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澈知道她是真急,他看着她的焦躁,心中反而慢慢滲透出一絲甜香。
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按住了她的手腕:“棠棠,這和大夫沒有多大的關係。”
“那和什麼有關係!”
“我的體質如此,一旦見血,很難收攏傷口,肯定是請了眼前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藥。”
這是什麼體質啊,出了血就止不住了!
白棠都想抓自己的頭髮,這已經隔了多久了,止不住血就是致命傷。
“我本來不想讓你見到這些的,但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目光一轉,直逼過來,那眸底亮晶晶的,很是撩人。
在她失去消息的那段日子,他恨不得立時將她找出來。
等在白府得了她的下落,他又怎麼能夠忍得幾天不見她一次。
哪怕是在這樣的地方,面對面坐着,只聽聽她說話,也是歡喜的。
“不許瞞着我,不許。”
白棠直接嚷出來了,誰允許你受傷的,誰允許你流血的,誰允許你還想瞞着我,不讓我知道的!
阿陸呢,那個長舌頭的阿陸呢,怎麼也不見他出來嘰裡咕嚕。
白棠好一陣激動,纔想起來,阿陸受了更重的傷,估計都臥牀了。
“既然都過來了,當然不會瞞着你的,阿大應該都告訴你了。”
蘇子澈笑着,一翻手,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他沒有把這樣的傷放在眼裡,反正傷他都是一個死。
但是,見了她這樣的反應,因爲沒有一點兒刻意,最讓他歡喜的。
“幾時能好?”
白棠沒有避開他的手,反而用手指輕輕在他的傷口外面,拂了兩下。
“是不是很疼?”
蘇子澈想到自己受傷時,身邊人的各種緊張神色,他們想的都是他會不會送命,會不會責罰底下人保護不周。
只有她,只有她會問,是不是很疼?
他低下頭,看着手腕上的紗布,這會兒看着一點都不礙眼了。
原先想要拆了紗布過來,免得讓她大驚小怪的。
還是阿大說了一句話:“紗布遮一遮,白家姑子沒準會更加緊張。”
他身邊的人,如今一個個聰明的好像要飛起來一樣。
說起話來,各種有道理。
“當時,傷口深了點,現在已經不疼了。”
白棠看着他淡淡的笑容,心裡頭一抽一抽的,恨不得撥開紗布,看一看到底是誰這麼狠心!
十指連心,她的手都在發抖。
“真不疼了,別這樣。”
蘇子澈見她俯過身來,一隻手順着在她的鬢髮邊碰了碰。
“你露出這樣的表情,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因爲他受傷,露出脆弱的一角,這樣的小白糖,與平時看起來哪裡不同了。
白棠低聲道:“我能夠出來的時間很短,只能陪你說幾句話。”
其實,蘇子澈可以想出一百個不同的藉口到白府上去做客。
也可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潛入白棠的閨房,一口氣說到天亮。
但是,這一次,他就想要在外頭,有個合適的地方,見一面。
這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更何況,他暫時不能太頻繁出現在白府。
三大家族的矛盾,與日俱深,他不能在關鍵的時候,表現得過於明顯。
一點點的偏好,都可能會讓局勢有所變動。
“沒事,看一看你,就都好了。”
兩個人像是極有默契,同時張了嘴,又忽然一起安靜下來。
只彼此看着對方的眼睛,都有千言萬語,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家大姑娘怎麼還不出來?”
菖蒲的嗓門將屋中那種膠着到綿軟的氣氛給打破了。
“我丫環喊人了。”
“只是個丫環。”
“老夫人身邊的,得罪不起。”白棠有心開個玩笑。
她在白家過得好不好,他恐怕十分的清楚。
“以後,沒人再敢說你一句不是。”
“但不是眼前。”
蘇子澈深深看着她,她實在太敏感,太聰明。
而且,她比一般女子更加樂觀。
在白圩村那樣的困境,都艱難的熬過來了。
白府雖然關係複雜點,她有那位老夫人護着,想來不會有大麻煩的。
“好了,我再不出去,菖蒲就要衝進來了。”
白棠將那個平安符拿起來,反手拉住了他的手。
還是拉着他受傷的那隻手。
蘇子澈都有些不明白她想做什麼了。
白棠將他的手腕拉近,在紗布的位置,脣瓣貼過去,輕輕親了一下。
只能一下,畢竟是佛門之地,萬一惹出火來,就不好交代不是。
蘇子澈的目光一沉,她已經放開手,翩然而出。
“菖蒲,我聽大師父誦經呢,你大呼小叫的。”
“我這不是擔心大姑娘嗎。”
“行了,這是替老夫人求的平安符。”
“老夫人見到一定會高興極了。”
隔着一道門,蘇子澈聽着主僕兩人有問有答的離開。
他看看那處被她親吻過的地方,這個丫頭,是要在他心口留個念想。
他的真實身份,已經不用再瞞着她了。
就算沒有知道得太清楚,至少也是七八成。
要說她心裡沒一點兒忐忑上下,肯定是不能了。
所以,有時候,小小的溫馨細節,才更加能夠打動他這個已經看穿太多的皇叔了。
蘇子澈抿了下嘴脣,然後原封不動,照着她落吻的位置,也親了一下。
他說過的話,從來都是當真。
既然當着她的面說了,以後不會再有人說她一句不是。
他一定就會說到做到的。
白棠離開羅陀寺,嘴角還留着笑容。
菖蒲有些看不懂,羅陀寺雖然香火鼎盛,一個平安符也不是什麼稀罕的。
大姑娘有必要露出這種撿到稀世珍寶的表情嗎?
“大姑娘心情特別好?”
白棠輕輕嗯一聲,她知道,某個人恐怕已經心動了。
要知道,自打她從白芍嘴裡得知了七公子的真實身份以後,就同蘇子澈料想的一樣。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
如果,她還是白圩村的一個村姑,那麼她可以避而遠之。
選擇有多遠就躲這個男人多遠。
一個是村姑,一個是皇叔。
已經是難得的交集,想要再繼續發展發展,恐怕就是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