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真是心滿意足的把無字牌收起來。
她算是發現了,阿澈每次都不聲不響的,其實早就偷偷把安排好了。
要說這樣的人,纔是能做大事的。
“反正你家王爺也發話了,你不用蹲屋頂,隨便找個什麼地方就好。”
白棠想想又不對,他要是在隨便什麼地方,那還不真成了時時刻刻警惕,反而更多事。
阿十的話,果然多了些。
“你不用擔心,宮中大內像我這樣的人不少,皇上還有那些嬪妃,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白棠領會了一下他的意思,皇上到哪裡,侍衛到哪裡,皇上做什麼,一大堆人都知道。
所以放開心就好。
她的心眼可沒有皇上的大,所以,真放不開來。
“要不,我還是在這間屋子的屋頂。”
阿十好像笑了笑,那麼陰暗的地方,實在看不清楚。
“我其實一貫只往外看,屋子裡除非有人闖進來……”
白棠趕緊擺手,成了成了,千萬別解釋了,否則細思極恐。
他還是太太平平蹲原點就成,
“阿十,這個院子裡頭有你在,我會覺得好許多,其他的,我可以暫時不多想。”
阿十還是個直腸子。
“是因爲這裡出過人命。”
白棠的心口一緊:“是,如果你早些過來的話,興許他們就不會白白丟了性命。”
阿十沒說話,白棠還特意等了一會兒,他像是做了個什麼手勢,人不見影了。
白棠心裡頭特別明白,此時此刻,阿澈的身邊也少不得人。
否則怎麼會有人刺殺陵王,還重傷了阿陸。
少了阿十這樣的影子,她這裡太平了,阿澈那裡的危險係數又增高了幾分。
說穿了,也就是出了碧逑國奸細的事情。
否則的話,她的院子能鬧出什麼來,不過是家長裡短,雞飛狗跳。
難不成,白芍還能帶把刀子來砍她,真來了,她也不怕。
白芍的力氣還不如她的大,看誰笑到最後。
她一直沒有和白家正面起了衝突,如今跨出這一步,就不可能回頭。
白棠想想不太放心,把自己的手札重新抄錄一份,另外選合適的地方分開收好。
她答應了阿澈要儘快的,所以必須抓緊時間。
盧姐姐那樣嬌滴滴的美人兒說去鄰國,跋山涉水,眉毛都不皺一下。
她本來以爲自己的醫術,學得快,認得多,很快能趕上盧姐姐七八成。
如今一看,她不過是井底之蛙,根本還有太多要磨練的。
她想到在白家的時候,說起她的父親,說行醫之人不能甘於現狀,更不能只看眼前的富貴榮華,只有行走而出,數月數年的累積,那才叫真正的行醫。
白棠有些嚮往,當年父母親是如何認識的。
兩人都是精於醫術之人,是否一見如故,相互仰慕,又是否歡喜冤家,不打不成交。
真可惜,盧姐姐做別的事情,都十分乾脆,就是說起母親舊事。
那一張嘴比蚌殼閉得還緊,當初怎麼說,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爲什麼要緊緊守住這個秘密?
白棠怎麼想都想不明白,整理好了手中的事情,坐在桌子邊嘆氣。
“大姐兒,大姐兒,外頭有客人來見。”
麥冬是個比較謹慎的,進門之前知道先敲幾下。
“進來說話。”
白棠見她明明人都進來,還左顧右盼的,笑着啐她。
“難道,你以爲我把陵王藏在衣櫃裡?”
“香菜不是說了,王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是不想做錯事。”
“那你說,陵王來了這許多次,有沒有訓斥過你,懲罰過你?”
麥冬認真想一想,還真沒有,要說她當初做了對不起白棠的事,還是陵王派人,把她從亂葬崗裡頭刨出來,否則哪裡還有她的今天。
“想明白了?”
白棠眼角瞟瞟她,能別把阿澈說成凶神惡煞一樣,多好的性子脾氣,外頭打着燈籠都找不見的。
麥冬擡頭一看,白棠笑得那叫一個甜膩,頓時猜到大姐兒這是想王爺了,這才見了沒一小會兒,都能想成這樣,兩個人早點成婚,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黏糊在一起才最合適。
她揉揉眼,兩個人能甜蜜成這樣,讓她這種曾經爲情所傷,也不是,讓她這種遇到壞男人,瞎了自己狗眼的,可怎麼直視大姐兒的臉喲。
“外頭是什麼人?”
白棠看看她,怎麼說着話,把正事兒又給忘記了。
麥冬也纔想起來,自己進來是做什麼的。
“大姐兒,外頭有位夫人要見你。”
夫人的意思就是嫁過人的婦人,而且有些排場,比如說朱夫人。
“說了是誰沒有?”
“沒,人都沒下車,先讓丫環來傳的話,說大姐兒一準會見。”
“那姓什麼總問清楚了吧?”
“說是姓石,但我聽丫環稱呼她小夫人。”
麥冬在白府做事好幾年,知道小夫人就不是正妻,多半是個得寵的妾室而已。
大姐兒來荀陵郡,就直接進了本家,怎麼會認識這樣一個人?
沒想到,白棠直接站了起來。
“人在哪裡,趕緊迎進來。”
“這,這真是大姐兒的舊識?”
“舊識,舊識,沒比她更舊的了。”
要認真算起來,阿梅那簡直可以算是她和阿澈的牽線人。
當日若不是阿梅手上得了餘家的活計,想幫襯着她早些還了家中的欠債,她怎麼可能會去平梁鎮。
又怎麼可能會在那裡遇到阿澈。
據說阿梅嫁的這個人,就是當日她在餘家服侍的那一位。
後來又得知,那是白家三夫人淩氏的叔叔。
這關係一層掛着一層的,剪不斷理還亂。
所以,她已經見過石頭哥幾次,始終沒見阿梅露面,只以爲是夫家不方便,既然已經嫁了人,總是多些約束。
只要知道阿梅過得很好,她就沒有多問。
這會兒,突然帶着丫環來訪,總不會是偶爾路過,進來隨便坐坐的道理。
白棠已經直接衝到屋子外頭,麥冬正好把院門敞開,讓客人進來。
她站定腳,看着阿梅穿一身的綾羅綢緞,鬢髮如雲,金步搖微微顫顫的。
白棠往前又多跨了一步,想要笑的,不知道怎麼鼻端發酸,居然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