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芩和墨珩要忙製造局煙花製作售賣之事,但也是每天都回家來的。
君夙雪打理天策府的一切吃穿用度,只要裴芩和墨珩回來,就會在正院這邊伺候。
沒等她要開始試,知道消息的謝怡就自己跟着她了,很是殷勤的幫忙,想要好好表現的樣子,時不時打聽裴芩和墨珩出行和回來的行程。
裴芩晌午回來跟九兒和喜兒用午飯。
謝怡擺碗筷的時候,就把自己和君夙雪的也擺上了。
九兒雖然不討厭君夙雪,她很細心體貼,但爹說了,她是跟她們搶孃親的,所以對她也就喜歡不起來。至於謝怡,她更不喜歡。看她多擺了兩副碗筷,詫異道,“家裡今天有貴客來嗎?怎麼沒聽說是誰?”
謝怡動作一僵,看她詫異無辜的樣子,忙看向君夙雪。難道她們不是跟着一塊吃飯的嗎?
君夙雪也有些詫異的看着她,“沒有趙夫人和方夫人她們誰要來啊!”
能跟墨珩和裴芩坐一塊吃飯,不用男女分桌的,只有自家人。
謝怡看了眼洗完手過來的墨珩,滿臉通紅難堪,小聲道,“對……對不起,是我一時失神,多擺了。”
“這些事讓丫鬟來做就行了。”九兒直接道。
謝怡頓時委屈的咬住脣,紅着眼收了碗筷退下去。
君夙雪等擺了菜,裴芩一家吃上飯,這纔出來,看謝怡紅着眼眶在耳房裡,“你怎麼了?怎麼在這哭?”
“沒有!”謝怡忙道。
君夙雪笑着問,“剛纔你多擺了兩副碗筷,是擺的你和我的吧?”
謝怡被當衆辦了難堪,墨珩卻連眼神都沒有一個,她只是客居在這,不是下人!
君夙雪勸她別往心裡去,“太皇太后一直說要見大小姐和小小姐,侯爺特意請了宮裡的嬤嬤來,正教兩位小姐禮儀規矩。馬上快年節,大小姐學的很謹慎呢!”
謝怡聽這話,哪是勸她的,讓她心裡更難受了,可又不能說,“侯爺請了宮裡的嬤嬤?”
“是啊!天策府大,規矩也大。那嬤嬤還說大小姐的年齡學規矩都有些晚了呢!幸好侯爺不是看重規矩的,將軍也寬厚有時候會懶散,不然那教養嬤嬤早把倆孩子訓的不行了。”君夙雪說着笑起來。
謝怡想也是,墨珩既然寵愛裴芩那樣的,裴芩纔是最沒有規矩的,身爲女人卻扮成男人混在軍營中,雖然得了榮耀,不過也有報應,再不能生養。
君夙雪話音一轉,“侯爺和將軍雖然不說,但我們底下的人卻不能真沒有規矩了!能跟侯爺將軍同桌吃飯的,只有兩位小姐。將軍讓的時候也不能真妄自尊大了。”
謝怡臉色又是一紫,偏她說的都有理有禮。想說她是客居,不是下人,可君夙雪在天策府也是‘夙雪小姐’。
廚房的小丫鬟過來問,“夙雪小姐!你是回去吃飯,還是在這邊吃飯?”
君夙雪看了看謝怡,“以後晌午飯就在這邊廚房吃吧!”
天策府大廚房很大,旁邊有隔間,可供吃飯喝茶。
君夙雪看了謝怡的神情,“你還沒在廚房這樣的地方吃過飯吧?”
