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摔得粉碎,外頭頓時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貴客在裡面,快請夫人回來。”
白棠與那人怒目相視,她見那人臉色尷尬,分明是想要逃跑的。
原來也不是像他說的口氣這麼大,也是會害怕朱夫人的。
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居然,居然還敢色膽包天。
趕過來的丫環足有五六個,把整扇門都給堵住了。
其中有一個,忽然驚呼道:“表少爺!”
朱夫人也已經趕到了,見着屋子裡的場景,當然明白出什麼事情。
她氣得全身都發抖了,白家姑子不僅僅是她從白府請來替阿昭治病的。
更重要的,白家姑子是入了那一位的眼。
不過是礙於姑子待字閨中,才婉轉請她周折。
這,這本來是天大的好機會,平時想在那位跟前領份功勞都是極爲困難的,卻被這只不長眼的畜生給破壞了。
白棠一見朱夫人的反應,心裡更篤定了。
朱夫人肯定是把她放第一位的,所以這隻色狼被砸被打都是活該。
“朱夫人,你先招呼了這一位,我去隔壁替阿昭取針了。”
朱夫人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她也就是見人進了內屋,想要去前頭吩咐做兩件熱點心。
這就是前腳才走的光景,居然,居然就生出這樣的事情。
她忙不迭的讓丫環讓出路,咬着牙道:“大姑娘請先過去,這裡,我會好好招呼,稍後給大姑娘一個交代,也給……”
白棠聽懂了她的話,這真要交代起來,還挺費事的。
今天,可是某人請了她過來的。
難怪朱夫人的臉色都比鍋底都黑了。
她算算施針的時間差不多,轉身去了隔壁。
眼角餘光看到朱夫人已經一把將那人的耳朵拎住,準備破口大罵了。
居然敢說她是潑婦,既然都開了口,那麼她不做些功夫,豈非對不起那兩個字。
白棠一進去,見阿昭還真是聽話,姿勢都沒動過。
她取針的手勢更輕,二十四支銀針取下,在火上燎烤後,再逐一收回到鹿皮卷中。
旁邊沒有丫環,白棠自己動手,攪了熱手巾,給阿昭敷眼睛。
“姐姐。”阿昭離得這麼近,肯定是聽到了動靜,“是不是表兄來了?”
“不認識。”白棠雖然沒受到傷害,心情可糟糕了。
她的肩膀是隨便搭來搭去的嗎。
身邊的人,都是守規矩的。
除了阿澈,還沒人有這膽子。
“表兄一直比較……”
“好了,安靜!”
你才四歲,你知不知道,什麼表兄長表兄短的,眼睛不好使,營養都長到腦子裡去了是不是!
老氣老氣的說話,一點都不可愛。
唔,我想我家石娃了,那纔是三四歲孩子應該的樣子。
成天掛念着吃和玩,再沒有其他的了。
阿昭畢竟是郡府大人的幼子,平時也是驕縱慣的,被她喝了一句,是真嚇到了。
手腳都僵硬僵硬的,一動不敢動。
母親,我好害怕,這個姐姐剛纔明明還很溫柔的,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白棠雖然心情不好,卻覺着自己不該嚇唬小孩子。
又不是他把色狼招惹來的,不過見他縮着脖子肩膀,小小的一團,她的心就軟了。
把熱手巾又換了一次,白棠將他半抱着坐起來。
“來,睜開眼看看。”
阿昭小心翼翼的睜開眼,他比尋常人對光線更加敏感,稍微一點變化已經能夠感覺出來了。
“姐姐,我的眼睛好像清楚點了。”
“沒那麼快,但是暫時會覺得看東西稍許沒那麼費勁。”
“對,對,就是這種感覺。”
白棠忙得額頭一層薄汗,也懶得收拾,拉開門正準備喊人進來給阿昭穿衣服呢。
好傢伙,一開口,外頭站了個人。
嚇得她往後跳了一下,受驚的小兔子形象,躍然而出。
蘇子澈見她的臉孔粉撲撲的,真想伸出手指來擰一下。
想一想,還是忍住了,要擰還是等回去自己的地盤再擰。
否則,她等下彆扭起來,沒準把茶杯都能直接往他頭上扣。
“你,你怎麼來的?”
白棠飛快的看看身後的阿昭,喲,這孩子怎麼這麼識趣的。
本來眼睛也看不見啊,這會兒索性把臉孔朝着牆壁,一副我看不見,我也聽不見的姿勢。
蘇子澈的耐心一向不是很好,直接握了白棠的手腕往外走。
白棠彷彿覺得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雖然是在這裡耽誤了點時間,可是也不至於板臉。
“我認識的阿澈沒有那麼小氣的。”
她的嘴巴才嘟噥了一句。
蘇子澈一個反手,將紗帽扣在她的腦袋上。
很悶,很熱啊,白棠哀嚎了一聲,她本來在那個屋子裡頭就出汗,不想戴紗帽。
他又不是外人,又不是沒見過她的長相。
白棠的手偷偷往帽檐上摸過去。
“給我戴好了,不許拿下來。”
她趕緊的把手放下來,阿澈的背後長眼睛了嗎,怎麼看到她的小動作的?
蘇子澈一想到剛纔進來時看到的情形,一肚子的火氣。
朱夫人正在痛徹心扉的教訓地上跪着的那個人,大概是沒想到他會過來。
那一句一句罵的厲害也就算了。
問題是,跪着的那個人爲什麼捱罵。
他聽了兩句,身後跟着的阿陸臉上都發綠了。
但是,高手就是高手。
他們站着不動,朱夫人絲毫沒有察覺,把話都罵完了,想歇一口氣。
轉身去拿茶水,嚇得臉上的血色一下子統統跑精光了。
她想解釋來着,可是嘴脣哆嗦哆嗦,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蘇子澈只說了一句話:“真是辦的好差事。”
朱夫人一個倒退,腳後跟直接踩在地上那人的手指上,踩得還真夠狠的。
阿陸都在想,這一腳到底是故意的還是存心的。
要他看來就是故意加存心的。
地上這個不識好歹的還在打滾喊:“我的手指斷了,我的手指斷了。”
蘇子澈都不想多看一眼,朱夫人自然會給他一個交代。
“她人呢?”
朱夫人戰戰兢兢的將他往內屋送,一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知道白家姑子到底厲害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