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既然發現了應對之策,那就抓緊時間開始了。
“阿澈,書信給荀陵郡那邊。”
按着她的意思,上山去找到那種毒蘑菇的存在,郡府大人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人手。
僅僅憑藉沈太醫,可能撐不了太久,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如何,要是也爆發了第二次疫情,白棠很是擔憂。
荀陵郡就等於是她的家鄉,哪怕是平梁鎮,白圩村,都留下過她的回憶,她一點都不想見到那裡生靈塗炭,再生禍端。
而且白老夫人帶着白芨一起幫忙,等於是在第一線,有個萬一,老的老,小的小,如何自保。
白棠一直認爲自己不是聖母情結,她在本家受過傷,傷得很重,因爲有些人,雖然她是準備提防的,對白老夫人,也就是她的祖母,卻是掏心掏肺。
結果,她以爲最親的人,傷她最重,她在乎的從來不是自己的名字,被白家從族譜上劃去,而是當時白老夫人的態度。
居然不信她的解釋,居然因爲一次宮中選妃,就左右搖擺,將她當成了犧牲品。
所以,她嫁給了陵王,卻翻臉不認本家,不管白老夫人後來一再示好,示弱,妥協,她硬着心腸都給拒絕了。
唯一收下的,不過是白芨在她大婚時,寄來的書信,她看過,記在心上了。
然而,等到危難再次出現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心腸沒那麼硬。
她擔心白家人的安危,擔心白芨小小年紀要吃大苦頭,所以她想到的是讓阿澈,立時寫信,與朱大人說明原因,假如還來得及,請讓白家人往後退一退。
他們只是前來相助,和沈太醫一心想要做出點大事,截然不同。
白棠說完這些,又擔心阿澈會說她心志不夠堅定。
沒想到,蘇子澈溫和的一笑道:“飛鴿傳書,已經送出去了,要是那裡的情況比我們要晚爆發一些,那麼完全趕得上。”
白棠張了張嘴,她早該想到,阿澈怎麼會數落她,他總是在她還沒有考慮周全的時候,就替她想好了所有該做的,而且一貫默默的。
不是她主動提出,他可以緘默不語,他需要的,從來也不是她的讚美華章,只是要她安心就好。
“你又比我快了一步。”
“你需要做的,是更加繁複的步驟,這些都讓我來分擔就好。”
白棠忽然完全放下心了,如果藥石無用,那麼他們根本來不及。想後面所要面臨的一切。
“阿澈,必須要你來幫我。”
“需要我做你的藥人?”
儘管是個玩笑,白棠的臉色,還是瞬間發白,蘇子澈一見她緊張成這樣,頓時後悔了。
她其實應該是最脆弱的時候,無論從身體到心上,他怎麼能嚇唬她。
“我不要藥人。”
蘇子澈一把將她摟過來,輕輕按在胸前,手掌溫暖在她的後背輕輕拂動。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我配合,我就乖乖聽話。”
白棠就沒聽過他說乖乖聽話這樣的話,將臉窩在他的肩膀處,又好氣又好笑。
“我讓你做什麼,你都聽話,對不對?”
“嗯,都聽,都聽你的。”
“那是隻聽一天,十天,還是……”
“都聽,一輩子都聽。”
綿綿情話,誰都聽不夠,白棠要不是清楚瞭解,形勢危急,真想躲在他的懷裡,聽他一直一直這樣說下去。
“讓阿陸和阿四在外面守着。”
“守在這裡,還是我們待的帳篷?”
“我們的小帳篷,你下個死命令,我們不主動出來,誰都不許闖進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
蘇子澈的眼睛眯了一下,沒有問爲什麼,只是輕輕嗯了一聲,轉身就走。
白棠很快找到麥冬,讓她暫時找個地方躲一躲。
“王妃,我要跟着你的,我不怕死。”
“不是死不死的問題,我有要緊的事情,不能讓你跟隨。”
“那我守在你的帳篷外面,你和王爺總是要吃喝的,我也好幫個手。”
“不,帳篷外面已經有人守着了,我想在斷絕所有消息之前,把你安頓好。”
本來侍衛們可以保護好麥冬,白棠不想他們分心,她想了又想,把麥冬送去灰鷹王的營帳。
麥冬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見着依然被五花大綁的灰鷹王。
這一位正讓隨從給他餵飯,一見她們兩個,還能咧開嘴笑:“陵王妃真是體恤我,不用把你的丫環借給我,這些隨從雖然笨手笨腳的,至少也不能餓着我。”
“國主,我們一行人,千里迢迢趕來,我不想有任何一個人出事。”
灰鷹王很認真的聽她說話,目光掃了麥冬一眼。
“接下去幾天,我把她留在這裡,你到時候要完整無恙的把她還給我。”
“我自己都這樣了,怎麼保證。”灰鷹王低下頭,示意給她看。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能夠做到的。”
白棠不給他任何想要反悔的機會,重重的按住麥冬的一邊手臂。
“你聽不聽我的。”
麥冬還在哭個不停,卻不敢再說要跟着的話,無奈的一直點頭。
“那你留在國主身邊,等着我們。”
白棠像是把最後的一點牽絆都給送出去,把所有隨行帶來的藥品,藥箱,各種研製藥丸的工具,統統搬進帳篷中。
阿陸和阿四兩個,同樣在做着準備,他們搬來厚重的毛氈,將整個帳篷重新覆蓋了厚厚的一層,沒有極好武功的人,哪怕手上有刀劍,都未必刺的進去。
白棠又在帳篷裡面撒上藥粉,以防萬一。
蘇子澈等她落下門簾,問她還有沒有要交代的。
白棠朝着阿陸輕輕一笑道:“辛苦你們了,等我的好消息。”
阿陸重重點一下頭,他見着大風吹散了白棠的鬢髮,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剋制住自己的手,不去將那些飛舞不停的碎髮,輕輕撥動一下。
白棠踏前一步,忽而轉過臉來:“對了,要是那個敕爾拉過來,你就說可以用火燎法。”
阿陸沒聽明白這一句,已經看不到白棠的身影了。
草場中,忽而颳起一陣大風,風聲中夾雜着什麼奇怪的聲音,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