謝怡的確沒有,即便跟裴文東搬出去那一段,也就做過一天飯,還是裴文東幫忙的,她一直都有婆子伺候,洗衣做飯這些沒有沾過。
正房裡,裴芩吃完飯就匆匆忙忙又去製造局了。
九兒拉住了墨珩,“爹!你看見剛纔的眼神沒?好惡心!”明珠姨姨在溫泉房裡見到她的蛇,也肯定是她做的!卻把罪名推到她頭上。
“嗯。”墨珩點頭,又跟她道,“你看着就是,不用多管。好好學你的東西。”
九兒現在時間恨不得掰成兩半用,她要念書,要學書畫琴棋,還要學算術和化學。算術她還能通,可是學彈藥,娘還教她化學,太晦澀難懂了,她根本沒有概念。不過,家裡要是敢出幺蛾子,她絕對不會放過!
墨珩也有事要忙,停了一小會,也就很快出門了。
等謝怡吃完出來,見墨珩出去的背影,望了望。回去聽了鄭家讓謝澤傳回的消息,衛家提出讓衛姝大歸,安家那邊已經同意,立馬決定要先行動起來。那個衛姝既然是墨珩的舊情人,她大歸之後,再跟墨珩舊情復燃,怕墨珩眼裡就看不見她了。
趁着現在,年關事多忙,裴芩也沒有空閒的功夫,還要跟外面那個衛姝防備鬥智,也沒空注意她。她就趁着這個機會,拿下墨珩!
鄭家都能打聽到消息,那些包打聽也很快就打聽了消息,安大少爺病逝,那個被稱爲墨珩少年時的舊情人的衛家姑奶奶要大歸了,會不會和裴芩搶丈夫!?畢竟墨珩獨立開宗了,不能沒有兒子傳承香火。裴芩不能生,就只能找別人生了!
消息很快在京城傳開。
安周原剛剛小殮,還沒下葬,外面就傳遍了衛姝大歸要改嫁墨珩的流言,安夫人氣的幾欲昏倒,“我兒還沒下葬呢!那些話是從哪傳出來的!?”
可外面流言越傳越烈,就連衛家人早在之前就跟墨珩通過信兒,衛老先生做過墨珩的老師,也會促成倆人全都被傳的街頭盡知。
方慧只想再加一把火,可恨她沒有閨女,他們家更沒有年輕的女娃兒,想用也用不上。所有就到處跟人說,裴芩不能生,墨珩就算不休了她,也會再娶一個平妻生兒子,到時候人家生了兒子,她就算再能耐,自己肚子不爭氣,生不出,也怪不得別人!只能自己熬死!
馮波卻攔住了她,“怕她那麼強勢的人也不同意墨珩娶那個衛家姑奶奶回去生兒子,她們自己生不出,完全可以過繼一個親戚家的男娃兒。”
方慧一個激靈,看向她倆孫子,李花玲肚子裡又懷上了一個,都已經倆兒子了,再生個閨女的好,以後他們家女娃兒也能嫁個富貴人家!可要是現成的就有,她幹啥還想着多少年之後的!?
立馬拉着馮波商量,“你是說讓咱家玉郎過繼給裴芩!?”
馮波點頭,“她們怕是不會情願。”
“認別人家娃兒她們就能好了!?認咱玉郎,好歹還是有血緣關係的!是血親!”方慧一下子澎湃起來。她最恨的就是裴芩跟他們家斷了關係,不承認她這個小姨,沒有過的比她們差,反而越來越富貴榮華!她都幾次放下身段,低聲下氣的求,還不承認他們。
這一次,要是認了玉郎過繼給他們,那玉郎就是天策府未來的繼承人了!
馮守興聽到這個打算之後,兩眼都亮起來了,“要真是這樣,咱們家可大發了!你們不知道,墨珩那西寧侯的爵位,是世襲的!咱們玉郎過繼之後,以後就是侯爺了!那整個天策府,也是咱玉郎的了!”
