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是誰放的火,衆說紛紜,也沒有個真相。
本來好些達官顯貴,名門望族中,有紫雲紗的都放在女眷臥房之中,結果消息一傳出,人人嘆息。
“大姑娘的這一副足有九成新,真是難得了。”
“這種紫雲紗能用多久?”
“大姑娘大概知道,好些的窗紗,一般大戶人家也就一兩年換過全新的了,這個經久些,也不能超過三年。”
“三年以後,風吹雨淋的,顏色就焉了,不是這樣的好看了。”
“大姑娘說的是。”
“那麼,就沒有人想要修復出那樣的織機嗎?”
“有那樣能耐的話,誰不想,紫雲紗當年沒絕跡的時候,也是十兩銀子一尺的價格,到了年前,但凡還是五六成新舊的,有人喊一百兩銀子一尺都沒有地方買去。”
白棠聽了田娘子的話,在心裡頭大概算了算。
她的臥房不小,兩面帶窗,分別是八扇的六扇。
好吧,還真是幾千兩銀子的開銷。
難怪田娘子都忍不住要多問幾句了。
“以後你過來扎針,就說些這個給我聽,我喜歡聽舊聞往事的。”
“那是小事一樁,我們東家西家的跑,多少知道些趣聞軼事的。”
白棠已經讓菖蒲打來洗手水,又取出鹿皮捲來。
她故意炫耀一下,本來四針足夠的,給田娘子直紮了十六針,就見着她一雙素手翻飛,像兩隻粉白蝴蝶。
一炷香後,收了所有的針,田娘子又說道:“大姑娘收放銀針的這個鹿皮卷,我瞧着有些眼熟,能不能讓我細瞧瞧?”
白棠本來就預備着另外打造一套齊整的,聽她一說,覺得有門路,收好銀針,遞給她。
“鹿皮卷雖然稀少,還是能夠弄到,但是大姑娘的這個看起來像是哪裡不同。”
“這個鹿皮卷是別人送的,說是侵泡過各種藥物,百毒不侵的。”
“大姑娘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我就說看着眼熟呢,這個紋理,我曾經見過,就說什麼鹿皮長這個花紋,原來是藥物浸泡出來的。”
“如果還想求一樣的,田娘子有沒有門道?”
“大姑娘除了你手上的,還有其他哪裡有這個?”
“送我的人手上有一卷大的。”
田娘子大致比了比長寬。
“差不多就是這些。”
“那麼整幅製作的話,應該還留下一塊大的,我替大姑娘留心就是,肯定不便宜就是了。”
“價格不論,只要一樣的。”
“好的,我記下了。”
田娘子站起身,覺得一身輕:“下次大姑娘要做什麼,希望不計前嫌,再來找我。”
不計前嫌四個字說的真婉轉。
菖蒲在旁邊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你今天過來,那個就沒找你?”
田娘子低下頭來笑笑:“我來的時候,挺低調的,沒準她不知道我今天就來了。”
也就是個沒準,方氏下了本錢的事情,沒可能不盯盯牢。
再說了,她又不用親自上陣,留個丫環婆子看着,等她回來一回話都知道了。
二叔不是才說她和阿芍一起出去上香了。
趕着的都是好時間,要是老人家真缺個牀頭服侍的,還就不用指望她們了。
“以後有什麼風吹草動的,我會給大姑娘捎信的。”
田娘子倒是挺會做人的,想想也對,白棠又不計較她做的事情,還另外搭錢給她,最關鍵的,還能治病。
三管齊下,沒道理不心服口服的。
“特別是鹿皮卷的事兒,有勞田娘子留心了。”
白棠讓菖蒲送客出去,這一趟的事兒處理的差不多,就一邊陪着老夫人養病,一邊等及笄禮的日子。
她還沒過及笄禮,禮物倒是已經收了不少。
菖蒲給她重新做了個荷包,她沒想到菖蒲的女紅極好,那荷包又紮實又好看,簡直就是愛不釋手的。
薛婆婆送了雙千層底的鞋子給她,不是那種灰撲撲的顏色,特意選的是水粉的棉布。
她套進去試試,大小正合適。
“婆婆怎麼知道我的腳寸?”
“看一眼還能不知道,這個留在屋子裡穿,圖個舒服,出門可不許啊。”
“多謝薛婆婆。”
白棠穿着就不想脫下來,那就是一雙純棉家居鞋,腳丫子在裡面都舒展開來了。
麥冬到底年紀小,做不來這些,急得團團轉,最後還去找了她乾孃,讓乾孃代勞編了根系衣服的絛子。
“顏色搭得很好。”
麥冬不禁誇,小聲道:“就是請乾孃動動手,材料都是大姑娘屋子裡的。”
“你乾孃的手真巧,燒得一手好菜,還會弄這些。”
白棠手下每一件禮物,都是用了心的,她另外封了四個打賞,裡面各是一兩銀子,麥冬得了兩份,怎麼都不肯收。
“大姑娘給你的,就收下來。”菖蒲笑她沒見過世面。
“我沒做什麼,只收乾孃的這一份。”
“都已經給出了,沒收回來的道理,以後要勞煩她的地方還有。”
麥冬機靈,一聽知道是要兩個幹兄弟外出做事,笑着收了,差點說要給白棠磕個頭。
白棠哪裡肯,她纔多大的年紀,已經要人磕頭,像什麼樣子。
一屋子拉拉扯扯的,說笑着,天都快黑了。
“我要去看看祖母。”
“大姑娘吃了飯再去。”
“不用,我過去陪祖母一起吃。”
老人家喜歡看人多熱鬧,胃口也能好些。
“大姑娘讓菖蒲跟着一起去。”
“我看看祖母的病情,還不一定會來,就讓麥冬給我提燈籠,要是回來,桔梗也會安排人送我的。”
白棠留着看院子的,生怕又有人來惦記,後院被翻動的痕跡,她還沒空來查是誰下的手。
真正是防不勝防,頭疼。
麥冬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大姑娘,老夫人發病,我嚇了一跳。”
“嚇什麼?”
“大姑娘不是讓我送點心去,我怕有人抓着這個編派事兒。”
“都過去了。”
“嗯,老夫人明事理,就怕她不醒過來,有人欺負大姑娘。”
“要是真有人欺負我呢?”
白棠故意反問道。
“要是真欺負的厲害,大姑娘就出府,到外頭去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