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在墳上走了一圈,出來的時候,誰的心情都不好。
特別是老夫人想到當日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場景,心口發痛,她一直挺迴避想起這些,所以老爺子下葬的時候,她都沒多插手,都交給老三去安排了。
今天算是被白棠激了一下,不知怎麼,居然肯過來。
再次上了車,沒有人說話,只有香菜還好些,她坐在窗邊,見馬車裡氣氛沉重,將窗簾揭開一個角往外看。
白棠聽她咦了一聲,卻轉不開身。
“你見着什麼了?”
“剛纔的墳地裡只埋着白府的人嗎?”
“一個小丫環懂什麼,祖墳裡難道還能埋不相干的人!”
老夫人沒好氣的冷哼回道。
“那麼,就是又有人來掃墓了。”
香菜說得可正經:“我們在這邊被樹枝擋住了,遠點的人看不清楚這輛車,但是我卻能看到那邊。”
老夫人也跟着奇怪上了,白旗萬的墳前放了新鮮的花束已經夠驚訝了,居然還有別人會來。
香菜的腦袋還伸在外頭,看的津津有味。
“來的是什麼人!”老夫人要是能擠過去,也不用問她了。
“白三爺。”香菜輕輕答道。
車中頓時靜默一片,老夫人的嘴巴張得很大很大。
因爲這件事情太不可思議了,老三這個時候過來這邊做什麼!
“阿棠,你別多想,沒準他是來祭拜老爺子的。”
白棠冷笑,她還真沒多想,老夫人自己又在想些什麼。
“剛纔給我們帶路的老頭出來了,看樣子和白三爺更熟悉,兩人在說話,估計在說我們纔來過,白三爺擡頭找我們了,他過來了。”
香菜把白旗山的動態彙報完畢,她看看白棠,等着其做決定。
老夫人還在掙扎,要不要喊車伕立時離開。
但是,她們光明正大的過來,更沒有要回避的道理。
於是,成了僵持的格局。
白棠是無所謂了,白旗山難道還能動手不成,就算動手,她有香菜在,根本沒有敗局的可能。
香菜的人從窗口縮回來,已經隱隱有擋在白棠身前的架勢。
不管白旗山過來的目的是什麼,她必須確保白棠的安全,這是她的職責所在。
“母親也在這裡。”
白旗山走到車外,站定腳朗聲道,“我沒想到母親和我心有靈犀,一起想着父親了。”
果然,他說是來看白宗元的。
至於是不是,只有他自己心裡頭明白了。
老夫人輕嗯一聲,示意菖蒲上前將車簾揭開。
白旗山已經聽老頭兒說過,一共來了四個人,他還以爲會是白芍。
結果,車簾一打開,他看到端坐在裡面的白棠,似乎有些後悔過來了。
但是,他又想到在白府門前的那場鬧劇,在白旗山心裡,他認準了白棠策劃指使的。
白芍額名聲好壞,他懶得去管,但是讓白家失了顏面,就等於是讓他失了顏面,他怎麼能忍。
幾乎沒有多想,他的手臂一伸,就想要往白棠的肩膀上抓去,口中呵斥了一聲。
“你給我下來說話,我真愁沒地方抓你出來,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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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聽他這話說的,不倫不類,倒像是惡霸欺凌弱女,眉毛才皺了一下。
這邊的香菜已經動手了,白旗山是有些武功底子的,這種底子無非是年少時,家中請過兩個拳師來教些腿腳功夫。
哪裡會是香菜這種程度身手的對家,就聽到啪啪兩聲脆響,香菜兩巴掌,一掌拍在他的手背,將其拍開,另一巴掌擊打在他肩膀。
白旗山只覺得一記力道將自己推得往後直退直退,幾乎沒站住腳,踉踉蹌蹌退了五六步,才險險卸了那勁頭。
“放肆!”
白旗山和香菜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吐出這兩個字。
白旗山是惱羞成怒,香菜則是振振有詞。
“香菜,先不要動手。”
白棠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擠着從菖蒲和香菜兩個人中間出來,慢慢下了車,看着白旗山。
白旗山的手背又紅又腫,像是被烙鐵燙了一下,對方不過是個小丫環,居然有這樣的能耐。
白棠如今真是脫胎換骨,連身邊跟着的,都是這樣的高手。
不對啊,這丫頭的臉看着眼熟,好像本來就是白府做事的。
他怎麼不知道,白府的丫環,幾時能練成武功高手了。
白棠身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他想的是另一件舊事,所以臉色發沉,十分的難看。
“白棠,你這是要報復我驅逐你出白家的怨氣了。”
“白三爺,剛纔也是你先動手的。”
“我不過是想找你說話。”
“你自己才說的話,還用得着我重複一次嗎,你剛纔的口氣實在不像是要好好說話的樣子。”
要不是香菜阻撓,白旗山一個成年男人的力氣,白棠鐵定會被直接抓住肩膀,甚至頭髮拖出馬車的。
到時候,她絕對比這會兒的白旗山要狼狽的多。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白旗山想不通,母親怎麼會被白棠一起出現,還擠在一輛車子裡。
難道說,是母親心軟後悔了,想把白棠接回來。
不,不,白棠絕對不能回白家,絕對不能。
白旗山想到此處,再看過來的目光裡面,已經長了一副銳利的牙,像是隨時能夠趁白棠不防備,重重的咬傷她。
“我過來看看。”
“你已經不是白家的人,你什麼都不是了。”
“可我總是白旗萬的女兒,他不會否認這一點的。”
“對,死人是不會否認的,但你是生在外頭的,你娘連踏進白家的資格都沒有,誰知道你到底是誰的種!”
白旗山幾乎已經到了口不擇言的地步,他就是不想讓白棠再有一絲機會能夠回到白家。
所以,拼命挑最難聽的話擠兌她,讓她徹底死了這條心。
白棠聽了這話,果然氣得不輕。
老夫人都覺得不像話,坐在車中發話了。
“老三,這種花,以後不要信口開河。”
“母親,這話是父親在世的時候也說過的,所以父親一直沒有承認她是白家的種,不許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