打算好,方慧一家立馬就決定上門去,至於李花玲的意思,就不用過問了。
方慧咬咬牙,拿了錢給一歲多的馮玉郎從頭到腳換了一身,洗的白白淨淨,然後抱到天策府來。
裴芩從早忙到晌午,都沒動一下地方,昨晚給九兒小蘿蔔講化學又睡的太晚,整個人急需補充能量。馬車停了下來,她還以爲到家了,奇怪今兒個咋沒聽守門衛行禮的聲音,掀開車簾子就下來。
劉渢在車轅上坐着,見她要下來,坐着沒有動,冷冷着臉看攔在馬車前面的方慧一家。
盧海把裴芩又拖回去坐着,“馮家人攔了馬車。”
裴芩已經看見了,打個哈欠,“幹啥的?”
方慧立馬抱着小孫子,滿臉笑的上前來,教給他叫人,“這個叫表姨的!快叫表姨!”
馮玉郎一歲半多已經會叫人了,看着馬車的裴芩,雖然穿的不華貴,但坐着大馬車,還能給他天天吃好吃的,給他錢花,大聲道,“表姨!”
裴芩挑眉。
方慧笑嘿嘿的上前來,馮守興也笑的滿臉擠上前來。
“芩兒啊!外面傳的話你都聽說了吧!那安家的大少爺死了,那個衛姝要大歸回孃家改嫁呢!你這不能再生養,墨珩總得有兒子,她又是墨珩的舊情人,差點就成了親的,那安大少爺不能生,那個衛姝可是能生的。你可要早作打算,別等火燒眉毛,墨珩把人接進了家裡,你再想辦法就晚了!”方慧一臉我爲了你着想爲了你好,直接把一口氣把話都說了,“你是不能再生養了,可還能收養一個!收養個親戚家的有血緣關係的,那跟親生的一樣!我們家玉郎,人長得齊整,又聰明,這模樣,長大保準英俊有本事,還孝順你!可比那些野路子生的強吧!?”
裴芩目光從她臉上到馮守興臉上,最後落在馮波臉上。
見她看過來,馮波頓時提高警惕,直直看着她,“表姐!我爹孃雖然之前有些不懂事,但這次真心爲表姐着想。玉郎過繼給表姐,以後就是表姐的兒子。我們一家會離開京城,不會再回來。這也算是我們對錶姐的歉意和補償!”
裴芩冷冷看着他,“馮波!你知道在你和方留明他們之間我最不喜歡你在嗎?”
馮波睜直了眼。最不喜歡他!?
“你這個人,太陰鬱,太算計,心胸狹窄,幸而能力全無。不過我警告你,再讓我見一次這種算計的事,你們家的事,我不會再袖手旁觀!”裴芩目光凌厲的看着他直接道。
馮波被她看的脊背一陣陣寒意,卻也更加恨毒。啥叫最不喜歡他,因爲他陰鬱算計!?他把一顆心捧給她的時候,她卻是踐踏他的真心!看不起他!對方留明和方留陽,連外人都那麼幫扶,卻獨獨看不起他!
方慧看這樣,臉色就有些不太好了,“裴芩!你可別忙着拒絕!玉郎長得比小郎還好還聰明,我們都還捨不得呢!這不是看你不能生,還要被人打上門,搶走丈夫,這才忍痛把玉郎送來,換換人,誰會捨得把好好地兒子送來!?再說那沒有血緣關係的,隨便送來給你們當兒子的,人家都打着如意算盤要算計呢!我們是你親小姨,可是爲你着想的!玉郎給你們之後,我們一家就遠離京城不再回來了!玉郎以後就是你兒子,長大也是孝敬你了!”
裴芩簡直要氣笑了。
她昨兒個做夢念着甜甜圈,墨珩今兒個特意早回來下廚炸了甜甜圈,到時辰了見人還沒回來,就出來找。剛拐彎就見裴芩被方慧一家堵在路上,眼神掃了眼打扮一新的小孩,墨珩眼中殺意四起。
馮守興頓時汗毛就立了起來,伸手拉了一把方慧。
墨珩本就生性冷,在戰場上,用敵軍鮮血和亡魂淬鍊出來的煞氣,威壓更是非同尋常。
馮波陰着臉,轉頭看着馬背上的墨珩,“你不是自稱會專情一輩子,現在表姐她不能生養,你許的諾可還見效!?你會容忍自己沒有兒子!?你會守着她過一輩子,不納妾,不收通房,找外室!?”
