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劉公公將名冊往皇上跟前一鬆,那名冊上的人,已經是鐵定要進宮的,還來這麼件醜聞,傳到宮裡去,皇上的臉皮掛不住,白家首當其衝要倒大黴了。
不進宮纔好,才太平。
只是,她老夫人有想到,白芍還真敢想。
想的不遠,就在眼皮子跟前。
那個被皇上貶到荀陵郡來的七皇叔,陵王蘇子澈。
老夫人沒有親眼見過陵王,但是也知道這人的品貌學識都是一流,白芍不是沒眼光,是眼光太好,太高了些。
她心裡頭知道白棠和陵王之間恐怕不是沾了一點邊,但這會兒陵王不表態,她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又或者說,白棠及笄禮上的那支紫玉簪,就是爲了給她打打眼的。
陵王的心機深沉,老夫人沒敢想,他會對有所白棠真心,又怕這人通過白棠,不知用什麼手段作祟,將白家推到萬劫不復之地。
所以,白旗山挑着白棠以前犯下的錯,想將人趕出去的時候,她沒有阻止。
要是身邊隨時藏着一顆叫人提心吊膽的毒藥,不如先送出去,看看動靜如何,再做決定。
老夫人心中的算盤不可謂不精,她以爲經過這幾個月,是拿捏住了白棠的性子。
把人趕出去,白棠肯定是有怨恨的,要是有哪一天再想接回來,最多她拉下這張老臉,把她過世的父親擡出來。
祖孫倆抱頭痛哭一場,由不得白棠不回心轉意。
再加上白棠在白府算是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出了白府,肯定要艱難的多,兩廂比較,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選擇。
沒想到,白棠出去以後,順利的很,都沒吃苦,就把院子買好,直接住下了。
連老夫人都不禁想感嘆,白棠這丫頭的運氣福氣是不是越來越好,被逼到這個地步,居然還能夠毫髮無傷。
沒吃到苦也好,這樣子心裡頭就不會有太多怨氣,
以後回白家也容易說動些,就當是出來轉一圈,見見世面,開開眼。
由着老夫人的心思,白棠遲早是會回來的。
一旦白棠與陵王的關係坐實,只要陵王肯給她名分,不管大小,她必須從白家出嫁。
所以,老夫人親自跑這一次,還真被白棠給猜中了。
她的臉纔沒那麼大,白老夫人純粹是給陵王的臉面。
菖蒲聽老夫人一問,就把當初二姑娘怎麼來求大姑娘,又說書信接二連三的送出去,銀子出的不少,總覺得心裡頭不安妥,這些都給說了。
白老夫人每一句都聽在耳朵裡,菖蒲是沒膽子敢編造這些事情的。
就算真的借了一個膽子,她還沒這個本事想出這麼多的細節。
“那就是說邱恩蘇在白府門口說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應該都是真的,二姑娘的書信,都搜查出來,我們親眼見到的。”
“她膽子還真是不小。”
白老夫人冷笑了一下,當着祖母和叔叔的面撒謊,老二啊老二,你就生了這麼一個好閨女,教了這麼一個好閨女。
要是等白芍徹底好了,老夫人也沒打算讓她回去天都城,還是留在自己跟前,還能敲打敲打,否則老二倆口子再這麼寵下去,別說是嫁個好人家,誰家還敢收這麼一個。
“二姑娘,一心一意想要和陵王好上。”
菖蒲這一句話,也算是膽子大了。
她是最知道陵王和白棠的關係,她自己也沒想明白,爲什麼要替大姑娘遮掩着這件事情。
是大姑娘對她太好,所以她不想出賣過多。
還是她心底覺着兩個人實在般配,就這樣好下去,也是順理成章。
反正,老夫人不提,她也不提。
這是在老夫人身邊做事的舊規矩,那些管的寬,嘴巴又鬆的,早不知道被打發去了哪裡。
能夠留下來的,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菖蒲又盼着大姑娘看在她能守住這個秘密的份上,不會怪她替老夫人監視左右,也念着她一點好處。
“和陵王好,那陵王知道嗎,不清不白的和一個鋪子上的賬房私通書信,回去這一頓家法是少不得了。”
白棠在旁邊悠閒的喝着茶,從菖蒲進來說事,她就沒再開過口。
老夫人想怎麼自說自話的,她就聽聽,不發表意見。
白芍做的這些事情,已經被確鑿了證據,雖說私通書信,比當時白旗山指認硬塞在她身上的罪過要稍許好那麼一點點。
老夫人如果想要給她個賞罰分明的好印象,白芍絕對吃不得好果子。
她真是一點都不着急老夫人會護短。
要是真護短,今天就不會來。
來了自討沒趣只能說是活該。
雖說這樣腹誹祖母是不太好,但也要祖母把她當自家的孫女看待。
早早的,已經都不喊祖母,直接白老夫人的稱呼了,這是自家人嗎,外頭人都比這個來得強。
“阿棠,你放心,我回去自會懲處阿芍的。”
“白老夫人這話說的,我倒是聽不明白了,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這是白家的事情,怎麼也輪不到我這樣一個外人來插手的。”
“邱恩蘇的事情,只有你知道。”
“菖蒲幾個也知道。”
“她們沒這個本事,讓邱恩蘇乖乖聽話,演了這樣一場好戲。”
“那就是非指着是我做下的事端。”
“我不追查,更不追究,白芍做錯在先,我只找她的不是。”
白棠聽了這話,忽然輕輕拍起手來,臉上的笑容明媚燦爛。
“真好聽,老夫人說話真好聽。”
簡直是比唱得還好聽,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老人家做事能這樣圓滑到極點,滴水不漏,還永遠把自己放在不敗不錯的位置上頭。
她就是被親情兩個字給糊住了眼,以爲只要是血親,沒可能會相互加害。
所以,吃了大虧,栽了跟頭。
沒關係,她都認了,人沒有不會犯錯了,只要不一錯再錯。
等她冷眼旁觀,確是比以往任何時間,都更加能夠看透白家的一家子,到底是走的哪一條路。
從過世的老爺子,到眼前的老夫人,這一路往下,白家的人自成一脈,都是冷血而自私的性子。
如果有一個例外,可能就是她的父親白旗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