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回的是錦華坊。
關嬤嬤想讓她跟着回將軍府,那個地方邱秋打死也不去。
說回莊上住,關嬤嬤又不放心。
這就是有娘和沒孃的區別。
要在以前,邱秋露宿大街也沒人心疼。
“小姐,這兒就是您住的地方。”掌櫃很慶幸之前對店小二的培訓沒有白費,誰知道一個毫不起的顧客突然間會繼承老東家的衣鉢呢:“您看缺了什麼就請吩咐。”
“好的,謝謝福伯。”邱秋知道這掌櫃叫福伯,是關嬤嬤第一個重用的掌櫃。
關嬤嬤用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特別忠心。
錦華坊後院是一個兩進的院子。
一個是福伯家人住的,一個就是爲東家準備的。
關嬤嬤這人有時候很講究,有時候又很簡單。
就像這兒,簡單的裝飾讓人看着反而爽心悅目。
邱秋回錦華坊要做的事很多。
關嬤嬤已經告訴過她,店上的帳目交給福伯就行,東家不外乎就是收收銀子而已。
當然,邱秋還有一個特殊的任務,就是爲寧王妃和明夫人之流定製不同的旗袍。
貴婦人都喜歡這個款式,但卻是不能雷同。
邱秋有時候就覺得現代的工作服穿在衆人身上也是挺好看的。
可是,她沒有那膽量讓貴夫人們都穿同一款旗袍在身上的。
衣服這玩意兒講究可多了,哪怕是再好看的換一個人也會不同的效果,就感覺是偷了另一人的衣服一樣。
但是,真正要讓邱秋挨個人兒的定製,她估計自己會累死。
爲了做好這件費力的事,邱秋索性將旗袍分門別類。
領子、釦子甚至開叉都可以大做文章,更不要說花色和布料了。
邱秋想到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同一色系同一花色絕對不做同一款旗袍。
如此一來就沒有撞衫的風險。
邱秋爲了避免麻煩,再有開工了就認真幹,所以關上門將她能想起的旗袍樣式畫了一個遍。
等福伯家的小孫女敲門送膳食的時候,天已經黑盡了。
辛苦工作了兩個時辰的勞動成果就是邱秋畫出了好幾套旗袍。
當然,離自己訂製成冊的要求還有點距離。
邱秋用過膳後又在小院裡走了走。
“你叫小梅?”福伯見邱秋身邊沒有丫頭就讓小孫女過來伺侯了。
“是的,東家,奴婢叫小梅,今年七歲。”小姑娘長得伶俐乖巧,嘴巴又甜。
“可識字?”不知道什麼原因,每每看到小孩子邱秋總會問人家有沒有上學堂。
大約在現代義務教育根深蒂固吧,總怕他們是失學兒童輟學少年。
“奴婢不曾上過學,但是看爺爺打過算盤,爺爺也教過奴婢一些字。”小梅道:“爺爺還說,要是奴婢是男孩子就好了。”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慨,不外乎就是小梅聰明卻託了一個女兒身。
這話真是很捱打的。
在古代總會重男輕女的人這般避重就輕,這話也成了不好好培養女孩子的理由。
“小梅,有沒有興趣跟着我學設計衣裳。”邱秋可不想成爲時裝設計師,因爲她腦子裡的東西都是來自於現代的,偶爾用用也就罷了。用多了怕出大問題。如果培養一個本土的原生的服裝設計師出來,哪怕再出格也原裝貨,沒人會懷疑和覺得妖孽。
小梅聽說邱秋願意教她,高興不已,但是還很有分寸的說要回去問問爺爺的意思。
“東家,小梅這丫頭能得您的指點,那可是她的造化。”福伯欣喜不已,他就知道自己這個小孫女是一個能幹的。
讓小梅伺侯在邱秋面前福伯也是有私心的。
想着錦華坊這麼大一個作坊,如果小梅得了東家的喜歡,在她身邊做一個大丫頭也是一份體面。
沒想到驚喜來得太快,東家直接要將小梅收了當徒弟。
“我也是看小梅聰明伶俐,福伯教導得不錯。”好苗子固然重要,但是也少不了後天的培養,有先見之明的家長就該從娃娃抓起纔對。
所以福伯與其說感謝她,還不如感謝自己,只有他一直將小梅好好培養了,纔有機會讓邱秋看得起。
小梅畢竟還是孩子,但是邱秋教導起來也不費勁。
錦華坊多的是繡娘,不需要小梅拿針線繡花,只需要會畫就成。
小梅拿着炭枝在宣紙上畫時還覺得很稀罕,因爲之前她寫字都是用的毛筆,軟軟的,一沾就是一大團。
可是這炭枝畫在紙上線條很細還很清晰。
“做一個出色的設計師具有的要點就是學會觀察。”邱秋教導道:“服裝來自於生活,又高於生活,將你看到的想到的揉入生活之中。同樣的衣裳,穿的人不同效果也會不一樣。所以,你不要拘泥於形式,可以大膽的嘗試,頂多就是多費一點料子而已。”
“是,師傅。”既然是邱秋的關門弟子,小梅叫起師傅就要尊重得多了。
邱秋將自己的一些初稿給她看,然後再讓她發表意見。
小梅很有靈性,總會挑出一些優點,次次都能說到點子上,這讓邱秋很是欣慰。
邱秋當了人師傅,這才能體會到孔秀才爲什麼會滿足於在鍾家山當一個先生了。
有好的弟子就會有好的希望。
石頭和羅篼,再加上自己的那便宜兒子,都是他的弟子,沒準出息一個那他也就算此生圓滿了。
邱秋沒料到纔想到兒子,就聽到有人喊娘。
她嚴重懷疑是自己得了臆想症。
“娘,娘。”豆丁的聲音響起,從外間直接到到了內院。
“豆丁。”邱秋放下炭枝:“豆丁,你怎麼來京城了?”不是讓吳雨帶回鄉下去嗎?
這孩子能找到這兒來,是誰給他帶的信。
不對,孩子能找到這兒,那他……
他關自己屁事。
再說了,他也不一定要找自己,
找自己幹嘛,繼續帶綠帽子。
還是說嫌棄帽子不夠多麼。
除了自己這個便宜兒子外邱秋不相信還有人會惦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