“你無權質問我。”墨珩居高臨下的睥睨着他。
裴芩看見他,立馬委屈的告狀,“他們欺負我!說我不能生,要賣個兒子給我!”
“買賣稚童,去問京兆府尹該怎麼定罪。”墨珩直接吩咐。
他身後跟着的兩個侍衛立馬上前來,要送方慧他們到京兆府去。
方慧立馬跳了腳,“誰要賣娃兒了!你們別仗着權勢就冤枉人!裴芩我是你小姨!我把玉郎送來都是爲了你好!你不識好歹,還反手報復我們!?你就不怕被那衛姝趕出來,搶了男人!?”
馮守興嚇的也趕緊道,“我們不是賣娃兒的!不能抓我們!”現在她們權勢高了,只要動動嘴皮子,就把他們弄到牢裡去。叫喊道,“就算是賣娃兒,我們自家娃兒願意賣,也不犯法!不關別人的事兒!”
“真要賣,我幫你們找個買家。”墨珩的犀利看三人一眼,吩咐劉渢趕車。
裴芩忙坐好。
墨珩勒着馬繮掉頭,護在馬車旁邊,“下次再被這種人攔車,劉渢你就去瓊州府搬貨吧!”
劉渢冷汗頓時就下來了,瓊州府聽說在最南邊的海里,那邊都是蠻夷之人,沈少爺帶回來兩個那邊的人,說話嘰裡呱啦一字聽不懂。忙點頭應聲,又看向墨珩。將軍早說讓他今年娶盧海,可今年都快過完了,沒幾天了!
“明年吧!”墨珩冷笑一聲。
劉渢臉色一拉,覺得盧海說的話越來越對!這位墨侯爺,真難伺候!也就將軍能忍受得了他!他回頭還是跟將軍說吧!他和盧海都是將軍的人!不歸他管!
裴芩正準備傷心傷心,結果一回來就看到金黃誘人的甜甜圈,立馬陽光明媚起來,“長這麼醜的甜甜圈,一定是某人炸的吧!”
“嚐嚐。”墨珩拈起一塊喂她。
裴芩咬了一口,不住點頭,“你有當廚師的潛質!好好修煉,還是可以追一追咱家大廚的!”
墨珩眼波盪着溫情寵溺,繼續喂她。
裴芩就一口一口吃,“炸的剛剛好不膩!”
九兒滿頭黑線的捂着妹妹的眼,轉過她的小腦袋,摸了一個甜甜圈堵住她的小嘴。
喜兒喜笑顏開的捏着吃起來。
“鍋上燉了墨魚湯,下午和甜甜圈一塊給你當點心。”墨珩又喂她吃個。
“嗯!墨魚湯好喝!加點瑤柱!”裴芩連連點頭。
吃完飯,裴芩小睡了會,忙又趕往製造局。
墨珩送她進去,站在門口看了會。
門衛看他一直不走,忍不住出聲,“侯爺!要進去嗎?”
墨珩收回目光,“不用。”打馬離開,去找紀秉初。
紀秉初聽他過來,立馬把伺候的人都打發了,讓手下在遠處看着,拿着一本書出來迎墨珩,“你想好了?”
“既然來找你,就已經想好。”墨珩漠然道。
紀秉初看着他冷漠寒氣的眼,默了默,“我也非常希望能成功!”他連裴芩不能生養被人說嘴都受不了,還真是愛慘了她。不過這樣更好,不會再給頌鳴希望!他就會和他相守一生!
只是,要讓裴芩懷孕,除非先遏制住她的寒毒,否則也懷不上,接下來更無希望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