看着冊子擡頭問厲掌櫃。
“是的，夫人。”厲掌櫃心裡嘆息一聲：“夫人，按照產糧的情況來看，這個數據已經是將往年的存糧收了不少。”農戶手中是會存糧的，至少夠吃一年，餘下的纔會拿出來賣。
據他得到的消息這是六大糧行收糧的兩倍了。
“你的意思是說，六大糧行已空？”這些做生意的還真夠狠，有着壯志斷腕的勇氣：“我這個算不算是天下糧倉了？”
厲掌櫃低下頭沒有開口。這麼自然的事讓他怎麼說。
“照這個情形，不出三個月糧價會上漲。”邱秋苦笑道：“到時候如果我出手的話又會損壞大部分小糧商的利益，我不出手百姓遭殃。”
關鍵是，你一出手就是虧本，不是名就是利。
總之討不了好去。
“將糧秘密分散存放，半年之內都不賣一粒。”不中圈套唯有穩坐釣魚臺才行了。
等所有中小糧行的糧價賣空之時，糧價估計已經飛起來了，到時候她再尋一個合適的不虧本的價格出手就行了。
“是，夫人。”之所以要秘密分散存放是怕暴動民亂造成哄搶。厲
掌櫃這一點倒是挺佩服邱秋的，考慮得很周全。
在江南折騰了二十天，將整個糧行擾得稀爛，邱秋帶着關嬤嬤小禾又離開這兒了。
到了秦淮河上，邱秋問關嬤嬤要不要坐花船。
“坐啊，來都來了怎麼不坐。”關嬤嬤自然知道花船是幹什麼用的。她倒好奇邱秋是以什麼身份去坐了。
結果，邱秋給掏出了幾套男裝。
“這輩子什麼裝沒穿過，呵呵，臨到老了不來穿男裝，不錯不錯。”關嬤嬤樂了：“我就知道跟着你走總會有驚喜的。”
小禾一雙眼睛賊亮，也不知道穿上男裝什麼樣？
她以爲自己會是一個翩翩少年郎，結果臉上卻讓娘給塗了一層臘黃的東西，再看時哪還有女兒家的樣子。
“白臉書生容易招惹是非。”邱秋一邊塗一邊道：“你出去老實一點，讓惹出是非來，否則下次再不帶你玩。”
“娘，我一定乖乖聽話的。”這一招很靈驗，小禾可不敢造次。
關嬤嬤扮的是一個儒生模樣的人，雖然七十有餘，這麼一裝扮出來卻只有五十開外。
“娘……關老爺……”邱秋作揖笑道。
“我是老爺，你是大爺，小禾是少爺，這不是老不正經的帶着兒孫一起坐花船？”關嬤嬤問着邱秋。
哪有這樣的家教。
花兒朵兒和火星火星自然也湊了熱鬧。
相對於關嬤嬤三位主子，她們穿上男裝絲毫不違和。
“氣質決定一切啊。”原本就是習武之人，如今一換上男裝更是雌雄難辯了。
傍晚時分，一行人就到了秦淮河上。
讓邱秋意外的是，這兒雖然在聽曲，卻也流行着紫若她們唱的那些曲子。
不僅僅是糜糜之音，這種場合唱起鏗鏘有力的曲子倒是有點格格不入了。
而仔細聽那些人的談話內容讓邱秋大吃一驚。
“話不能這般講。”有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道：“就算邱氏不收糧，江南的糧價就不會漲，可是賣糧的百姓就不能增收。”
“對啊，六大糧商每年都是壓價收糧，到手後又高價轉賣。”旁邊的人道：“低價賣高價買，受傷的永遠是百姓。”
“可是，邱氏將全江南的糧食都緊緊的纂在她手中，到時候糧價由她說了算，這是義舉不成？”
“事情沒有發生之前誰也不能下決斷。”
“就是，我們拭目以看！”
……
我去，她的影響這麼遠？
離開糧行都有三四天的時間了，事關她的議論卻沒有斷。
邱秋就不明白了，想做一件事怎麼這麼難。
她尷尬的看了看關嬤嬤，卻見老太太專心致志的看着彈琴的姑娘，時不時的還回頭和小禾說着什麼。
她沒有聽見？
邱秋只好自欺欺人的這般想着。
她也想要不聽，結果事關她的事一件件的都被人家搬出來說事。
從雲中郡到京城，從報紙到動物園；從足球到演藝團……不數不知道，一數嚇一跳，原來自己還做了這麼多事啊。
其中幾人的談話有褒有貶，如果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講，邱秋也聽不出自己是好是壞了。
但是，做這一切，邱秋自認都是守法的好公民，沒有半點以權壓人的意思在裡面。
而且，也沒有損壞誰的利益啊。
唯一讓人感覺不好的就是很多人得了紅眼病。
原本想要坐花船喝個花酒休閒休閒，誰知道會聽到這些話讓人隔閡。
邱秋只想快快離開。
無奈，老太太和小禾她們都興趣盎然的邊吃邊看。
“娘……”字剛一出口，小禾意識到不對連忙改口道：“爹，這糕點很好吃，您償一償。”
真是沒出息的孩子，花了大價錢上花船就是爲了讓你吃的。
可是，她是女兒之身，不吃又能幹點啥？
正說着話，那邊一陣躁動。
原來是秦淮河上有名的飛燕姑娘出來了。
飛燕？
邱秋真正是大開了眼界，史上飛燕可是出名的人物啊。
不過，此飛燕一露面，邱秋怎麼看都怎麼像一人：以前的秋娘現在的婉娘。
怎麼看怎麼像。
“好像啊。”小禾後上捏着糕點都忘記了送進嘴裡：“怎麼會，要不是前些天花兒姑姑告訴我說他們到了蜀郡，我就以爲是她單獨跑出來了。”
“嗯，確實像。”邱秋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個飛燕會不會是婉孃的胞姐胞妹啊。
“回頭去問問。”有這個想法後邱秋就讓朵兒去打聽打聽。
“夫……”真是換了裝也改不了口啊，朵兒不好意思的住嘴道：“打聽到了，這個飛燕是土生土長的秦淮人，生母就是花船上的人。”
也就是說，她是女承母業了。
甚至連親爹是誰都不知道的。
“真是巧了，當年其母生下了一對姐妹花，不幸早逝臨終前將她們姐妹託付給了兩個要好的姐妹。”朵兒的消息證實，飛燕有一個姐妹早已失去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