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是鐵了心的,這接下來的六天,堅決不出門,堅決不見外客,免得又橫生枝節。
吃的虧多了,要是還犯傻,她對不起自己。
麥冬曾經問過,皇上打賞的宅院,真的能安心住?
白棠笑着回了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麥冬還沒聽明白,追問是什麼意思。
“傻丫頭,皇上打賞的,自然要住,難道說我不住在這裡,皇上要對我下手就做不到了?”
“皇上要對大姐兒下手!”
這一驚一乍的性子,白棠笑得不行。
“要下手早下了,還等到這會兒,以後論着輩分,我可是皇上的嬸嬸。”
麥冬吐吐舌頭,不說不覺得,一旦認真了,想想白棠以後可了不起了。
白棠見着麥冬得了滿意的答案,繼續去忙手裡的事情。
白棠這邊統共三個人,兩個丫環光是要收那些陸續送來的禮,都忙不過來。
蘇子澈想得更周到,讓一隊專業操持皇室大婚的宮人,日出過來,日出回去。
這些人,裡裡外外的都給包攬下來。
做事認真安靜,從不到跟前來打擾,要不是白棠聽麥冬詳細說了,還沒有察覺出來呢。
“大姐兒,你看看這些,都是宮裡送來的。”
香菜雙手捧着禮單,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白棠簡單掃幾眼,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她一時半會兒的,也看不過來。
“大姐兒,大姐兒,嫁衣喜服送來了。”
這一次又是麥冬大呼小叫的。
這麼快!白棠趕緊放下禮單,喜服纔是最重要的,至於這些金銀珠寶,玉器瑪瑙,以後也是收在箱子裡,不見日光的,多一點,少一點,誰會費心去計數。
以前,她覺着身邊前後伺候的人越少越省心,遇上事情才知道,有時候還是需要個八面玲瓏的管事。
想什麼來什麼,外面又有人到了。
有些眼熟,白棠認識,是阿澈身邊的阿伍。
這人喜歡鑽研各色兵器,機關,時常關在小屋中,幾天不見出來。
怎麼這會兒跑到她這裡來了,阿伍和她不如其他幾個熟悉,先是行禮。
皇上的聖諭已經下來,大婚雖然還有幾天,名義上白棠已經算是陵王的王妃,所以不能像以往那麼馬虎。
白棠顯然還不太適應這些,一見他行了大禮,趕緊回禮。
阿伍說明來意,他最近空閒,白棠只知道他精通圖紙設計,其實算賬也是一把好手。
“主人想着,聖諭一旦下來,送禮的肯定不少,你們都沒有經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總是不好,我過來幫忙收禮單,記賬,以後所有的賀禮都算在王妃的名下。”
白棠要回想一下,才知道他說的王妃是誰。
“這不是還沒成親,不用先稱呼王妃。”
“主人說,必須這樣,否則王妃不能適應,以後恐怕只有麻煩。”
好吧,好吧,阿澈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只管聽着就好。
沒給她找兩個老宮女來教規矩,已經謝天謝地了。
阿伍一接手,似乎看起來立刻就井井有條了,兩個丫環總算能騰出手來,照拂白棠這邊。
“大姐兒,王爺纔是救命菩薩。”
麥冬雙手合在胸口拜了拜,她接禮單都接得手軟頭暈的。
“把喜服拿來,我先看看。”
“對,對,喜服。”香菜捧了沉甸甸的木盒過來,她剛纔是聽着阿伍已經改口喊王妃了,尋思着要不要也改口。
白棠小心翼翼的打開木盒蓋子,目光根本沒法子再轉移開來。
“太美了,這,這是喜服。”麥冬的嘴巴張得老大。
香菜在後面擰了她一把,王爺是堂堂陵王,皇上的親叔叔,能真的簡樸成婚嗎,就算嘴上說簡單些,那也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奢華。
白棠的手指緩緩摸過衣料,如雲如幻,她必須要觸摸過,才能證實,眼中所見不是夢境。
這件嫁衣恐怕根本等皇上下令指婚纔開始準備的,只怕是在他們纔回到天都城,甚至更早的時間。
否則這些精緻綿密的刺繡,就算是再能幹的工匠都來不及短短几天,趕製出來。
“大姐兒,大姐兒?”
麥冬見白棠眼睛微紅,卻沒有說話,連喚了幾聲。
“沒,沒事。”白棠反應過來,手指在眼角很快擦拭了一下。
“要我說,誰見了這樣的心意,都要歡喜哭了,大姐兒這是喜極而泣的。”
香菜等白棠的情緒平復些,拉着麥冬商量。
大姐兒是喊慣了,可幾天以後也是要改口的,不如先在跟前適應適應?
麥冬覺着彆扭:“要不人前喊王妃,人後還是按着老規矩。”
“那可不行,人前是指什麼人,喊錯的話,不是小事,連帶着王爺王妃都要被外頭人笑話的。”
“要是等大姐兒嫁過去,你是留在她身邊,還是回王爺身邊?”
“看王爺怎麼安排了,不過王爺這麼疼人的,想必不會放心別人,應該還是我們兩個陪嫁。”
“雖說大姐兒是個最好服侍的主兒,就兩個陪嫁丫環會不會少了些?”
“陵王府就沒有丫環僕婦,我沒被安排到大姐兒身邊時,常年也是跟着阿大在外頭辦事的。”
“這規矩,我從來就沒想明白過,等王爺添了王妃,總不能還讓那些侍衛前後照應,那也太不方便了。”
“不是還有我們兩個嗎?”
麥冬說不清楚,總覺得王爺走一步算十步,肯定還有更多準備,她腦子笨,想破了也不會知道王爺的想法,只要伺候好白棠一輩子,就算報答了救命的恩情了。
香菜忽然用肩膀碰了碰她,聲音壓低了。
“麥冬,我說那天阿陸過來,你看他的眼神,好像不太一樣。”
“說什麼呢!”麥冬差點沒跳起來,“我哪裡有不一樣,你看哪兒呢!”
“我怎麼能看錯呢。”
“你真別再說了。”麥冬以往的那些事情,最清楚的就是他們幾個。
阿陸是很好,可人家是王爺的侍衛,長相武功都是極好的。
她又算個什麼東西,想做通房丫頭都被嫌棄的,還敢肖想別人,她真沒這個膽子。
而且,阿陸心裡頭有人了。
她又不是瞎子,還能看不出來。