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還在不停的叫嚷,白棠本來是蹲着在查看黃夫人的症狀,再沒忍住,站起來,走到杜夫人身邊,撩起手來,對準她的脖頸一側先紮了一針。
這一針下去,杜夫人的動作像是還沒搞明白髮生什麼,已經變得遲緩,然後停下來。
“來人,扶杜夫人下去休息。”
老夫人這裡又十幾個丫環,人呢,人都去哪裡了!
白棠紮下去的這一針絕對比當時扎阿陸的要細緻的多。
阿陸那是什麼體質,隔山打牛都沒問題。
杜夫人,年過四十,全身上下除了一張嘴,就沒利索的地方了。
她那一針不過是起了鎮定的作用,讓她安靜下來。
下毒,真是笑話,一桌子人都在吃飯,一個倒了就是中毒,怎麼不是姓杜的倒了?
這個時候,白棠需要安靜,才能夠看清楚黃夫人發病的原因。
外頭一下子進來好幾個丫環,桔梗的臉色發白。
“大姑娘,已經去請二爺了。”
“請祖母不用擔心,我可以的。”
白棠嫌棄身上穿的這一身太累贅,衣袖太大,裙幅太寬,她直接將最外面那件給脫下來,往旁邊一扔。
“大姑娘。”桔梗欲言又止,其實大姑娘遇到這種情況,完全可以袖手旁觀的。
否則萬一黃夫人有個閃失,責任都揹負到了大姑娘一個人的肩上。
但是,白棠毫無猶疑,已經趴到地上去了。
桔梗輕輕嘆口氣,醫者仁心,有些性格,就是天生的,改都改不了。
“幾位夫人,既然出了這種事情,請隨我到隔壁偏廳去坐坐,壓壓驚。”
柳夫人饒有興趣的看着,挪不開雙腳了。
她是知道白棠被朱夫人請到府上,以爲就是個好聽的名頭。
沒想到,動真格起來,一點不含糊。
地上又是湯又是菜的,白棠沒有避諱,就這樣跪在黃夫人身邊。
先將衣領解開,讓病人可以呼吸不那麼困難。
白棠感覺到淩氏的手在發抖:“三嬸嬸,扶得穩些。”
“你看出是什麼病了嗎!”淩氏恨不得扔下黃夫人掉頭就走。
地上那麼髒,氣味又難聞,她是待不下去了。
“很快的,我再看一看。”
白棠再飛快的掃了她一眼:“三嬸嬸,我說過了,她出了岔子,我們誰都躲不開的。”
淩氏悶哼了一聲:“知道了,你快些把她治好,別等二爺來了搶你的功勞。”
“沒想到,三嬸嬸還挺維護我的。”
“我只是討厭老二一家子。”
白棠的手從黃夫人的眼簾處放下來,鹿皮卷攤開,銀光點點,閃爍星芒。
淩氏剛纔知道白棠紮了杜夫人一針,但是她的手速太快,根本沒看到銀針是怎麼抽出來的。
那一晚,淩氏見過她給老夫人施針,知道她是有真本事的。
否則的話,哪裡會忍耐到這會兒。
“黃夫人是突發癲癇之症。”
白棠還在說着,地上的人又掙扎起來。
淩氏急喊道:“我要按不住她了,她的力氣太大了,像要瘋了一樣。”
白棠三根銀針紮下去,另外將自己的裙子撕開,團成一球,塞進黃夫人的嘴裡。
癲癇發作,病患沒有自控能力,容易亂抓亂咬,甚至咬傷自己的舌頭。
桔梗見柳夫人還不肯走,有些着急,又知道她是三夫人的親妹子,催不得。
銀針準確無誤,扎進穴道,黃夫人的掙扎慢慢遲緩下來。
白棠事不宜遲,又補了六針,控制住黃夫人的行動能力。
如今,要害都被鎖住,就算她想再折騰也折騰不起來了。
淩氏覺着自己後背的冷汗一陣一陣,小心翼翼問道:“算是制住了?”
“嗯,暫時沒有問題了,就是不能移動,要等着她自己醒過來。”
“不能移動!”淩氏氣惱起來,這是要跪到幾時。
“很快的,三嬸嬸有點耐心比較好。”白棠擡頭看看她,又稍許轉頭看看門外。
淩氏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二爺白旗裡已經到門口了。
“二爺,病情已經讓阿棠制住了,這裡都是女眷,你也不方便進來。”
淩氏腦子轉得快,趁着白旗裡還沒有往裡走,先用話牽絆住他。
畢竟黃夫人不鬧不動了,淩氏一顆心放下來,怎麼說,都不能讓二爺進來。
否則回頭又到處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拉扯。
如果,黃夫人是舊疾發作,那麼今天的這一份只有她和阿棠來平分了。
誰想分一杯羹,她和誰急。
桔梗一直看着屋中的形勢,一來黃夫人的病情被控制,二來柳夫人還在屋中,二爺好像是不太適合進去。
大姑娘的外衣脫了,裙子還撕了一大塊。
真奇怪,明明應該很狼狽的樣子,大姑娘看起來還是很精神,和坐在花園中喝茶賞花的樣子
沒有兩樣。
倒是三夫人,髮髻都鬆了半邊,披頭散髮,一頭一臉的汗,沒半點形象可言。
“二爺,要不你先在外頭等一等,裡面是不太方便。”
白旗裡那個氣啊,明明是你們幾個伺候老夫人的丫環,大呼小叫的把我拉過來。
這會兒又堵着門,和我說不太方便。
這是要耍我玩嗎,看我在家裡太空閒,吃飽了飯沒事做?
桔梗自然猜到二爺在想什麼,立時安撫道:“二爺,女眷衣衫不整,回頭就算是二爺治好了病,傳出去,也有礙名聲,是不是?”
白旗裡想說的都被她堵上了,沒話了。
黃夫人急促的呼吸,漸漸的,平緩下來。
白棠隨時在注意她的變化,將最先的三根銀針取下,另外換了穴位,又再紮上。
“黃夫人,你能夠聽到我說話嗎?”
白棠不管對方有沒有要回答,繼續說道:“要是聽到說話,你不能開口的話,就眨眨眼。”
黃夫人的嘴裡還塞着布團,肯定張不開嘴。
不過,眼皮子一陣亂跳,顯然是作出應答了。
“剛纔用東西堵住你的嘴,是怕你咬傷舌頭,現在我把這個先取出來。”
白棠邊說邊做,將布團抽出來。
黃夫人像是重重鬆了一口氣,嗓子眼裡咕嚕咕嚕了幾次。
連站在旁邊的柳夫人都忍不住喊道:“好了,好了,人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